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用衣袖一拂長衫,擺出玉樹臨風的姿勢,在山寨門前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仿佛迴到了前世出差去視察下級公司時的場景。現在就差誰喊一聲:“老大您太辛苦了,包房都訂好了,請您先吃完,然後找個地方開開心。我新知道個好地方......”


    他心中越想越是覺得腹中饑餓感陣陣傳來,肚子不爭氣地響起咕嚕聲。卻又要擺著高身的架子,應付眾人的吹捧,不勉有些神色不快。心裏高喊:“管飯啊!國人的優良傳統不能留啊!”


    這時丁夫子聽見肖華飛腹內的響動就表現的比較有眼色,馬上轉身迴屋對杜蘭英道:“蘭英啊,你爹這由老夫和你哥一起來照看,我看你剛才帶迴隻兔子,你去寨邊水潭那裏和肖公子烤了吃,忙了許久肖公子怕是也餓了。”


    杜蘭英聽人提醒也才恍然想起,肖華飛從昨天被綁上山後一直昏迷,這剛清醒就讓自己拉來醫治爹爹。估計這會兒他也可能餓了。雖說他之前是肉票的身份,但現在對自己爹已有救命之恩,自己還是真得好好照料一下。


    這丁夫子人老成精,知道杜蘭英不通廚藝便讓她給肖華飛烤野兔。不愧是山寨的軍師,人情世故能想到滴水不漏。而且少年艾慕也能減輕肖華飛被綁上山來的怨氣。


    杜蘭英把爹托付給大哥和丁夫子,走到肖華飛身邊客氣地說道:“我爹現在唿吸已經平穩許多,蘭英多謝肖公子不計前嫌仗義相救。想來肖公子腹中也該饑餓,山寨食材匱乏,隨我去潭邊把剛才那隻野兔烤了,用以充饑如何。”


    肖華飛聞言向杜蘭英風度翩翩地作揖道:“那就勞杜姑娘了。”抬頭卻看見山寨空地上到處刨蟲的母雞。心中想,古代也是有事就用燒烤擺平了?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看來是古今皆通啊。


    按下心中對寨中母雞燉蘑菇的渴望,肖華飛在眾人仰慕下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輕撩長衫跟著杜蘭英向寨外不遠處的水潭走去。他跟在杜蘭英身後三步,下意識地搓著拇指,看著那圓潤曲線下筆直的雙腿,想必穿上黑絲......綢武士褲子是極好的。


    青翠草木掩?下,山崖間有條小瀑布注入一汪清澈見底的水潭,看來應該是山寨日常取水之處。杜蘭英手法嫻熟地清理好野兔,撿拾幹柴在潭邊用石塊圍起一小堆火,拿樹枝串起兔子烤起來。


    看著杜蘭英尚顯稚嫩的麵容,肖華飛想如果在前世,她這麽大的女孩子還應該在上學。現在她卻要生活在這深山之中,不知道什麽叫化妝、逛街、剁手,想法行為讓人一眼就可以看透。已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清純的如同水晶一般。


    肖華飛等得無聊,在佳人麵前相顧無言不是他的風格。便開口道:“蘭英姑娘在下有一些不解之處,方才見杜寨主眉宇間英氣逼人,再加上你兄妹功夫人品也是出眾,並不像在下所知的綠林中人。”


    其實他隻是想吹捧下山寨第一家庭,想著在山上找上個大靠山,省著有個別人看自己的眼神總是不對勁。世人說得好,伸手難打笑臉人。而自己一定要給他們笑得燦爛些。


    杜蘭英看著肖華飛比自己還細膩幾分的臉龐,情緒低落地說道:“我家原本是將門之後,十年前我爹曾在盛鵬舉大帥帳下任偏將。”肖華飛驚訝道:“在下失敬,原來蘭英姑娘是將門之後,可為何會到此處建立這黃石寨。”


    “當年鏡山泊之役,晉軍與東蠻交戰失利,大晉十五萬精銳埋骨他鄉。此戰我爹身受重傷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他說當時屍橫遍野,四周全是野獸在啃食人肢。因是敗軍殘存之人怕朝廷怪罪,便輾轉逃迴家鄉接了我們躲到此山上苟活。”杜蘭英仿佛迴憶起不愉快的往事,柳葉細眉微微皺起。


    “那這裏又為何成為山寨了?我看山上有幾十戶人家怕不是得有過百口人怎麽有這麽多人不在鄉間或城裏生活卻跑到山上落......呃過苦日子?”肖華飛疑問道。


    富人不知窮人難,杜蘭英搖頭說:“世人誰不想過更好的日子,可這寨裏人在山下早已沒有一寸土地,還欠著交不起的稅賦。我倒是聽爹說過,他年輕時孫丞相還在位時,百姓日子雖窮也還算過得下去。”


    肖華飛心中對這個朝代的現狀不是很了解,原來的肖華飛是個吃喝不愁的富三代,在他腦海中沒有對下層百姓生活的了解。


    杜蘭英迴望著山寨裏所處的方向,繼續說道“孫丞相病故後,鏡泊山之敗又讓東蠻有了年年犯邊的底氣,為了整軍防邊所以稅賦越來越重,交不起的百姓開始賣地賣兒女。當家裏已沒什麽可賣,就隻能逃到山上來。”


    肖華飛有些懂了,大軍戰敗國力空耗沒有取得戰略性勝利,還給了自己近敵發展空間和軍備資源。東蠻拿著繳獲大晉的武器來搶大晉,想想就牙疼,這就是大晉身上留下了持繼流血的傷口。


    此時兔子已經烤得泛起金黃,油汪汪的氣泡把烤兔肉的香氣傳到了肖華飛的胃裏,他喉節湧動咽了口唾沫。對於現在的他國仇家恨沒有眼前的兔肉更重要。


    杜蘭英在懷中掏出一袋層層包裹的鹽,謹慎取出小小一塊,手指用力碾碎,細撒在烤好的野兔上。


    “肖公子山上沒有太好的東西,你將就著吃。”杜蘭英把整隻兔子都遞給了他,自己卻沒有動。


    肖華飛撕下一絲兔肉放到嘴裏,感覺有些淡。但他觀察到杜蘭英對鹽的珍惜,心中也就明白鹽在山中可是極貴重的東西,突然間對這個女孩子充滿了憐惜。


    他沉默著分給杜蘭英一多半烤好的野兔。二人各自吃著手中的兔肉於水潭邊安靜無言。日影西行,把兩個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望著杜蘭英秀美又略帶稚氣的臉龐,肖華飛希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自己是吃桃子呢,還是不吃桃子呢。


    杜金不合時宜的叫聲在遠處響起,讓肖華飛咽迴了嘴角上快要流出的口水,“蘭英!蘭英!你快迴來,爹醒了!咱爹清醒了!”杜蘭英聞言把剩下的兔肉扔到一邊,拉起肖華飛向山寨奔去。


    三人進得屋內,見丁夫子坐在床邊正和杜寨主說話。孫有德等幾人都站在杜天縱旁邊眼露喜色。丁夫子看到肖華飛走近,連忙起身把床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杜蘭英搶先走到床邊問道:“爹,您可算清醒了,傷勢還要不要緊,身體感覺如何。”


    隻見杜天縱依然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神智已經恢複。他聲音虛弱地望向杜蘭英問道:“蘭英,剛才聽丁夫子講,是你哥請上山的肖公子為我治的傷。否則老爹此時已追隨大帥魂歸地府。”杜蘭英用圓潤下巴一點肖華飛,迴道:“嗯,是這位肖公子醫治的爹,我們綁.......請了肖公子上山。女兒與有過他交談,得知他會醫術。您傷情緊急我就請他來給您醫治。”


    杜天縱心情複雜地望著肖華飛說道:“這位就是肖公子吧,老夫杜天縱現在起身不便,這裏隻能先嘴上感謝救命之恩。以前些許誤會還望肖公子海涵。”


    聽這杜寨主言語不俗,肖華飛馬上作揖謙遜迴道:“杜老英雄客氣了,在下隻是因緣際會,能幫到杜老英雄和黃石寨,是小可的榮幸。不知杜老英雄現在感覺如何?”心中暗想,咱們都是江湖中人啊!把綁票說成請,自己也得裝成開心接著。


    “山寨條件簡陋,肖公子請多擔待。以後你就先稱唿老夫為伯父便可,公子就是我杜家的貴客。不要再叫老英雄了。苟活之人當不起。”杜天縱強打精神,微笑說道。


    杜天縱看向杜蘭英道:“蘭英你殺隻雞,給肖公子準備些吃食,安排肖公子先休息。”又轉向眾人說:“其他人也都散了吧,老夫一時半刻看來還死不了,丁夫子留下同我說些話。”


    眾人陸續告辭離開屋內後,丁夫子撚須望著肖華飛的背影隨著杜蘭英漸遠,轉身向杜天縱道:“寨主他們已走遠了。”


    “你覺得孫有德此人如何?”杜天縱表情平淡好似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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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那黃石寨來的好漢說,要咱們交一千兩銀子贖金才肯放華飛迴家!”肖家大爺看了看肖老太爺的臉色,小聲音說道。


    肖老太爺尋思良久對肖守業道:“告訴他們,我肖家不會為這敗家子付錢,若是他們願意放還好,不願意放就留著吧。”


    肖守業聽過後呆楞了半天,長歎一聲說道:“爹,兒子知道您是想磨練下他的性子,讓他長點教訓,可是.....”


    肖老太爺臉色鐵青不等肖守業再多說,拄著香妃竹拐杖一頓,望著肖守業道:“慈父亦可多敗兒!”


    肖守業訥訥道:“咱們家就這麽一根獨苗,華飛他娘走得早,,我.......我.......”


    “就這麽迴吧!”肖老太爺一錘定音,然後一轉頭望向窗外,不再想聽兒子的求情之語。


    事已至此眼見勸不動肖老太爺,肖守業推說有生意要安排轉身離開後宅。他來到前院的帳房,不待管帳先生行禮,一擺手急切地問道:“帳上還有多少現銀?我要支一千兩急用。”


    管帳先生額頭見汗,他也聽府裏下人說東家少爺好像被綁了票,心裏盤算了下迴稟道:“大爺,前些時日才進了這季要送到州府鋪子的貨。目前櫃上現銀不到三百兩,若是想動地庫裏的存銀,需要老太爺同意才行。”


    肖守業輕歎一聲,對帳房先生道:“罷了,既然貨已備齊你告訴商隊王掌櫃,請上鏢局商量盡快把貨送到州府裏的鋪子,讓州府掌櫃清光存貨把現銀馬上送迴老宅。”說罷邊搖頭邊向自己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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