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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胡,南越武王趙佗之孫,趙仲始之子。


    西漢諸侯國南越國第二任君主。


    公元前137年,趙佗去世,趙眜繼承王位。公元前122年,趙眜去世,諡號文王。


    這位南越國的第二位君主,在史書上,還是留下了不少記載的。


    不過,這些記載,和目前墓中發現的“文帝”銘文,有著不小的出入。


    《史記》記載,建元六年,閩越國國王鄒郢向南越國發動戰爭,攻打南越國的邊境城鎮。


    當時趙佗剛去世不久,趙胡剛登基,南越國內民心不穩定。


    麵對這場戰爭,趙胡選擇向中央服軟,給漢武帝上書:“南越和閩越都是漢朝藩臣,不得擅自興兵互相攻打。現在閩越擅自發兵進犯臣國,臣不敢擅自發兵抵抗,請天子下詔指示。”


    接到上書的漢武帝,非常滿意南越國的乖巧。


    然後就派兵救援,漢朝的軍隊還未翻越過五嶺,閩越王鄒郢的弟弟餘善就發動叛變,殺死鄒郢而投降漢朝。


    相當於是來了一場武裝遊行,敵人就慫了。


    這也可以看得出當時漢武帝時期,西漢的軍事實力有多強大。


    閩越慫了之後,麵對中央派來的天使,趙胡也慫的特別快,對天使叩頭說道:“天子竟能為臣興兵討伐閩越,臣雖死也無法報答天子的恩德!”


    然後就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漢武帝身邊當侍衛,一當就是十二年。


    總體來看,趙胡時期,是要比趙佗時期更加服於西漢中央的。


    趙佗那會,劉邦在的時候,趙佗稱帝,用天子製度。


    後來呂後掌權了,趙佗又自去帝號,將天子才能坐的【黃屋左纛(dào)】燒了。


    到了文帝登基的時候,趙佗又覺得自己行了,再次上帝號,出行乘坐黃屋左纛,以天子自居。


    然後漢文帝派人來和趙佗談了談。


    他就又自去帝號。


    反正趙佗一生,就是不斷在稱帝,削帝號,又稱帝,又削帝號。


    並且他削帝號,也隻是做給西漢中央看的。


    實際上在南越國裏,他從始至終都自稱是天子,是皇帝。


    隻是在於西漢官方的交流中,才自稱南越王。


    不過沒想到,不隻是趙佗是這樣。


    趙胡居然也是在南越國裏,關著門來自稱皇帝。


    在所有西漢的官方史書中,肯定是不承認南越國有皇帝的,隻有臣服西漢的諸侯王。


    “文帝九年樂府工造?”


    “這是什麽意思?”


    “趙胡還沒死的時候,就給自己定下諡號了?”


    李教授皺著眉頭,順著陳翰的目光,看向了刻在銅勾鑃上的文字。


    “果然,雖然南越國臣服於西漢中央王朝,但是奉行的還是秦國的那套製度啊。”


    諡號這玩意,一般都是君王去世後,臣下和新君們,為其議定的。


    相當於是給去世的先王蓋棺定論。


    這是周禮的製度,從西周開始,直到清朝,基本上都奉行這一套諡號製度。


    但是中間,有一個時期不同。


    秦始皇一統六國後,正處於人生巔峰期,覺得自己德兼三皇、功蓋五帝,然後創造了“皇帝”這一天子獨屬的稱唿。


    之後,秦始皇又覺得,宗周這套子議父,臣議君的諡號製度,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兒子和臣子,怎麽能給君父來議定諡號呢?


    這玩意必須得自己定。


    於是才有了“秦始皇”這一特別的稱謂。


    按照秦始皇的想法,秦國的皇帝不定諡號,就按照始皇帝、二世皇帝、三世皇帝這樣一代一代傳下去。


    不過秦國二世而亡,三世的子嬰隻做了幾個月秦王,秦國就沒了。


    這套製度當然就沒繼續下去。


    到了西漢,劉邦又恢複了宗周的諡號製度。


    不過遠在南越的趙佗,他受過秦國的熏陶,自然也看不慣這套子議父,臣議君的行為。


    但是他又不好和秦始皇一樣,搞這種一世、二世的說法,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西漢,我才是繼承了秦朝正統!


    這讓已經定下“推翻暴秦”基調的西漢官方,怎麽忍?


    所以,趙佗就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諡號製度繼續用,但是不能子議父,臣議君,而是我自己給自己定諡號。


    趙佗在活著的時候,就自號南越武帝,後來在麵對西漢中央的時候,自削帝號,為南越武王。


    看起來趙胡也是繼承了這一製度。


    自己登基後,就給自己定下了“文”的諡號。


    對內號南越文帝,對外則是南越文王。


    縱觀華夏上下三千年曆朝曆代的皇帝和王,也就隻有南越國,會在生前就定下諡號並且使用了。


    這也算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情。


    至少陳翰看著這“文帝九年樂府工造”的字跡,心情那叫一個怪異。


    “不過這麽看來,可以確定這套勾鑃,應該是南越本土製造的。”


    “南越國的青銅鑄造工藝,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孔建文點點頭,有些感歎的說道:“趙佗諡號“武”,還算是說得過去,雖然他沒有漢武帝的武功,但是憑借征服嶺南,也絕對夠得上這個諡號了。”


    “可趙胡一共在位十四年,長期患病,性情軟弱,沒什麽建樹。”


    “他雖然借力打力,借助漢武帝的力量,抵擋了閩越國的入侵。”


    “但是在趙佗時期,閩越是臣服於南越國的,是南越國的小弟。”


    “到趙胡時期,這閩越就脫離了南越的控製,徹底臣服於西漢中央了。”


    “至此,南越國就完全被西漢中央孤立,可以說南越最終的滅亡,是源於趙胡時期的這場變故。”


    “這樣一位對內毫無建樹,對外也是逐漸將國家帶向滅亡的君主,居然給自己諡號“文”字。”


    “這讓創造了文景之治的漢文帝劉恆地下有知,不知道該是個什麽表情。”


    “原本很高大上的一個諡號,戴到趙胡頭上之後,反倒是被貶低了。”


    “雖然,子議父,臣議君的諡號製度,在那個君權至上的中央集權時期,確實有些大逆不道。”


    “但是這樣的諡號製度,至少能保證帝王的身後榮譽,不被搞得烏煙瘴氣。”


    “自東西周到西漢時期,每一位諸侯王和皇帝的諡號,都還是非常準確且實際的。”


    “到南越國這邊,可真是沐猴而冠,讓人徒增笑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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