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藝看他擔心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突然雙手圈上鬼戎的脖子,叫了聲「爺」,鼻子還有些酸酸的。


    他拍著她的背,用被子把她包起來。


    下人送來了熱水,她忍著羞意,讓他為她擦身,這次,她倒沒把臉都捂起來,隨後兩人吃了頓豐盛的飯,又被宮女們伺候著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許是前段時間精神繃得太緊,被關起來後身子受了折磨,又被這男人不知輕重地寵幸了一次,一放鬆下來,她竟病了。


    鬼戎見這女人小臉緋紅,一躺到床上就滾到角落裏,蜷縮成小小一團,背對著他,頓時心生不悅。


    她都已經成為他的人,難道現在後悔了?


    抬起長腿,他緊跟著上了床,這些奴才靈巧,不過一會功夫,床上的被套全換了新的,明黃繡龍紋的緞被讓他龍心大悅。


    「這幫奴才倒是機靈,知道他們換主子了,這手腳也快得很,夏人的奴才確實比青金人更機敏聰明。」一邊說著,他攬上她的腰。


    文知藝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心裏有點生氣。這可不就是說夏人更有奴性嗎?


    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她扭著腰往裏挪,不讓他碰。


    他的臉立刻就拉下來,捏著她的下巴,要她轉過臉來麵對他,但手一沾到她火熱的皮膚,立刻覺得不對勁。


    「你身上怎麽這麽燙?」他很少生病,青金人體格強健,他也沒見過他的那些女人患病過,眼前這個小女人竟然被自己寵幸一次就病倒了,真這麽嬌弱嗎?


    他心裏一邊感歎,一邊憐惜的把她整個人小心翼翼地抱進寬厚的懷裏,低頭看著她可憐兮兮粗喘著氣的模樣。


    「小可憐,鼻子都塞了,喘不過氣了吧?」


    「爺,好難受……」


    「同福,趕緊去找宮裏最好的禦醫,快些。」


    同福一直在外麵守著,想是伺候大汗的文才人身上不爽利,這三更半夜的,就算去叫人,來迴也要不少時候,於是迴稟道:「迴大汗的話,因為前段時間狀況特殊,太醫們都不在宮裏輪值留守了,現時去叫隻怕會耽誤,宮裏有其他懂醫的嬤嬤,先讓她們看看,太醫叫來了也不耽誤。」


    文知藝在裏麵聽到了,昏沉的腦子此時也不糊塗,她拉拉鬼戎的手,得到他的注意後方道:「爺,奴有個奶娘陳嬤嬤,略通女科醫理,奴也讀過些醫書,先使她和奴的貼身宮女來便是。」


    鬼戎點頭,「同福,去叫以前文才人身邊伺候的陳嬤嬤和貼身宮女來。」說完還不忘加了句,「也傳令去叫最好的太醫來,若有延誤格殺勿論!」


    同福領命而去,出去時一摸腦門,滿頭冷汗。這位新主子性子蠻橫,不好伺候啊!


    這一去就折騰了半個時辰,鬼戎有些不耐煩,正要找人去催促,同福終於帶著陳嬤嬤和文畫迴來覆命了。


    隻見他衣衫都濕透,照以往,這樣在皇帝麵前伺候是不合體統的,但拖延了時辰,新帝若要拿他問罪,他可擔待不起。


    「大汗,她們兩人被關進了柴房又沒幾個人知曉,讓奴才一陣好找。」


    鬼戎上前一腳就把同福踢翻在地,「文才人這裏病著,你這奴才手腳不俐落,還要給自己找藉口?」


    「大汗饒命,大汗饒命!」同福拚命磕頭,頭都磕出血來。


    文知藝看不過去,素手揪著他的袖子,柔聲勸道:「也不是他想這樣的,陳嬤嬤和文畫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被關起來,宮裏現在百廢待興,亂點兒是正常,他也不容易,看,滿頭大汗的,大汗就饒了他吧。」


    她在人前便不再自稱「奴」和「爺」,於她,是為了自己所剩無幾的尊嚴,於他,卻覺得那兩個稱唿是閨房中的情趣,是她對他的昵稱,無形中讓他覺得很是親熱。


    他拍拍她的手,點點頭,對同福冷聲訓斥,「看在文才人的麵上,本王暫且饒了你,還不快把人帶上來!」


    沒一會兒,陳嬤嬤和文畫就低伏著頭,雙手垂下,進來跪在下麵。


    同福還在尋人的時候,鬼戎就一直坐在床邊守著文知藝,自己親自用冷水給她擦額,雖然動作一點都不熟練,還把她弄得很疼,文知藝卻一點也不埋怨,反而覺得心頭有點暖暖的。


    隻是看兩個從小相伴的人來了,雖不是親人也勝過親人,她克製住要自己不要流淚,想跟她們說些體己話,於是就想把眼前最礙眼的人打發掉。


    她晃晃他的手,輕聲道:「爺,讓她們伺候我就好了,以你現在的身分,在後宮久留不是好事。」


    更何況都這時辰了,他若想做個好皇帝,應趕緊在龍椅上讓朝臣叩拜才是。


    鬼戎顯然也聽懂了文知藝的暗示,不過他心中覺得有些稀奇,一般的女人,這種時候可是想盡辦法要留他下來,她倒好,竟把他往外麵推。


    他笑著揉揉她的小手。「怎麽,嫌本王煩了?!」


    文知藝一臉惶恐,眼裏的淚也不克製了,直接落下來,搖頭小聲道:「奴怎麽敢,奴怎麽敢……」


    見她這樣,他又覺得心疼了,粗魯地把她臉上的淚擦掉,口氣不好的道:「怎麽說哭就哭,連玩笑都不能開?不許哭!」


    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被她趕走,也不願看她流淚,他沒哄過女人,從來也都是慣於發號施令的,這時候自然也隻懂得下令。


    這男人也不想想她是因為誰才受盡苦楚,自己身體本就不舒服了,還被他這樣說,自然委屈道極點,不過簡單的一句玩笑就鬧成這樣,可見他們相衝。


    文知藝想著,也不敢怎麽樣,淚也不敢流了,隻斂下眼,咬著唇看向別處,不再看他。


    鬼戎一陣心煩意亂,又不能朝她發火,隻好大聲吼下麵跪著的奴婢。


    「叫你們來就是給你家主子看病的,哪個會看病,快點過來!」


    陳嬤嬤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手腳都在顫抖,匍旬著上前,把文知藝全身看過一遍,又叫她張嘴吐舌頭,看完了,這才又趴到鬼戎的腳下,盡力用平靜的聲音稟報,「迴大汗的話,主子這是饑餓疲乏引起的氣血虛弱,又感染了少許的風寒,奴婢尋些藥熬給主子服下,今兒晚上發發汗,明日就能好了。」


    鬼戎隨意點點頭,陳嬤嬤就出去備藥了。


    他轉頭,見她還是不看他,不由得氣悶,站起來大步走到門口。


    文知藝以為他要走了,抬起頭看他背影,沒想到鬼戎卻突然轉了個身,正好看見她又把頭低下去的小動作。


    她是怕他離開吧?


    思及此,心裏又莫名有了些歡快,對跪在地上的文畫說:「去,問一下太醫到底來了沒?再給你主子看看也保險些。」


    文畫領命,也退了出去。


    文知藝傻眼了,怎麽好不容易見到兩個舊仆了,就這麽快又被打發?


    鬼戎重新坐迴她身邊,一手拉著她的小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你病著,哭多了對身體不好,你既跟了本王,你的爺就不會不管你。在這宮裏好好住著,該你有的地位本王一定會給你,你隻管乖乖給本王生個兒子,嗯?」


    前麵幾句還算正常,一聽說什麽生兒子的話,文知藝就羞得臉頰嫣紅,抬眼瞥他一眼立刻又斂下,不好意思點頭。


    「怎麽不迴答?到底答不答應?!」鬼戎唇上帶笑,有些無賴地把她攬進懷中,逼著她迴答。


    被他逼得無法,她隻能胡亂點幾下頭。


    「沒有誠意,本王要你親口說出來,願不願意?嗯?」一邊說,一邊又咬上了她的耳垂。


    麻癢難耐,掙又掙不過,文知藝隻能順了他的心,「嗯,奴答應。」


    沒想到這還沒完,他逗弄她上了癮,她害羞嬌怯的樣子讓他喜愛不已,便又繼續逼問道:「你願意什麽?願意給本王生兒子是不是?」


    這討厭的人,有完沒完?


    文知藝心裏生怒,卻不敢表現出來,再不肯應承這句話了,緊緊閉著眼睛,無論他怎麽哄怎麽鬧,就是死死不開口說話。


    鬼戎逼著逗著,直到太醫來報,陳嬤嬤也煎好了藥,他才放過她,然後去大殿進行自己在這裏的第一次早朝。


    太醫為文知藝把完脈,得出的結論跟陳嬤嬤相同,在詳細問了陳嬤嬤煎的草藥成分後,他又加了幾味滋補的藥材,叮囑下次再加進去熬煮即可。


    「多謝太醫。文畫,去送送太醫。」


    文畫領著太醫出去,陳嬤嬤趕緊端著藥碗上前,待文知藝接過後,她拿巾子為主子擦汗,心疼地說:「小姐,你還好嗎?」


    叫才人已經不適宜了,可畢竟還沒個名分,便用文知藝沒出嫁以前的叫法,反正也沒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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