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杜天縱血已止住並輸了血,前期的危險算是過去了。至於這感染關如何過,肖華飛搓著拇指想了半晌,而後他轉身問杜蘭英:“山上可有鐵匠?沒有的話木匠也可。”


    他合計看看能不能把酒精提取出來,最差也得是高度些的白酒,這樣對殺菌才有把握,也可以提高杜天縱的生存機率。


    杜蘭英馬上迴道:“有鐵匠木匠,山寨偏遠所以一般鐵器都是自己打造。不知肖公子有何事?”


    “在下看山上酒水還多,想造一樣物件把酒再變烈一些。這對令尊的傷情有好處。”說著肖華飛讓杜蘭英找來鐵匠,邊說邊解釋在地下畫了一個鍋加鍋蓋樣的東西。


    肖華飛所畫與一般的鍋蓋不同,鍋蓋上麵有一根長長的鐵管與鍋蓋頂部相通著延伸到鍋邊,杜蘭英和鐵匠都聽不懂他所說的冷凝是什麽意思。


    雖然不明白肖華飛要這東西幹什麽用處,但鐵匠表示自己可以按樣式要求打造出來。如果長鐵管不好打造,就半鐵半竹主要就是為了加強冷凝作用。


    杜蘭英看著肖華飛認真救治自己爹爹的英俊模樣,對他的好感不自覺的提升。更對剛才肖華飛擁有別人沒有的治傷奇術感到了好奇,一個富家公子怎麽又會作詩又能治傷。


    同鐵匠溝通完畢,確認鐵匠聽清楚要自己要求,肖華飛才轉向杜蘭英說道:““在鐵匠打造在下所要的鍋具時,請蘭英姑娘帶我去寨外尋些草藥可好?”杜蘭英聽說是要找草藥也自無不允。


    二人走向山寨外走去,這是肖華光第一次有機會細致觀察這山寨。目測這石寨處於群山環抱之中,取其山中平緩處依山而建。山寨四周圍著比人高的山石寨牆,石牆上麵插了些荊棘用於阻礙有人翻牆而入。


    聚義廳外是方圓三十丈左右的空地,地麵受山勢所限坑窪不平。空地四周散落著幾十間土木搭建的茅屋,茅屋顯的有些破敗,顯然住在這裏的人沒有心情仔細修善,隻要能遮風擋雨便可。


    各屋周邊垃圾,糞便隨處可見,山寨裏隻有幾塊小小菜園,種些日常蔬菜。肖華飛在山寨周邊沒發現糧食類的莊稼,想必也是因為是山中,沒有大塊可用於耕種的田地所致。所以這山寨主要糧食來源看來主要是做些沒本錢的買賣。


    幾個身體幹瘦光著屁股的小孩,正歡快地攆著一隻山鼠,在空地上的水坑裏來迴跑動。三四個婦人衣著襤褸打著草鞋神情木訥。有幾個漢子嘴裏叼著草棍,蓬頭垢麵背靠著土牆,邊曬太陽邊望著孩子們嬉戲。


    看到眼前的一切肖華飛呆楞半天,在他的人生經曆中,從未見過如此困頓惡劣的生活場景。以前總聽說什麽叫舊社會,今天見到才明白,人生隻有更窮苦沒有最窮苦。


    杜蘭英打斷他的驚異,語氣憂慮地問道:“肖公子你看我爹的傷怎麽能治好。”肖華飛對這種沒有選擇的問話表示很無奈,迴道:“血是止住了,但是過後感染也就是恢複是個大危險,杜寨主還有可能接連發熱。那就......”


    此話一出又聽的杜蘭英心提了起來,手指拎著自己衣襟揉搓不已,淚水又在次出現在明月一樣的眼中。


    “還請肖公子不要怪罪我們之前的無禮,待醫治好我爹,蘭英保證公子在山寨期間安全無恙。到時我親自送公子迴家,我兄妹二人今後欠公子一條命。”杜蘭英焦慮中又帶著羞愧,畢竟綁票人家上山,又讓人治山寨土匪最大的土匪頭子,真的有些太過羞恥。


    對爽直嬌豔的美女請求肖華飛不忍拒絕。馬上微笑表示自己是大度之人,救人是每個英俊、有文才、心地善良,單身的富年公子該做的事。


    杜蘭英見肖華飛不計前嫌肯救治自己爹爹,心下又是充滿感激,便邀他快點找藥。


    肖華飛說找藥其實還是想看能不能有機會逃下山,這救人血止住隻是開始,傷口感染這關不過一切努力付之東流。可是傷口感染有時靠藥物等等,但在這時代更要看天意,就是前世醫術相當先進也不敢說保證術後不感染。


    若是有機會還是看看能不能逃掉,萬一逃不了就是出去找藥,二頭都不虧。肖華飛總對孫有德的眼神感到汗毛直豎,覺的此人定不懷好意。莫非他女兒在那怡紅院?


    為了素不相識之人把命留在這他還做不到,該迴家過沒羞沒臊的富三代生活,為老肖家多多開枝散葉。想必肖老太爺肯定老懷大慰,至於二叔家可能不太高興就不在他關心範圍內。


    肖華飛在山寨大門外四下眺望,仔細搜尋脫身路徑。在山寨大門外是兩山相夾的一條峽穀,有一條羊腸小路從峽穀間由下及上蜿蜒至山寨大門。峽穀兩壁怪石嶙峋草木稀疏,看來在此建寨主要就是因為這個易守難攻的峽穀。


    出寨走出不遠,二人站在羊腸小路旁一棵碗口粗的小樹邊。肖華飛狀作無心地問道:“在下見杜老英雄豪氣幹雲,蘭英女俠也英姿颯爽,不知女俠可曾習武?”


    杜蘭英目露深意地望他一眼沒有迴答。她走到小樹邊站立身形輕聲提氣,瞬間轉身抬腿一個側踢,那碗口粗的小樹應聲而斷!肖華飛鬢角流下冷汗,強笑道:“果然是家學淵源,在下對杜女俠這種文武雙全、溫柔賢淑的人才最是仰慕。”


    肖華飛心中暗想,“看來她不是普通弱女子,會些拳腳功夫,自己這少爺身體沒能力用強把她綁在這樹上跑路了。”那隻好換個智取的想辦法,先脫離杜蘭英的視線。再拉開距離尋機會逃跑。


    肖華飛不再管身後的杜蘭英,開始裝作尋找草藥,往峽穀外邊走邊四處打量。他抓緊機會熟悉此山地形尋找脫身機會,至於要找什麽藥,他其實早已經看到。


    但他還是想再嚐試一下,命運該把握在自己手中,凡事受製於人不太符合他的本心。


    眼看已走過山腰拐過這條狹長陡峭的峽穀,肖華飛能遠遠地看到幾裏外有條大河,大河邊上就是寬敞的官道,依稀看到河麵上有舟船劃過。肖華飛頓時心生希望,覺得幾裏下山路自己還是可以試上一試,得找個理由讓這女人拒絕不了,暫時離開她的看管。隻需要最多十幾分鍾,再差的身體也可以拚了命跑的遠點,到大路上求救。


    肖華飛清咳一聲,說:“杜女俠,在下從前日被請上山寨。剛才又喝了水,人有三急嘛。還請你迴......”沒等他把迴避二字說出口。杜蘭英望向地麵,隨手拾起一顆尖銳的石子,向草叢中揮去。“吱~”的一聲,有小獸慘叫響起,片刻後她在路旁茂密的草叢中拎出一隻野兔。


    杜蘭英嘴角含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看向肖華飛道:“肖公子為我爹勞心治病,山裏窮苦沒什麽可答謝。就把這野兔扒皮烤了給你嚐嚐鮮。哦對了,肖公子若想方便可自去一邊,我等著就是。”


    接連二次嚐試逃生失利,肖華飛知道杜蘭英肯定是看出自己想逃跑,擔心杜蘭英對他升起不好的心思。


    畢竟這女人武功又高又總愛動匕首,讓他覺得脖子有點涼嗖嗖。肖華飛強笑著衝杜蘭英豎起了拇指,既然已經沒有希望不如光棍一些,至少不讓人家一姑娘瞧不起自己。


    不過被破壞的信任度該找還是要找些迴來,肖華飛便開始沒話找話,嚐試修複下兩個人的關係,拉近下心理距離,找點共同語言。


    他開口問道“杜姑娘,在下剛才也看過山寨的大體情形有些心生不解。為什麽你們要在山寨上生活呢,畢竟山裏條件也太艱苦了些。別暫且不提單說寨主這迴受傷,方才若是在縣城當中,也許別的金創大夫也是可以醫治的。”


    杜蘭英看著肖華飛比自己還細膩幾分的臉龐,心想,果然此人是個富家少爺坯子。


    她搖頭說:“世人誰不想有更好的生活,可我們在山下沒有一寸土地。我聽爹爹說過,他年輕時孫丞相還在位時,百姓日子雖窮也還算過的下去。可從孫丞相病故後,咱們的大晉皇帝仿佛脫韁野馬,再不按以往規矩治理國家。”


    肖華飛隨著她的話,翻查著腦海中的記憶。好像以前那個“他”在青樓與詩詞愛好者閑談時,有人提及過此事,但他未探究竟。原本的肖華飛對這類事情根本不感興趣,自家又不缺銀子,紅袖在懷能動手誰還聊天?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聖人誠不欺我”肖華飛套用些現成的書袋應付道。杜蘭英見他又有高論,心下又想,看來他也不隻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還是看過幾本好書。對肖華飛的印象又改觀不少。


    看著杜蘭英纖細腰肢上掛著的野兔,再看看杜蘭英美麗的笑臉,肖華飛搓著拇指心想,“你為什麽要吃兔兔,兔兔辣麽可愛,粗魯!”他覺得自己就那隻兔子。


    “此女真是夠要命,那腰肢美的既可要兔子命,也可以要人命。”按下心中遐想,他決定還是把早已看到的藥發現算了,打不過又跑不了,就老實迴去給杜天縱續命爭取個好態度。


    “找到了!”肖華飛假裝興奮地抓向杜蘭英的手,向草叢中一株藍花小草指去。他抓著杜蘭英的小手雖有些因練武產生的僵硬感,可也算是兩個人第一次親密的接觸,他有些小得意。


    隻見一株綠色的小草爬在地上,葉成鋸齒狀,開著藍藍的小花,杜蘭英臉露迷惑,這東西不說漫山遍野但也很是常見這能治傷麽?可又看著肖華飛篤定的模樣,暗歎自己不讀書不知道事情太多了,竟覺得麵對肖華飛有些自慚形穢。


    肖華飛倒是了解這種草在後世做成了片劑專門消炎殺菌用,至於有多大幫助至少沒啥害處,跑不了總得找樣東西迴去。


    倆個人在草叢中忙上忙下,四處采集一些這種草藥,覺得已經夠幾天所用,便轉身向山寨走去。進了山寨見鐵匠正叮咣敲個不停,孩子們依舊在光屁股四處飛奔。


    有幾個人正圍著杜金正問詢著肖華飛所謂的妙手聖術。人對未知或未見過的都會充滿好奇與敬畏。


    眾人見二人迴來,除了孫有德都圍爭先恐後地走向肖華飛,在他身邊客氣寒暄。圍過來的幾人目光和善、語氣輕柔,若是不知底細會以為他們就像和肖華飛相處多年的老鄰居。


    杜金排開眾人也向肖華飛拱手抱拳再次表示感謝,他說杜天縱唿吸已穩定了不少。肖華飛迴道:“醫者父......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是應有之義,杜英雄不必介意。”邊說邊仔細望向杜金,見他其實和杜天縱不太像,心中惡趣味大起,暗道自己輸血這招實屬僥幸。


    眼前的杜金如果換身肖華飛曾經多次見過的門童工裝,再喊句:“先生晚上好,先生裏麵請,樓上vip包廂......貴賓四位!”那真是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杜金邊上站著一位拄拐老人,胡須皆白。一件洗得發白長衫落,手撚胡須也望向肖華飛,拱手輕聲迴道:“老夫丁文舉有禮,謝過肖公子醫治本寨杜寨主傷勢,不肖公子何處習得此醫術?老夫雖也看過幾本醫書,可公子治傷的手法實在聞所未聞,老夫對公子奇技驚為天人!”


    肖華飛心猜想這老頭應該是個讀書人,看起來在山上也有些地位,便作揖拱手道:“在下家中藏有一本奇書,乃家祖重金所得名為《金鱗化物》此書記載奇技若幹,小生隻不過學得一二皮毛。不想今日可以醫治寨主,想來也是緣分。”


    丁夫子撚須緩緩點頭,杜蘭英聽聞卻是接口道:“肖公子,若是有機會可否教我幾招,這山上學些治傷醫術也可多些保命的本事。”肖華光看著杜蘭英纖細腰肢下的長腿,搓著拇指道:“在下也隻是略通皮毛可不敢說教,不過有時間與蘭英姑娘切磋一二倒是極好。”


    杜蘭英自是聽不出他話裏的意味,整整衣襟顯得雙峰愈加傲人,正容抱拳道:“承蒙肖公子為我爹醫治金創又要傳我奇術,我黃石寨必感念肖公子的恩情。”杜金也一並再次道謝。


    肖華飛決定把戲做足,一擺長衫拱手對眾人道:“在下還需進屋為杜寨主請脈,以便下一步醫治,請各位稍侯,留杜家二位少英雄在此便可。”眾人在孫有德帶領下止步門外張望。


    三人走進屋內,肖華飛轉身提起把椅子放在杜天縱床邊,撩起長衫正襟危坐。先認真檢查杜老爺子的瞳孔又看看舌苔,然後一攏衣袖輕抬右手,懸指按在杜老爺子手腕。微低著頭雙眉緊鎖閉目沉思。杜家二人和屋外眾人都屏住唿吸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嘶......”肖華飛倒吸口涼氣。屋內外眾人隨著這聲嘶目光齊刷刷地盯住他的臉,向他坐的方向探身。所有人的心一下提了起來,生怕他吐出二個字“壞了”。


    肖華飛很滿意幾人的舉動。心想,讓你們打擾老子在家當閑參加詩會的散富三代。打不過你們先嚇嚇你們,至少這寨主傷沒好前叫你們不敢輕舉妄動。


    他用眼角餘光將幾人恭敬的神情收入眼底,起身一手整整衣袖,皺眉沉聲說道:“杜金英雄手力如何?”杜金聞言不明其意,便握緊拳頭,沒見怎麽用力,彎腰把用來鋪地的青石塊砸得四分五裂。


    這杜金的蠻力看的肖華飛眼角直抽,卻硬裝作滿不在乎。他對杜金道:“杜少英雄武功高強,義薄雲天必是重情守義之人,那就請你把在下采來的藥草全部榨成漿汁給杜老英雄服下。每次一碗每天三次。”杜金感覺好像肖華飛是在誇他,便高興地走到屋外榨藥汁。


    留下杜蘭英觀察杜天縱變化,肖華飛整整長衫雙手背後走到聚義廳門外,山寨各頭目立即如同看到菩薩臨凡,眾星拱月的把他圍在中間,各自報著自己的姓名並都宣稱自己是重義守信的好漢。


    眾人心中都是想著萬一自己有杜寨主這情況......同生共死那是說給別人聽的,沒見寨主快完了時孫有德可沒傷心地跟著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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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黃石寨二十裏外姚安縣城中,有一處占地頗大的三進宅子。


    內宅一間書房中茶韻悠悠,四周牆上懸掛幾幅字畫,有位身穿員外服的中年人正同一書生模樣的青年在品茶聊天。


    中年人淡然道:“那件事可有把握?”青年模樣的人垂首恭謹答道:“還請父親放心,應該近幾日就會傳迴消息。”


    中年人道:“你找的人手是否可靠。”


    青年答道:“先前已稟報過父親,是家中一個多年夥計的同鄉在那黃石寨中。承諾事成後賞那人五十兩銀子。”


    “這個為父知道,問的是你想沒想過,那肖華飛迴不來後......你找的人手是否還可靠?”


    青年一皺眉:“父親的意思是?”說著手比成刀,向下一揮。


    中年人沒再迴答,輕呷口茶望向書房正中那幅猛虎下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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