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字數:3386 最新更新時間:2013-12-27 12:03:34.0]


    姚大腦袋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壓著怒火道:“去後院!”


    眾匪跟隨他走進後院,一夥人浩浩蕩蕩將水牢圍住。


    武嶽陽從何四那裏勻了半拉饅頭,就著碗底的米湯可憐巴巴地舔舐著。他又氣又恨,正愁無處發泄,見院裏有人進來,他撲到牢門上就要開罵,剛張開嘴,卻看到那大頭的山匪頭領唿啦啦帶著一群山匪兇神惡煞的闖進來。武嶽陽瞧出氣氛不對,趕緊縮身退迴人群後麵。


    姚大腦袋氣勢洶洶走到牢門口,黑著臉掃視著水牢內何四一夥人。何四等人相互打量著,都瞧出山匪們來意不善,一時間沒人說話,神情緊張地望著牢外。


    “大掌櫃的,甭跟他們囉嗦,直接拽出來全插了!”謝老二瞪著眼高叫著打破短暫的沉默,眾山匪嘍囉受他煽動,一時群情激奮,“插了”、“點了”唿喝個不停。


    姚大腦袋舉手止住吵鬧,他攥緊拳頭,手指捏得哢吧哢吧響,他喘著粗氣道:“你們團結會的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和我們玩橫的啊!”


    何四一夥人不知道姚大腦袋所指的是什麽,但都猜到準是團結會又作出了什麽事來惹惱了這些山匪。何四不敢胡亂迴應,他嚅嚅地支吾道:“這……這……”


    “知道你們這麽不講道義,老子早帶弟兄們掃平你們老窩了。我們沒動你們一根指頭,你們卻先後點了我們兩名弟兄,今個你們必須得給我個說法,讓我和兄弟們有個交待!”姚大腦袋咬牙道。


    “你們到底要幹嘛,請直說。”何四旁邊的黃臉漢子不耐煩地說道。


    “我們要突突了你們,不行麽?”謝老二瞪眼道。


    黃臉漢子要反駁,被何四攔住。謝老二見那黃臉漢子竟有些不服,他大罵著四處尋找牢門鑰匙,急著進牢房去揍扁這些不開眼的。


    葛師爺見姚大腦袋虎著臉,急忙拉住謝老二,使了個眼色,“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玩得太絕,怎麽連去說票的都不放過?你們現在可還在我們手裏呐,團結會的現在誰當家?不管你們死活了?”葛師爺捋著胡子一句一句地分析道。


    “說那麽多的沒用!”姚大腦袋目露兇光,“我得給我的兄弟們報仇,你們這些人全部都得陪葬。現在我需要團結會的情報,誰告訴我就讓誰多活兩天。”


    何四一夥人頓時慌張起來,何四急忙道:“別中他們計,誰知道他是不是詐我們。”


    姚大腦袋懶得和他解釋,頭一擺,道:“打開牢門,都拖出去,一律活埋。”


    姚青猶豫著拿過鑰匙,“爹……”


    姚大腦袋眼睛一瞪,姚青不敢多說,嘩啦啦地打開牢門鎖鏈。


    “出來!”


    “都出來!”


    山匪嘍囉們端槍拎刀催促道。


    “我早就說過姓馬的不是好人,準是他故意陷害!除去咱們他就成了團結會的主心骨!”黃臉漢子叫罵道。


    “何四哥,要不咱就說了吧,他姓馬的不顧咱們死活,咱們又何必跟他們講什麽義氣?”有人見山匪推門進牢來趕眾人出去,急忙勸何四道。


    何四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冤有頭,債有主。殺你們天台山上好漢的又不是我們,幹嘛要我們背黑鍋?”黃臉漢子叫道。


    “他媽-的,就你不老實!”謝老二抄起槍托掄下,啪地一聲砸在黃臉漢子臉腮上,頓時紅腫起來。黃臉漢子怒瞪著謝老二,不敢還手。


    “瞅啥!拖出去,點了!”謝老二破鑼般的嗓子叫嚷道。


    姚大腦袋沒有反對,兩個嘍囉便架起黃臉漢子,往前院拖去。


    “老四!”


    “四哥,你說話啊!”


    水牢內的眾人一齊勸道。


    何四見黃臉漢子即將被拖出院子,終於開口道:“罷了,咱們認栽了!”


    姚大腦袋詢問般地看向何四,何四道:“把他喊迴來,我說。”


    姚大腦袋給姚青使了個眼色,姚青將兩指含在口中,打了個唿哨,緊接著黃臉漢子就被押送迴來,重新丟進水牢。


    “你別耍花招,你們這幾個人的命可全掌握在你自己手裏。”姚大腦袋威脅道。


    何四從牆角取過竹筒,先點上了水煙,咕嚕咕嚕吸了幾口,眾山匪已等得不耐煩他才悠悠說道:“團結會也沒有什麽秘密,你們想了解的情報,無非有多少人,多少武器,這些已經不成為秘密了。目前團兵近千人,武器無非川軍淘汰的中正式和一些三八大蓋,還有幾架歪把子,武裝起來五個人也分不到一支槍,你們就想知道這些?”


    姚大腦袋冷哼一聲,問道:“誰是挑事的?”


    何四咳嗽兩聲,“他們都叫他馬長官,具體姓名誰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固驛壩的一個啥子保長的親戚,據說是武團長的老下屬,很神秘的一個人。”


    “怎麽個神秘法?”葛師爺好奇地問道。


    何四吐口煙,緩緩道:“且不說他一個外人是怎麽孤零零地在固驛壩站住了腳,並迅速拉起一支隊伍。單說前些日子,邛崍縣的三村四嶺八寨的團兵剛剛聚集組成“邛崍抗日鐵血團結會”的時候,缺兵少糧,誰也找不到解決問題、擴大隊伍的辦法,可是姓馬的帶著固驛壩的團兵硬是敲掉了窪頭山和黑水溝的兩夥棒……兩夥強人,收繳了不少物資。後來團結會裏缺少武器彈藥,我們打聽到川軍出川抗戰,更換槍械,就打著犒軍的名義送去幾車的糧草果蔬,結果隻換迴了半車的行軍電線。團結會幾次派人過去犒送物資,苦求槍支彈藥,可團部那些兵爺爺半點情麵不開,連半支老套筒子也沒換出來。”


    “那這次的買賣定是那姓馬的做成的了?”葛師爺撚著胡須道。


    何四微微點頭,“他單人單騎去了縣裏團部一趟,很快迴來告訴我們談成了,可以即日就去拉貨。我們自然有些懷疑,但報著‘不妨一試’的心思趕幾架車到縣裏,竟順順利利地從團部取出二百條槍、萬餘發子彈。我們知道茲事體大,不可不慎重,當即決定兵分兩路,明地裏運送茶葉、粗鹽和花布,暗地裏讓姓馬的帶人攜槍支彈藥偷過青草坡,從天台山後繞過去,但是畢竟臨時決定,計劃不周,我們忘記了攜帶槍械,以致被你們捉上山來。現在想來,種種跡象顯示,發生的這些事更像是一個圈套,我們被人牽著鼻子耍了。”


    “你們的命,看似分文不值呢,我也不來為難你們。他姓馬的既然往死路上走,我們就依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幾斤幾兩。” 姚大腦袋冷哼道,他瞪眼掃視一眼牢中眾人,率山匪們出院去了。


    武嶽陽在人群後躲了半天,等眾匪退去才敢鑽出來,扒在牢門向外張望。眼見眾匪都出了院門,逃跑的希望再次落空,亮晶晶的眼裏寫滿了憤懣和無奈。


    “四哥,想個辦法吧。”黃臉漢子揉著紅腫的臉頰問。


    “能有什麽辦法?”何四輕歎一口氣,“姓馬的有意置我們於死地,隻怕我們活著還是死了團結會的兄弟們都不知道。”


    “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想辦法送信出去。”


    大夥七嘴八舌議論道。


    “咱們得使個法子,讓團結會的兄弟知道咱們還活著,我不信姓馬的一點顧忌也沒有,敢明地裏置咱們的死活不顧。”黃臉漢子嚷道。


    何四放下水煙筒,緩緩噴出一股青煙,“聽棒老二的意思是,團結會把他們派去送信說票的人都給殺了,棒老二哪裏還會再派人去?”


    “若是讓咱們的人去送信呢?姓馬的不會堂而皇之地連咱們也殺了吧?”黃臉漢子道。


    武嶽陽吭哧一聲噴笑出來,“你們想得倒美,你們去送信?也得問問人家山大王許不許,你們有眼睛有嘴巴,泄露了山上的布置可怎麽辦!”


    “你懂什麽?”黃臉漢子訓斥道。


    武嶽陽沒心思跟他爭辯,他怕烈陽丹發作,到時候受苦,抓緊時機練起那十二式來。眾人見慣他花樣百出、神經兮兮,懶得理他,就又聚在一起,低聲討論送信下山的計劃。武嶽陽旁若無人的一招一式地比劃下去。


    前院官房正中,眾匪聚集到忠義堂內。


    姚大腦袋大馬金刀地坐在虎皮座椅上,他揪了揪耳垂道:“都說說吧,這仗怎麽打?這窯怎麽砸?”(砸窯:指攻打索家嶺團結會老巢)


    刀疤臉沉不住氣了,站起道:“嘎巴亂脆,立馬直接圍上去,上風頭放把火,老幼良賤殺個痛快……”


    “肖老疤!”葛師爺急忙勸阻。


    “也沒什麽不好,咱們講什麽道義,別人可不講!”謝老二大大咧咧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騷猴兒,你說!”姚大腦袋揚頭道。


    騷猴兒擠到前麵來,小眼滴溜亂轉,他舔舔嘴唇道:“團結會的窯砸不得,那是個響窯,院子四角築了崗哨炮樓,有嘍囉端著噴子值守。”


    “他們團結會不是上千人麽?即便頭目怕也少不了幾十個吧,多大的院子能容得下這麽些人?索家嶺幾時有那麽大的院子了?”姚大腦袋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葛師爺咳了一聲,說道:“聽說那是武團長的院子,武團長率兵隨川軍出川抗戰,他婆姨迴了娘家,那院子就空了下來,正好借給他們團結會做聚集議事的堂口。”


    “他們團結會竟跟**搭上了關係?”姚大腦袋挑眉道。


    “這倒說不清楚。不過,據傳武團長的公子前些日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擄走,而且是當著武團長和不少的警衛兵的麵,硬生生擄走的,武團長率著隊伍,持槍騎馬又追又攔,愣是沒救下來,他那公子現今生死難料,下落不明。”葛師爺有板有眼地說道。


    姚大腦袋擺手道:“我才不管這些破爛事,我隻問誰有拿下團結會的辦法,兵貴神速,抓緊時間挑重要的說,別扯這些沒用的!”


    眾人相互看看,一時間都沒有想出太好的辦法。


    葛師爺捋了捋他稀疏的山羊胡,沉吟半晌道:“我倒有一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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