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宗已經走出來王府,走向了權利的巔峰,而遠在北疆的路朝歌,此時已經進入了夢鄉,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能高興的時候,這場仗結束之後,他在高興也來得及。


    第二天,天還沒有完全放亮,一陣陣號角聲從鎮疆城方向傳來,路朝歌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魏子邦在聽到號角聲後,就衝進了路朝歌的帳篷,拽下一旁放著的盔甲,就開始往路朝歌的身上套。


    “草原人開始進攻了?”路朝歌問道。


    “是,剛剛斥候傳來了消息。”魏子邦說道:“頭曼部的軍隊,已經開始對鎮疆城發動進攻了,他們這一次還配備了大型投石車。”


    “投石車,他們有石頭嗎?”路朝歌嗤笑道:“咋地,準備把人用投石車讓到鎮疆城內啊?”


    “他們沒有石頭,但是他們有大量的積雪。”魏子邦說道:“他們不斷的把積雪投射到城下,估計是想利用積雪,給自己搭一個可以供人進攻的階梯。”


    “神經病。”路朝歌笑罵道:“雪那東西就算是能給他們搭建一個平台,可是一旦遇到水之後,那就變成冰了,這麽簡單的常識他們不懂?”


    “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魏子邦說道:“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好消息。”


    “他們的進攻強度大不大?”路朝歌問道。


    “三萬人。”魏子邦說道:“就跟霍爾那瑟說的一樣,領兵的巴音巴圖直接派出來三萬人,從三個方向對鎮疆城發動了進攻,攻擊強度算不上有多強。”


    “都是一些老弱。”路朝歌說道:“他們其餘各部,有沒有什麽動作?”


    “全都在看熱鬧。”魏子邦說道:“他們人心不齊。”


    “早料到了。”路朝歌冷哼道:“從霍爾那瑟來見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穿戴好盔甲的路朝歌走出中軍帳,就看見一眾涼州軍將軍已經聚集在了中軍帳外。


    “少將軍,下命令吧!”呂陽暉開口道:“隻要您一道軍令,我就帶著神威軍支取敵軍中軍,定斬了他們的人頭迴來,這立國之戰我定能打出彩來。”


    “憑什麽是你。”閆向榮站了出來:“我廣效軍成軍更早,當然是我們去,這立國初戰,當然是應該我們來。”


    “你們能打,我重甲一樣能打。”楊延昭突然開口道:“首戰當大勝,除了我重甲,誰敢說自己一定能大勝而歸。”


    一直不爭不搶的楊延昭,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倒是和這些人爭上了。


    這其實也不怪楊延昭,立國首戰這對於一支軍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昨天晚上的時候,白小白就和他說了好多,最主要的就是將今天的首攻給搶過來。


    楊延昭本來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可是在白小白的勸說之下,他是真的心動了,這也是他帶著重甲的最後一戰了,打完這一仗之後,他就得迴長安城當大將軍了,想要在領兵出征,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涼州軍的這些將軍,平時關係都挺不錯的,他們也沒有什麽派係之分,都是路朝歌麾下的將軍,而路朝歌又是隻屬於李朝宗,除了李朝宗沒人能調的動路朝歌。


    沒有了派係之分,最大的好處就是比較團結,壞處就是太過團結了,就必須有一個人能鎮住這些人才行,而路朝歌恰恰就是這個人。


    “都想打這第一陣,對吧!”路朝歌看著求戰的諸位將軍,笑著說道:“既然都這麽想打第一陣,那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刻鍾之後,全軍拔營向前,在鎮疆城外五裏的地方集結,誰先趕到誰打第一陣。”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轉身就往自己軍營的方向跑,一刻鍾的時間隻夠這些人簡單收拾一下,一刻鍾之後,就看誰的速度更快了。


    而此時的鎮疆城,頭曼部的三萬勇士,頂著密集的箭雨不斷向著鎮疆城靠近,三麵城牆受到攻擊,夏侯仲德親率一萬邊軍抵抗正麵攻過來的草原人,盧紹銘領兵一萬鎮守東側城牆,蕭建陽領兵一萬鎮守西側城牆。


    在密集的箭雨壓製下,草原人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可箭雨終究是抵擋不住悍不畏死的草原人,雖然他們是草原的老弱,但是他們真的不怕死,他們知道自己被帶過來的意義是什麽,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若是能衝上去,也許能給自己爭取到一線生機,可若是攻不上去,他們連後撤的資格都沒有,在戰場外,就是頭曼部的執法隊,隻要他們有了一絲一毫退怯之意,執法隊就可以不問緣由的弄死他們,向後必死無疑,向前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涼州弓弩天下聞名,在經過數次改良之後,涼州的戰弓和軍弩的射程,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更不要說城牆上的床子連弩,更是殺敵的利器。


    如今的鎮疆城,那是要什麽有什麽,根本就不在乎戰場消耗,路朝歌就曾經說過,四疆之地大楚門口,隻要能守住四疆,他們要什麽路朝歌給他們調撥什麽。


    而北疆作為抵擋大楚心腹大患草原人的第一線,供給更是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就鎮疆城內突擊的弓弩箭矢,能讓任何一方勢力看了流口水。


    涼州軍有弓弩,敵軍一樣有弓弩,他們的射程雖然不如涼州軍,但是一旦進入他們的射程,他們的弓箭也是很致命的,這些人一生都在和戰馬已經戰弓打交道,戰弓和戰馬儼然成為了他們的第二生命。


    在雙方都進入各自的射程之後,密集的羽箭在城頭和城下紛飛,雙方更是互不相讓,邊軍作為防守的一方,當然是更加占據優勢的一方,他們不僅有高達的城牆,還有數之不盡的戰略儲備。


    床子連弩那巨大的弩矢激射而出,衝上來的草原人直接被帶飛了出去,順帶著和身後的一名草原人串在了一起。


    北疆邊軍有床子連弩,草原這邊一樣有投石車,他們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就帶來了大量的投石車,這些投石車在如今也確實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們被當成了拋射雪球的利器,而碩大的雪球,也成為了打擊床子連弩的重要工具。


    床子連弩的目標太大,而且移動起來殊為不易,所以他挨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草原人也不全是傻子,他們知道雪球對於床子連弩的傷害有限,所以就把雪球變成了冰塊,在澆上了大量的水之後,原本還是軟綿綿的雪,變成了硬邦邦的冰。


    這寒冷的冬天,對於草原人來說,這可能是唯一的利好消息了,他們不用為沒有攻堅武器發愁了。


    巨大的冰塊砸在城牆上,威力倒是一點也不輸於巨石,甚至因為有濺射效果,威力上還更上了一籌。


    很多邊軍都是因為準備不足,被濺射起來的冰塊砸傷了。


    涼州軍這邊有損失,頭曼部的損失更大,三萬人分三麵進攻,兵力本來就過於分散,再加上涼州軍密集的羽箭人如同不要錢一般飛向他們,他們終究還是抵擋不住的。


    好在,從他們發動進攻到現在,他們已經接近了城牆,簡易雲梯已經掛在了城牆上,第一次進攻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若是平時他們可能會後撤進行一番休整,隨後對著鎮疆城展開瘋狂進攻,可這一次他們沒有後撤沒有休整,攀爬著簡易雲梯,開始發動進攻。


    手舉著盾牌,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身體縮在盾牌下麵,哪怕隻能起到安慰作用,也好過沒有這麵盾牌。


    對於攀爬雲梯的草原人,北疆戰兵的巨石就是解決他們最好的武器,一顆顆巨石從城頭落下,砸在那些奮力攀爬的草原人身上,直接將他們從雲梯上砸了下去。


    可砸下去一個又如何,草原人依舊奮不顧身的繼續向上攀爬,死人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他們不會在乎死了多少人,也不會在乎死的那個人是誰,這都不重要,他們隻要努力的向上攀爬。


    戰場之外,巴音巴圖看著不斷向著城牆攀爬的草原勇士,他也一樣不在乎死了多少人,他現在的心思也不在這裏,霍爾那瑟去了路朝歌那裏,到現在也沒迴來,相比於戰場形勢,他更擔心霍爾那瑟的安危。


    “巴音巴圖,你這果然是‘精銳’啊!”卓力格圖看著進攻的草原人,譏笑道:“你這不會是用老弱來糊弄事吧!”


    “大家心照不宣。”巴音巴圖很隨意的說道:“你敢說,你帶來的六萬人裏麵,就沒有老弱嗎?”


    “那也沒你帶得多。”卓力格圖冷哼道。


    “我帶的精銳也同樣多啊!”巴音巴圖說道:“我們的主要目的是給老單於報仇,你們的主要目的到底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卓力格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現在也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產生什麽不愉快,其他人也不希望,所以你最好別惹我,不然……”


    “不然你能怎麽樣?”卓力格圖冷哼道。


    “我可以先滅了你,在給我們老單於報仇。”巴音巴圖是真的不慣著卓力格圖:“我這些人就算是老弱,一樣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就是不知道你麾下的那些人了,能給大楚的邊軍帶來多大的損失。”


    “你是不是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卓力格圖衝著巴音巴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看到卓力格圖的笑容,巴音巴圖心裏就是‘咯噔’一下:“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麽?不應該啊!我們做的很隱秘,他不可能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了?”巴音巴圖看著卓力格圖。


    “你帶來這麽多人,就是為了最後搶奪最大的戰利品吧!”卓力格圖同樣看著巴音巴圖,隨後壓低了聲音:“前天晚上,你派出去的那支騎軍,一個人也沒逃迴來,你覺得這件事正常嗎?”


    “有什麽不正常的?”巴音巴圖說道:“那個千戶就是個沒腦子的貨,偷營哪有大張旗鼓的。”


    “你讓他去可不僅僅是偷營吧!”卓力格圖說道:“我的人,可是看見了,最後有兩個人被抓走了,而在他們被抓走之前,好像和涼州軍的領軍將軍說了些什麽。”


    “不過就是求饒的話唄!”巴音巴圖強裝鎮定:“難不成還能說什麽話?”


    “是什麽話,你心裏清楚。”卓力格圖說道:“該不會是你和對麵的那些人達成了什麽合作吧?”


    “對啊!”巴音巴圖很隨意的說道:“我們達成了合作,合夥弄死你們,我們單於當草原王,行了吧!滿意了吧!”


    “巴音巴圖,我知道這裏麵的事肯定不簡單。”卓力格圖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要幹什麽,但是這件事肯定是對你們有利的,帶我一個如何?”


    “帶你一個,我帶你一個幹什麽?”巴音巴圖現在可以確定,這小子什麽證據都沒有,就是在詐他:“我派人出去,一個人沒迴來,被抓了兩個俘虜,我就和對麵有事了,那若是一會輪到你們休屠部進攻的時候,你們也不幸被抓了俘虜,我是不是也能說你有事啊?”


    “你什麽時候這麽無聊了?”巴音巴圖繼續說道:“戰場上被抓俘虜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連岔蘇台都能被路朝歌抓走,一個小小的千戶被人抓走了,你至於大驚小怪的嗎?”


    “巴音巴圖,我會盯著你的。”卓力格圖說道:“你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什麽小動作,一旦讓我發現,我會放你死無葬身之地。”


    “嚇死我了。”巴音巴圖冷哼一聲:“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你少管,跟你有什麽關係,我麾下十五萬大軍,我要是真想幹什麽,你覺得你攔得住嗎?”


    “我一個人是攔不住,可這麽多人加在一起,你說能不能攔得住?”卓力格圖說道:“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我會時刻盯著你的。”


    “你隨便。”巴音巴圖冷哼道:“下一個進攻的輪到你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把這仗打成什麽樣。”


    “那是我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卓力格圖說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這一戰若是損失太大,我看你迴去怎麽和霍爾那瑟交代。”


    說完,卓力格圖撥轉馬頭往自己軍營的方向走去,他確實是派人監視了巴音巴圖,畢竟頭曼部這次出兵是最多的,他擔心巴音巴圖有什麽壞心思,一旦發現苗頭不對,他就帶著人跑了,休屠渤泥給他的任務,可不是攻下鎮疆城,而是保存實力為主,休屠渤泥根本就不想派人來,隻不過其餘七部全都派人了,他要是不派人,就容易被其餘七部孤立,到時候他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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