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聽說了嗎?前天晚上張老四入竹林割蜂巢的時候遇到山鬼了……”


    “山鬼!莫非那些聽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就是山鬼發出來的……”


    “我看十有八九是這樣,老輩人說這地氣之所以會冒出地表,那都是地下冤魂積攢的怒氣,聽說鄉裏的三老已經在準備三牲祭品,打算選個黃道吉日要進山祭拜……”


    “對對對……是得去祭拜的!咱們往上幾輩子人都是靠這林子養活的,可不能光拿東西不知感恩的,這是山鬼大爺要是惱了……”


    竹林之外的食肆小築中,公子丹一行人聽著外頭嘮嗑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林中山鬼,臉上的神情聽著都是有些好奇的。


    他們作為社會上層結構的精英人士,可不認為會有什麽山鬼作祟。有也隻是想到會不會出現了什麽擁有妖獸血脈的異種出現。而通常有異種出沒的地方,大多伴隨著天材地寶。


    “公子,要不咱們去見見那所謂的山鬼?聽說像這種地氣升騰的地方,往往會有道韻石的出現。


    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有些收獲。”


    門客小聲的建議著,牽扯到道韻石這種級別的東西可就不太適合張揚了,畢竟這裏還屬於韓*國境內,若是跑露了風聲引來當地官麵上的人物,那是很容易掰扯不清的。


    “先別急,等把這頓竹鼠肉吃完再讓人出去多打聽打聽。看樣子才這兩三天發生的怪事,應該沒那麽快就傳到韓*國官府耳朵裏的。”


    公子丹很是沉得住氣,其實就算這門客不提醒,他剛才也從外麵那些村民的閑談中發現了端倪。


    而就在他還在暢想著林中是個啥寶貝,手中剛要夾起一片竹鼠肉準備往嘴巴裏送的時候,眼角餘光中卻是看見了一個熟人。


    “叔伯,你家還有蜜不?再給我來上二兩唄!”


    “呦嗬,又是你這小夥子,那小胖子怎麽沒跟來呀?上次四兩蜜這麽快就給吃完啦,你們這可不叫嘴饞了,得叫敗家。二兩蘭花蜜可是要一顆銀餜子哩!”


    蹲坐小築外麵聊天打屁的老漢說教式的打趣著,嘴上雖有調侃之意,其實心裏卻是早就樂開了花。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小年輕,出手也忒大方了。這蘭花蜜雖是稀罕物,可肯掏大錢出來買的還真不多。


    “叔伯!放心,錢肯定少不了你的!”


    說完小年輕便將一顆銀餜子直接塞到那老漢手裏,那就跟塞幾個刀幣一樣隨意。


    老漢見狀也是喜笑顏開。


    “也是巧了,今天剛好食肆裏有貴人點了烤竹鼠,我送蜜的時候還剩著一小罐了,看你小子爽快老頭子我也不矯情了,裏麵二兩絕對有多無少,拿去吧!”


    “哎!謝謝叔伯!那我就走啦!”


    小年輕接過蜂蜜,一轉身剛才臉上還洋溢的笑容頓時就陰了下來。又走了一段路,趁著沒人注意便滿臉嚴肅的往竹林方向而去。


    “怎麽是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也太巧了吧!”


    公子丹自認為沒有看錯的可能,立馬從旁招來一個仆從。


    “去,小心跟著剛才那個年輕人。千萬不要被發現了,無論看到了什麽趕緊迴來匯報!”


    公子丹挑的這個家夥算是一奴仆中最機靈的。他總感覺在此處見到那孤山子定然沒啥好事。所以謹慎起見還是得派人看上一眼心裏才算踏實。


    至於那頭的孤夜,買了蜜之後就埋頭往天水竹林深處的山穀裏走。心裏麵想著事,所以警惕性也沒之前那麽高了。


    山穀中依舊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哀嚎聲,隻不過相對於三天前卻要虛弱許多。夜幕將至,在這竹影婆娑的偌大的林子裏,著實讓人聽了不由得寒毛炸起。


    聲音的來源出自於此時地上躺著的樊衝。這家夥全身被剝了個精光,四肢則被蠻九用短槍給深深釘在了地麵上。


    如此一來,他身體便不能夠隨意動彈。當初蠻十娘被這家夥在床上用最為變態殘忍方式整整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氣。作為兄長,必須得用更加變態,更加殘忍的方法才能宣泄心中的怒火為妹妹報仇。


    對此孤夜絲毫沒有發言權,整套流程都全是蠻九想出來的。他曾幾何時很想開口反對的,可話到嘴邊卻總是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都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失去相依為命的妹妹是種什麽滋味,孤夜與庖碩再怎麽想去感受也隻不過是其中皮毛而已。


    所以這三天的時間,另外兩個人就隻能擔任著打下手買買東西做做飯的角色,且是盡量遠離樊衝這個將死之人。


    不為別的,隻是擔心自己看到他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慘狀後,會忍不住給他來個痛快的。


    然而在蠻九沒有點頭同意下就把人給弄死了,又怕兄弟心裏以後會留個心魔,所以隻能眼不見為淨。


    其實這三天時間與其說是對樊衝的折磨,倒不如說是對蠻九的折磨。內心裏對於妹妹的愧疚和自責,無時無刻不在削蝕著他的肉體和精神。


    看著自家兄弟愈發凹陷的眼窩和蒼白的臉色,孤夜能做的隻是祈禱地上那幾根竹筍趕緊長快些。


    隻有這樣,筍尖才能穿透樊衝的身體,這家夥也才能徹底斷氣然後結束這一切。


    眾所周知,竹子地下三年積蓄,一旦破土一天便能長出三尺多高。而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固定在竹筍的上麵,那些竹筍便會慢慢穿透人體然後破膛而出。


    這是個極為殘忍的刑罰,原自商紂王時期。當時蠻九從雜家書籍中無意間看到,還特地吐槽了其太不人道。沒想到有一天他卻把這種酷刑用在了樊衝身上。


    竹刑之殘忍,便在於竹筍在刺入人體之後都是不至於馬上斃命的。那樣的話受刑者便能清晰的感受到筍尖在一點點的生長,從而體會到生命一點點消逝的大恐怖。


    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這才是“竹刑”的殘忍之處。然而在此基礎上,蠻九還在樊衝身上用小刀割出了密密麻麻不下上千條小傷口。然後再在上麵抹上蜂蜜,讓蚊蟲螞蟻紛紛前來叮咬。


    之前就是庖碩看不下去,在孤夜的默許之下,路上故意把蜂蜜差點給幹光,為的就是好讓蠻九不要把自己陷進去仇恨太深,最後把自己的性格給弄得扭曲。


    可結果便是蠻九二話不說就要自己出去買,就他現在這人不人鬼不的鬼樣子,出去還不讓人報了官府。


    為了不要橫生枝節,孤夜最後還是又走了一趟。反正樊衝死不死的也就是今晚的事了,可能還用不著到白天,待到清晨露水一打,那些竹筍就能再長個將尺出來。


    而在樊衝身上塗抹的這層蜂蜜,那隻不過是蠻九給他加上的最後瘋狂而已……


    沒有月光的竹林顯得愈發深邃。那個年輕仆人得到吩咐一路跟蹤,可是當夜幕真正降下幕布的時候卻是把人給跟丟了。


    公子丹那個人平時看著挺和氣的,其實隻有他們這些下人才知道,這家夥背地裏是何等的刻薄和無情。若是此時沒有探知到些什麽消息無功而返,那麽等待他的可不隻是一頓鞭子就能把事情揭過去的。


    所以這小年輕隻能辨認一下大致的方向硬著頭皮繼續找了。幸運的是,剛才還能依稀聽到幾聲“山鬼唿嚎”的,現在卻是不見了。耳邊剩下的就隻有唧唧的蟲鳴聲。


    而不幸的是他走了快一個時辰了才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那便是現在徹底迷了路。


    沒有辦法,總不能這樣無止境的找下去吧。於是他便尋了個幹燥點的地方,後背一靠疲憊感襲來就徹底睡過去了。


    小年輕這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待到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差點沒被眼前的一幕給嚇死過去,緊接著就是一陣幹嘔。


    隻見距離他三丈不到的地方,一具赤裸的屍體四肢被人用短槍釘死在地麵上。而三根毛竹就從他胸口和腹部的位置穿透生長出來。


    這還不是最令人惡心的,此時密密麻麻附著在屍體上麵的黑螞蟻才讓人看了頭皮發麻。甚至他還看到一條蜈蚣就那樣從屍體的鼻孔裏鑽出來,然後又被螞蟻給包圍住。


    “哎呀娘嘞……”


    滿地的螞蟻隨處可見,小年輕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上也是爬滿了許多。


    嚇得他趕緊從地上躥騰起來原地直蹦躂。然而更另他震驚的還在後麵,因為此時他愈發覺得那具屍體分外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


    待到他鼓足勇氣靠將過去,不看還好,這下仔細端詳之下立即便認出是誰了!


    “哎呦娘嘞……天塌啦……這下天真要塌了……公子……公子……”


    小年輕邊喊邊往林子外邊跑。其實天水竹林並不大,大白天的看清了方向之後很快就能跑出去。


    一個時辰後,還是那具屍體旁。公子丹表情有些詭異的看著樊衝的屍體。


    他的手裏拿著的是個小葫蘆瓢。經過身邊一個老漢的辨認,確定了這就是自己裝蘭花蜜用的容器。


    這二兩花蜜,昨天已是賣給了那個年輕人。原是以為他們隻是嘴饞,卻不曾想到人家居然是用來折磨人的。


    “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居然需要用到這種酷刑來折磨一個丞相之子。


    看來之前村民們所說的山鬼唿嚎應該是樊公子發出的慘叫。”


    門客半掩著口鼻,有些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


    “想不到這孤山子居然如此之心狠手辣。


    嗬嗬……想來這趟竹林之行是來對了。破局破局,本公子一直想要的破局之法,沒想到就這樣送到麵前來了!”


    公子丹實在難掩心中興奮,甚至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來人!將樊公子屍首好生收殮。本公子親自護靈迴燕國。


    記住,什麽都不能缺,要風風光光,就按九卿之禮來操辦!”


    想到即將出現的突破口,公子丹差點就要憋不住笑出來。


    他現在最迫切的便是要趕緊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的送迴去。好把這樊衝如何的死法和兇手是誰提前告知自己那個好弟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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