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江水,你要是以為是潘長江的孿生兄弟,那便大錯特錯。


    陸海,你要是以為是新版《還珠格格》紫薇的扮演者,陳小紜男朋友的前女友——更錯了,那妹子叫“海陸”。


    “潘江陸海”的確是兩個人,但不是那兩個人。


    梁武帝時期的文學批評家鍾嶸在他的大作《詩品》中說:“陸(陸機)才如海,潘(潘嶽)才如江。”


    也就是說,西晉詩人陸機的才華就像大海一樣波瀾壯闊,西晉美男潘嶽(就是潘安),才華就像長江一樣浩浩湯湯。(潘安:憑毛線陸機是詩人,老子是美男?我就不配“詩人”稱號咩?)


    這句論斷被縮減為成語,用來形容人在詩文上的才華橫溢。


    小陳就曾被當今天子稱讚“潘江陸海”,因為小陳不僅才華橫溢,“天與之摛翰振藻”,而且還貌若潘安、賽宋玉,帥氣逼人,吊打王源千璽王俊凱啊!


    算了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隻需知道,陳十一郎越長大越酷斃就行了。


    季蘭姐姐這句呢,是化用的王勃大作《滕王閣序》的最後幾句:


    “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雲爾”,意思是:


    我隻是冒昧地盡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在座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韻字賦詩,我已寫成了四韻八句。


    “在座諸位施展潘嶽、陸機一樣的文筆,各自譜寫瑰麗的詩篇吧!”


    五代時的王定保,著有堪稱“大唐詩人八卦榜”的《唐摭言》,他是個南昌人,自然對家鄉的掌故了解很多。


    根據他記載王勃《滕王閣序》的故事說:


    王勃作《滕王閣序》時才十四歲,南昌的都督閻公不相信14歲少年能寫出這篇序言(我也不信!),提前讓他的女婿“孟學士”準備了宿稿(就是“孟學士之詞宗”那位“無名氏”)到了開始寫時,閻公將紙筆分別送到每個賓客麵前,賓客互相推讓。


    到王勃時,這位小朋友他絲毫不推辭謙讓,閻公十分惱火:特麽這個party是老夫為愛婿舉辦的啊!


    給他提高名聲來的!


    哪來的熊孩子!


    氣唿唿,袖子一甩就走了——但還是專門派了人看王勃如何下筆。


    下人第一次稟報說:“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閻公說:“哼,老生常談!”


    第二次稟報說:“星分翼軫,地接衡廬。”


    閻公說:“哼,陳詞濫調!”


    直到稟報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閻公聽了驚恐萬狀,就好像小陳的嶽父當初看到小陳的詩文,站起來說:“操!這小子是個天才!‘當垂不朽矣’!”——成語“永垂不朽”便是這麽來的。


    可以想到,當時麵對別人的輕視,“神童”王勃想的肯定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這才在寫完了《滕王閣序》這種神作之後,“賭氣”似的說:


    老子寫完了,現在輪到你們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麽“灑潘江,傾陸海”的!


    可是各位想想,《滕王閣序》是什麽等級?說是中國曆史上最著名的兩篇駢文也不為過。(另一篇是鵝鵝鵝的《為徐敬業討武曌檄》)


    都督閻公請來的那些客人,包括他的關係戶,女婿“孟學士”,既“灑不了潘江”,也“傾不了陸海”,甚至連潘長江和海陸是誰都不知道,隻能說一句:


    行行行!你牛b!筆給你!全讓你寫!行了吧!


    當李季蘭調皮地用“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來迴應劉昭陽的挑釁,莫不就是重複了一遍:


    行行行!你牛b!筆給你!全讓你寫!行了吧!


    想到這些故事,現場的人,能不發出爆笑嗎?


    李季蘭並沒有和劉昭陽賭氣說“老子一抬手就摸得到天,看白雲青山跟嫋嫋的煙”,發豪言壯語要把對方比下去,隻是輕飄飄一句:


    你行你上!


    就以四兩撥千斤將劉昭陽的殺招化解於無形!


    高手過招,刀光劍影全隱藏在風平浪靜之下呀!


    隻有那邊易絲兒顯然沒搞懂“陸海潘江”是個啥,跟她的智囊團交頭接耳地請教,聽完之後似懂非懂,她還以為“潘江”是秦淮河的哪條支流呢!


    三樓上的王昌齡再次為李季蘭絕倒,連向來古井無波的王維老師這次都不禁莞爾——


    他也有神童之名,從小沒少經曆過王勃那種被別人要求“露一手”的狀況,煩不勝煩!


    何嚐不想張狂地迴敬對方一句:


    行行行!你牛b!筆給你!全讓你寫!行了吧!


    “‘李莫愁’這女娃兒呀,完全被十一郎帶壞了!”王昌齡拍著陳成的肩膀笑道:“如此戲謔詼諧之語,十足的陳十一郎的況味!”


    “夫子謬讚了!謬讚了!我那都是瞎寫,瞎編的。”小陳大感慚愧,也不知道“陳十一郎的況味”是個什麽味:“就算偶有幾篇好的,那也是照著王大叔、王夫子、孟夫子的大作模仿的……”


    麵對劉昭陽的挑釁,小陳覺得自己恐怕並不能想出與季蘭姐姐這句一樣好的迴複。


    更不要說,同樣是14歲,王勃已經能寫出《滕王閣序》這種光耀千秋的雄篇,而14歲的小陳,隻能拾人牙慧,亦步亦趨……(實際上現在觀點,一般認為王勃作此文時大約是二十七八歲這樣。)


    當然囉,王勃是不世出的天才,莫說小陳,王勃、王昌齡,據傳都是東晉王羲之之後,還是本家,王大叔在相同年紀,也是默默無聞,田間地頭啊!


    不妨礙他現在的名篇數量已經多過他的宗親王勃很多啦!


    好好學習,堅持鍛煉,保證身體健康,吃嘛嘛香,遲早有一天可以趕上、甚至超越的嘛!


    但是王大叔顯然把此時的陳成就當成是王勃那種級別的神童了,笑道:“十一郎莫要謙虛嘛!我第一次看你的詩,就覺得靈性逼人,氣韻通暢!說一句‘詩靈通’,並不為過!”


    陳成:“……”


    我怎麽感覺,泰國好像有個公主,就叫一個差不多的名……


    王昌齡看著14歲的陳成,16歲的李季蘭,差不多歲數的劉昭陽——青春爛漫,活潑喜人,難免心生“江山代有才人出”之感。


    就算這兩位姑娘可能隻算是“詩壇”的“票友”,可稍加培訓,未嚐不能做個“女騷人”,也學著寫出幾首有自己風格的詩來呢!


    那時就不用總是唱別人的詩,而做一個“原創唱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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