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看到韓彥古也在旁邊,覺得自己的無恥樣子不能被兒子看到。正色對韓彥古說:“你在這裏幹什麽?趕緊去訓練,簡直丟人,兄弟六人,你排在最後,也不知上進。小心我抽你。”把韓彥古趕了出去。


    “忠哥啊,你最近有點太……”


    “太什麽啊?”韓世忠問道。


    “忠哥,你最近有點太無恥了,先是搶小孩子的詩詞接著又是搶小孩子的吃食。”


    “哈哈哈,紅玉啊,我韓某本就是西軍丘八出身,早早的跟著官家,南征北戰才獲得今日之地位,如今起複無望,不如活的自在一點,何必再在意旁人眼光呢。不過你別說,最近幾天隨心一點,好像又有點迴到昔日西軍的感覺。”接著韓世忠神情黯淡下去,想起了不再存在的西軍,富平一戰,最後的西軍消失殆盡。張浚銳意抗金卻又短於用兵,卻又沒有自知之明,先是不聽眾將意見已優勢兵力圍攻立足未穩的金兀術,繼而又貪功冒進與敵決戰。稍有失誤又陣斬大將,逼得眾將失心,一路叛逃西夏,兩路投降金人,將百年間西軍攢下的家當敗得一幹二淨,真是已將無能,累死三軍啊。自己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為大宋留下一個名帥,不能再讓這種慘劇發生。大宋折騰不起了。


    “紅玉,你怎麽看普安郡王和恩平郡王呢?”韓世忠正色看著梁紅玉,再無嬉笑之色。鄭重無比。


    梁紅玉顏色也凝重起來:“忠哥,你準備選邊下注了嗎?”


    韓世忠歎了一口氣說:“官家龍體還康健,按說不應該有別的心思,但是秦賊現在勢大,某恐怕再無起複可能。不得不為子孫計啊。”


    梁紅玉沉思說道:“普安郡王人品貴重,敏而好學,性格堅毅。但是不得寵。不比恩平郡王養在吳皇後身邊,也得潘賢妃歡心。恐怕比不過恩平郡王吧。”


    韓世忠也是點頭,繼而搖頭。“恩平王行事荒誕,狂放不羈,但心智不堅,恐怕承擔不起我大宋此時的重任啊。而且看好恩平王的人太多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梁紅玉滿臉的詫異:“忠哥,難道你真的準備投普安郡王?這可是為子孫計,一旦失足,我韓家將死無葬身之地啊。”


    韓世忠也是滿臉凝重,“我知道,現在投奔普安郡王,也許將來會敗得很慘。但是就算你現在想靠上恩平郡王,恐怕也不得看重啊。張俊那廝最近好像就跟恩平郡王走的很近,秦賊府宴也三不五時的邀請恩平郡王,恐怕我們不是要選擇普安郡王,而是根本沒得選。”


    梁紅玉張張嘴,又合上,最後終於問出:“忠哥,如果我們不選邊,就這樣平淡的過下去不行嗎?”


    韓世忠毅然道:“我韓世忠自西軍始,征戰十年才嶄露頭角,隨官家平苗劉變,詎金人於淮水以北。忠心可鑒,但我更大的願望是收複舊河山,鵬舉在時,某心存希望,但是官家朝令夕改,意誌不堅。將我北伐大好局麵一毀再毀。如果再跟著一個心智不堅的官家,何日才能北複河山呢。不選邊?國之不存,哪有安家之地?我看普安郡王就很好,富貴險中求。為國為家我們都要選擇普安郡王。”


    梁紅玉神情也堅定了很多:“忠哥,我聽你的。紅玉雖然是女子,但是也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現在不是為了自家富貴,是為了我大宋百年基業。那我們怎麽投普安郡王呢?現在恐怕有心人太多,府門外那麽多賣小吃的?騙鬼呢?我韓府門口遊人稀落,賣鬼呢?其中不知多少秦賊的人亦或者還有密諜司的人。”


    韓世忠笑了笑,:“此時還早,官家身體康健,春秋鼎盛。此時還沒有傳承之意。我們先做準備好了,到好時機再說。我決定先讓彥直去參加兩浙轉運司試附試。這幾日就不必再參加練武了。將來普安郡王需要的不止是軍隊中的力量,恐怕更需要的是文官站隊。就是不知道彥直到時候能做到什麽位置。”


    同時間,永嘉郡主也在趙瑗的懷抱中睡著了。趙瑗問史浩:“史師教我,我現在該怎麽辦?該做些什麽?”


    史浩沉思片刻:“王爺現在要做的就是以孝感動官家,至於聯絡旁人的事王爺萬萬不可插手,此事由下臣去做。”


    趙瑗遺憾的問道:“韓世忠真的不能現在拉攏嗎?前幾日韓世忠言辭懇切,頗有誠意。”


    史浩肯定的說道:“現在絕對不可以,結交權臣絕對是官家不願意看到的,就算韓世忠現在去位,但韓世忠所部董旼、陳桷、解元更是身居高位。殿下如果想籠絡韓世忠,必須要下狠注。”說著史浩看了一眼趙瑗懷中的永嘉郡主,小永嘉玩的累了,小臉上泛起了紅潤,襯托著雪白的肌膚,長長的睫毛還在一動一動。分外好看,十足的美人胚子。


    趙瑗還在納悶史浩怎麽不說話了,抬頭看著史浩的眼神直盯著永嘉,心頭就是一顫。永嘉才四歲啊,現在就要定她的終身嗎?


    “史師,孤不能拿永嘉做籌碼。孤已經在謀劃父皇江山,再拿子女做賭注,孤還是人嗎?”趙瑗擺手拒絕。


    “王爺差言了,王爺謀劃的不是官家江山,是不能讓江山落在恩平郡王手上,恩平郡王誌大才疏,任人唯親,性格乖張,行事荒誕,如繼大統必是大宋之不幸。至於永嘉郡主,臣也舍不得,韓良臣兒子怎麽樣?臣也不知道,看看再說,真的是人中龍鳳再定吧。”


    “臣觀近幾年,秦檜攜虜勢以挾君,結交外戚,內交權臣。結黨營私,陷害忠良,把持朝政,軍事,財政,政治,刑法各個方麵,官家幾乎不能做出自己的決斷,事事都要經過秦檜決斷,十年間更是罷貶孫近、韓肖胄、楊願、李若穀、樓照、王次翁、範同、萬俟禼、程克俊、段拂、李會文、何若、汪勃、詹大方、餘堯弼、巫汲、章夏、宋樸、史才、魏師遜、施钜、鄭仲熊等一幹能臣。官家也對秦賊有了提防。前旬賜禁軍指揮使國姓無非告訴秦檜官家還有拱衛力量,但是也落了下乘。明擺告訴秦檜官家對他有了防備。我看秦賊必不甘於引頸就戮。王爺當可為官家所用,以祛秦賊,這樣王爺才可入了官家之眼。”


    “史師所言極是,大善,小王一定遵從。”趙瑗心曠神怡,知道怎麽做了。說話聲音大了一點,驚醒了永嘉。史浩見今日該說的已說了,也就告辭而去。


    趙瑗自是又要陪永嘉一起玩耍,心頭卻想得是今後該怎麽辦。


    “永嘉,你要玩什麽啊?”趙瑗疼惜的看著自己最喜歡孩子。


    “爹爹,永嘉好久都沒有上街玩了,爹爹能帶永嘉上街玩嗎?你剛才還說帶我去喝冰飲子呢!”


    “好,爹爹就帶你去喝冰飲子。”趙瑗立馬答應。


    “爹爹最近碰上幾個小哥哥,都挺有意思的,如果你聽話,爹爹過幾天帶你去見見新哥哥。”趙瑗笑著對永嘉說道。


    “我才不要哥哥呢,我哥哥老搶我的東西,我隻喜歡爹爹,不喜歡哥哥。”永嘉說完又膩歪到趙瑗身上。


    趙瑗哈哈大笑。戀愛的撫摸著永嘉的頭頂。


    “永嘉,永嘉,你在哪裏?”一個女聲響起。


    “呀,爹爹,娘找我,你別說我在這裏。”永嘉連忙跳下地躲到趙瑗身後。


    一個華麗少婦推門走了進來,低頭曲身拱手向趙瑗施禮。“王爺萬福。”來的是普安郡王的正妃曹妃。“王爺,你看見永嘉了嗎?今天該進宮去看娘娘了,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趙瑗對撫養自己長大的張賢妃十分敬重,起身把永嘉拉了出來,“怎麽?今天要去看奶奶?你怎麽要藏起來啊?”趙瑗的臉色有點不對。


    小永嘉看著板著臉的父親,臉色也有點變得沮喪:“我沒有不想去看奶奶,就是我更想和爹爹在一起。”趙瑗緩下表情,“永嘉乖,今天先去看奶奶,爹爹明天再陪你去逛街好嗎?”


    小永嘉看事情沒辦法更改,隻好弓身向父親施禮告別:“爹爹,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啊。明天帶我去逛街啊。”


    趙瑗點頭答應,轉頭跟曹妃說:“你見了母妃跟母妃說,兒臣現在開府,不能時時進宮給娘娘請安,但兒臣一天也不敢忘記母妃養育之恩,讓母妃好好保重身體,遇節慶兒臣再進宮給娘娘請安。”


    曹妃點頭答應。帶了戀戀不舍的永嘉進宮去了。


    到了晚上迴來,曹妃喜氣洋洋的,似乎有什麽喜事。小永嘉早就困得睡著了。


    趙瑗看著曹妃笑而不語的樣子,分明像一個等著別人表揚的小姑娘,等著別人問詢好把得意的事說出來,就湊趣問道:“愛妃今日進宮,可是娘娘給了什麽賞賜?這麽高興?”


    曹妃嗔道:“你看臣妾像是愛那些物件的人嗎?我平日戴的不過那三五件首飾。怎麽會為那些身外之物動心?”


    趙瑗也很喜歡曹妃的這種不事張揚。雖然不喜華麗首飾,但是一顰一笑中卻自有貴氣流露,真是心有錦繡氣自華。


    曹妃笑著說出了原因:“今天去母妃那裏請安,卻不意碰上官家也去了。永嘉十分大方的把自己的吃食分給官家,惹得官家非常高興,一下午抱著永嘉一起玩了半天,還囑咐以後多帶永嘉入宮,你的這個永嘉啊!是入了官家的心了。”


    趙瑗聽後簡直不知什麽感想。官家一直沒有自己的子嗣,對待自己和趙琢都是不甚在意,自己一直沒想到官家會對小孩子有好感,這次永嘉討了官家歡心,簡直是意外之喜。


    趙瑗心情大好,晚上抱著曹妃也是刻意溫柔,抵死纏綿。改日一定帶永嘉上街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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