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字數:3241 最新更新時間:2014-01-22 16:17:16.0]


    姚大腦袋盯著葛師爺,等他說出妙計來。


    葛師爺不緊不慢地捋著胡須賣著關子。


    謝老二沉不住氣,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師爺,有辦法你就說啊!”


    葛師爺輕咳一聲,道:“兵者,兇器也,出師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講究不戰而屈人之兵,所謂上兵伐謀,咱們既然不占優勢,更不易力敵,隻好智取了。”


    “怎麽智取?”謝老二催促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咱們現在必須做的隻有一點:盡快探聽到他們團結會的虛實,先整清楚水牢裏那煙袋老兒所說的到底是否屬實,然後趁早下手。肖老疤說趁夜火攻,這招兒想想也挺好,隻是這火不好放,聽說他們的窯建得結實,又是院牆又是炮樓的,外麵放火怕燒不進去,裏麵放火更加不易,那得提前派個兄弟去臥底,而團結會招募團兵聽說盤查嚴格,麵生的人都混不進去,咱們兄弟多半是關外跟來的,一張嘴就漏了餡兒,要是打算砸響這窯,就得玩點陰招。”葛師爺上身前傾,目光狠毒。


    姚大腦袋看葛師爺的表情就知道他準是想出了一個陰狠損毒的辦法,他皺眉問道:“什麽陰招?你直說吧。”


    葛師爺環視眾人一眼,見大夥都一言不發地瞧著他,有些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咱們挑個天黑風緊的夜裏,假裝看守不力,被他們逃出去,他們必定迴索家嶺去報信,咱們提前在索家嶺埋伏好,等他們叫開院門,兄弟們一起殺進去,夜裏看不清,他們的噴子就變成了燒火棍,近身戰,咱們兄弟砍他們還不跟切瓜一樣?”


    眾匪互相對視,交口稱讚道:“妙計!妙計!師爺妙計!”


    姚青眉頭微皺,“他們圍院裏有多少駐守的團兵你知道麽?你就不怕這窯砸不響,咱們反被人家包了餃子?”


    葛師爺早料到會有人這麽問,他不緊不慢地迴答道:“因此我說要先探聽他們的虛實。不過這是以謹慎為上,沒多大的必要。試想他們團結會由村民自發組織成立的,糧草軍餉不比正規軍,有國家供應,自籌的話怕短時間很難準備充足,團兵怕也招不夠數目,那院子裏房屋不多,團兵夜裏多半還得各迴自家過夜,因此我斷定他們值守的人多不了,這窯絕對能砸響。”


    “砸!”謝老二喊道。


    “砸他奶奶的!”肖老疤帶著一群嘍囉跟著起哄。


    眾匪圍著姚大腦袋,等他拍板同意,姚大腦袋卻隻是微微搖頭。


    “大當家的,你還猶豫什麽呢?”謝老二問道。


    姚大腦袋虎著臉掃視一圈,眾匪立即安靜下來,他道:“索家嶺可不是咱們的地盤兒,那院子更是武團長家的,咱去人家的家裏動武,你們也不考慮考慮後果麽?”


    “這……”謝老二說不上話來。


    葛師爺略作思索,說道:“武團長隨軍出川去了,團結會聚在他的院子,是借用還是霸占誰也說不準。”


    “哼,你保準他不迴來了麽?”姚大腦袋冷哼道,“我跟他武興華見過兩次麵,雖然談不上什麽交情,可是咱們天台山從沒遭受過川軍大規模的圍剿,一方麵是咱們講道義,跟別的山頭兒的綹子不一樣,沒給他們添什麽大亂子,另一方麵必定是武興華留了情麵,咱們可不能趁人家不在,毀了人家的宅子。”


    “那依著大當家的意思,這事怎麽了結才好?”葛師爺問道。


    姚大腦袋拍了拍座椅扶手,“我懷疑團結會是在鬧內訌,水牢裏關的那些人票是被利用的冤大頭,肯定有人盼著借咱們手除掉他們,借以挑起事端,咱們得想辦法傳出信去,讓他們的同夥知道,這幾個人正活蹦亂跳地在山上作客呢,可沒誰宰了他們,他們再敢胡來,咱們可真不客氣了!”


    “怎麽傳信?咱們可沒時間跟他們窮耗,得盡快派人直接送信過去,可是他們連說票的都敢動,咱們還能派誰去?兄弟們沒必要再冒這個險了。 ”葛師爺看一眼眾匪,麵露憂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什麽婆婆媽媽的?非要送信的話,我去,我看他們敢動動我試試!”謝老二擼胳膊挽袖子,滿臉的不忿。


    “你不能去,我不能再讓咱們山上的兄弟有什麽閃失了。”姚大腦袋道。


    “那派誰去送信?”葛師爺問完,很快猜到姚大腦袋的心思,他慌忙勸阻道:“大當家的,你……打算讓水牢裏團結會他們自己人去?那可不行!咱們山上的布置可就全都暴露了!”


    姚大腦袋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就找出這麽一個人來,他既不會泄露咱們山上的機密,也不會莫名其妙、悄無聲息地被團結會的除掉。”


    “去哪找這樣的人?”肖老疤撓著後腦勺問。


    “我哪知道!要麽從水牢裏揪出幾個來,咱們派人押他們一起去索家嶺送信,要麽下山抓幾個村民去傳話,總之得竭力避免衝突。”姚大腦袋道。


    謝老二雙眉上挑,鼻翼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他破鑼般沙啞的聲音這時尤其低沉,“大當家的,你是不是還打算迴軍伍中去?”


    肖老疤偷偷衝謝老二使了個眼色,謝老二故意側過身去當做沒看見。


    姚大腦袋倒是沒有追究謝老二言語不敬,歎口氣道:“落草隻是權益之計,如今天下大亂,小日本咄咄逼人,正是咱們兄弟建功立業的時候。在小日本麵前,大夥怎麽說也都是中國人,國共都合作了,咱們犯不著跟團結會的硬碰硬。”


    “喜子和順子的仇咱不報了?天台山丟的場子也不找迴來了?”謝老二沉聲問。


    葛師爺擔心謝老二激怒姚大腦袋,連忙道:“大掌櫃的,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呐,團結會那姓馬的分明是打算拿咱們天台山開刀。瞅這眼前的局勢,別說合作了,咱們就是服軟認慫,人家怕也放咱們不過啊!”


    “打吧,大哥!”


    “大當家的,跟他們拚了!”


    眾匪群情激奮,都憋不下這口氣。。


    姚大腦袋閉上了眼,他滿臉的倦意,無力地道:“今天就到這吧,都迴去歇著,我自有主見。”


    “大當家的,讓我帶三十個弟兄,今晚就摸到索家嶺去,瞧我砸了他們的窯!”謝老二嚷道。


    “謝老二!”姚大腦袋忽地站起,瞪著眼訓斥道:“你可消停點吧!咱們手裏的武器缺得厲害,拿什麽跟人家打?反了你是不是?”


    謝老二央求道:“大當家的……”


    “別說了!滾迴去!”姚大腦袋罵道。


    謝老二氣鼓鼓地出忠義堂去。


    姚大腦袋又衝葛師爺道:“今個夜哨換雙崗,喊崽子們把招子放亮,明天再給索家嶺傳個信,我倒要瞧瞧,那姓馬的到底有幾斤幾兩!”


    葛師爺點點頭,答應一聲,帶眾匪退出忠義堂去。


    姚青上前來,問道:“爹,你真打算明天再派人去索家嶺送信?”


    “那又有什麽辦法,爹看出這些人和那姓馬的似乎不和,我想著把他們全放迴去讓團結會內鬥。”姚大腦袋歎氣道。


    “那可不行,全放了他們可就沒什麽顧忌了,再者說,天台山上兵防布局也會就此泄露掉,咱們以後還怎麽在天台山長住?”姚青皺眉反對道。


    “兵防布局倒是可以更換,麻煩些罷了,不說這個了。”姚大腦袋擺擺手,低聲自語道:“泄露了又能怎麽樣……”


    姚青眼前忽然間浮現出一個充滿朝氣的麵孔來,他想起了武嶽陽,立即拍手道:“爹,我想起一個適合送信的人來!”


    “誰?”姚大腦袋急問道。


    “水牢裏關著一個不會泄露咱們天台山兵防的人,這人上山時藏在車裏的貨物下麵,山上布置他想必一點也沒看見。”姚青喜道。


    姚大腦袋稍作沉吟,問道:“你是說那個時常吵鬧犯羊角風的小夥計?”


    “正是他!”姚青肯定道。


    “青兒,拿紙筆來,這次給那姓馬的送封信去。”姚大腦袋冷笑著取過紙筆,刷刷書寫起來。


    燭光雖然黯淡,可“血債血償”四個大字仍舊十分清晰。馬長官捏著信紙,湊到火苗上,將信紙燒作幾片碎灰。


    “黑狼,今天你險些壞了事!”馬長官淡淡道。


    濃眉長臉的團兵站得筆直,兩手貼近大腿外側,挺胸抬頭,站軍姿般將雙腳後跟並在一起,他迴答道:“報禿鷲,是屬下辦事不力,該受責罰!”


    “我說多少遍了,私下裏咱們不用這麽正式,你坐著。”馬長官撥過一張長板凳到那代號為“黑狼”的濃眉長臉團兵麵前,黑狼恭敬地坐下。


    馬長官又衝屋子裏的另一人道,“麻耗子,你也坐著吧。”


    “是,馬長官。”臉上生著些許麻子的蓬頭少年也依言坐下。


    馬長官吹落信紙燒成的灰燼,掃了一眼兩人,說道:“能不用槍盡量別用,搞出那麽大的響動怎麽收場?算了,其實今天事發突然,也怨不得你們。是我考慮不周,他們上門來才匆忙應付,明日得提前去半路攔截,務必斷掉天台山傳來的一切消息!”


    “是!”黑狼和麻耗子齊聲應答。


    “這事拖不得,早晚得露餡。我設法鼓動團結會早日清剿天台山,黑狼幫我留意著各村各寨的風聲,有事立即匯報;麻耗子去山口埋伏,遇見可疑人等,寧殺錯別放過,今晚就行動。咱們的別動隊能否光大複興,成敗在此一舉!”馬長官兩眼閃閃放光。


    “驅逐倭寇、複興中華、平均地權、完成革命!”三人舉拳齊眉、異口同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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