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來拿下了鹹陽,我一定要將呂不韋這家夥狠狠踩在腳下!”


    雍城宮裏。


    嫪毐躺在趙姬懷裏,暢想著日後的美好生活。


    “真的要這樣做嗎?”


    趙姬有些於心不忍。秦王政到底是親兒子,她實在不願奪了親兒子的王位。


    “你幫我還是幫他們?要是讓嬴政那個小兔崽子贏了,咱們還有咱們的孩子都得死!”


    嫪毐對趙姬這女人越發不滿了,一到關鍵時刻就優柔寡斷。


    要不是這個女人還有利用價值,嫪毐真想一腳把她蹬了,胸大無腦!


    同樣是太後,看看人家隔壁趙國太後,跟田秀搭檔的多好。


    看看自家這個,嫪毐越發覺得人比人得氣死人。


    “主君!”


    張三冒著風雪從外麵進來,他的身上爆滿積雪,睫毛上還結著一層冰霜。


    嫪毐打量了張三一眼,一副大爺樣子,隨手指了指身旁的一個空席:“坐!”


    張三老實的跪坐下去。


    嫪毐說道:“部署的怎麽樣了?”


    張三點頭道:“差不多了,兵器都已經發下去了,河西那邊也已經部署停當。隻等主君一聲令下就開始行動。”


    “好吧!那就三日以後行動吧!”


    嫪毐想了想,決定三天後行動。細節什麽的,他們之前就商量好了。


    三天以後,由他們這邊率先發動兵變控製住雍城宮,然後讓趙姬發詔書,打出討伐呂不韋的旗號,接著就是河西那邊起兵,嫪毐從雍城出發,他封地的死士從河西出發,兩方人聯手夾擊鹹陽。


    “三天以後就是我嫪毐揚名立萬的時刻了,哈哈哈!”


    ……


    “遲則生變,寡人已決,兩日以後發兵誅滅嫪毐!”秦王政攥緊拳頭,一拳砸在桌案上表明決心。


    此刻大殿中,內史騰、昌平君、王綰、司馬南、王翦、茅焦等心腹全部站在他麵前等候吩咐。


    秦王政決定了以後,王翦立即說道:“末將這就去點兵!”


    “好!”秦王政從王座上下來,走到王翦身側,語重心長的說道:“嫪毐是顆毒瘤,必須鏟除它,王翦將軍,河西那邊就交給你了!”


    王翦鄭重的抱拳:“大王放心!”


    秦王政又把目光看向昌平君:“昌平君,麻煩你親自跑一趟雍城,告訴啟,要他做好準備,兩天以後發兵誅滅嫪毐,拿下雍城宮!”


    昌平君剛要抱拳領命,茅焦忽然站了出來,說了聲:“慢!”


    眾人皆望向茅焦,秦王政問道:“老師何意?”


    茅焦上前一步,恭敬地說:“大王,太後正在雍城,萬一嫪毐以太後為質,恐怕啟君會束手束腳。


    因此臣以為,大王最好還是親自去雍城坐鎮,以保萬無一失。”


    秦王政聽了茅焦之言,略作沉思後點頭稱是。“老師所言極是,寡人稍後就啟程前往雍城。”


    “大王英明!”眾臣齊聲說道。


    秦王政把目光看向內史騰:“內史騰聽令!”


    “臣在!”


    “寡人走後,鹹陽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嬴政去了雍城,他擔心呂不韋那個老六會趁他不在鹹陽的時候偷他的家,所以他必須留下一個後手。


    “臣遵命!”內史騰拱手領命。


    秦王政點點頭,又走向後麵的王綰。


    王綰局促不安的看著秦王,他不知道對方會給他安排什麽任務。


    “王綰聽令!”


    “臣在!”


    秦王政拍著他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道:“你一直都在呂不韋那邊臥底,稍後你得再去他那一趟,務必穩住他。”


    王綰深知自己身上的擔子不小,立即拱手領命。


    秦王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剛要離開,忽然又不放心的問了句。


    “知道應該怎麽說吧?”


    王綰點頭:“大王,盡管放心。臣知道該怎麽說。”


    秦王政還是怕他辦砸了,專門叮囑:“你隻要讓丞相覺得寡人還在鹹陽就夠了。”


    “唯!”


    安排好了一切以後,秦王政抽出自己的佩劍,朗聲說道:


    “諸君,帝國興廢,竟決與此役。寡人拜托了,拜托了!”


    相府。


    王綰坐了一會走了,在他離去了以後呂不韋立即叫來了魚:“先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麻煩你立刻到外麵探查一圈,看大王是不是已經不在宮裏了。”


    魚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著呂不韋:“丞相懷疑王綰欺騙您嗎?”


    呂不韋搖頭。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必須時刻知道大王的行蹤。請先生快去。”


    魚領命而去。


    來到王宮,隻見內史騰親自帶著一隊甲士在外巡邏,宮城附近全部被戒嚴。


    魚目光一沉,心中了然。


    局勢如此急迫,秦王政居然將王宮戒嚴,這太不合理了。


    正常來說,此刻應該是外鬆內緊。


    想必是秦王已經走了。


    為了印證這個猜測,魚來到了王宮附近的一座宅子。


    他來到門前輕輕拍了三下門,如果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他敲門時很有節奏,前兩聲長最後一聲短,這似乎是種暗號。


    裏麵的人聽到動靜,慌忙過來開門。


    魚走進了院子裏。


    院子裏住著一男一女,兩人都是魚發展的下線。


    “我來問你們,這兩天王宮有沒有什麽特別動靜?”


    那漢子迴答說:“有,今天早上的時候,秦王政秘密的召集了不少親信入宮議事。”


    魚心中一沉,接著問:“後來呢?”


    “那些人待了兩個時辰就出來了,然後他們一走宮中就戒嚴了。”


    魚忙問:“可曾看到秦王?”


    那漢子搖了搖頭。


    魚目光一凝,難道秦王還在宮中?


    “好了,你們接著守在這吧,一有情況立刻向我報告。”


    魚從小院中離開。


    來到院子外麵,魚看著遠處的王宮陷入了沉思。秦王政究竟在不在宮裏?


    算了,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在宮裏,從他今天的動向來看,都可以看出,秦王政是準備動手了。


    但他的目標是誰呢?


    呂不韋?


    應該不大可能。


    魚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呂不韋人在鹹陽,秦王政想無聲無息的調動兵力收拾他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這次他大概率是衝著嫪毐去的!


    主君那邊有過吩咐,要保住嫪毐,他是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


    想到此處,魚立刻做出了決定。


    ……


    而嫪毐這邊,正做著最後的狂歡美夢。他絲毫不知秦王政已經提前行動。


    兩日後,秦王政到達雍城附近,與啟會合。此時嫪毐剛剛集結好兵力,正欲按照計劃出兵。卻發現四周隱隱有大軍壓境之感。


    嫪毐隱隱感到不妙,但他依舊不相信,秦王政會突然對他動手。


    要說嫪毐為什麽有這種迷之自信,原因也很簡單。


    嫪毐自認為他的行事很周密,秦國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自然也不會相信秦王政會對他搶先發難。


    就在這個時候,一封信傳到了嫪毐手裏。


    信上隻有短短九個字:


    秦王政來,速退向河西。


    “嬴政來了!”


    嫪毐看完信後大驚失色。


    他急忙追問送信的門客:“信是何人送來的?”


    那門客搖搖頭:“沒看見,有人用飛刀把這封信插在了宮門前。”


    “糟糕糟糕啊!”


    嫪毐越發覺得事情要壞,這種時候突然有信傳來讓他趕緊逃去河西,這信隻怕絕非空穴來風。


    而且也沒人有必要寫這種信騙他,河西本來就是他的封地,嫪毐就算去了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張三,馬上去準備一架馬車!要快!”


    嫪毐吩咐張三去給他套一架馬車,秦王政如果真的到了雍城,肯定是衝他來的,那他必須離開。


    秦王政敢主動過來,就是做好了萬全準備,他的根基不在雍城,因此他必須得盡快離開了。


    “是!”


    張三慌忙出去套馬車了,他也能察覺到,這兩天雍城的氣氛不太對。


    馬車很快被套好了,嫪毐讓人去叫來了他的兩個兒子,又讓人喚來趙姬,準備帶著他們離開。


    趙姬卻不肯走了:“我不走,我要留在這!”


    嫪毐大怒。


    “你若不走,嬴政定不會饒了你!”嫪毐咬牙切齒地吼道。


    趙姬淚流滿麵:“他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不信他會殺我。”


    嫪毐見勸說無果,也不再管她,帶著兩個兒子匆匆登上馬車往河西奔去。


    臨走以前,嫪毐還留下了張三,要他帶著其餘的門客守衛雍城。


    張三也是夠忠心的,封鎖了嫪毐逃走的消息。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嫪毐離開的消息還是被人發覺了。


    隨後整個雍成宮人心大亂。


    秦王政聽聞這個消息,立即命人進攻雍城宮!


    嫪毐的門客,一部分戰死,大部分都選擇了投降。


    秦王政在清點俘虜的時候,見沒有找到嫪毐,頓感大事不妙。


    啟在一旁急聲說道:“此獠定是跑了,大王絕不能讓他去河西,不然遺禍無窮!”


    秦王政咬牙道:“追!一定要追上嫪毐!寡人要把他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另一邊。


    王翦帶著兩萬大軍往河西而去。


    這次對嫪毐的行動,是秘密性的,突然性的,王翦不敢帶太多大軍往河西而去,隻帶了兩萬人。


    “兒啊!你馬上在3000鐵騎,用最快的速度去河西!”


    王翦叫來了他的兒子王賁,他很擔心大軍的行進速度太慢,河西那邊嫪毐的黨羽一旦收到風聲提前行動,恐怕會大事不妙。


    “父親,何需如此謹慎?嫪毐手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我五萬大軍何足懼之?”


    王賁沒把王翦的話當迴事。他們手上足足兩萬大軍,嫪毐能在河西養多少死士?別忘了河西還有八萬守軍呢!


    算上他們這兩萬人,秦軍這邊足足十萬。


    這還用得著怕嫪毐?


    “嫪毐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趙國!”


    王翦壓根就沒把嫪毐手下那仨瓜倆棗放眼裏,他真正擔心的一直是趙國。


    趙國一旦和嫪毐裏應外合,河西那邊的情況可就危急了。


    “孩兒知道了!”


    王賁也知道情況不妙,幫忙拱手領命策馬而去。


    王翦看著兒子離去,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願能搶在他前麵!”


    “但願能搶在他前麵!”


    幾乎是同一時刻,李牧也正率領禁衛軍往河西極速前進。


    禁衛軍是從邯鄲出發的,距離上要遠比鹹陽到河西遠。


    不過李牧出發以前就知會了一下河東的守軍,讓河東郡守李晏征召壯丁,以最快的速度進攻河西。


    李晏收到信後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征集了三萬兵力,搶先對河西發動進攻。


    這裏有一個插曲。


    李晏的大軍是從各地集結起來的,三萬大軍並不能在朝夕之間集結。


    而李晏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在手上僅僅征集了一萬人的情況下。


    李晏決定先帶著這一萬人進攻河西。


    許多人都認為他瘋了,李晏卻有自己的想法。


    他認為河西的局勢瞬息萬變,趙國每浪費一刻可能都是致命的。


    因此李晏決定采取添油戰術,征召起多少人就往前線填多少人,以此節省時間。


    這個戰術讓河東守軍遭受到了慘重傷亡。


    但同樣,李晏的這項決策,也直接讓趙國在接下來的河西之戰中搶占了先機。


    這為趙國奪下河西埋下了伏筆。


    當然,這一點此時的趙國還不知道。


    秦趙兩方都在爭分奪秒的向河西進軍時。


    河西此刻還是一片暴風雨前的寧靜。


    嫪毐的門客們還渾然不知外麵的情況,河西守軍也還沒意識到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


    邯鄲。


    相府。


    田秀找來自己的小徒兒尉繚,對他叮囑:“尉繚,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返迴上郡,必要的時候,你們要從北線發起進攻,牽製秦軍兵力,為李牧他們拿下河西贏取時間。”


    尉繚領命而去,他深知此次任務艱巨。而在河西,嫪毐終於趕到。他本以為能在此喘息片刻,卻發現城中已有亂象。原來李晏的一萬先鋒軍雖死傷眾多,但已攪亂了河西守軍的軍心。


    與此同時,王翦所率的秦軍也逐漸逼近河西。而趙國的李牧,帶領禁衛軍日夜兼程,距離河西也越來越近。


    嫪毐當機立斷,他立刻給城中的親信去信,命令他們立即起事。


    嫪毐計劃,要趁著趙國跟秦國在河西激戰時,趁亂奪取河西。


    隻能說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嫪毐馬上就要遭遇當頭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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