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熙皇帝知道盧丞相擔心何事,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如果他不給老師一顆定心丸此事難以在朝堂推動。


    皇權至高無上是不假,但仍需要朝中百官捏鼻子配合。


    自從重熙皇帝修仙無果,他將大晉皇權傳承有序擺到所有事之前,影龍衛就是他為後代留下的一柄利劍。


    重熙皇帝歎口氣,讓孫福出去,禦書房隻留下皇帝與他的先生。


    重熙皇帝深情的對丞相說道:“先生這些年替朕操勞,所為之事無非是希望大晉國泰民安天下太平,朕心亦是如此。這些年朕多有...荒唐,辛苦先生了。”


    盧丞相抬頭望著自己曾經的學生,不禁老淚縱橫。


    他迴想起幾十年前皇帝還是皇子時的情形,當年皇帝是那樣的機敏過人虛懷若穀,君臣相得幾十年不是沒有原因。


    關外戰敗可以說改變了大晉的國運,讓重熙皇帝生出遁世之心,整日閉門不出荒廢政務。


    如今皇帝幡然醒悟再次恢複遠見灼識,可盧丞相細看皇帝的麵相,心中更感憂慮上天留給徒弟的時間已然不多。


    重熙皇帝繼續說道:“朕就是不說先生也知道,禦書房外國事艱難天災頻頻,異族現今兵強馬壯野心勃勃。”


    盧丞相連忙起身請罪,重熙皇帝走下龍椅親自扶起盧丞相,將他按在椅子上。


    重熙皇帝像是又迴到幾十年前,當著盧丞相背書時的情景,站在老師麵前繼續說道:“國事如此頹唐,一切自是與先生無幹,皆是弟子之過失。可弟子等不起...弟子的時間不多了,老師可願再幫弟子一迴”


    盧丞相看著麵前腰背有些佝僂的皇帝心如刀絞,泣不成聲。他明白皇帝想要著手安排後事,為新君登基掃清障礙。


    若是十多年前皇帝早些醒悟該多好,那時君臣二人年富力強,披荊斬棘殺上一番說不定還有成功的可能。


    現如今大晉國內風雨飄搖,朝中百官隻知貪墨,士紳大族把持大量土地,百姓幾無立錐之地。


    盧丞相不認為單是一個影龍衛就能像皇帝希望的那樣拯救大晉社稷於水火,可他無法拒絕皇帝,更不忍心拒絕自己的學生。


    “老臣願為陛下分憂,重整朝綱,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盧丞相跪倒叩首,聲音更咽。


    重熙皇帝扶起盧丞相,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麵,也有些激動地說道:”先生不必擔心,朕不會讓影龍衛動侍郎以上的高官,國之棟梁不亂,就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朝中如秦實錄這種悖逆小人萬不可再留,異族在京城與邊關的外族密諜也必須清理幹淨。“


    盧丞相猶豫問道:“不知陛下打算給肖華飛安排何等官職老臣覺得此子尚且稚嫩,恐難當大任。若是握有重權,朝中必有非議。”


    重熙皇帝點點頭,思慮半晌說道:“先不給他官階提升太多,暫且讓他代理影龍衛副指揮使一職,官階嘛...先給個正五品。讓他主管對付外族密諜相關事宜,對內自有影龍衛正指揮使操刀。”


    皇帝見盧丞相仍不點頭,便繼續說道:“影龍衛乃天子親軍不同與朝中官員任免,朕自有權決定無須百官過問。朝中有秦實錄這種衣冠敗類,還不是以為朕發現不了他們的苟且之事影龍衛這件事上若誰敢置喙,朕決不姑息養奸。”


    盧丞相無奈隻好行禮稱是,皇帝先是搬出師生情義又強調軍權即皇權不許他人染指,他還能說什麽。


    至少影龍衛正使是皇帝的嫡親妹夫駙馬都尉馮克明,此人相對老成持重,想必不會搞出大亂子。


    此事已然定下,皇帝將注意力轉向他處,二人開始商討如何答複北周皇帝的事情。


    盧丞相認為北周皇帝不會因大晉拒絕和親便怒而興兵,目前北周人所求更像是在試探大晉君臣的底線。


    冬季行軍不便,北周騎兵就算悍勇可準備未必充足,即便發生大規模戰事,也得是明年夏末秋初。


    不過防還是要防,當即刻下旨各處邊關嚴加防守,並且約束兵將不可輕挑戰端以免給北周人口實。


    再有便是鋤奸,有必要將邊關地區的北周與東蠻密諜清理一番,連帶著把私通外族的守將盡快剪除。


    重熙皇帝已下定決心,如果與北周或是東蠻戰事無法避免,最好在他還活著時打完。


    後輩兒孫根本沒有經曆過戰爭,重熙皇帝不認為他們有能力擔下這付爛攤子。


    君臣在禦書房商議足有二個時辰,將眼前的大事議定,盧丞相才獲準離開。


    孫福迴到禦書房內,為皇帝更衣淨麵,看著皇帝越發枯瘦的身體憂心重重。


    重熙皇帝沒有拖延,馬上讓孫福執筆寫好的聖旨,然後讓孫福去盧丞相那裏背書行印,盡快公告朝野。


    天色漸暗,肖華飛讓王老虎又在後院中挖找幾處,並未再發現有新的屍骸出現。


    杜金建議暫時先用浮土將屍骸蓋上,天色不早等明日再想辦法處置。


    肖華飛目前對京城中盤根錯節的關係沒有絲毫了解,不想輕舉妄動,便同意杜金的建議。


    幸好目前宅中都是一群男人,倒也不會害怕。


    張信與李雷帶著兩大車居家應用之物迴到宅子,王老虎嘴快在搬東西的功夫就把他在後院的發現向二人講述一遍。


    二人對趙家所為破口大罵,他倆也算見慣人世疾苦,可每遇到這種事還是激憤難平。


    李雷在幫肖華飛換被褥時問道:“那女孩子挺可憐,小小年紀便被人害了性命,少爺打算怎麽辦”


    肖華飛搓著拇指歎道:“我不當你說什麽為她洗冤的大話,事情我會管,隻不過眼下沒什麽辦法。我在京城無權無勢,趙家那些人又已離開京城,就咱們幾個人還能蒙麵拿刀追出京城去再說冤有頭,債有主,不可能殺光趙家人給她仇。總要找出主使者和動手的人才能行事,不能因一時之氣牽連無辜,想必那姑娘也不會認同。”


    一陣陰冷寒風順著敞開的房門縫吹進房中,冷得肖華飛身子一抖索。


    肖華飛在心裏默默說道,有怪莫怪,不管你有多氣憤,我行事必有準則。趙家那些丫鬟仆人,不可能都是壞人。


    肖華飛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張信快步來報大門外有人來傳旨,讓肖華飛速去接旨。


    肖華飛帶著幾天打開大門,隻見孫福笑眯眯站在門外,手裏捧著一卷黃綾聖旨。


    孫福見肖華飛有些手足無措,笑道:“陛下知道你新搬的宅子,可能缺少接旨器物,開恩許你這次不用擺香案,跪聽接旨便好。”


    肖華飛雖然不想跪,可形勢逼人隻得下跪接旨。


    聖旨上的話含糊而籠統,肖華飛理解到的意思隻是紙麵上的一知半解,片刻過後孫福便宣讀完聖旨。


    肖華飛雙手接過聖旨,叩謝天恩。


    孫福讓身後隨行的護衛與小太監人站在門外等候,自己跟著肖華飛走進大門。


    孫福看眼肖華飛身邊的幾人笑而不語,肖華飛會意馬上讓杜金他們暫時迴避。


    孫福不跟肖華飛進屋,隻是站在院中說道:“老夫馬上還要迴宮服侍陛下,想你屋裏也沒有什麽待客的物件,就在此地說兩句吧。陛下的旨意你已聽了,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能說的,老夫都會告訴你。”


    肖華飛猜不透皇帝為什麽要讓他接手趙杞夏的差事,到底想讓他做些什麽,但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相問生怕犯到未知的忌諱。


    孫福看他有些尷尬的樣子,自然通透肖華飛心中的想法。


    孫福斟酌下詞句,口開說道:“你尚且年輕,得陛如此信重,自當忠心報效皇家。老夫隻有一句相告,隻管外事,朝官莫問。”


    肖華飛不及細想,就要在懷裏摸銀票,按他理解死太監都是隻看錢。


    沒想孫福按住他的手,小聲說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了。老夫一心隻為陛下辦事,今天的人情你領陛下的便好。肖代指揮使若是有心,以後多與孫喜親近,我終歸是老了,未來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


    肖華飛連忙說幾句應景的話,讓孫福喜笑顏開。


    肖華飛又將後院裏發現屍骸的事情向孫福講了,並請孫福過去查看,希望他給出個主意。


    沒想孫福說他原本就知道此事,不過以前礙於情麵,便擱置下來。


    如今肖華飛已是代指揮使,對於影龍衛的內部事務可以用軍法處理,無須顧忌朝廷律法約束。


    換句話說,就是讓肖華飛自己看著辦,想把趙杞夏如何便如何。


    孫福說完,不等肖華飛繼續發問的機會,轉身負手離去。


    肖華飛連忙跟著相送,待送到大門,孫福提醒道:“還有兩件小事,老夫差點忘了說。一是你明日需到南城影龍衛官署點名,有老夫壓著想必那些武夫不會難為你。二是春耕在即,陛下提醒你別忘了那三千頭牛,但也不可與那郡主走得太近,你自己把握。”


    肖華飛向著孫福背影拜謝,看著宮中的人馬消失在街口才轉身迴到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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