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沒等齊大年相讓,直接走到齊府正廳的主位上坐下。


    此一時,彼一時,齊家已不再是高不可攀的那座大山。


    覆滅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了。


    齊大年忍住喝罵肖華飛無禮的衝動,朝著肖華飛訕笑了兩聲,連忙讓隨從奉上府中珍藏的好茶。


    主客相望,一方怡然自得,一方提心吊膽。


    肖華飛心中略有感慨,還在半年多前,這齊大年可是他想見一麵,都見不到的大人物。


    如今風水輪轉,主客易位,心中著實有些感歎官場風雲的詭譎。


    肖華飛也在心中暗中告誡自己,當以齊家為鑒,在官場中當時時小心謹慎,否則受傷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自己在乎的親人。


    不多時,齊大年的貼身隨從將熱茶奉上。


    肖華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發現此茶果然滋味絕佳。


    此茶入口潤滑,茶氣溫潤,迴甘無窮,當是大晉最好的茶園茶種,由技藝高深的老師傅傾力炒製而成。


    肖華飛咂了下舌頭,輕輕點頭將茶盞放迴茶台。


    齊大年忙道:「此茶是天下少有的名種,每年我家茶園中不過得個三五斤,肖大人若是喜歡盡可拿迴家裏慢慢品嚐。」


    肖華飛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那就多謝齊大人了,一會就叫人包好,交給本官手下即可。」


    齊大年原本以為肖華飛會推辭,沒想後半句就讓人把茶打包,心中不免鄙夷起來。


    在齊大年看來,這種商賈人家出身的官員,任他走到什麽樣的高位,也欠缺世家子弟才有的涵養。


    不過這樣也好,這說明肖華飛此人,是個貪財好利的小人,這樣的人最好收買。


    吳苟道在旁說道:「齊大人你看,我家大人的茶也喝了,小的多句嘴,你這貴重的古董是不是可以拿出來了。否則再等一會,兄弟們也該搜查完了貴府,到時沒有查出什麽還好,要是查出點什麽,嗬嗬......」


    齊大年聞言知道對方在敲打他拿出點誠意來,這是影龍衛以往慣用的手段。


    當下齊大年不敢再猶豫,慌忙叫幾名下人去私庫取所謂的古董,期間還不忘叮囑下人挑那些最重,最大的金銀古董,拿來給肖大人鑒賞。


    肖華飛假裝聽不懂齊大年在說什麽,朝著吳苟道使了個眼色。


    吳苟道嘿嘿一笑,叫過來二十名手下,說是要幫著齊家的下人一起去搬古董。


    齊大年有心阻止,可是看著吳苟道已經把手握在刀柄上,瞬間便軟了下來,隻是叮囑下人去他父親的私庫便好。


    肖華飛聽到齊大年的話,眼睛微眯,齊春秋的私庫?看來齊家的主事人都有自己的私庫啊。


    那齊老太爺與齊大年的私庫又藏在哪呢?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肖華飛此時也不著急,溫水煮青蛙,早晚讓齊大年自己把齊家的私藏全吐出來。


    齊家這種大家族,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財富,如果當事人不主動交待,僅靠影龍衛的人來找,還是太慢了些。


    齊家太大,可藏東西的地方太多,肖華飛不想那麽費力,還是要把主意打在齊大年身上。


    肖華飛與齊大年繼續坐在廳中品茶,二人天南地北的瞎聊著,齊大年眼睛不時望向內宅的方向,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大約過了一刻鍾,齊家下人連帶著吳苟道那些人,抬著十口碩大的木箱迴到正廳。


    肖華飛看著二十多人吃力的模樣,多少對箱中的事物有些期待。


    齊大年看了眼箱子上已被打開的封條,便知道裏麵放著什麽東西,心中不免一陣肉疼。


    這可是


    齊春秋多年來的為官積蓄,隻是這一陣京裏風雲變幻,擔心有人盯著齊家不放。


    齊家才一直沒敢把這些財物運迴故裏,如今眼看著要便宜了影龍衛這幫鷹犬了。


    齊大年的手難得有些哆嗦,艱難的走到一口木箱前,打開了箱蓋。


    霎時間,一股沁潤人心的銀白色,充斥了廳中眾人的眼眸。


    肖華飛定睛一看,隻見一條條雪白的銀磚,整齊的碼放在木箱當中,心中略一估算,也算不出這一箱中到底有多少白銀。


    總之很多,非常多!


    如果後麵這九口箱子裏全是銀磚,那得有多少銀子?齊家像這樣的箱子還有多少?


    肖華飛心中已不敢再想下雲,雖然他也算見過世麵,可是看賬本與看實物,帶給人的心理衝擊力可大不相同。


    齊大年再次打開第二口箱子,箱子裏映射出的色澤,如烈陽般叫人身體發燙。


    金磚,全是金磚!


    肖華飛不爭氣的咽了口吐沫,吳苟道等人雖然剛才已知道箱子裏是什麽東西,可稍後再看到,還是和肖華飛一樣的反應。


    一時間大廳當中,吞咽口水的聲音響成了一片。


    齊家實在太富有了,已不能用富得流油來形容,而富得流黃金。


    齊大年見肖華飛已被吸引住,一口氣掀開了剩下的八口箱子。


    早春雖然寒冷,可是此時大廳當中,人人覺得血脈賁張,恨不得弄死看到這些箱子的其他人,把這些金銀占為己有。


    唯一感到難過的人是齊大年,這些金銀原本是他父親,將來也是他的私財,如今就要便宜了肖華飛這隻惡狼,怎能不叫人悲痛欲絕。


    肖華飛的眼中早已恢複清明,金銀雖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如果肖華飛獨吞了這些金銀,那齊家的今天,就是肖華飛的明天。


    再說肖家雖然比不得齊家這麽富有,但銀子倒還不缺,


    齊大年忍著心疼,強笑道:「共是五白五黃,合銀三十萬兩,不知這些古董,肖大人可還看得過眼?」


    肖華飛端起茶盞,大口的喝下一口,壓下了心中的心火,淡淡說道:「好看倒是好看,不過影龍衛衙門可不是本官一個人說得算啊!這麽點東西,齊大人這是叫我為難啊.....」


    肖華飛抬起手,向齊大年反正比劃了幾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分誰好不分誰好,要知道吃獨食,可活不久的啊。不知齊大人聽說過沒有,人生最可悲的就是,人沒了,銀子還下剩一堆沒花完。齊大人你覺得,本官說的有沒有道理。」


    齊大年盯著肖華飛的手,看他比劃的次數,反正各三次。


    齊大年心中不由暗罵,這個王八蛋,真是有夠貪,再來三十萬兩,也不怕撐死你,就算他老子都沒有肖華飛黑。


    可是形勢不由人,已經有影龍衛的力士陸續從後宅那出來,好像有的人手裏還捧著什麽書信類東西。


    馬遠此時已到院中,正同那些抄家的影龍衛力士交頭接耳,並翻撿著搜出來的東西,不時還往齊大年這邊看上一眼。


    齊大年雖然不信影龍衛這些人能搜出什麽,但心中還是惴惴不安,生怕剛才燒東西時,有所遺漏。


    馬遠拿著幾封書信類的東西走到肖華飛身邊,在肖華飛身邊耳語了幾句。


    齊大年遠遠看著,完全不知道馬遠搜出了什麽東西。


    肖華飛隨手拿起書信看了起來,越看眉頭越緊,再看向齊大年的目光已經微寒,嘴角甚至帶上了一絲冷笑。


    吳苟道注意到了肖華飛的目光,向著身後一招手,馬上走出兩名身強體壯影龍衛力士,向著齊大年所在位置靠了上去。


    齊大年被肖華飛幾人的表現,嚇得身子一哆嗦,趕快喊道:「還,還有!我家還更好的古董!隻要肖大人能替齊家在殿下那裏解釋一二,在下便私自做主一迴,齊家定能讓肖大人滿意。」


    肖華飛冷著臉說道:「想必齊大人早就聽說了吧,穀王為齊王所害,現在齊王已自盡在宮中,可是殿下心裏那股火可一直沒發出來,現在誰要是和齊王有勾連,嗬嗬,說不得殿下會讓這些人替穀王賠命。不管是王公貴胄也好,還是朝廷大員也罷,隻要證據確實,法場上那一刀怕是少不了。」


    齊大年還要辯解,肖華飛抬手張開五指,大包大攬的說道:「影龍衛在本官理事以來,向來嚴格要求下屬,以公平執法為信條,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隻是齊家是好還是壞,本官還一時分不清啊。」


    吳苟道走到齊大年身邊,陰笑著說道:「我家大人早前可說過,銀子沒了可以再掙,若是一家人全死光了,就算有再多銀子又有什麽用?」


    齊大看著肖華飛不肯收迴去的五根指頭,含恨說道:「五十萬兩不是不可以,隻要肖大人肯話赴前言,這五十萬兩對齊家不算什麽。但下官不信,肖大人會遵守信用,所以本官寧願到宮裏去麵見殿下,當著朝廷百官的麵驗看家父書信真偽。相信以齊家的清白名聲,朝中大臣必不會聽信小人的一麵之辭。」


    肖華飛撫掌大笑,「齊大人好一張利嘴,真是鴨子肉爛嘴不爛。按你這麽說,齊家可是天大的清官了。」,肖華飛言罷頓了一下,語氣轉冷,「但你沒想過,你們齊家犯下的事,可不是欺男霸女的小事,而是粘上了逆王叛亂大罪!你們齊家那些盟友早已棄你們與不顧,誰敢在本官麵前為齊家開脫,誰就是逆賊同黨!」


    齊大年聽完肖華飛的話,所有的勇氣瞬間消失,一屁股攤坐在地上,他心中知道肖華飛說的全是實話。


    牆倒眾人推,本就是官場的常態,齊家曾經的那些門生,跟班,怕是此時恨不得齊家人在一夜間死光才好。


    那樣他們才能無憂無慮的繼續當官,繼續當大晉朝廷的忠臣良將。


    齊大年心中對重熙皇帝充滿了恨意,要不先帝把齊家的兩位定海神針趕出京城。


    此刻齊家兩位尚書,哪怕隻有一人留在府中主事,也輪不到肖華飛到齊家來逞威。


    齊大年已不得不承認,除了眼前的肖華飛,已無人能救齊家。


    吳苟道見齊大年已失了心氣,馬上補了一刀,「齊大人要是沒話說,皇太孫殿下可就要派人往貴府老家下牌票了,說不得要把兩位老尚書請迴來受審了。」


    肖華飛悲天憫人的歎氣道:「不知這山高路遠的,兩位老大人受不受得了奔波之苦,要是路上有個好歹,齊家可就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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