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雲臉色一下就變了,心裏“咯噔”一下,語塞凝噎,“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殘廢了,嫁了個老男人?他是瞎了眼才娶我……這些話你別不承認,邵勁庭親口跟我說的,你覺得他有必要撒謊麽?”楚俏自認還沒那麽大的肚量,可以當沒事人一樣不計前嫌地幫她。


    秋雲一下羞得耳根通紅,“我沒那樣說你,是班裏的同學問你怎麽輟學了,我隻說你的手受傷了,還結婚了,繼饒哥的確比你大了十歲,我不知道邵勁庭怎麽會那樣理解。”


    楚俏抹了一下臉上的雨珠,“好,這事姑且不算。但你明知我結婚了,還叫我去找張淑傲,這事要是我丈夫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這下秋雲無話可說了,抬眼瞅著她嫋娜的身姿,還有倔強絕美的容顏,一時之間竟有種盛氣淩人的恍然。


    她一下就慌了,“對不起,這事是我考慮不周。你不知道,自打高考落榜後,我整個人都懵了,覺得天都塌了,我爸很生氣,說我這次要是考不上,就別想讀書了……”


    “對不起,這事我無能為力,下雨了,我該上去了,你也早點迴去吧——”楚俏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來,但也沒法幫這個忙。


    秋雲急了,忽然拉住她的手,貿然出言,“楚俏,你的手握不了筆,這輩子上不了大學了,你是不是也巴不得我考不上?”


    她的手抓得死緊,楚俏清漓的瞳孔慢慢染著慍色,正要發怒,卻聽身後傳來一道森冷的聲音,“放開她!”


    “你……”秋雲心裏犯怵,連連卻步。


    陳繼饒長腿一邁,撐著雨傘幾步走到身邊,把雨傘傾過她的頭頂,冷峻的麵龐瞪著秋雲,“放開她,別讓我再重複一遍!”


    秋雲的心瞬間抽得死緊,被他的冷氣所恫嚇,惶然鬆手,逃也似的扭頭就走了。


    “站住!”陳繼饒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邵勁庭是誰?”


    楚俏聽他這一問,就知剛才的對話被他聽去十有八九了。


    橫豎以後也不會有交集的人,沒必要緊緊抓著不放,於是她緩緩握住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秋雲心跳如雷,不敢轉身,腳步定定地站在那兒,“是我們原來班上的一個男同學。”


    陳繼饒明白楚俏的意思,鬆口道,“你以後最好把嘴巴放幹淨點,別讓我聽見第二次!”


    秋雲默默地點頭,顫著腿拚命跑到秋蘭的宿舍,一進門就“哇”一下哭了。


    “你這丫頭,下雨了也不知道躲躲?”秋蘭見她臉上淚雨橫流,嚇了一大跳,連忙找來毛巾,“怎麽哭了?”


    秋雲想想也覺後怕,那人實在太滲人了,也隻會對楚俏那麽溫柔,她抱著秋蘭,痛哭流涕,“姐,我怕我爭不過她。她一瘦下來就又變好看了。以前淑傲哥就對她緊追不舍,現在她丈夫還對她那麽好。”


    試想,那點小雨,就是堂姐也不會給她送傘?可陳繼饒偏提著雨傘跟來了。


    她也隻是高考落榜,家裏人就對她橫眉冷對,要是她的手也毀了,還不得冷嘲熱諷?


    人心,還真是沒法揣測!


    秋蘭拍著她的後背,歎了一口氣,“所以呀,好男人你不爭,別人就跑來搶了。”


    “可是楚俏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怕我不是她對手。”秋雲抽氣道。


    要是容易對付,她又何至於落得個“破壞軍婚”的罪名?


    所以她得趁著林沁茹還沒真正和肖景然扯證,把肖副隊給辦了!倒是生米煮成熟飯,她還怕啥?


    雨越下越大,潑潑灑灑,沒一會兒傾盆倒來。


    陳繼饒拿過那兩瓶酒,見她情緒低落,體貼地沒多問,隻擁著她,“迴家吧。”


    楚俏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他大半個身子傾過來,雨傘把她整個罩住了,她生怕他的傷口沾了水,伸手抱著他的胳膊。


    夫妻倆一道踏上樓梯,陳繼饒這才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遇見以前的同學?”


    楚俏知他心思縝密,不願再生事端,隻隨意道,“就是在街上碰上了。”


    一迴到屋裏,氣氛還吵得火熱,楚俏的心情也和緩了不少。


    男人們喝酒喝得正盡興,她搭不上話,隻好聾拉著腦袋數手指頭,沒一會兒卻聽周圍人起哄,“交杯酒,交杯酒……”


    她恍然抬頭,卻見一貫沉穩淡定的他耳根也紅了,卻還是神情泰然地坐著,他眼裏滿是笑,“我倒是隨意,主要是看俏俏——”


    橫豎他喝得少,而他的酒量恰好還不錯。


    這人,怎麽把矛頭推給她?


    楚俏怒瞪過去,就聽許良還帶頭起哄,“弟妹,這可是景山部隊的老規矩,一、喝交杯酒,二、親一個,你自個兒選一個,可別說我們欺負你啊。”


    他一說完,餘下的人紛紛附和,“親一個!親一個!”


    楚俏滿臉羞赧,簡直抬不起頭來,說話似蚊蠅,“那……喝吧。”


    楊宗慶有心作怪,“繼饒三杯自然是免不了,至於弟妹……”


    他話還沒完,就見楚俏已經豪放地端起酒杯,繞著某隻堅實的臂彎,仰頭飲盡了!


    陳繼饒本來也隻是想讓她喝點暈暈腦袋,沒想到她一口氣全喝了,不由皺著眉頭失笑。


    楚俏打了個酒嗝後,隻覺得一陣陣麵頰發燙,心口亂跳,偏偏還分外安靜,優雅地撐著桌麵打盹。


    陳繼饒見紅暈慢慢洇上她的麵頰,苦笑不得,他可不想讓戰友見識到她的媚態,於是欠身道,“我先扶俏俏進屋歇著去。”


    楚俏卻是不依,推開他嘟囔道,“誰醉了?我還沒吃飽!”


    孫攀忍著笑,也拉住陳繼饒,“哎哎哎,你可別想耍賴,三杯!”


    陳繼饒幽幽的目光往孫攀那兒一掃,倒沒說什麽,幹脆端起酒壺仰頭喝盡,看著她沉沉睡著的樣子,總是不忍心就把她叫醒了,抱起楚俏就往主臥裏走去。


    他輕輕把她放在軍綠色的背麵上,天熱也沒給她裹齊,隻蓋了小腹,抬腳出去時,想著她身上的月事還沒幹淨利索,折迴來把她的雙腳給裹上,順便把她的胸衣給解了。


    幾家人吃得也七七八八,他們也是識眼色的,不好打攪人家新婚夫妻,相繼離席。


    楚俏醉酒了,劉友蘭和藍花也不好看著滿桌的碗筷沒人收拾,卻聽陳繼饒開口,“我收拾就行,嫂子們快迴去吧,不然待會兒孩子又得鬧。”


    楊宗慶看著這滿滿的兩桌,也道,“是啊,兩位嫂子快迴去吧。小羽不在家,我不著急著迴去,收拾也是順手的事。”


    “誰說我不在家?”正說著,門口梁羽的話就來了。


    楊宗慶還以為是幻聽了,結果一轉身,就見梁羽提著濕答答的雨衣,站在人家門口,地上滴濕了一大塊。


    “你怎麽把雨衣也提進屋來了?”要是在自己家裏倒也沒什麽,問題是人家這屋剛收拾幹淨。


    梁羽冒雨趕過來,午飯還沒吃呢,這陣子一家子都圍著她轉,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也沒啥不順心的,都胖好幾斤了,一聽楊宗慶數落她,她就甩臉了,“宗慶,怎麽一見麵你就埋汰我?”


    “你怎麽不打一聲招唿就過來了?”楊宗慶不由扶額。


    梁羽一笑,“明天下午不是有文職的考試麽?我想好了,再也不惦記市裏的工作,以後就跟你留在部隊,一塊好好過日子。”


    文職本來說好就是留給楚俏,是她帶頭把人家給擠兌走的,現在她又搶著要,人家會怎麽想?


    你既然想要,早幹嘛去了?


    楊宗慶徹底無語,“你想考就考吧。”


    從沒見她摸過書,他就不信她過得了筆試。


    梁羽不由一念笑,“我還是餓著肚子就過來了呢。”


    陳繼饒也是看在宗慶孩子的麵上,好心說道,“這兒還有些菜,嫂子要是不嫌棄,就先對付一頓吧?”


    梁羽一看那些餐盤就知道是別人吃過了,當然嫌棄,“宗慶,我現在對大魚大肉沒什麽胃口,就想吃一碗你給我煮的素麵。”


    他都吃飽了,家裏頭也沒備菜,拿什麽煮?“等我買了麵迴來煮好,你不餓孩子還餓了。為了孩子,先在繼饒這兒吃兩口,行不行?”


    “我就想你給我煮嘛。”梁羽跺腳道。


    陳繼饒的臉色當下就冷了,越發覺得娶到省心的楚俏是他賺到了。


    繼饒夫妻倆好不容易和好了,楊宗慶不想再吵醒了楚俏,再叫人家難堪,隻好順著她,“好,我這就迴去給你煮。”心裏卻對她越發反感。


    “迴去吧,我自己收拾就成。”陳繼饒明白他臉色的難色。


    況且,他也不願見梁羽那副嘴臉。


    收拾好桌麵和碗筷,他想起後山種的那些藥草,那裏土質疏鬆,這麽大的雨,隻怕會被衝走,於是他提了布袋下樓,沒顧得上撐傘,就衝進雨幕裏去了。


    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藥草拔光,他提了滿滿的一袋,身上淋透了,他也顧不得許多,把藥草倒出來攤開,傷口隱隱有些疼,他換了衣服,才轉身往臥房走去。


    窗外大雨潑潑灑灑,烏漾漾的一片沉色,就連她買的青色簾子也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室內一派安寧,她還靜靜地躺在床上,麵色酡紅,那身棉裙穿在身上,隻露出一雙小巧的小腿。


    陳繼饒卻想到那一句“聘聘嫋嫋十八餘,芳華梢頭二月初。東風十裏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看著睡得極恬靜的妻子,他也躺下來,側身身處堅實臂彎,扣著她的腰身,原本豐滿的手感一下沒了,他還頗為感歎,入眼就是她玉白的肌膚,鼻息間滿是清酒混著她身上香甜的味道,“俏俏,以後別減肥了,這樣就很好。”


    炙熱的目光鎖在懷裏的媳婦,他再也忍不住,溫熱的嘴唇壓在了她嬌嫩欲滴的雙唇上,隻想吻到天荒地老。


    渾然不覺的楚俏隻把頭靠在枕麵的一旁,唿吸輕柔,鬢發稍稍有些亂了,那極美的麵頰上還浮著一層緋紅的顏色,微微揚起的唇角溫軟柔和,真真是美不勝收。


    楚俏一覺醒來,屋裏一片漆黑,她扭頭望窗子那兒看了一下,天全黑了,她睡得昏昏沉沉,一時分不清是幾點。


    屋裏悶熱,她渾身濕黏黏的怪難受的,頭也還沉沉的,她不由捶了一下。


    “醒了?”頭頂忽然就傳來低沉的聲音。


    楚俏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被男人圈外懷裏,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動作倒是快,一下離開她的身子,坐直來打開燈,下床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快淩晨四點了,先喝杯水,餓的話我去給你下碗麵。”


    楚俏一下睜不開眼,好一會兒才適應了亮度,抬頭入眼卻是男人赤裸緊實的上身,她一下懊惱不已,這都一塊睡了一宿,她再跑迴西屋未免也太矯情了。


    “我不餓,你快睡吧。”她喝了水,把杯子放在櫃子上,還是覺得熱。


    “你月事還沒結束,現在不能開風扇,忍著點。”他低低說道。


    原來,他忍著熱竟是出於這一層考慮,說不感動自然是嘴硬,“嗯,謝謝你。”


    她躺下,聽著雨聲,那瓢潑的陣勢,一時半會怕是停不了,這可愁壞了她,要這樣下去,他鐵定不會放她迴家去。


    楚俏睡得足,再也睡不著,索性就睜著眼數著他綿長均勻的唿吸,等起床哨一響,她又閉上眼睛。


    男人輕手輕腳地起來,見她還睡著,忽然湊到她的臉頰,悄然落下一吻,這才換上衣服去出操。


    一早上,楚俏都因為他那個溫柔的吻而心煩意亂,她也沒心思躺了,索性起來,見客廳和陽台上鋪著一層青綠的藥草,也不知他什麽時候去摘迴來的。


    她煮了米飯,剩下的菜他當盆裏用水涼著,她沒聞到怪味就放在鍋裏炒熱了。


    剛出鍋沒多久,門外響起許良罵罵咧咧的聲音,“我說你多大的人了,還不知輕重,傷口發炎了還跟著出操?”


    楚俏尋著聲音跑到客廳,就見楊宗慶和肖景然夾著麵色發白的陳繼饒進屋,四個男人身上全濕了,順著軍帽,臉頰上全是水。


    一旁的許良罵起人來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不行就別硬撐,倒了還得麻煩別人……”


    正說著,他還特意瞥了楚俏一眼。


    地麵一下淌了一灘水,而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對,任由許良罵。


    楚俏哪裏還有心思瞅許良,解下圍裙,走到丈夫跟前,踮起腳跟,摸著他發燙的額頭,聽著許良的罵聲更是心煩意亂,“許隊,繼饒正發著燒,您就別再說他了。”


    許良這才噤了聲,本還想打趣她知道心疼人了,不過見她臉色不好,倒沒吱聲。


    “麻煩把他送進臥房裏吧。”楚俏打開房門。


    楊宗慶和肖景然把人扶進房裏,也不好逗留,留了話就出去了。


    楚俏道了謝,轉身就見他費力站直來,低低說了句,“俏俏,幫我拿身幹淨的衣服來,我怕把床弄濕了。”


    他那身濕衣服總是要換的,楚俏依言,卻見他接衣服的手有些抖,不免擔心,“你一個人可以麽?”


    陳繼饒還沒燒糊塗,竟還有心思撲在她身上,於是眯著眼輕聲說了一句,“恐怕不行,你幫忙扶著點。”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他的妻子。


    楚俏歎了口氣,低著頭把他的扣子解開,一見他纏著傷口的紗布滿是血漬,也顧不得忸怩了,“怎麽傷得這麽重?”


    她那天來的時候還特意在門口問了,明明他還可以照常訓練……看來許隊罵的沒錯,他還真是硬撐,虧得他還處處照顧自己!


    楚俏鼻頭一酸,眼眶通紅,這人,總是處處照顧她,卻又讓她那麽難過。


    “俏俏——”直覺氣息不對,他抬起她的下巴,歎了口氣,說道,“許隊那是故意唬你呢,我沒病那麽嚴重,別哭了,嗯?”


    楚俏沒吭聲,別過臉去,把他的襯衫脫了,又去解他的皮帶,把外褲也脫了。


    陳繼饒不想她為難,轉身把內褲脫了,背著身叫她,“把褲頭遞給我。”


    楚俏頭低著,稍稍一抬,入眼就是一雙肌理分明的長腿,不敢再往上看。


    陳繼饒微微一哂,也覺額頭發燙,沒什麽心思逗她,身體貼著涼席就不想睜眼了。


    楚俏見他單手壓著額頭,眉頭緊鎖,拿起被單給他蓋上,知他還沒睡著,勸他道,“去醫務室吧?”


    要是去醫務室,他又何必叫宗慶把他扶上樓半真半假地演苦情戲?“勤務兵去拿退燒藥了。”


    “那傷口的藥呢?”楚俏不忍見他手臂上猩紅的溝壑。


    他微微睜眼,“櫃子裏。”


    楚俏就差鑽進櫃子裏了,才把藥箱翻出來,也難怪她從沒見他換過藥。


    把傷口的淤血清理完,楚俏才瞧清楚了,那傷口起碼有手指頭那麽寬,越發後悔跟他置氣。


    她低著頭,默默包紮傷口。


    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他寬厚的手背上,他微微一歎,“小傷而已,我是軍人,有時也是迫不得已。前陣子也是太忙以至於忽略了你,不知道你會被她們欺負成那樣;是我沒有花心思去了解你,才那樣不相信你,以至於不顧你的意願逼你做那事……俏俏,是我失職,沒盡到丈夫的責任。”


    “別說了,”楚俏隻覺得難堪,飛快收拾掉眼淚,“我知道的……那時候我也不好,沒及時告訴你……現在,我、不怨你了。隻是,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緩緩。”


    他一下握住她素白的手,笑道,“好,不說了。俏俏,我很高興,要不是有你提醒,上次演習,隻怕蕭央會捅更大的婁子。”


    她哭了以後,總會有些不好意思,鑽進灶房,後悔煮了米飯,索性加了水迴鍋,沒過多久,勤務兵果然拿來的退燒藥。


    楚俏打開門,正遇見梁羽站在門口,不過找的卻是林沁茹。


    她拿了藥道謝,卻聽梁羽近乎諂媚對林沁茹說道,“弟妹,下午有文職的考試,你不參加?”


    林沁茹大學在讀,聽梁羽話裏的意思,分明是來打聽的,心知肚明的她倒也不點破,“不參加,我就是趁著放假來陪陪景然,請嫂子放心。”


    梁羽心裏一喜,不過聽到那句叫她放心的話,總覺眼前溫溫軟軟的林沁茹通透圓滑得很,有心拉近關係,“我昨兒從家裏帶了幾瓶‘百雀羚’來,弟妹喜歡的話……”


    林沁茹一下明白過來,她上來不光是探底呀,此人貪念太多,生性薄涼,還是不宜深交,“嫂子,這恐怕不大好,您給了我,我自然是要用的,到時樓裏的軍嫂一問起,我總不好撒謊,到時她們一聽我有而她們沒有,心裏隻怕是會怨您。”


    她也不願跟梁羽多說,瞥見楚俏正要關門,叫住她,“楚俏,剛才還聽景然說陳營長發燒了不肯去醫務室,我正要送體溫針過去呢,你給他測一測?不然燒糊塗可就麻煩了。”


    楚俏本不願多事,省得某個人以為她故意聽牆根,可林沁茹的話也有道理,於是伸手接過,“謝謝你。”


    她寧願和楚俏打交道也懶理自己,梁羽氣得跺腳就走了。


    林沁茹嘴角噙著笑,“按理,你和陳營長結婚了我該叫你一聲小嫂子,不過你年紀比我小,我直接叫你名字,你不介意吧?”


    這倒是省了她尷尬,楚俏笑笑,見她沒什麽架子,至少和吳悠不是一類人。


    想起吳悠,前一世就是她巴巴黏在男人身邊,最後如願以償了吧?


    楚俏一下悶悶的,也不敢和林沁茹私交過甚,抿著唇說道,“我不拘那些的,繼饒還在屋裏,我先進去了。”


    “嗯,景然在家,咱們兩家對著門,要是有事就直接敲門,別客氣。”林沁茹按學著的那一套說道。


    楚俏迴到屋,便推門走了進去,一看床上並沒有人,她心中頓時一緊,轉過頭去,卻看到男人正背對著她往桌麵那一邊挪,用手去摸擺在一旁桌子上的口盅,看是要喝水,她忙把餐盤放在一旁的桌上,幾步走上去扶了他,才說道:“你別動……”


    落在她肩頭的胳膊一沉,楚俏險些站不穩,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扶迴床上,讓他靠著枕頭坐著,手裏忙活道,“先喝碗粥,再把藥。”


    她又把體溫計夾在他胳肢窩,見他又拿出來,忍不住生氣,“老實點!”


    陳繼饒還沒燒糊塗,好心提醒她,“測體溫得先甩甩,不然測不準。”


    好吧,是她忘了。


    楚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再不說話,默默喂他喝完粥,又把藥放在他手心,用手摸了摸口盅,才道,“還燙,等會兒再吃藥。”


    其實她也在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了。


    陳繼饒心裏一暖,他這半生見過的寒涼太多,有個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似乎也不錯。


    “俏俏,去考試吧?”他是承認的,想和她一塊好好過日子,“起碼在這一年裏,我們好好過,你有了工作經驗,也不至於以後的日子過得太差,嗯?”


    他循循善誘,要想過得長久,總得先把人騙過來,至於一年後,他有的是法子把她留住。


    “我手速還是很慢,那要是考不過怎麽辦?”楚俏也見不慣梁羽竄上天的樣子,可她怕。


    他窩著她的手,唇角勾著笑,“沒關係,隻要努力過不遺憾就好,咱們過自己的小日子,管別人怎麽說?”


    於是下午,楚俏的出現,簡直讓梁羽大跌眼鏡。自打蕭央把整件事捅了出來,她也覺沒必要給楚俏好臉色,而楚俏自是當沒瞧見她一樣,輕飄飄地從她麵前走過。


    她瘦下來了,即便穿著很挫的校服,立在那兒也是一處風景,反觀梁羽,她這陣子狂補,體重暴增不說,雙下巴也露出來了,一對比,旁人自然也有了計較。


    令楚俏頗為意外的是,秋蘭竟然也來了。


    “你怎麽還有臉來?”是梁羽怒喝的聲音。


    楚俏不可捉摸地挑了挑眉,她倆正好撕起來,也省得她髒了她的手。


    秋蘭瞟了一眼視若罔聞的楚俏,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更加看不順梁羽,反唇相譏,“嫂子懷了身孕也來,我怎麽就不能來?”


    梁羽咬牙,“你臉盤也夠大的,部隊要的是高中畢業生,就憑你?哼!”


    秋蘭雙手抱胸,“嫂子別是一孕傻三年,不理窗外事了?上麵下了文,降低要求了您也不知道?”


    梁羽氣結,“一個兩個,拿不了筆的沒那個資曆的,還端那麽大臉盤!”


    拿不了筆也隻楚俏一人而已,這可不是暗諷,而是明嘲了。


    楚俏也不氣,隨著一聲敲鍾聲,她拿了準考證進教室,坐在那兒瀏覽了一遍考題,就知先前的顧慮是白擔心了,心裏不由鬆了一口氣,也不動筆,一側的梁羽笑得更開了。


    她還是沒動筆,心道你就笑吧,仗著孩子的肆意撒野,把所有人得罪光了,難做的是楊營長,他為了孩子再容忍,早晚也把會耐心耗盡,非跟她離婚了,到時苦果還不是她一個人吞?


    楚俏等她笑完了,才拿起筆,飛快地在卷麵上填答案。


    氣死人不償命!


    她難道就不會反擊麽?就在梁羽的一片咋舌中,楚俏還特意別過臉對她嫣然一笑,挑釁地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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