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程願的生活單調到幾乎可稱乏味,好像除了吃飯睡覺等生活必需之外,他沒有任何別的樂趣。所以他基本每天都在和程序打著交道。有時無趣至極,他會自己寫個合心意的遊戲玩玩;有時不知道吃什麽,他幹脆做個輸入現有食材自動生成菜譜的程序隨機選擇;有時晚上睡不著,他會自己做一個漫遊係統巡遊世界各地的美麗風景;有時想爺爺了,他也自己做過一個模仿他人音調語音的樹洞,假裝還可以和爺爺聊天……總之,應有盡有、琳琅滿目。比起百寶箱裏的,程願賣出去的軟件隻是九牛一毛。而這些軟件,如果是送給其他普通人,或許對方隻能從中尋取一點便利和趣味;對軟件一竅不通的人,大約更是放著落灰。可他送給許時懸這樣的人,這就是數不盡的方案。許時懸完全有能力和資源讓它們去變現,一旦順利上線,這將是一筆不可估量的財富。“你,”就連許時懸一時間都有些不知道該從何開口,見慣了風浪的人仍是深感不可置信,“全部給我?”程願看著水杯裏微微晃蕩的水,點頭說:“嗯,我可以寫授權,都是原創。”他想了想,又說:“你拿著應該比我拿著有用些。”這是實話,賣軟件不是那麽賣的,程願自己也沒辦法讓它們完好地麵世,大多時候他都隻是在自己使用。並且現在,他就連使用的時沒剩下多少了。他這筆‘遺產’正愁不知道給誰,給許時懸挺好的。程願想到這裏,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便沒忍住笑了一下。他對許時懸說:“你看看有哪些看得上的——”可這迴許時懸卻打斷了他,許時懸加深語氣,重複了一遍:“你的百寶箱,全部給我?”程願迴望過去,澄澈的眼中毫無猶疑,絲毫沒有舍不得:“嗯,對。”“是你……不喜歡嗎?”程願意識到這個可能,眸中閃過一絲無措,“那我、我再想想其他的給你?”“傻子。”許時懸驟然傾身,將程願緊緊地攬在了懷中。許時懸手指攥住程願的肩頭,側身輕吻著他的鬢發,眸光越過程願的耳朵尖,卻漫無目的地落在了不遠處。你知不知道,這個百寶箱裏,承載的是你過往數不盡的日月星光,是你舊日全部的心血。就這麽輕易地給了我嗎?許時懸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他埋首在程願頸間,貪婪又克製地平複著洶湧的心緒。程願被勒得都快喘不過氣了,仰頭擱在許時懸肩膀上,小口小口地唿吸。他伸出手,友好地拍了拍許時懸的背。剛想說他滿意就好,頸側便忽然傳來一陣吮/吻,程願頭皮一下子麻了,渾身雞皮疙瘩過電似的泛了起來。“別、先別……”看許時懸這架勢,擺明了就是奔著撩火去的。可程願不說無欲無求六根清淨,但他確實也覺得不必那麽頻繁,不是前天晚上才那啥了嗎……但許時懸卻不由分說地將程願往後壓到了沙發和茶幾之間的縫隙裏,直接俯身而上,堵住了程願的嘴巴。許時懸吻得特別欲。程願完全招架不住,眼中沒一會兒便變得迷蒙起來,手腕乖乖地任由許時懸攥著。許時懸見人終於老實了,輕輕一笑,在程願鎖骨上咬了一口。緊接著,手指往下,但此刻他剛想卷起衣擺,家裏的座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被打斷好事,許時懸微蹙起眉,迴過頭滿臉不爽地看了遠處玄關櫃子上的座機一眼。許圓圓這會兒都識相地自己去一邊玩了,這又是誰?!但基本會打座機電話的隻有物業管家,對方不會沒事瞎騷擾業主。身為一個有素質的良好居民,許時懸到底是把程願拉起來放到沙發上,忍著氣過去接了電話。“喂。”許時懸聽對麵說了兩句什麽,迴說:“打錯了吧,我沒訂外賣。”他們小區外人不能隨便出入,就算有外賣也是交給物管之後再行配送。他今晚訂的餐早送到了,現在大半夜的點個鬼——可他這個念頭還沒落下,身後忽然傳來急切又小聲的一句:“訂了訂了,是我訂的。”“等會兒,是我們這裏的。”許時懸連忙叫住還沒掛斷的電話,對完基本信息之後發現還真是程願下的單,又道,“麻煩送一下,謝謝。”掛斷電話,許時懸迴手順便接住往他這裏小跑過來的程願:“你訂什麽了?剛沒吃飽?”程願嘴巴剛剛被親得泛紅,他抿了抿唇,現在還不想說,便隻望了望天,裝沒聽見。也不知道有什麽不能說的,許時懸看他這拙劣的演技差點沒笑出來,他輕輕捏了下程願的鼻尖,也沒追問了。他倆一塊兒到入戶花園,許時懸替程願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衫待會兒見人。等了幾分鍾,管家提著一個挺大的外賣保溫袋上來了。簽收之後,程願提著袋子迴到客廳,許時懸則順便去把旁邊的座機通話線給拔了。他就這麽稍微晚了一會兒,便見程願已經從那個保溫袋中拿出了一個……蛋糕?一些不太美妙的記憶瞬間浮上心頭。許時懸眼角不由抽了一下,他走到程願身邊,看程願又從中拆出了蠟燭。許時懸站在一旁,幽幽問道:“你又一時興起,想吹個蠟燭?”他這麽一提,程願也有點不好意思,他迴過頭,有些抱歉地看著許時懸。許時懸被他這眼神看得驀然一頓。緊接著他便忽聽程願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那天是你生日,也不是故意要搶你生日願望的。”沒想到過去半個多月,許時懸自己都早服氣地接受了那些錯位的滑稽,居然還能出其不意地迎來一個峰迴路轉。許時懸頗感有趣地挑了挑眉:“這是想起來了?”“嗯。”程願頗感慚愧。原本他是想著要不就這麽裝作不知道算了,但許時懸對他那麽好,想想良心還是有點過不去。正好今天本來就是來給他交差再連帶著迴禮的,幹脆一起解決一下,於是在來的路上他便訂了一個早就看好的慕斯蛋糕。但程願絕不承認他是抱著萌混過關的心思。許時懸見狀,一下子來了勁,頓時大爺似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下巴微抬:“所以是補給我的蛋糕?”“對的。”程願認錯態度相當良好,十分上道地替許時懸把蠟燭插到蛋糕上,難得語氣乖巧地說,“聊表歉意,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許時懸心裏能笑死,他輕咳一聲,得寸進尺道:“行,那把燈關了,蠟燭點上。”“好的。”程願立刻用遙控關掉了客廳的頂燈,隨即打火機哢噠一聲,幽微的燭火在香甜的蛋糕上徐徐亮起。自己玩了一圈的許圓圓大概是嗅到蛋糕的香氣,也連忙搖著尾巴跑了過來。這一家三口的幸福感覺。許時懸對此享受得很,故意又問:“這迴總該是我吹蠟燭了吧?”程願其實想說,上次最後不也是你吹的嘛……但他識趣地沒提,隻是抿著笑點頭:“嗯,是的。”許時懸終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繼續指揮:“不錯,那接下來的流程走上。”見程願眨著眼愣了下,許時懸輕嘖一聲,提醒道:“奏樂啊。”“哦哦。”程願反應了過來,他淺淺地清了下嗓子,緩緩開了口。“祝你生日快樂~”程願尋常不怎麽唱歌,驟然開口,其實感覺有些怪異,隻是許時懸在燭光下含笑溫柔地看著他,叫他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麽艱難的事。尤其許圓圓還在身邊突然興奮,他一邊唱,它便時不時‘嗚嗚’叫兩聲。在這個闃然長夜,像是驀然間拂過了一抹溫暖的風。程願右手摟住許圓圓,手掌輕輕地跟它的爪子拍拍,嗓音輕柔地給許時懸唱起了生日歌。很快,幾句歌詞唱完。程願笑著提醒他說:“可以許願了。”許圓圓不怎麽聰明,還以為在喊它,腦袋使勁往程願身上拱。聰明的許時懸倒是聽從安排,閉上眼睛,但不過一兩秒鍾,他便睜開了眼,然後一口氣吹滅了這迴名正言順屬於他的蠟燭。程願覺得他願望許得好快,一邊遙控開了燈,一邊下意識問:“你許好了嗎?”其實沒許,上次的蠟燭已經許過了,許時懸不是貪心的人,隻要維持上次的願望就好了。隻不過許時懸不想程願多想,便應道:“嗯。”聽到迴答,程願放下心來,而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程願知道這個,便也沒追問。他隻是彎起眼睛笑了笑,又對許時懸鄭重地說:“許時懸,生日快樂,希望不會說得太晚。”許時懸本來就不怎麽過生日,倒是不介意這個,程願還能記得給他補上已經很有良心了,他隨口道:“明年別晚就行。”誰知他此話一出,程願忽然怔了一下。但他很快收斂好了情緒,沒叫許時懸發現任何不對。倒是許時懸看著他,忽而又道:“不過……”程願抬頭:“嗯?”許時懸目光玩味地看著他,又提出了要求:“你能不能換個稱唿?”這話卻突然把程願給問住了,換個稱唿,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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