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所處之地為黃石寨,距離姚安三十裏外易守難攻的天景山中。此山峰迴路轉,峽穀幽深有不少附近逃民躲在此山中。在黃石寨往北十五裏也有一座山寨名為景石寨。


    送給肖華飛水的姑娘名叫杜蘭英,是這黃石寨寨主杜天縱的女兒,她爹杜天縱早年從軍官至副將,後大軍戰敗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偷偷潛迴到家鄉附近。


    因是敗軍之將怕朝廷降罪,就帶家小上山建立了黃石寨。杜天寨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名叫杜金,滿倉口中的金叔。


    杜蘭英不等滿倉飛奔迴山寨聚義廳,隻見杜金、軍師丁夫子,還有副寨主孫有德加身後站著三個小頭目,正焦急圍在自家父親床前。急道:“我爹剛才不還有說有笑說傷好迴去報仇,他也是身經百戰說這小傷並不礙事?”


    杜蘭英見杜天縱前胸與大腿上身上本已包好的傷口又汩汩流出血水,臉色已經發白,人已處在失血昏迷邊緣。杜蘭英緊咬嘴唇,淚水從美目中滑落,撲在杜天縱身上顫抖不已。


    杜天縱臉色蒼白,用盡全身氣力艱難地說:“爹也沒想到那景石寨的王雷刀,在兩個寨商談地盤時會突下殺手。本來路上敷藥包好了傷口,可這血越來越止不住。這次爹大概是躲不過去了,可惜沒能看到你嫁人生子,閨女啊眼光以後別太挑.....”


    話未說完,人便已昏迷過去人事不省。杜金看自己老爹恐將不治,雙拳緊握關節哢哢直響,眼中含淚跪在杜天縱身前咬牙嘶聲道:“爹你堅持住!爹你好了咱們馬上點齊兄弟,衝上景石寨必殺那王雷刀,把他千刀萬剮!給爹出氣!”


    軍師丁夫子看著杜天縱老淚縱橫,撚須低首搖頭不止,想起杜天縱的救命之恩,內心悲痛不已。


    孫副寨主臉色陰沉,站立一旁想想說到:“我和天縱兄弟相處二十年,如今也是心如刀絞。仇肯定要報!還得把那景山寨也並了過來,方消此恨。”


    杜蘭英見幾人七嘴八舌已開始說報仇,卻沒有人提出如何救自己爹爹,便氣憤大聲迴頭衝眾人哭聲道:“我爹爹不會有事!他以前受過比這還重的傷都能活下來!快帶我爹下山找大夫!”


    孫有德見左右幾人不答話,便站到杜蘭英身前彎腰安慰道:“大侄女,我和你爹也是親兄弟,這把他搶迴山寨的路上,就已馬上包紮醫治了。你爹現在的情況就是t往縣裏抬恐怕半路上就......”


    身邊幾人聽到孫有德的話都低下了頭。杜蘭英急得臉色煞白,抹去俏臉上的淚水隻是看著自己哥哥堅定道:“一定有辦法,肯定有人可以醫治我爹,他們不找人,我去找人!”


    杜金也擔憂父親生死內心難過,卻苦於沒有辦法。讓他拚命可以但治傷他沒跟誰學過,而且滿山寨目前已沒有人能醫治這種傷情。他見妹妹情緒失控向屋外跑去,把頭轉向一旁淚水再也止不住隻是跪在杜天縱身前暗暗發誓報仇。


    肖華飛正坐在地上想著脫身之法,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處傳來。杜蘭英一把拉起地上的肖華飛,用匕首割開了他雙手上的繩子,掀去他蒙眼布說道:“你剛才說你會醫卜之術?我爹受了重傷,恐有性命之憂,你去給他治傷。若治好我爹,我.......我隨你處置。”


    肖華飛剛才聽滿倉喊倒是心中高興,自己好不容易穿越成英俊富三代還獨子!卻被他們綁上山來,難免怨氣很大。心裏正盤算著如何從這山上脫身迴家過自己沒羞沒臊的好日子。家中有錢還獨子,咋想咋開心。


    眼前這姑娘模樣高挑漂亮,他倒是非常喜歡。但讓自己去治傷,萬一治不好再讓他賠命可就太不值得,不如等家裏來贖才是富三代該幹的事啊。


    他想到這些馬上解釋道:“望聞問切,藥石之法小生還略知一二,醫者雖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可是總有一些傷是藥石無效的。女俠你要知道人力有窮時,自盤古開天,神農嚐百草......”


    當他為自己無法醫治姑娘父親找理由時,杜蘭英也不廢話,把匕首再一次頂在了肖華飛的脖子上。“女俠放心,在下能治!”肖華飛隻得內心抱怨,這姑娘是純粹的行動派,真粗魯!


    眾人圍在杜天縱身邊神情悲切,孫有德已準備讓杜金去準備壽衣,這時卻見杜蘭英拉著前天剛綁上山的肖家公子哥走了進來。


    孫有德皺眉道:“蘭英這是幹什麽?說去找人醫治杜兄,可你把肉票抓過來幹什麽?過幾天肖家說不上就要來付錢贖人。”


    “孫伯,他說他懂醫術,既然你們都已沒辦法幫我爹再醫治,也不抬他下山找大夫,那我就把他提來讓他治!”杜蘭英神色堅定地說道。


    孫有德不悅道:“蘭英切莫胡鬧,杜兄弟已近彌留之際,你就讓他安靜走吧。杜金還不過來勸勸你妹妹,這肖家小紈絝會個什麽!”


    聽到此話杜蘭英心生寒意不再看他,她眼光轉向杜金說:“哥!你也不願意我再想辦法讓人救治咱爹?”杜金看著自己妹妹,又瞟了眼孫天:“哥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依你。且讓這肖家少爺試試,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看著爹沒了!”


    “既然你們兄妹都這麽說,那老夫也沒有意見。不過若是這小子醫治壞了杜兄弟,我就叫他賠命!也好讓我兄弟路上不再獨單,多個小廝伺侯。”孫有德臉色陰沉,眉毛向肖華飛一挑說道。


    肖華飛聽到後,心裏如萬頭草馬飛奔而過。額頭已流下冷汗,對孫有德心中暗恨不已。心想,又不是自己要救人,咋都衝自己來了,土匪就可以不講道?呃,是可以不講,心中氣憤卻不敢表達。


    杜蘭英看向孫有德,嘴中卻對肖華飛說道:“肖公子還請大膽醫治,我黃石寨雖是江湖中人,卻也重義守信從未遷怒過無辜之人。”


    話雖如此,可她眼神卻瞟了眼肖華飛的脖子。他暗自後悔自己嘴快亂吹牛的毛病,看來以後說話要留三分。


    事已至此,不醫治杜蘭英不會放過他,沒治好這老土匪要他賠命。肖華飛迫於無奈隻得走上前去想辦法醫治杜天縱。能不能治他決定先裝裝樣子,總比馬上被這些人打殺了強。


    仔細觀察杜天縱已經昏迷,見他須發半白麵容堅毅,身材高大骨骼粗壯。他的前胸與大腿上被粗布包紮的傷口正往外不斷地滲出血液,已經把地上染紅一片。肖華飛判應該是較重的外傷並伴有失血,所以導致人的昏迷,首先要止血否則神仙難救!


    道理都懂,可肖華飛有些躊躇不前內心害怕。他原來隻是個高級經理管理人、管公司,整治人他在行,但沒幹過醫生的活啊!心中正想用話語推脫,這時卻見杜蘭英手摸上了腰間那把匕首。


    他鼻尖見汗心中暗想,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不要找自己!一咬牙拿出當初安排工作的態度,鎮定說道:“蘭英姑娘,在下可以試著醫治,但所有一切都要聽在下安排,不得半途阻止,提出質疑,否則耽誤救人別說在下沒有盡心盡力!”


    杜蘭英見他肯出手救人自是千肯萬肯,也正色說:“若是為救我爹,就請你吩咐,蘭英與兄長一定聽從安排。”她不管旁邊人如何,自家哥哥肯定是希望老爹能救活。


    肖華飛點點頭不再看眾人,觀察杜天縱整體傷情,快速說道:“準備開水把裹傷布煮好放太陽下晾幹,時間不夠就先準備匹幹淨素色絲綢,有白酒或米酒多拿來些,酒勁越大越好!把針線剪刀拿過來!再拿五根筷子,幾截粗麥杆。”


    眾人雖聽不懂他要幹什麽,但誰也不想把寨主得不到救治而身亡的黑鍋背到自己身上。在此時便無人出言反對,都準備靜觀看看肖華飛如何救人。


    杜蘭英與杜金馬上安排人準備肖華飛所要之物,孫有德見無人支持便不發一言冷眼旁觀。丁夫子手撚胡須看遍眾人表情,也沉默不語心中若有所思。其他人聽從兄妹二人吩咐七手八腳準備起所要之物。


    不多時,除了裹傷布還在太陽下晾曬,其它東西本就常物已擺到肖華飛麵前。肖華飛麵容嚴肅對眾人道:“既然已說聽在下安排,那請隻留下杜姑娘兄妹幫襯,屋內人多會妨礙醫治。若因他人原因老寨主有何不可言之事,請勿怪在下沒有盡心醫治。都清各位出去等候吧!”


    屋內幾個雖然對肖華飛如何醫治心中好奇,但在杜家兄妹注視下,都訕訕地走出屋內。江湖有言好奇害死貓,他們自然不想因好奇背寨主因亂不治這口黑鍋。


    唯有孫有德離去前看肖華飛的眼神充滿不快,此時肖飛已箭在弦上沒有退路,自是不在意他的態度。他一旦決定做的事,以往幾十年就沒有因外力半途而廢過。


    見眾人出去關好大門,肖華飛檢查了下酒水,喝了一口發現度數較低,也就後世的三四十度。雖然他知道如何提純水酒,可眼下已沒時間。便讓杜家兄妹和他一起用酒洗了手,讓他倆幫自己打下手。


    肖華飛先觀察傷者的大體情況,看滲出的血漬,胸前是有一條七寸長從左到右的傷口並未延伸至腹部,那就是沒有傷到內髒。可大腿處的傷口較重,距離大腿根部有點近。滲出的血液也比較多。


    此時杜天縱臉色越發蒼白,唿吸也開始長短不一,脈搏似有似無。杜家兄妹看著已淚流滿麵,心中已有自家老爹醫不好的打算。杜蘭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這身邊少年身上,心中不停祈禱。


    肖華飛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開始止血救人!他努力迴憶著上學時學校教的急救術和生理衛生知識,高中生理課本上講過近心端、遠心端傷口的包紮辦法。


    先不管胸部傷口,眼下要緊的是把大腿上的傷口止血,他祈禱千萬不要傷的是動脈。止不住血才是現在頭等大事,一個人失血若是過千毫升又不補充血漿肯定會出事。


    在準備處理傷口的同時讓杜金割破手指往碗中放了點血,又用碗接了些杜天縱傷口中流出的血,先放在一邊看看反應。看了看杜天縱和杜金的臉,心中默念,希望是親生的啊,希望令堂是o型血,父係遺傳要給力。


    準備針線止血帶期間,肖華飛不時看一眼杜金和杜天縱碗中的血液情況,沒看出什麽不好的變化。在杜金一臉茫然中,讓杜蘭英把二個人的肘正中靜脈刺破,用酒洗淨的麥杆連接起來。並讓杜金不停地握拳加速血液進入。至於連接處外漏出血液和會不會引起血拴已來不及考慮。


    看了杜天縱流出血液的顏色便暗料想應是傷到靜脈,便在傷口下方抓住筷子當杠杆係著二條布擰起來。隨著止血帶的收縮,傷口出血量正緩慢的下降。


    試試止血帶紮的鬆緊能勉強伸進一根手指,便把筷子固定在傷口下方。看血液進入杜天縱體內後,沒有激烈的排斥反應心中暗道僥幸。


    看看出血已經變少,便讓杜蘭英把杜天縱腿上的傷口解開,發現傷口幸好不深,果然是傷到了靜脈分肢。隻不過失血時間稍微長了些,心下稍稍鬆口氣。


    杜家兄妹二人也隻懂簡單包紮,最多上點金創藥,哪裏看過這些神奇之術。現在代人能在學校,影視劇裏知曉,但對他們來說已驚為天人。


    目前杜天縱已命懸一線,他們也隻能按肖華飛所安排來做,連多問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遇到重大危機,絕大部分人是想有人領頭,而後自己跟隨著做。恰巧肖華飛正是常年發號施令的人,安排起事務井井有條,此時頗有大將風範,也讓兄妹二人更加信服。


    本來是讓杜蘭英縫來合傷口,畢竟屋內就她一個女孩,杜蘭英雙手因過於關心自己的父親而顫抖起來,肖華飛看著她的情形心中很是理解,即使不會針線活,也咬牙硬撐著把針線接過來。


    杜蘭英感激的望向肖華飛,肖華飛心想,自己就是那駕著七色祥雲的至尊寶,但你千萬別當紫霞,結局遺憾啊。


    肖華飛咬的自己牙作響強行穩住手抖,盡量保持針腳細密由上至下縫合起杜天縱還在出血的傷口,每針間距不要超過半厘米。隨著傷口的縫合,血滲出的也漸漸變少。


    這種聞所未聞的醫治方法給杜家兄妹極大的震感,隨著縫合見他方法有效,也更加信服肖華飛,讓杜蘭英把傷口撒上山寨自備的金創藥,便把絲綢裁成三狀細細包紮起來。


    針對腿部傷口止血加縫合一番操作完成,三人已滿頭大汗,感覺渾身虛脫。但杜天縱的傷口雖還有血在滲出但已有向好趨勢,加上又有血液補傷口出血情況基本尚能控製。


    肖華飛這時才有時間,看一眼兄妹二人,杜金臉色已經蒼白,便讓他不用再給杜天縱輸血。杜蘭英一番操作,滿手是自己爹的血也是臉色蒼白。雖是江湖中人時常見血,可事關親人又哪個不心急。


    肖華飛看了看杜天縱臉色比方才好了許多,讓杜蘭英按相同的辦法縫合了胸部傷口同樣包紮完畢,心中長出口氣。杜天縱的情況已徹底穩定下來,三人心中都同時長出一口,杜家兄妹看待肖華飛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和驚異。


    二人雙雙抱拳鞠躬致謝,杜金更是說,若此次能救活老爺,他以後就欠肖華飛一條命。杜蘭英臉頰有些緋紅,不知道是因為老爹活命還是想到了別的。肖華飛把高人形象裝到底,微笑搖頭不語。


    臨出走屋外,肖華飛正色對兄妹二人道:“眼下這關雖已過了,但後麵的事更加重要,傷口可能感染,你們爹可能會有嚴重體熱,在下還需要想些辦法,看能否有所幫助。”兄妹二人聽完自是再次懇求不已,就差給肖華飛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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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華飛臉色疲憊的和杜蘭英走出屋外,外麵久等的眾人一下圍了上來表達了對寨主的關切之情。杜蘭英略帶欣喜地向眾人講起了肖華飛的急救之術,每一步都是前所未見的救傷方法,眾人對肖華飛態度變得開始恭謹起來,紛紛與他套起了近乎。


    除了孫有德臉色低沉,誰也不敢再拿肖華飛當一個肉票看待。山寨裏都是刀口舔血的漢子,誰敢保證自己將來不受傷。在山寨裏能治傷的醫生比能看病的醫生要更讓人敬畏。


    “出血這關算是過了,可傷口感染又怎麽辦呢?話已出口還是要想辦法,殺菌消炎!”肖華飛沒理會眾人投來敬慕的眼光,想著是否救人救到底,但萬一沒救活,自己還是脫不了幹係。還是做二手準備能逃走才最好,畢竟他可沒有抗生素。


    在眾人遠處的一間茅草屋內,有個黑影正貼在牆後,驚疑不定地望著肖華飛。嘴裏小聲嘟囔道:“這小子不是死了嗎,莫非昨夜怕旁人察覺我下手輕了?也罷,你小子莫怪我心狠,下迴定割下你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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