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盧建霖唯一要做的就是穩定軍心,他知道謝玉堂是不會進攻的,穩住一天是一天,等真沒糧食的那一天,他們帶著人殺出去,勝敗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給對麵的敵軍造成重大的損失,而且他們也知道流寇對於一個地區的危害性有多嚴重,這麽多人一起衝出去,一定會有一些人帶著裝備逃走的,而這些人最後一定會變成流寇。


    正規軍固然可怕,但是有跡可循,隨時都能找到他,可這種流寇是最恨人的,這種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等你的人找到他們的時候,早就跑沒影了。


    而晉州因為這些流寇,肯定會亂一段時間,這樣路朝歌就沒時間盯著他們兩個人看了,也給他們逃離爭取一些時間。


    “將軍,能不能讓我們看看那些糧囤呐!”那士卒膽子確實很大,這個時候要是偃旗息鼓也就過去了,可他現在等於是將盧建霖架在火上烤啊!


    “那是軍事重地,豈是你們能隨便看的?”盧建霖怒道:“更何況,你們是什麽身份,你們也想看糧囤,難不成你們是想摸清糧囤的情況,晚上好燒了糧囤,給謝玉堂當見麵禮嗎?”


    “將軍還真是會想啊!”士卒說道:“我可以戰場上戰死,但是我絕對不想當一個餓死鬼。”


    “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裏。”盧建霖說道:“每天都會讓你們吃的飽飽的,絕對不會讓你們餓肚子。”


    “但願吧!”那士卒眼珠子一轉,說道:“隻要每天有飽飯可以吃,那麽我們當然會在戰場上拚命。”


    “餓不著你們。”盧建霖也沒多想,順嘴說了一句。


    “你們所有人都給我聽著,城內的糧食足夠你們吃的。”盧建霖高聲喊道:“而且這些也不是你們需要擔心的,隻要這晉州城還在我們手裏,我就不會缺你們一口吃的。”


    這次沒人迴話,盧建霖看了剛剛那名士卒一眼,轉身下了城牆,他知道,糧食即將消耗殆盡的消息估計是瞞不住了,他們得趕緊商量一下突圍的事情了。


    當天夜裏,那名在城牆上和盧建霖頂嘴的士卒正好輪休,今晚上他可以睡個好覺了。


    可是睡到了半夜,他從自己的營帳走了出去,直奔糧倉的方向,這裏笑著是重兵把守,都是盧建霖和於景澤的親兵,想進去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你來幹什麽?”一名親兵攔住了士卒的去路:“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士卒說道:“你說,這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親兵說道:“趕緊迴去睡覺,明天老老實實的上城牆。”


    “城牆我天天都去。”士卒說道:“可是,這吃不飽可就沒辦法打仗了。”


    “吃喝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親兵說道:“這麽多糧囤你看不見嗎?夠你吃幾年的了。”


    “是嘛!”士卒笑了笑,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劃過了那名親衛的咽喉,一點不拖泥帶水,還不等另一人反應過來,他已經衝到了另一人麵前,匕首洞穿了他的咽喉。


    解決了兩人之後,他一刻也不敢耽誤,直接衝了進去,直奔一個糧囤,用手裏的匕首劃開,可裏麵卻沒有流出糧食,他接著劃開了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劃開了第四個之後,他就已經確定了,晉州城內已經沒糧食了。


    在確定了這件事之後,他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從另一條路就出了輜重營,而此時守衛輜重營的人,還在四處搜尋他的下落,唯一見過這位士卒的兩人已經死了,想找到他可就真是大海撈針了。


    這邊的事很快就驚動了盧建霖和於景澤,兩人得了消息之後,立即跑到了這邊查看,看著被劃開的四個糧囤,兩人知道壞事了,他們要趕緊將那個人抓迴來,不然晉州城沒糧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開,隻要一晚上的時間,就會造成全軍恐慌,到時候他們可就控製不住軍隊了。


    “立刻把那個人給找出來。”於景澤看了一眼被劃開的糧囤:“找不出來這個人,咱們全跟著倒黴。”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偌大的晉州城,想找一個人是那麽容易的?


    尤其是那個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迴軍營了,藏在晉州城內,你想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盧建霖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他把今天在城頭和他頂嘴的那名士卒的長相告知了自己的親衛,讓他們務必在今天晚上將人抓住,不然必然軍心渙散。


    其實他們想的太簡單了,一旦所有人知道沒有糧食之後,那就可不是軍心渙散那麽簡單了,那些士卒和青壯能幹出什麽事來,誰也不能保證。


    找了一夜時間,終究是沒能找到人,可是晉州城內已經沒有糧食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現在整個晉州城已經人心惶惶,不僅僅是那些士卒,連城內的青壯也是如此,本來他們被強行留在了城內就已經很不滿意了,他們的家人現在也是生死未卜,現在連他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他們怎麽可能沒有想法,這個時候自己的命可比別人的命值錢多了。


    “現在怎麽辦?”盧建霖找到於景澤:“剛剛我上城牆的時候,那幫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拖不住了。”


    “現在不是還有糧食嗎?”於景澤說道:“還能堅持兩天,先安撫住城內的戰兵,至於那些青壯,實在不行就把他們也放出去,還能省下一些糧食。”


    “把他們放出去,那不就是等於告訴咱們的人,咱們確實是沒糧食了嗎?”盧建霖這個時候倒是聰明了一次:“到時候,咱倆也別想好過。”


    “那你說怎麽辦?”於景澤現在是真的沒有什麽好辦法了:“你要是能變出糧食來,那這件事肯定不算事,但是現在咱們的糧食就隻剩下兩天的量了。”


    “實在不行,咱們提前突圍吧!”盧建霖想了想:“反正也守不住了,不如今天晚上給大家好好吃一頓,半夜就突圍出去,咱倆家大業大的,不當這個將軍也死不了,要是不趕緊跑,讓路朝歌的人抓住了,咱倆就真的死定了。”


    “好,那就今天晚上突圍。”於景澤現在沒了辦法,盧建霖說的也正好能滿足他的想法。


    兩個人又合計了一番,隨後兩人分頭行動,盧建霖在一次去了輜重營,將剩下的糧食全都拿了出來,這個時候就不用省著了,直接就全都用了就是了。


    當天晚上,晉州城內炊煙四起,城內的守軍和青壯們美美的吃了一頓,他們不知道這是最後一頓飯,吃的很開心,吃飽了也就不會想那麽多了。


    可是,這邊炊煙四起,自然吸引了謝玉堂的注意,他是不太會指揮步兵,但是他不是沒有統帥能力,對戰場形勢的預判以及對戰場的細微變化,他知道是怎麽迴事。


    “傳令全軍。”站在角樓上的謝玉堂放下手中望遠鏡:“今晚上他們要突圍了,四個門都給我堵死了,誰都能跑,但是於景澤和盧建霖絕對不能放跑,這是陛下點名要的人,要是從我手裏跑了,我沒辦法和陛下交代。”


    “這麽多人突圍,攔肯定能攔住,但是盯住兩個人,你猜這件事合理嗎?”白小白也放下了望遠鏡:“要我說,咱不如現在就進攻,把他們堵在城裏,咱就是挨家挨戶搜,都能把人給搜出來。”


    “進攻啊?”謝玉堂撓了撓頭:“那得死多少人,犯不上吧!”


    “謝將軍啊!這是犯不犯得上的事嗎?”白小白壓低了聲音說道:“陛下要的人,咱倆給放跑了,你猜咱倆迴去之後,能不能被少將軍給折磨致死?”


    “他應該理解的。”謝玉堂聽到路朝歌的名字,後脖頸不由的冒出一股冷汗:“你看,劉子騰不就從他手裏逃走了嗎?我們逃走兩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你可別當著他的麵提這件事。”白小白說道:“他現在就等著有人說這件事呢!別的事可能無所謂,你要是敢跟他提這件事,他能把你折磨的想死你信不信?”


    “那就攻。”謝玉堂想到了路朝歌折磨人的手段:“我豁出去了,抓不住這兩個貨,我轉身就當逃兵。”


    “你真狠。”白小白豎起了大拇指:“連當逃兵你都能想到,佩服。”


    “白小白,要是抓不住這兩位,你猜你是什麽待遇?”謝玉堂看向白小白問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白小白說道。


    “你現在可是我的副將。”謝玉堂說道。


    “啥也別說了,要是抓不住人,咱哥倆一起,路上還有個照應。”白小白笑著說道。


    關昱琛三人都聽懵了,這兩個人說的話怎麽越說越離譜,這都鬧到要跑路的地步了,他們三個一直跟著宴元愷,他們可沒見識過路朝歌折磨人的方式。


    “不至於吧!”關昱琛說道:“抓不住,和少將軍好好解釋一番就是了,少將軍又不是那不講理的人。”


    “行,抓不住你就去和少將軍解釋吧!”謝玉堂看向關昱琛:“到時候別忘了拉上你們宴將軍,你看看你能不能活著見到少將軍,估計你們宴將軍直接就把你滅口了。”


    “傳令全軍。”謝玉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今天晚上全軍戒備,隻要晉州城有動靜,不用等我軍令,立即殺出去,一個人也不能給我放走,誰要是能抓住於景澤和盧建霖,我一定到少將軍那給他請功。”


    深夜,晉州城的四座城門緩緩打開,在寂靜的夜裏,門軸的‘嘎吱’聲格外清脆刺耳,離的老遠就能聽的一清二楚。


    一隊晉州城的士卒出了城門,他們可不敢打火把,而此時大明軍隊的軍營中也是一片漆黑,今夜又沒有月亮,隔著稍微遠一些,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隨著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可大明軍營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已經出了城的盧建霖就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大明的軍隊就算是不想進攻,可該派出來的斥候還是會派出來的,可今天晚上不僅沒看到斥候,甚至連對麵的軍營都是一片漆黑,這很不合理。


    確實很不合理,此時在他們不到一裏的地方,數千重甲以及上萬戰兵整裝列隊,就等著他們出來呢!


    “這不對勁啊!”盧建霖對身邊的於景澤說道:“怎麽那邊一點動靜沒有?”


    “沒動靜還不好?”於景澤說道。


    “沒動靜就壞了。”盧建霖說道:“我感覺要出事。”


    “管不了那麽多了。”於景澤說道:“兄弟,自求多福吧!要是以後還能見麵,咱倆在把酒言歡。”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不遠處數不清的火把亮了起來,站在軍隊之前的謝玉堂,看著已經出城的眾人,這個時候他們想撤迴去也撤不迴去了。


    “盧建霖、於景澤,我知道你們在人群裏。”謝玉堂朗聲道:“走出來,我不為難你們兩個,我們陛下想見見你們,隻要你們能走出來,我謝玉堂好吃好喝好招待,把你們禮送到長安城,我們陛下想見的人,肯定不會為難你們。”


    人群之中沒人說話,盧建霖和於景澤就更不敢說話了,這要是讓對麵的那些人瞄上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殺呀……殺出去就有吃有喝了。”盧建霖大喊一聲:“要是被抓住了,他們就會拿你們的人頭築京觀,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這種事不能有人鼓動,哪怕這件事是假的,但是有些人肯定是要信的,人其實就是這樣,當恐懼占據心頭,那他們就會失去思考的能力。


    “壓上去。”謝玉堂輕輕的揮了揮手,緊緊跟在謝玉堂身後的重甲衝了上去,對於大明的軍隊來說,隻要野戰,那每一場都是決戰,他們絕對不會給敵軍第二次機會。


    謝玉堂坐在戰馬上一動不動,不是他不想動,實在是他動不了地方,身邊的人一個個衝出去,他騎著高頭大馬的,一動不敢動,生怕撞到人了。


    “啥也沒有,我的騎兵啊!”謝玉堂一臉的沮喪,身為大明的將軍,站在這看熱鬧,容易讓人笑話啊!


    “我的玄甲軍啊!”謝玉堂當然知道他麾下玄甲軍的去向,他們去支援夏侯仲德了,人家要參加針對伊稚斜的作戰了,這是大明第一次主動進攻草原方向,意義深遠無比,可他謝玉堂隻能在晉州城和敵軍周旋。


    他自然知道,路朝歌這麽做都是為了他好,他還年輕,還有成長空間,他有機會成為大將軍,可他隻會步兵的能力確實是有待提高,和他差不多大的將軍,隻會步兵可比他強多了,雖然指揮騎兵可能不如他,但是也比他指揮步兵的能力要強不少。


    大明的大將軍,你最少要做到樣樣精通才行,就連水軍大將軍也在此列,徐文澤可不是僅僅會指揮水軍作戰,人家在倭國指揮陸戰那也是有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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