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依舊在繼續,草原人的悍勇是無需質疑的,他們可能在陰謀詭計上差了點意思,但若是說戰場上正麵硬剛,人家其實是不輸給任何人的,北疆戰兵麵對草原人的時候,那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麵對城高池深的鎮疆城,你單單有悍勇是沒有意義的,說是雞蛋碰石頭可能有些許誇張,但是總歸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這種代價草原人真未必扛得住。


    巴音巴圖看著不斷進攻卻被不斷趕下來的草原勇士,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攻城戰就是這樣,要麽你把城池圍個水泄不通,讓敵軍斷糧斷水,可這一點在鎮疆城沒有意義,這座北疆上的城池,已經屹立在這裏數百年了,人家的自給自足似後勤保障,你根本就做不到。


    更何況,城外人家不是什麽都沒有,還有路朝歌的三十萬大軍虎視眈眈,你敢把鎮疆城圍個水泄不通,路朝歌就敢用三十萬人給你來個反包圍,最後倒黴的還是草原人。


    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強攻,可強攻的代價,那是相當的大的,從現在的戰場態勢來看,北疆邊軍的損失用微乎其微來形容很恰當。


    北疆邊軍在經過一次戰甲的更新換代之後,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草原人的戰弓雖然還可以給邊軍造成傷害,但是已經降低了很多殺傷力了。


    而且,北疆邊軍準備這一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人家準備的那叫一個充足,和前一次北疆之戰的突發相比,這一次已經可以說是做了充足的準備的,不管是物資的儲存,還是軍資方麵。


    李朝宗當初可是不止一次給北疆邊軍輸送了大量的物資,就是在等草原人自己送上門來。


    就在草原人猛攻鎮疆城的時候,一支騎軍疾馳而來,直接從戰場中央穿過,將進攻的草原人和後方的軍隊隔離開來,這支騎軍正是於吉昌所帶領的騎軍。


    他們是第一個集結完畢抵達鎮疆城外五裏處的,全是騎兵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抵達集結之後,路朝歌立即命令他們進入戰場,將敵軍和後續部隊進行了一次分割,這種騎兵戰場穿插,路朝歌也是第一次用,他之所以敢這麽大膽,就是因為霍爾那瑟跟他說的,這次所謂的聯軍,大家各懷鬼胎罷了。


    若是放在平時,這種騎兵戰場穿插的戰術,打死路朝歌都不會幹,騎兵失去了衝擊力,那就是戰場上的活靶子,不管是人還是戰馬,那都是敵軍進攻的第一選擇,殺一個騎兵,可比殺兩個甚至三個普通戰兵劃算多了。


    戰場被進行了一次分割,巴音巴圖也急了,他確實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被人活活打死不是,他立即叫人迴到後方,請草原各部出兵,將於吉昌部從戰場上趕出去,他都不指望能消滅這支涼州騎軍,隻要能趕出去就可以了。


    可他等了許久,路朝歌的步卒都已經進入戰場了,他都沒等到自己想要的援軍,隻有那名傳令兵,灰溜溜的跑了迴來,給他帶了了一句話。


    “他們說了,讓我們自己派兵救援。”傳令兵說道:“要麽,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戰場上。”


    “都是混蛋。”巴音巴圖暗搓搓的罵你一句。


    說白了,他就是烏鴉站在豬身上,能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這一次出兵的這些人,誰不是抱著自己的小心思來的,他頭曼部的心思最重,還有臉說人家是混蛋。


    此時他也沒心思想那些人到底有多混蛋了,涼州軍的步卒已經殺進了戰場,進攻的草原人和那些隔岸觀火的草原人,被於吉昌的騎軍直接分割開來。


    巴音巴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麾下的勇士被衝進戰場的涼州戰兵無情殺戮。


    此時的涼州戰兵,士氣已經達到了一個頂峰,就是眼前是刀山火海,這幫人也敢衝上去把刀山推平,把火海熄滅。


    三萬草原人,隻是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便被絞殺殆盡,在幹掉了攻擊鎮疆城的三萬草原人之後,殺入戰場的涼州戰兵並沒有停下進攻的腳步,轉身奔著草原人的大軍殺了過去。


    於吉昌的騎兵部隊立即從戰場撤離,這個地方他們暫時派不上用場了,他接下來要盯著草原人的騎軍,一旦草原人的騎軍出擊,他會第一時間衝上去,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必須攔住草原騎軍。


    而在涼州軍發動反衝鋒的時候,草原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這本來是他們發動的進攻,如今卻讓涼州軍打了個反衝鋒,這就不合理了。


    他們也受不了這口氣,立即派出了自己麾下的軍隊,迎著衝過來的涼州軍就殺了上去。


    雙方的動作那是一個賽一個的快,戰場上就是這麽迴事,衝鋒在前的未必會死,膽小不前的肯定活不下來。


    就在雙方馬上要接觸的時候,一陣雄渾的號角聲響起,戰場兩側突然響起了如同奔雷一般的馬蹄聲,隻見戰場兩側,兩隻重甲鐵騎奔騰而來,為首兩員大將,身後戰旗迎風飄揚,上書‘夏侯’二字。


    這二位不是別人,正是在城外潛伏了多日的夏侯聞璋和夏侯聞銘兩兄弟,這二位在路朝歌抵達幽州之前,他們就帶著兩支重甲騎兵離開了鎮疆城,原本他們是要留到最後,對草原人發動衝鋒的。


    可是,有了路朝歌和三十萬涼州戰兵的加入,讓他們不需要在畏首畏尾,兵力相當的情況下,北疆戰兵可從來不慫。


    夏侯仲德就是看出了這一點,之前準備了那麽多,他是沒準備路朝歌會趕過來支援,現在要兵有兵要將有將,甚至在兵力上,他們還略占上風。


    重甲騎兵是突擊的主力,輕騎兵要學會機動靈活的戰術,但是重甲騎兵不需要,他們要的就是強大的突擊能力。


    兩股鋼鐵洪流斜刺裏殺出,直接衝進了草原人衝鋒的隊伍,草原人雖有了防備,可終究是慢了一拍,被兩支重甲騎兵殺穿了整個戰陣。


    “花木爾帖,難道你不該把鐵浮屠派出去嗎?”伊稚斜部的領軍將軍阿木古郎看著陣型被衝亂的進攻方陣:“你就看著我們的陣線被衝垮嗎?”


    “我派出去有意義嗎?”花木爾帖是絕對不會把自己麾下那三千鐵浮屠派出去的,那是他保命用的:“看看對方那龐大的軍隊,差不多兩萬重甲騎兵,你讓我這三千人衝出去幹什麽?送死嗎?”


    “難道就看著我麾下的勇士被涼州人殺嗎?”阿木古郎怒道:“這次聯盟,是你們窩兒都部提出來的,現在你為了保全自己,讓我們的人在前麵送死是嗎?”


    “我的人也在裏麵。”花木爾帖知道,這個時候要是不說點什麽,他可能就會被群起而攻之:“難道我就想看著我的人這麽戰死嗎?可就算是我派出我麾下的鐵浮屠,就能改變眼前的戰局?”


    “現在把他們派出去,隻會多出三千具屍體。”花木爾帖繼續說道:“想把那些人救迴來,那大家就都被藏著掖著,派出去的全是老弱,直接派精銳出去,和涼州人決戰,如何?隻要你們同意,我現在就把麾下所有騎兵全都派出去,你們敢嗎?”


    “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花木爾帖說道:“就現在戰場上的那些人,誰敢說自己把精銳派出去了?不都是在保存實力嗎?更何況,這次大家來這裏,可不僅僅是為了攻破鎮疆城,不也是為了消耗這些老弱嗎?既然涼州人幫了我們的忙,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消耗老弱這種事,在草原上並不是什麽稀罕事,每逢大災之年,第一時間消耗部落中的老弱,這是為了保證更多人能活下來,尤其是部落的青壯,那都是部落生存的基礎。


    草原人也默許了這種狀態,每當發生大災,這些老弱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要沒集中南下,到幽州闖一闖,沒準就闖出點名堂來,要麽就自己離開部落,反正最後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而眼前的情況,就如同花木爾帖說的那般,這些人最後的結果總歸是死,倒不如在戰場上,消耗一下涼州軍隊的士氣,也許能給後續的進攻帶來一些改變。


    “你說的倒是簡單。”巴音巴圖從前線飛奔而迴,他麾下的三萬老弱已經消耗殆盡,他的本意確實是要消耗了這些老弱不假,但是他也沒準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消耗殆盡:“老子三萬人,全扔在戰場上了,你們一個個的坐在這看著倒是挺美,就看著老子在前麵拚命?”


    “是你說要第一個進攻的,這裏可沒有人逼你。”吐穀渾部領軍將軍吉爾格勒不屑的說道:“怎麽現在倒是怪起我們來了?我們逼你去送死了嗎?”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烏維部領軍將軍唿吉勒的目光一直沒脫離戰場:“我們的人還在前麵拚命,就算是要消耗他們,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做點什麽?”


    這個時候,這些人才想起來,前麵還打著仗呢!


    “傳令,放開一道缺口,將陣中重甲騎兵放出去。”花木爾帖說道:“所有人分成兩部,一部頂住涼州軍進攻,另一部從兩側脫離戰場,從兩側向鎮疆城方向運動,迫使涼州軍後撤,軍中精銳做好準備,若是涼州軍後撤,立即進行反撲,再打涼州軍一個反擊。”


    這一次,倒是沒有人站出來反對,花木爾帖說的辦法,是現在唯一可以有機會扭轉一下戰局的機會,但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涼州軍會後撤。


    可涼州軍會後撤嗎?


    答案是肯定的,涼州軍在戰場上,就沒有想過後撤這件事,哪怕是身陷重圍,這些人也隻會想著突圍或者拚死一戰,戰死了那也是光榮,想讓他們撤退,除非有路朝歌的死命令。


    號角聲傳來,草原人立即讓開了一條通道,方便重甲撤離戰場,可夏侯兩兄弟,壓根就沒有撤退的意思,這條通道也給了他們一個緩衝的空間,這空間不算大,雖然不能讓重甲的速度再一次提升到極限,但是有了這個速度的加成,那重甲可就又變成‘坦克’了。


    夏侯兩兄弟帶著重甲直撲敵軍中軍,當年路朝歌和夏侯聞叔幹了一次,他們當然也想幹一次,怎麽也不能輸給自己的弟弟不是。


    可是,城牆上的夏侯仲德將這一切看的真切,他也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要幹什麽,他立即下令,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帶著重甲騎兵,從通道撤離戰場。


    路朝歌和夏侯聞叔帶著三千重甲衝陣,那是因為當時的岔蘇台已經開始撤離,並沒有那麽嚴整的軍陣,可如今敵軍的中軍,長槍林立戰刀鋒芒,你就算是重甲騎兵,衝進去那不也是找死嗎?


    夏侯兄弟聽到號角聲,無奈隻能從通道快速通過撤離戰場,草原人的第一步計劃算是實現了。


    前麵的人拚死抵擋著涼州軍的猛攻,而後麵的人,開始從戰場的兩側撤離,準備根據命令,從戰場兩側向鎮疆城的方向壓過去,可是他們剛剛脫離戰場,還沒等著向鎮疆城移動。


    正麵進攻的涼州軍,就分出了差不多三千人,直接殺了過去,路朝歌並沒有在往戰場上派人,他已經派出了於吉昌的騎軍以及神威軍和白馬軍,正麵戰場上的敵軍也不過就七八萬人而已,路朝歌能派出七萬多人,已經是看得起他們了。


    三千人分為兩隊,一左一右從戰場的兩側,開始對敵軍進行阻擊,雖然隻有區區三千人,卻愣是擋住了三萬人瘋狂進攻,兵力隻是敵軍的十分之一,卻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戰場之外的路朝歌舉著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看的他是直咧嘴,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會輸,但是這場仗他連力氣、手段還沒使出了,敵軍就已經要頂不住了,這是他所沒有料到的,不管對麵派出來的是不是老弱,上了戰場那你就是戰兵,沒有老弱青壯之分。


    草原的這些大將軍們也懵了,他們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是什麽貨色,可是三萬人被三千人壓著打,這他娘的就離譜,草原人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壓著打過,可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又不得不接受現實,他們現在都能想到,若是再過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涼州戰兵會強大到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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