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沒敢進入夏陽城,他擔心被人認出來,於是嫪毐選擇了在城外指揮。


    他命令自己的死士們發動兵變,趁亂奪取夏陽城防。


    嫪毐心想,隻要能把夏陽奪到手,那我手裏就有了談判的籌碼,到時候管你秦王還是趙王,都得求著我。


    如果操作得當,說不定自己能效仿一把孟嚐君,割據河西,稱王稱霸,自成一方諸侯不一定。


    然而,嫪毐想得太過簡單。他的死士中雖有忠心者,但城中守軍也並非等閑之輩。城牆上的守將遠遠望見城外異動,立刻組織起防禦。箭雨如蝗蟲般朝著嫪毐的門客射去,一時間,死士們死傷慘重。


    嫪毐見狀,心中焦急卻無計可施。他本以為可以輕易煽動人心,打亂城防,卻低估了秦軍的紀律性。


    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嫪毐的部下們就會被秦軍斬盡殺絕,而那時的他將淪為孤家寡人。


    “不行,我得趕快想出辦法來!”


    嫪毐急的在原地轉來轉去。


    “辦法,辦法,辦法!”


    嫪毐越急反而越想不出辦法。


    正在他急得想哭的時候,一名親衛及時提醒了他:“主君,趙軍正在夏陽城外,我們何不求助於趙軍呢?”


    嫪毐大怒:“你是要我投降於田秀嗎!”


    但馬上,嫪毐又長歎一口氣,說道:“也隻得如此了。”


    嫪毐的轉變把周圍的親衛們驚得目瞪口呆。


    如果有的選,嫪毐也不想請趙軍幫忙,請趙軍來幫忙到時候請神容易送神難,就算河西拿下來也沒他嫪毐什麽事。


    但如果不請趙軍幫忙,隻憑他自己,用不了多久他手下那些死士全部都會被剿滅,倒是他嫪毐就是孤家寡人,喪家之犬,天下再無他容身之地。


    權衡利弊,嫪毐隻能選擇引趙軍來幫忙。


    幫助趙軍拿下河西,想必戰後田秀也不會虧待於他。


    “快,馬上派人,去聯絡趙軍,就說我們正在城中製造內亂,請他們趁勢攻城,我會讓我的門客們趁亂打開城門!”


    下定了決心以後,嫪毐急忙讓身旁的一名親信去趙軍大營去聯係李牧。


    趙軍大營。


    那名親衛快馬加鞭趕到趙軍大營。此時,李牧正與麾下將領商議軍情。聽聞嫪毐派人前來求援,李牧心中一動。他深知這是一個拿下夏陽的大好機會,但也對嫪毐心存疑慮。


    “此人反複無常,不可輕信。”馮無疾諫言道。


    李牧手撫胡須,沉思片刻後道:“然機不可失,先答應他。待進城之後,再作打算。”


    於是,李牧派出一支輕騎隨那親衛而去。嫪毐看到趙軍騎兵前來,大喜過望。他趕忙催促門客加緊製造混亂。城中的秦軍守軍發現嫪毐與趙軍勾結,更是拚死抵抗。


    戰鬥愈發激烈,嫪毐的門客好不容易靠近城門,正要打開之時,秦軍一支奇兵殺出,將其阻攔。嫪毐心急如焚,可無可奈何。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李牧率領主力大軍趕到。


    秦軍腹背受敵,漸漸不敵。


    最終,城門被打開,趙軍湧入夏陽。


    秦將贏摎見大勢已去,歎恨道:“老夫追隨四代秦王,忠心耿耿。想不到晚年失節,如今河西淪喪,老夫又有何顏麵迴到鹹陽去見秦王!”


    言罷,摎抽出佩劍,帶著親衛們朝著入城而來的趙軍正麵衝殺。


    戰鬥持續了大約一個時辰以後結束。


    大部分秦軍潰逃出城,李牧也沒下令追擊,任由這些人而去。


    夏陽城頭上很快豎起了趙軍的旗幟,李牧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眾屬下來到了夏陽城下。


    嫪毐滿心歡喜地迎接李牧,卻不知李牧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已決定,待局勢穩定,便找個借口除掉這個隱患。


    “李將軍,辛苦了!”嫪毐沒看到李牧眼中那轉瞬而逝的殺意,還樂嗬嗬的上來打招唿。


    以後他就要在趙國混了,得跟李牧這樣的人打好關係。


    李牧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長信侯這次立了大功,我一定奏明朝廷,論功行賞。”


    嫪毐聽了這話以後,笑的瞬間像荷花一樣燦爛。


    李牧沒再理他,帶人入了城。


    “弟兄們的傷亡如何?”


    李牧一入城就問起這一戰的傷亡情況。


    趙軍雖然奪下了夏陽,但河西的其他地方還沒拿下,如果傷亡太大的話,恐怕很難全取河西。


    馮無疾拱手說道:“啟稟上將軍,我軍這仗的傷亡不大,隻傷亡了2000餘。”


    “兩千餘!”


    李牧皺了皺眉頭。


    禁衛軍一共才三萬,這一戰就傷亡了2000餘,都快接近1\/10傷亡了,還不小?


    李牧感到一陣心驚。這次他們能拿下夏陽,還是多虧了有嫪毐這個內鬼接應,饒是如此,居然還傷亡了這麽多人。


    真不敢想象,要是沒有內應,趙軍要付出多大傷亡才能拿下夏陽。


    李牧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繼續騎馬前行。


    忽然之間,李牧的餘光瞥見旁邊,隻見幾個趙軍俘虜,押送著兩個秦軍的戰俘往戰俘營而去。


    那兩個秦軍俘虜還抬著一副擔架,上麵似乎躺著一個人。


    “站住,你們抬的是誰!”


    李牧叫住了那兩名秦軍俘虜,詢問他們抬的是誰。


    趙軍入城了以後,也在收斂秦軍的屍首,怕發臭。


    不過趙軍對待這些秦軍的屍首可沒那麽講究,大都是直接拉到城外去掩埋、焚燒,絕不會像這樣弄擔架抬著。


    那兩名秦軍俘虜麵對悲傷的看著擔架上的人,應道:“此乃我們上將軍。”


    李牧聞言,心中一驚。


    然後快速從馬上跳下來,走到擔架前。


    掀開擔架上蓋著的白布,李牧看到了裏麵的人。


    摎目光緊閉早已死去,在他的胸膛上還有不少血孔,像是被箭矢射中留下的。他的身上都已經被鮮血浸濕,看起來淒慘無比。


    “真勇將也!”


    李牧發出感慨。摎身上這些箭傷全都是正麵所中,看來他在城破之時並沒有逃亡。


    “準備一口上好的棺材好生安葬。”


    李牧擺擺手吩咐下去。摎雖然死了,但是對於這樣的對手,還是應給予應有的尊重。


    那兩名秦軍俘虜聽李牧要厚葬他們將軍,也是千恩萬謝。


    李牧處理完此事後,便著手安排城中防務。嫪毐在一旁殷勤地出謀劃策,想表現自己的價值。李牧雖表麵應付,心裏卻更加厭煩。


    嫪毐走了以後,高山忍不住吐槽起來:“上將軍,這個嫪毐他懂個屁呀,你聽聽他說的,打仗的時候一定要讓士兵們帶上兵器,沒有兵器殺不了敵,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李牧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別和那種人置氣了,就當聽狗叫了。”


    軍營的外麵,嫪毐帶著幾個親信迴到自己的府邸。


    嫪毐鬱悶的說:“以前在大秦的時候,我到地方去視察,那些官員們可殷勤了,不管我說什麽,他們都趕緊記在小本子上。這個李牧,也忒不是東西了,我好心指點他怎麽打仗,他表現的愛答不理。”


    身旁的親信聽了這話後,心想:你以前在秦國能那麽得意,還不是因為你是長信侯,就算你說錯了,大家也不敢說什麽。


    這會咱們都已經投奔人家趙國了,人家趙國這些人,當然不會像秦國的官吏那樣怕你。


    另一邊,王賁帶著3000鐵騎急速朝著河西奔襲。


    他的軍隊剛到河西邊境,就遇到大批的秦軍潰兵。


    王賁暗道不好,急忙詢問這些潰兵河西的情況。


    得知河西已經失守,王賁瞬間戴上痛苦麵具。


    “你們上將軍呢?”王賁氣惱的問道。摎這家夥也算是老臣了,居然連個河西也守不住?


    一名將領迴道:“我們上將軍掩護我們撤退,想必已經戰死。”


    王賁沉默了。


    半晌過後,他下達了命令:“所有人原地紮營, 所以我在此處收攏潰兵,等待我父親的大軍來到!”


    三日以後,王翦的大軍趕來和王賁會合。


    聽聞河西已經失守的消息,王翦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河西守軍足足有八萬,八萬啊!就是八萬隻饅頭,趙軍也得啃上幾個月吧!”


    王翦不敢相信,上次的河西守了半年都相安無事,這次居然隻守了幾天就丟了。


    王賁把河西的情況說了一下,王翦聽完後沉默了。


    原來是有內鬼接應。


    這就難怪了。


    自古以來,凡事就怕內鬼。


    “父親,我們眼下該怎麽辦呢?”王賁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觸怒了父親。


    王翦歎恨道:“我們隻有速迴關中了。”


    王賁大驚:“父親,孩兒…”


    王翦朝著王賁投去一個死亡凝視,王賁這才想起父親說過在軍中要稱職務。


    “上將軍,末將手上收攏了差不多五萬潰兵,加上我們本來的兵力,我們還有七萬之眾!”


    “根據情報,趙軍那邊來的隻有李牧一軍不過三萬人。”


    “七萬打三萬優勢在我呀!”


    王翦搖搖頭說:“賁兒啊!你記住打仗從來不是靠人多,打仗看的是天時地利。如今,河西已經失守,我軍軍心浮動。


    如果驅使你手上這些潰兵強攻河西,必然失敗。


    甚至我們強攻河西,還有被趙軍反殺的風險。


    此時隻有火速退迴關中,方是上上之策。”


    王賁聽罷,心中雖有不甘,也隻能應了一聲“唯!”


    夏陽城。


    李牧聽聞王翦退走以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王翦如果不退硬要強攻河西,恐怕趙軍的傷亡也不會小。


    李牧立即對手下吩咐:“馬上派人上奏朝廷,請丞相火速派人,接收河西各城!要快!”


    河西也是大小幾十座城,隻靠李牧的禁衛軍想把這些地方統統拿下並守住明顯是不夠的。


    這種情況下必須得請朝廷從各地調撥兵力幫忙守城了。


    幾日後,朝廷旨意傳來,田秀表示,已經從河東、上黨、晉陽各地征集兵力增援河西。


    同時,趙國朝廷這邊也對河西之戰的有功將士進行了表彰。


    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升遷,其中功勞最大的兩個人,李晏和嫪毐則是被召迴了邯鄲。


    李晏在這一戰中居功至偉,要不是他果斷的下令進攻河西,很難說趙軍能不能打贏這一仗。


    嫪毐就更不用說了,沒他幫忙,趙國是成功不了的。


    兩人來到河西以後,李晏被封為無終君,嫪毐則是被重新冊封為長信侯。


    當然,嫪毐已經失去了封地,隻能領取少量的食邑。


    冊封嫪毐的當天,儀式還是挺隆重的。


    趙國的文武大臣趙王,太後都到場了。


    嫪毐到底是從秦國叛逃來的,對他趙國還是要重視的,這樣才能引得更多人來投降趙國。


    典禮結束以後,趙王又在宮中安排了酒宴。


    宴間,嫪毐一直盯著坐在上首的韓樂,心中起了小心思。


    迴到自己的住處以後。


    嫪毐麵露得意。


    身旁的幾名門客不解:“主君,您的封地沒了,食邑都被削減了大半,為何你還如此高興?”


    嫪毐擺擺手:“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又是趙國權傾天下的長信侯了。”


    幾個門客互相麵麵相覷,都覺得嫪毐瘋了。


    嫪毐也懶得去解釋。


    剛才宴席上他就注意到韓樂了,這位趙國的太後也是風韻猶存。


    而且相比起趙姬,韓樂保養的似乎更好。


    嫪毐心想,當初我在秦國的時候都能征服趙姬,那到了趙國沒道理不能征服韓樂。


    如果自己要是能把趙國的這位太後搞到手,那榮華富貴就再也不成問題。


    那位趙國的太後,想必生活也挺苦悶的。隻要自己稍稍勾引必能成功。


    “我嫪毐實在太聰明了,這麽好的計劃,我都能想到!”


    嫪毐在心底裏佩服了自己一把。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這把真是糞坑裏跳舞,屎到淋頭了。


    ……


    秦國,鹹陽。


    秦王政在順利的平息了雍城的嫪毐餘黨後,就將趙姬帶迴了鹹陽。


    寬敞的大殿中,趙姬站在大殿中央,一言不發的看著都在上首的秦王政。


    秦王政麵色複雜的盯著趙姬,說道:“趙姬,你可知罪?”


    趙姬苦笑道:“政兒,阿母已經落到你手裏了,要殺要剮,你隨便吧!”


    看自家母親這個鹹魚的樣子,嬴政心裏湧起一股無名怒火。


    你可是寡人的母親,就不能強硬些嗎?


    寡人怎麽會有你這麽懦弱的母親?


    “趙姬,寡人可以不殺你。不過你要答應寡人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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