觸子以八千兵力為先鋒,成功將城牆上的燕軍最大限度的往兩邊引開,致使城門處兵力嚴重不足。


    也就在此時,憑借著對戰場態勢的極端敏感性,他下令第二波攻擊開始直撲這個破綻。


    砰砰砰……


    一下……兩下……三下……


    兩扇近半尺厚的城門不斷承受著它不該承受的衝擊,後麵卡在條石槽中的三根巨大門栓不斷的發出哢哢的爆裂聲。


    “兄弟們,頂住啊!千萬別鬆手啊……”


    “援軍到底什麽時候來呀!就咱們幾個人如何守得住……”


    “少他娘的廢話…守不住也得守,若是讓齊人攻進來,老婆孩子都別想活了……”


    門後十幾個兵卒用自己的肩膀死死的抵在大門上,身後就堆著許多大石塊,可愣就是沒有人手去將其搬過來堵門。


    他們這些人可是絲毫不敢放手,聲怕一旦放鬆了力道,三根門栓便會徹底抵擋不住外麵的衝擊。


    殊不知相對於外麵那根大木樁子,他們十幾人的力量其實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


    門外,三丈長的大圓木樁上纏滿了麻繩,兩排齊兵約摸五十來人分別抓住兩邊繩結不斷翻甩。


    然這五十人的周邊,是密密麻麻舉著盾牌的士兵,所有的盾牌組合起來,嚴絲合縫的將所有人覆蓋在底下。


    如此一來,來自頭頂的箭矢和落石便無法傷到人。作為最危險的攻城組合,他們最為慶幸的是將軍選擇的是這下雨的天氣來攻城。


    如此一來對方的“金湯”火油便全然沒了威脅,這也使得他們甩動木樁的時候更加的從容和淡定。


    哪怕是這時候,頭頂上砸落下來的石頭也是稀稀拉拉的沒什麽威力,所以對於破開前方的城門,他們有著絕對的信心。


    “來呀……大家夥加把勁呀!破了這扇門,金銀女人隨便搶呀……”


    在其邊上,一個軍官模樣的士兵揮著長刀竭力的嘶吼著,落下的雨水打在他臉頰突出的青筋上,顯得格外的猙獰。


    “都聽口令……一……二……三……撞啊……”


    砰……


    撞城木再一次被甩起,然後重重的撞擊在城門之上。三四顆銅鉚釘直接被磕落下來。


    巨大的衝擊產生下,門後立馬有三個士兵被震飛出去再重重跌在地上。抵在門上的肩膀也在這一下衝擊中發生骨折。


    “起來!快起來!哪怕是死也要把這門給抵住。若是城破,俺家婆娘孩子就沒活路了……”


    這個嘴上還溢著血的士兵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得有多重,他是地地道道的文安城人,當然知道齊國邊軍是如何的兇殘和冷血。陷空山一戰之前,不還把大半個村子給屠滅掉了麽!


    “跟他們拚了,齊人想要進來,除非從老子身體上踏過去……”


    “啊……跟他們拚啦……”


    被震飛出去的幾個人再次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欲墜的踉蹌著又往門上靠去。


    甚至有一個傷得較重起不來的,也是爬也要爬到大門後。沒有力氣沒關係,他就用自己這身肉的重量給堵上。


    砰……砰……砰……哢嚓……


    終於最中間那根門栓發生了斷裂,情急之下一個士兵居然用自己的頭頂了上去。


    砰……


    而在再次撞擊之下,沒有意外的,這士兵頸椎骨被衝擊力折斷,整個便那樣軟趴趴的滑倒下來。也就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也仍就在控製著身體盡量的往門上貼。


    眼看著城門就要被徹底衝破了,這些燕軍士兵臉上都盡顯絕望。他們不明白為何直到現在援兵還不來。


    沒有大石的封堵,憑借區區十幾二十人的血肉之軀根本是無法經受住撞城木的衝擊的。


    “不要放手啊……千萬別放手啊……俺可以死……可家裏的娃才剛滿月呀……”


    “俺可答應過小花,等收了麥子就去他家提親的……現在恐怕是不成了……”


    那個死死抵住門栓的小年輕滿臉苦澀,傷感間,雙手力道卻是鬆懈了些。這時候外麵又是用力一撞,差點把卡口給撞移了位。


    “小子你糊弄啥呐!使點勁呀!沒來得及娶上媳婦算個屁,要是讓齊人進來了,小媳婦還不得給他們糟蹋死!


    喜歡人家就趕緊用命把這該死的門給堵死,給你家媳婦留條活路……”


    小年輕一聽頓時熱血上湧,想到自家未過門的媳婦被人糟蹋的可憐樣,他的心就跟刀割一樣的疼。


    “齊狗……我操……你姥姥……”


    砰……砰……砰……


    伴隨著這聲怒罵,門外的撞城木似乎在報複般撞擊得更加兇猛。眼看著這道城門很快就要被攻破,這些士兵都已經準備豁出去性命了。


    也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大概在五十人左右的樣子,帶頭的正是東門守將胡真。biqμgètν


    原本帶人在城門口上指揮往下擲石攻擊的他見到成效實在不大,如今大部分兵力都已經被牽扯到兩邊,哪怕自己再待在指揮位上也沒啥作用了。


    於是乎幹脆將所有能動用兵力組織起來,全部趕往城門處,隻求盡可能的延緩破城的時間,希望援軍最後可以奇跡出現。


    隻不過胡真有想過城門口形式的危急,卻是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三根門栓已經折了一根,另外兩根怕也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若不是此刻來得及時,怕是再來兩下城門就得告破!


    哢嚓……


    便在此時,第二根門栓也宣布報廢,重達百斤的半截鐵木從頭上砸下來,頓時將那個想娶小花的年輕士兵給壓在下麵。


    “堵住……快……快把城門給堵住,絕不能讓齊人進來……”


    胡真徹底急眼了,此刻唯有繼續用人去堵,根本就來不及慢悠悠的搬石頭封城門。


    一聲令下,身邊五十多人沒有半個猶豫的,全都不要命了似的全撲在那搖搖欲墜的城門上。


    人推人,肩並肩,原先就堵在門上的二十幾個人瞬間就整個人全都貼了上去。


    砰……噗……砰……噗……


    外邊每撞一下城門,門的另一側便有好幾人大口大口的吐血。


    頃刻間那最裏處的二十多人就被震死了大半,可哪怕如此,這些人依舊用自己的百多斤肉為栓,死死的鎖住敵人前進的步伐。


    一人屍體徹底被震爛癱倒,便有一人踩著屍體頂上,再次倒下,後麵的人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的繼續跟上。


    他們不是對身處薊城高高在上的燕王有多麽忠誠,也不是為了表明自己有多麽悍不懼死。


    而是他們知道,自己不能退,也不敢退。不退,自己還有親人,還有骨血留下,死了之後也能存些念想。


    一旦退了,那便真的什麽都沒了,家人會被屠戮,妻女會被淩辱,有種叫“家”的責任不允許他們退後半步!


    一刻鍾……兩刻鍾……半個時辰……


    時間一點一點的消耗著,這扇似乎風輕輕一吹便會倒下的城門卻始終屹立不倒。


    城外齊軍的攻擊依舊連綿不斷,城內的援兵始終不見蹤影。胡真帶來的五十多個人如今已剩下四十不到。


    原本二十幾個守門兵卒如今早就被踏在鞋底下不成人樣了。


    小山丘之上,觸子根據匯報過來的戰況,配合時間計算著傷亡和將士們的體力士氣消耗。


    齊軍的頑強也是他之前沒有意料到的。大雨傾盆之下,大軍的體力要比正常情況下多消耗三成,所以觸子不想再拖下去了。


    隻見他大手一揮,剩餘的五千兵馬全部壓了上去,雖然雲梯的數量已經不足以支持攻城,但卻可以給城牆上的燕軍造成巨大的心理威懾。


    爭取在城中民壯還沒有被組織起來支援的情況下,提前擊潰燕軍的軍心!


    “攻……攻……攻……”


    確實,隨著遠處再次響起齊軍的喊殺聲,城頭上原本就苦苦支撐的燕軍絕望恐懼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


    捉襟見肘的兵力與長達一個多時辰的連續作戰,可以說能夠支撐到現在都是靠一股氣在奇跡般的維持著。


    而觸子如今要做的便是破去這股氣勢,哪怕是沒有多餘雲梯可用,最後那五千士兵也要拉到城下去壯聲勢!


    果不其然,當這五千齊軍加入到戰場的時候,城頭上的燕軍便開始出現了失誤。


    一刹那間的膽怯,造就了不少的攻擊空檔。也正是這片刻的不連貫,城頭上終於迎來了第一個齊兵的登頂。


    就在這個家夥準備一躍而下鞏固登城點的時候,一根短槍正好從雨幕中穿刺而來。


    噗……


    槍頭直接破開皮甲穿透心髒。連帶著人整個重新跌落到城下,並又砸翻了好幾個人。


    相隔八九丈的地方,同樣是登上城頭的齊兵,卻被一方大盾橫削,腦袋瞬間拋飛入漆黑的夜空。


    “兄弟們!第五旅前來支援!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大家殺啊……”


    孤夜直接躍上城頭,冒著被流矢擊中的危險對著所有人大聲吼道。


    剛才齊人的呐喊聲他也是聽到了,所以這番作為很有必要。不管兵力差多少,總歸是軍心不可先亂!


    “兄弟們,砍他娘的……”


    盧霸舉著大刀,一把就砍掉了剛剛冒頭之人的半個腦袋。身後小石頭和其所帶的手下長槍一頂,架在城牆上的雲梯再次倒了下去。


    所有人見此時援軍終於抵達,而且來的還是一個旅,要知道一個旅滿編可是整整五百人呐。


    如此一來,剛剛失去的勇氣再次迴到身體裏,消散的力氣也又一次恢複過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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