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綿軟,玉白的麵龐笑靨如花,那一聲“老公”直叫入他心窩子去,要不是還在小店裏,他真想把她按住狠狠吻下去。


    男人隻覺得心裏一動,直接略過吳悠,走到她麵前,眼裏一片柔和,低聲問道,“累不累?”


    楚俏知他是故意氣吳悠呢,見吳悠臉上氣得像調色盤一樣,忍著笑意。


    可轉念一想,他也真是,走到哪兒都會招惹狂蜂浪蝶,害得她費心費力地去一個個撲打。


    她心裏有氣,賭氣似的,搗米一樣點頭,嘟著嘴道,“累死了,家裏已經煮好飯了,等朱麗嫂子吃完飯,就可以過來替我了。”


    男人知她吃醋,心裏也不氣。


    而她張口就是柴米油鹽,男人非但不嫌煩,反而還覺得日子過得充實,“嗯,我上樓燒菜。”


    “要不我去吧?”楚俏想著他也是累了一上午,部隊的訓練強度大得驚人。


    她心疼自己,男人又何嚐不知,“你乖乖守著就成,等會兒我就送飯下來。”


    楚俏想著她要是迴去了,吳悠指不定還會跟上去黏著男人了,於是嘟著嘴道,“那你快點兒,我可餓得不輕。”


    吳悠見這夫妻倆旁若無人地秀恩愛,心裏氣急,她還從未被人忽略到這地步,氣惱地跺了跺腳。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憑他的家世,楚俏又豈會入裴家人的眼?也不過就是被玩玩罷了,早晚會被陳繼饒一腳踢開!


    陳繼饒點頭應允,抬腳就要離開,吳悠果真踩著鞋跟來,“陳營長,正好我也要上樓找我表姐,要不一起吧?”


    陳繼饒腳下一頓,卻是不願招惹俏俏生氣,懶理她,隨即繼續邁開步子,他心裏惦記著媳婦,未等她跟上,長腿加快度。


    吳悠踩著又尖又細的高跟鞋,穿著一件修身的窄裙,又顧著淑女的形象,跟上去還是相當勉強。


    才到二樓,眼見陳繼饒就要消失在轉角,吳悠一想他進了家門定是把門關緊,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於是慌忙中喊了一句,“裴縉澤!”


    這個他百般厭棄的名字,他曾拚盡全力去經營,可到頭來卻是那樣可悲又可笑,陳繼饒已是多年不曾聽聞,要不是吳悠猛然提及,他都快要忘了。


    男人猛然頓腳,長身而立,背影落寞而隱忍,手心不由抓緊。


    吳悠見他僵在那兒一動不動,唇角微微一彎,也不怕他不等人,慢悠悠地上樓,甚至還越過他踏上兩級。


    她飄然轉身,自得的目光裝上他深邃冷漠的眸子,心裏不由毛,不過還是盯著他緊抿的唇,笑道,“裴縉澤,港城裴家的長子,而裴家靠海運家,是名副其實的世代商賈之家,產業涉及港城的地產房產飲食金融方方麵麵,實力雄厚。”


    她頓了一下,眉宇間盡是得意之色,恍若現驚天秘密一樣,“雖然裴氏經過多年的洗白,但我還是查到了,裴家早年間不得已涉足過幫派,而裴家大少這些年鮮少露麵,怕也是在暗中整治吧?”


    陳繼饒眼色慢慢轉暗,輪廓分明的麵龐一派冷峻,他一抬頭,眼裏透著濃烈的戾氣,語氣沉冷,“你廢話那麽多,與我何幹係?”


    吳悠沒想到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是不認,微微一愣,可半途而廢一向不是她的作風。


    況且這個男人身體素質強,行事雷厲風行,性子沉穩冷靜,聽說對待媳婦一向包容寬厚。


    他被這個神秘而卓爾不群的男人深深吸引住了,那些白麵粉頭的男人根本不入眼。


    她一笑,“我查過,你二十歲才來到景城,剛好與你離開連橋大學肄業相吻合,而且——”


    她從包裏把那張傳真過來的照片展開,“你敢否認照片裏的人不是你?”


    陳繼饒幽深的眸子深深凝了她一眼,吳悠的輪廓確也和俏俏的有幾分相似,可他瞧著卻覺分外嫌惡。


    他別過臉去,冷嘲一笑,“你費盡心思地查我,究竟圖的是什麽?”


    自然是圖裴家在港城的地位,即便拋開裴家不說,單憑他的人格魅力,也足夠吸引她了。


    隻是她可沒法說真話。


    吳悠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好一會兒才道,“你別管我圖什麽,隻不過,你費勁巴拉地把自個兒隱藏起來,若然有一日楚俏知道了,你猜她會怎麽想?你猜她會不會離開你?”


    陳繼饒斂眉,薄唇緊閉,目光卻是無比的堅定,“不管我是誰,她都是我下了聘,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我在哪兒她就在哪兒。我們夫妻的事何時需要一個讓外人來插手?”


    男人麵色沉沉,心裏默念,就算哪一天真的藏不住,他也有本事護她餘生安寧!


    吳悠一聽,心道楚俏還真是好命,她到底還多留了一個心眼,勾唇問,“我是無權置喙,隻是上次在飯店,你的一舉一動分明是位受過洋派高等教育的紳士,就算我姐夫也在國外軍校培訓過,也比不得你,我看你還是認了吧。”


    陳繼饒惦記著俏俏還餓著肚子,無心與她耽誤時間,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他有的是法子叫她閉嘴,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他眉間透著冷色,“別說我和你口中所謂的裴家沒有半點關係,就算我真的是裴縉澤,跟你也是八竿子打不著,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話音一落,他也懶理她,抬腿往家裏走去,一進家門,毫不猶豫地“嘭”一下把門關上。


    吳悠望著那緊閉的門,若有所思。


    雖然他沒有親口承認,可她更堅信她的判斷,陳繼饒就是裴縉澤!


    吳悠隨即又想,裴縉澤是何等光鮮何等驕傲的人物,沒想到卻願意為了楚俏洗手做羹湯。


    吳悠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不過轉念一想,越是甘願做一介煮夫的男人就越吸引人不是麽?她情願相信,她是一個好命的女人!而且憑她的本事,她不信拿不下陳繼饒。


    吳悠信心滿滿,又望了一眼貼著剪紙的對門,這才敲響林沁茹的大門。


    林沁茹一開門就低著頭,勉強笑了一句,“聽樓下的車喇叭響了好久,怎麽才上來?”


    吳悠一連坐了好久的車,脫掉高跟鞋直往軟沙那兒走去,把整個人扔進去,“和對麵的帥哥聊了一下,累死了。”


    林沁茹微微一愣,隨即想到上次在飯店鬧得很不愉快,不免擔心,“你別是又說什麽難聽的話吧?我跟你說,我好不容易在部隊交到一個入眼的朋友,你可別又攪黃了?”


    已經攪黃了!


    吳悠心道,麵上卻是一番親近的模樣,一把撲上去抱住林沁茹,兩人一同倒在沙上。


    “怎麽會?那可是個香餑餑,”離得近,她才見表姐眼眶泛紅,眼裏戲謔道,“怎麽,準備要返校了,舍不得表姐夫?”


    提及肖景然,林沁茹不由心裏一緊,自打上次楚珺來過後,他就再沒碰過她,而且平日裏說話也是客客氣氣,完全不像以前,還總是以忙為借口,不肯迴家。


    他那樣絕情,她竟還想和樓上樓下處理好關係,真是犯賤!


    她局促不安地扭過頭去,“快別瞎說了,我和他還沒扯證呢,你以後也別叫他表姐夫了,聽著怪別扭。”


    看來是有心事。


    吳悠攀過她的肩膀,眼珠子骨碌一轉,心下了然,眼裏透著深意,“表姐,你就是太心軟,不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林沁茹懂分寸,可不懂男人,聽吳悠一說,眼裏滿是茫然。


    吳悠搖頭一笑,隨即正色道,“好男人得吊著才成,你別是被他吃幹抹淨了吧?”


    林沁茹臉上登時一紅,一下沒了聲。


    吳悠見她躲閃的眼神,心已明了,不由一歎,“你就是讀書腦袋靈光,腦殼裏卻全是漿糊,你瞧瞧我媽,麵上瞧著滿是無害的模樣,但還不是照樣叫我爸把他的前妻和孩子一腳踹開?好男人就得緊緊巴著不放,表姐夫可是百裏挑一,你別到時後悔了。”


    “可抓住了他的人抓不住他的心,又能怎樣?”林沁茹瞧著眼露狠色的表妹,心裏卻是不敢苟同,“當年憑小姨的條件,找個未婚的男人其實不難,當年在省城鬧得沸沸揚揚,還害得你那同父異母的兄長和妹妹流離失所,又何必”


    吳悠最煩她提及什麽同父異母,不耐煩打斷道,“表姐,你不懂,你看中的好男人就該牢牢攥在手裏,管他是誰的,你看對麵的楚俏就很聰明。”


    她想起在小店楚俏那一聲“老公”,叫得陳繼饒多聽話?


    林沁茹一下沒了話,心裏卻仍是不讚同,倘若愛一個人就要不擇手段,害得旁人家破人亡、四處流落,她寧可選擇放手。


    況且她似乎也隻是奢望過著恬淡安穩的日子,其實她並非那麽愛景然的吧?


    林沁茹內心彷徨,也不想聽吳悠的謬論,轉移話題道,“天熱,,我最近跟楚俏合夥賣綠豆湯,還小賺了一筆,她悟性強,隻跟我學著做了幾次綠豆沙,現在綠豆糕都會做了,你要不要嚐嚐?”


    吳悠本還想嚐嚐鮮,不過一聽出自楚俏的手筆,心裏莫名厭惡,搖頭道,“還是免了吧,我家何時還差那玩意?況且,我怕吃了消化不良。”


    她歇夠了,起來灌了一杯茶,趁著林沁茹去收拾東西,她百般聊賴地四處觀望,掃了一圈,沒一會兒肖景然就迴來了。


    肖景然冷不丁見到她,眉頭一挑,“怎麽不通知一聲就來了?家裏也沒買什麽菜。”


    吳悠涼涼地哼了哼,見他的態度果真冷淡了許多,有心為表姐出氣,譏諷他道,“來接表姐迴城呀,表姐夫日理萬機,想來還不知道吧?”


    肖景然聞言,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掛曆,見果真離開學近了,他竟忙忘記了,心裏不由生出幾分慚愧。


    他聽聞房門有動靜,轉過身來果真見她正拎著一袋行禮出來,嘴角泛著苦澀,“沁茹,對不起,我最近忙”


    忙忙忙,還是忙,他連個新鮮的借口也不找。


    林沁茹心裏泄氣,卻是罵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隻別過臉去,“我知道,所以叫悠悠來接我就成。”


    吳悠卻不是好相與之人,臉色一下冷下來,故意酸他,“喲,這可就怪了,我可親眼瞧見了,對麵的陳營長就算再忙,還有時間迴來給媳婦洗手作羹湯呢,表姐夫究竟忙啥呢?”


    而林沁茹雖問不出話來,但聽吳悠問出了口,也想知道他究竟是咋想的,於是也不說話巴巴望著他。


    肖景然望著她殷切的目光,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張光鮮明豔的麵龐,並非他搖擺不定,隻是楚珺從離開就沒給過他希望,她走得那樣毫無留戀,當真以為他是銅牆鐵壁不會受傷的麽?


    他也算順風順水,當初也隻想著一畢業就娶她,可沒想到等他迴來,她已杳無音信,沒有留下半句話,不給他半點奢望,他就像在浩渺無邊的苦海裏等得疲倦,等到枯寂。


    而對於沁茹,一開始隻是父母之命,既然不是她,娶誰不是娶?權當給父母一個交代了,到前陣子他碰了她的身子,那他就該對她的後半生負責。


    隻是楚珺一迴來,平淡的生活似乎開始不按原來的軌跡走了,他心裏有了波瀾,所有的所有,他也隻化成一句,“沁茹,對不起。”


    林沁茹一聽,心下愴然。


    而陳繼饒一迴家下廚,炒了一份青菜,又敲了兩顆雞蛋,和西紅柿一塊炒了。


    菜色簡單,他動作又利索,沒多久就炒好了,隻等著米飯出鍋。


    他洗好碗筷,立在灶房門前默默等著,想著吳悠的那一番話,不覺好笑。


    她倒是有點腦子,可惜猜錯了!


    他孤身一人來到景城七年多,還從未有人敢追查到裴家的頭上,而他很喜歡目前安定的生活,為免夜長夢多,看來他有必要出手。


    他一貫不糾結,打定主意,裝上兩人份的米飯,一塊提到小店去。


    不過一出門,楚俏就迴來了,見他眉頭一挑,語氣酸酸道,“我想想還是不放心,萬一她對你圖謀不軌呢?”


    “所以你也寧願不賺錢了?”男人簡直哭笑不得,不想見她一副小醋缸的模樣,倒是分外受用。


    楚俏是很認真考慮過,卻見他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一下來氣了,直接越過他往家裏走去。


    轉了一圈,並未見吳悠來過的痕跡,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聽男人透著笑氣道,“你放心,萬一她有所圖,我這兒不是還把持得住麽?”


    “萬一你把持不住呢?”楚俏往澡間走去,洗了把臉,伸手去摸牆麵上的毛巾。


    男人亦趨亦步,順手把毛巾遞給她,“那不是萬萬分之一才有可能麽?”


    “所以還是有可能的?”楚俏胡亂擦了一下臉,瞪眼問道。


    陳繼饒不知她哪裏來的那些不確定,雙手按住她纖瘦的肩頭,見她臉蛋上還沾著水珠,伸手將她手裏的毛巾抽走,為她細細擦拭著,微微搖頭,聲音放軟,“俏俏,別擔心,吳悠是有她的一套手段,但我也不是傻子。她圖什麽,我絕不會給她。”


    不說別的,但是她的那點歪心思,他就不屑!


    楚俏眼裏茫然,卻也不敢把上一世的記憶說給他聽,隻是攥著他的袖子,低頭道,“說來你也許不信,我曾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我和你離婚了,你後來娶的人就是她。那個夢很真實,真實到我都相信那就是真的一樣。”


    原來還有這緣由。


    難怪她那樣不待見吳悠,男人心裏了然,卻是什麽話也沒說,悶聲拉著她往廳屋走去,給她盛了一碗飯後,又塞了一雙筷子給她。


    見她不願動筷子,他又放下碗,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隱晦說道,“她來大概隻是接林沁茹迴去,頂多也就住一兩天。我整日在訓練場上摔打,一到點就迴來陪你,跟她頂多也就碰個麵,以後我有法子不讓她來部隊,你別擔心,嗯?”


    “你有什麽法子不讓她來?”楚俏微微一赧,心裏終究放不下,噘著嘴問。


    男人心裏一軟,不願她多想,到嘴的話又被他繞開,“說錯了,是她以後來部隊的機會不多。老肖找過我,聽他那語氣,隻怕他和林沁茹並不長久。”


    這他都能聽出來?楚俏都忍不住給他豎大拇指了。


    她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因子,一下忘了吳悠的事,湊近了問他,“怎麽會,沁茹為人挺不錯的呀?”


    男人見她的注意力不在鑽牛角了,心裏鬆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多提肖景然的事,簡言道,“男女之情,有時看的並不是為人,景然他心裏一早有別人了。”


    楚俏這段日子和林沁茹朝夕相處,她長得漂亮,學曆高,為人謙和,家境好但她身上並沒有那些千金大小姐嬌生慣養的脾氣,說實在,楚俏還是挺願意與她親近。


    那樣有顏有才的姑娘,肖景然還圖個啥?


    楚俏不由來氣,伸手揪了他一把,皺眉道,“你們男人就是三心二意!”


    跟前的這個也一樣,否則上一世離婚了沒一年,他怎麽就娶了吳悠?


    男人吃了一記,心裏卻也不氣,反正他皮糙肉厚,隻無奈地微微一哂,低聲道,“俏俏,景然心裏的人比林沁茹出現得還要早”而且和你還很親近。


    “那他怎麽還招惹沁茹,你們男人就是吃著鍋裏看著碗裏的”楚俏心裏有氣,喋喋不休道。


    男人真擔心她嘮叨個沒完,她還說餓著呢,夾了一塊雞蛋給她,“噓,快吃飯,”


    他做的煎蛋又香又嫩,楚俏兩眼放光,正要張口,他卻又故意收迴手,滿臉戲謔地看著她。


    楚俏撲了個空,滿臉氣憤地望著他。


    男人伸指壓了一下她的嘴唇,隻道,“再叫聲老公來聽聽,就給你吃。”


    才不叫呢,楚俏飛快地抓起筷子去夾碟裏的雞蛋,又飛快地往嘴裏塞,鼓著嘴一臉得意地睨著他。


    陳繼饒慢慢放下筷子,卻是飛快地截住她尖削的下顎,低頭就封吻上她的唇,還抵著舌頭進去,越用力地碾壓、啃咬著她的柔嫩,等她唿吸急促,才鬆開她一些,窮追不舍,“叫老公,嗯?”


    楚俏真怕被他吻下去就一不可收拾,扭頭抵在他脖子間喘息,無力地喚了句,“老公——”


    男人這迴卻是再也忍不住,再俯身下去,吻住她時卻是連人一塊抱起來,急匆匆往臥房走去


    林沁茹一走,楚俏一下沒了幫手,日子倒是過得越充實了,過了七八日,大中午的沒等她收攤,景城高中的邱老師倒是來了。


    上次楚俏打電話迴家,米月也跟她提過迴去補習的事,不過楚俏想著已經結婚,怕是很難迴去了。


    邱茗芝聽了大為光火,隻道楚俏是個傻的,那麽好的苗子就毀在手上了。


    她真想跑到楚俏跟前抽她一耳刮子,隻不過這陣地她忙著開會和備課,才等到今天,抽得出空來找楚俏。


    她人長得纖瘦,一身洗得白的列寧裝,鼻梁上架著一副厚重的眼鏡,滿臉灰塵,掩不住的疲倦。


    看來這一趟來的相當不容易。


    這才一進屋,她就忍不住一邊哭一邊罵,“你這死孩子,當初缺錢咋不跟我說?老師把你當女兒看待,難不成還眼睜睜不管?你要不瞎跑還能鬧出手斷的事來?”


    楚俏一聽就眼熱了,邱老師是個性子烈,當年被迫害得不成樣子,都咬著牙挺過來了,而她為了自己,踩著輛破舊的單車就來了,靈魂師表,她也對得起這個稱號。


    楚俏鼻頭酸,嘴角苦澀,“邱老師,我現在不也挺好的麽?”


    “大好前程給丟了,這還好好的?”她要是不吭聲還好,這下邱茗芝更氣了,也顧不得滿臉的灰塵,怒氣未減,“聽說那歹毒窮兇惡極,你也敢撲上去,救活了好幾個軍人,老師也算沒白教你。你的手要是還沒法握筆,那也就算了,可如今你的手好了,迴去努力考上大學,怎麽也比擺地攤強吧?”


    楚俏何嚐不想迴去,可現實隻怕是難,她臉上為難,“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已經成了家”


    邱茗芝氣歸氣,但也還是心疼她,“你要是覺得為難,老師去跟你丈夫提。你也算是因公受傷,申請補貼也不是難事,學費的事你也別操心,高中隻差一年,等上了大學,不收學費,還有生活補助,要是缺少家用,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出去做隨行翻譯。”


    楚俏默默聽著,說不心動也是騙人的,可他會答應麽?想到此,她不由忐忑。


    師生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就聽門頭響動,門一開,陳繼饒迴來了。


    邱茗芝見他生得高挑,皮囊也不差,一身周正的軍裝倒有幾分正氣磊落,隻是一想到他居然不讓楚俏上學,她就火大,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


    楚俏起身,笑道,“繼饒,這位是邱老師,她特意來看看我。”


    她咬了咬唇,迴頭卻見邱老師臉上滿是冷硬之色,不由一僵。


    倒是陳繼饒瞧出她的為難,主動笑著跟她打招唿,“邱老師好。”


    “好啥好?”邱老師兩袖清風,愛憎分明,脾氣不對付時說話也衝,站起身就開始數落他,“你好歹也是個軍人,咋就沒點軍人的覺悟呢?楚俏讀書讀得去,文化高,以後也能找著好工作,怎麽也是給你長臉,你骨子裏怎麽也是老舊的思想,淨想著娶了媳婦給你洗衣做飯生孩子去”


    陳繼饒被她當頭一棒,楞了一下,他雖不明前因後果,不過從她嘴裏也知,她是以為他不讓俏俏念書了。


    楚俏也沒想到邱老師直截了當就全給抖露出來,慌忙拉著她解釋道,“邱老師,這事我還沒跟繼饒提過,不怪他的。”


    邱茗芝這才住了嘴,脊梁立得筆直,挺拔如鬆,瞧著倒有幾分順眼了,於是摸著後腦勺道,“那什麽,嗯,是我錯怪你了,對不住。”


    陳繼饒麵色如常,直覺她也是耿直之人,倒也不在意,“聽邱老師的意思是,俏俏還有機會重返學校?”


    “那可不?”邱茗芝也是有趣之人,拍著大腿爽快地應了,隨即卻又支吾了一會兒,才道,“額這個學期新生多,宿舍比較緊張,不過爭取一下還是有可能的嘛。”


    楚俏不由扶額,原來八字還沒一撇,她就急慌慌地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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