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各支脈……”


    景順帝說到此處,微微猶豫了一下。


    似乎有些於心不忍。


    可想到甄家的所作所為,他很快就狠下心來,繼續道:


    “凡涉鹽利或勾結倭寇者,皆抄沒家私,歸入國庫!男丁流三千裏,以充軍實邊!”


    這話一出,就等於將甄家連鍋端了!


    大魏是宗族社會,各脈都親密無間。


    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惜,權利與義務總是要匹配的。


    甄家的主家可不僅僅為自己牟利,其他各支自然也脫不開幹係。


    眾臣反應過來,就想要稱頌,


    可見景順帝先歎了口氣,又補充了一句:


    “唿~!至於甄家婦孺,便赦免了吧,對老太妃的在天之靈,也算是有一個交代。”


    說到底,甄家到底是他生母的娘家。


    在最後一刻,想到老太妃的景順帝,還是不由心軟了一次。


    他沒有直接判處滿門抄斬,而是為甄家留了一絲情麵。


    這一絲情麵,保住了甄氏一族的婦孺。


    隻讓甄家男丁得到了應有的懲處。


    不過,一族都隻剩下婦孺。


    從此享譽江南的甄家,也算徹底完了。


    尤其勾結倭寇的罪名一出,江南怕再無甄家的容身之地。


    背負著這樣的罵名,想再翻身,也是難上加難。


    雖然事情沒能按照馮一博的預想,達到最為圓滿,


    也就是沒有滿門抄斬。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最終判決一出來。


    林如海也覺得大仇得報了!


    想到甄家主家的男丁全斬,支脈也大多會被充軍。


    發妻的仇算是了解。


    這一刻,林如海不由老淚縱橫。


    不過想到還在金殿之上,他連忙控製情緒。


    隨後第一個反應過來,朝丹陛一拜,高唿道:


    “謝聖上為江南百姓做主,還江南一個朗朗乾坤!”


    馮一博見老嶽父的狀態,知道此事算是塵埃落定。


    當即他也見好就收,跟著道:


    “聖上英明!甄家害死的百姓,也終於可以安息了!”


    隨後,無數讚譽之言從滿朝文武口中噴薄而出。


    一場鬧劇,也隨著朝會結束,徹底收場。


    之所以說是鬧劇,實是因為……


    那些嘴上喊著江南百姓的,除了林如海和馮一博兩人。


    大多都不是江南出身!


    而是,邊地出身的新晉勳貴。


    真正出身江南的,是開國勳貴一脈。


    可他們見甄家大勢已去,從頭到尾都沒出一言。


    至於什麽倭寇的事,他們更是壓根就不關心。


    馮一博和林如海下朝,便喊住了賈政。


    兩邊見禮之後,馮一博便先道:


    “叔父向來很少參與這樣的事,今日為何會出言為甄家說情?”


    林如海也是一臉不滿,帶著怨氣道:


    “二舅兄,此事你不該插手的啊!”


    他一心要為賈敏報仇,沒想到賈敏的哥哥卻維護甄家。


    這讓林如海難免對賈政有幾分怨氣。


    隻是,這件事他沒和賈政細說。


    因此也隻是有幾分怨氣罷了,倒也沒真的怪這位舅兄。


    最後的結果已經出來,現在算是大仇得報。


    剛剛在大殿之中,兩邊各執一詞。


    此時,林如海又這樣的語氣質問。


    賈政難免有些尷尬,便道:


    “如海,一博,這事說來話長。”


    麵前兩個,和他都不是外人。


    一個是他妹婿,一個是他外甥女婿。


    賈政沒有選擇迴避,而是先左右看了看。


    見無人關注這邊,就道:


    “本來我從崖州迴來,就一直在家休養,並沒關注朝中之事。隻是,娘娘前幾日傳出話來,要我甄家求情。”


    說到此處,賈政不由麵露苦笑,解釋道:


    “我想著甄家本也是多年的老親,娘娘又得老太妃恩澤才有今日,這才答應下來,今日朝會也是特地過來參加的。”


    甄家的事都已經上了抄報,朝中眾臣都已經知曉。


    元春則是從王夫人口中得知。


    知曉這事之後,元春自然想起老太妃對她的囑托。


    那就是在關鍵時刻,希望她呢能拉甄家一把。


    於是,她才讓王夫人轉告父親賈政。


    讓他在朝中為甄家求情。


    不然以賈政的鈍感,還真不一定會參與此事。


    甚至都不一定知道這事。


    不過,得知老親有麻煩,元春又發了話。


    賈政也就沒考慮什麽後果,就直接在朝上求情。


    元春自己也沒閑著,在宮裏直接找上景順帝。


    就這樣,父女倆一前一後,一內一外。


    都十分頭鐵的為甄家性命奔走。


    “實沒想到,這事竟和你們翁婿二人還有關係,你說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嗎?”


    馮一博和林如海聞言,不由麵麵相覷。


    他們隻想到了朝中眾臣的反應,卻把元春這個老太妃提攜起來的賢德妃給忘了。


    好在,現在已經塵埃落定,甄家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邊三人敘了一陣話,便各自迴府不提。


    隻說景順帝迴到後宮,便信步朝鳳藻宮而去。


    元春自從生完孩子,已經將近半年了。


    可景順帝的心中,卻對她一直有些不滿。


    因為除了這位賢德妃,其他妃子還是遲遲沒有動靜。


    他就很想再試試,這塊肥田還能不能再種出苗來。


    開始的時候,剛生完孩子的元春需要坐月子。


    不能侍寢也在情理之中。


    可過了這麽久,卻還一直說自己身子不適。


    以調養身體為由,每每不能侍寢。


    這讓沒有用武之地的景順帝,如何能不鬱悶?


    直到前些日子,太上皇和皇太後雙雙病倒。


    兩人一起在病榻錢伺候。


    景順帝發現元春麵色紅潤,似乎並無大礙。


    便籌謀著,等這邊結束就讓她侍寢。


    可緊接著,除了要伺候病榻,朝廷這邊的事還接連不斷。


    又是趙舜君,又是王子騰。


    景順帝一時大感疲累,就又耽擱下來。


    等他剛緩過些元氣,想找賢德妃侍寢。


    甄家又事發了。


    元春一見他,就不停的為甄家求情。


    三番五次求他放過甄家。


    這樣不斷的求情,搞得景順帝不勝其擾。


    於是,不僅沒能侍寢。


    最近大半個月的功夫,他還幹脆冷落起元春。


    甚至連兒子都沒去見一麵。


    其實景順帝也明白,這定是老太妃的臨終請托。


    賢德妃是知恩圖報,盡最後一份情麵。


    除此之外,從未有過任何幹政的舉動。


    就連她親舅舅王子騰的事,元春都很有分寸的從未提過。


    若非如此,景順帝也不會隻是冷落一陣。


    而是早就將她打入冷宮了。


    當然,她還為自己生了兒子。


    景順帝如何也要給她留些情麵。


    除了冷落,也不至於再有其他處置。


    今日朝會,甄家的事終於塵埃落定。


    景順帝也想孩子了,便決定再過來看看。


    一進鳳藻宮,元春已經提前得了信。


    帶著一群宮人,就接了出來。


    “鳳藻宮上下,恭迎聖駕!”


    景順帝也不理會,隻點點頭便直奔正宮。


    孩子就在那裏,有專人照看。


    他一進去,照看的人連忙大禮。


    這時元春也帶人跟了過來。


    剛一進屋,元春便對正在逗孩子的景順帝,又說出大煞風景的話來。


    “聖上,甄家的事……”


    他們父女頭鐵,那被撞的景順帝自然頭疼。


    本來正在逗弄孩子,心情不錯的他。


    聽到元春上來又提甄家,頓時有些不耐的打斷,道:


    “甄家的事已經當朝宣布,再無反複的可能!”


    他煩躁的擺了擺手,才強壓怒氣道:


    “看在你的麵上,予已經赦免了甄家婦孺,此事你也已經盡力,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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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順帝最後時刻的心軟,與元春的堅持也脫不開幹係。


    畢竟,這是他唯一血脈的生母。


    說不得,等孩子再大些就要晉封皇太子。


    若是孩子成為大魏皇室的合法繼承人,那賢德妃自然也要晉為大魏皇後。


    即使是皇帝,也要給她留些顏麵。


    再加上確實國喪未過,老太妃的母家若是被滅族。


    也實在有礙他“仁孝”的名聲。


    景順帝才選擇手下留情,給甄家婦孺留了一條活路。


    可沒想到的是,他以為自己已經給足了賢德妃顏麵。


    元春卻不滿足於此,聞言先是欣喜一下,隨後就道:


    “那甄家的男丁呢?可否看在老太妃的麵上,也看在孩子的麵上,給他們一個活路?”


    她依舊一臉期待的看著景順帝,又問起甄家男丁的事。


    景順帝聞言,頓時撂下臉來,沉聲道:


    “賢德妃,凡事要知適可而止,你三番五次為甄家的事,求到予的麵前,已經對得起老太妃在天之靈了。”


    說到此,他微微頓了頓,又敲打道:


    “現在塵埃落定,你也該為皇兒考慮考慮,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見景順帝有些惱怒,元春先是有些瑟縮的往後推了推。


    隨後又咬牙挺直身姿,正色道:


    “聖上,老太妃生前,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實不能忘恩負義啊。”


    “嗬嗬!”


    景順帝見她依舊堅持,頓時被氣笑了。


    “此事涉及兩淮鹽政上千萬的銀子,又涉及勾結倭寇,牽扯江南千萬百姓!”


    說到這裏,他玩味的看著元春,問道:


    “若是放過甄家,導致民怨四起,你可擔得起?還是由賈家擔著?”


    這番誅心之言,讓元春害怕的眼淚都落了下來。


    可事已至此,她已經退無可退。


    當下,放任滿臉是淚,也不擦一下,便哽咽著道:


    “老太妃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聖上讓臣妾對甄家見死不救……”


    說著,她一下軟在地上。


    旁邊的宮人連忙過來攙扶,元春卻甩開她們,大哭道:


    “臣妾做不到啊!”


    “唉!”


    景順帝見此,頓時有些索然無味。


    當下他歎了口氣,有些怒其不爭的道:


    “若非事出有因,僅憑後宮幹政這一條,予便可將你打入冷宮!”


    景順帝聲色俱厲的模樣,嚇得元春都忘了哭泣。


    可她眼中的堅定,卻依舊如故。


    這不由讓景順帝想起,賈政此前的固執。


    到底是父女倆,還真是像啊!


    “此事你好好想想,若是還想不通,就去冷宮冷靜冷靜吧!”


    想起賈政,景順帝再不想再和元春糾纏。


    他冷冷的撂下一句,甩手出了鳳藻宮。


    “籲~!”


    這邊元春見景順帝走了,才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整個人癱坐在那裏。


    兩眼望著不遠處的孩子,久久出神。


    這樣的情況,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旁宮人都很有顏色的紛紛退了出去。


    當初元春和馮一博的遭遇,就像是一場美夢。


    是她自己選擇,將這份美好打碎。


    迴到了這冰冷的皇宮之中。


    雖然為了庇護家族,元春並不後悔,


    但不代表,她能遺忘那樣一場如夢似幻的美好。


    甚至,元春堅信自己的孩子是馮一博的。


    也是因此,景順帝每次見她。


    那眼中暗藏的欲望,都讓元春十分抗拒。


    這幾個月來,她找各種借口拖延。


    這樣的日子,讓她每日都心力交瘁。


    隻太上皇和皇太後病倒的時候,才有了片刻放鬆。


    沒想到,就是這片刻的放鬆,讓她的氣色好了許多。


    景順帝就又惦記起自己了。


    好在,還有甄家這個借口。


    可是元春也知道,甄家的事已成定局。


    自己拖不了太久了。


    忽地,元春想到什麽,眼中露出一絲興奮之意。


    “來人!”


    她連忙起身喊人,還抱起孩子。


    “聖上有命,讓本宮去冷宮之中冷靜冷靜。”


    原來,元春想起景順帝臨走時的話。


    她立刻帶人前往冷宮,一副打算常住的姿態。


    各宮嬪妃都知道,她這些日子為了甄家奔走。


    此時見這位貴妃搬入冷宮,一個個都暗喜不已。


    而景順帝也很快得知這個消息,頓時頭疼不已。


    若非還有那唯一的兒子,他真想將元春的妃位廢了。


    元春自囚冷宮,想要以此相逼,讓自己放過甄家?


    那是做夢!


    不過,想到孩子也在冷宮之中,景順帝還是不能無動於衷。


    “算了,讓她冷靜一陣吧!”


    景順帝歎了口氣,又對身邊夏秉忠吩咐道:


    “派人將皇子接出來,養在別苑,多派有經驗的嬤嬤伺候!”


    他隻以為,元春這是為了甄家請命不顧一切。


    可若是答應,就開了後宮幹政的先河。


    而且,之前朝會上的決定也成了笑話。


    這事無論如何也沒法答應。


    既然她以此相逼,那就讓她冷靜冷靜。


    等夏秉忠走後,景順帝才喃喃道:


    “予就不信,你能為了甄家舍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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