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權有勢的人都是那樣子的。


    權等於事,一直有事需要處理才是正常,沒事處理就該懷疑是不是被架空了。


    有權才能有勢,勢一般是權所帶來,最大意義就是嚇得別人不敢冒犯。


    那麽,有權有勢的人,他們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因為那種原因,有權有勢的人遠比想象中更加忙碌,一旦出現顧此失彼的情況,不是前途毀了,便是家庭毀了,也能是家人把前途給毀了。


    樓令其實還蠻享受忙碌帶來的快樂,隻是發現公務好像牽製了自己太多的精力,導致家族發展受到了阻礙。


    “他們……,家族曆史悠久,有著各種各樣的人手去補足空缺,隻需要把控大方向就足夠。我雖然培養了很多人手,但是家族發展速度太快,仍舊出現人手不足的情況了!”樓令體會到了什麽叫幸福的煩惱。


    近幾年,樓令偶爾才會親自講課。


    講課大多是針對有一定基礎的人,主要是給他們解析家族的未來發展方向,並不是去當啟蒙導師。


    真正擔任樓氏啟蒙老師的人手,他們屬於高不成低不就的群體,說白了就是掌握了知識,要命的是無法真正去做事。


    這種事情不搞笑,說到底就是:腦子會了,手它不會!


    樓令當然知道讓那類人當老師會有什麽隱患,極可能教出一幫死讀書的人。


    所以了,到了每一個階段,樓令安排了相關的實踐課程,真不是讓學員一直待在課堂。


    這種教學方式,樓令知道用什麽名詞去形容,其實就是:知行合一!


    隻不過,樓令的事情實在太多,暫時沒有時間去將成體係的理論講出來。


    “孔夫子大肆收徒,收得都是貴族或貴族的後裔。”


    “我在家族搞教育,不分出身,甚至沒有區分來曆。”


    樓令不覺得自己比孔夫子偉大,相信有一天會比孔夫子還偉大。


    那需要樓氏的實力積累到一定份上,樓氏再向外招收學員,同時也將學成的人員擴散出去。


    一開始,樓令肯定也會要求出身。


    那樣做的原因過於現實,不區分出身的什麽人都收,必將麵臨全社會的針對。


    再之後?樓令會走孔儒特色,學成的人員出去收徒。到這個階段,基本上就不講出身,講究的是數量。


    “孔夫子當得至聖先師,怎麽就我當不得?”樓令知道有一個前提,自己或樓氏三代內不成為一國之主。


    搞稷下學宮的田午,他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作為出發點,學宮的存在確實存在裨益,然而教育界有田午的地位嗎?答案是沒有。


    為什麽搞稷下學宮的田午在教育界沒有地位?因為他的弑君自立了!


    樓令其實有一個想法,比如不篡位不自立,玩一手千年世家。


    隻不過,樓令自己也清楚,自己這一代人最多也就控製家族的三代走向,人死之後就什麽都管不到了。


    “有千年……乃至於存世更久的世家,不見有千年的王朝。”


    “從哪個朝代開始,王朝覆滅會被趕盡殺絕呢?”


    “秦?還是司馬的那個晉啊?”


    樓令是真的不知道,能夠肯定的一點是,司馬家被屠光屬於活該。


    季節又來到了冬季。


    想迴去封地迴不成的樓令,他踏上了前往“臨淄”的旅程。


    這一次,郤氏將齊國的邦交給了樓氏,講實話就是驚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誰都知道控製齊國能夠得到很大的好處,問題是誰又都知道齊國並不好控製。


    強如郤氏,一樣屢屢被齊國折騰得很難受,不得已使用武力去鎮壓。


    樓氏才崛起幾年,一次次納賦也隻是拉出一個“旅”的兵力,搞得誰都要懷疑樓氏能不能鎮得住齊國了。


    “外麵有傳聞,說我一個人再能打也沒有用。”樓令駐營期間聚集了核心成員,笑吟吟地問他們:“他們講得對嗎?”


    論話語權,將樓令和樓黑豚、樓魚排除在外,一代眾人之中當屬林姒的話語權最大。


    “這是實情。”林姒沒有故意針對誰的意思。


    為什麽林姒的話語權能夠那麽大?因為她是樓氏的總管家,論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消息會先匯集到她手上,後麵才是轉交給樓令這位一家之主。


    不是沒有人提出過異議,比如林姒總要嫁人,不該待在那麽重要的位置之類。


    後來,林姒用自己的行動消除了那些異議,與人成親懷孕之後,一腳踢開了丈夫,不久後丈夫也病逝了。


    講實話就是樓令被林姒這一手也驚到了。


    真被驚到的樓令第一時間展開調查,要是查出來的結果是林姒處理掉丈夫,完全不敢讓林姒繼續手握重權。


    幸好調查結果不賴,也就是林姒的丈夫要染指樓氏權力才被踢開,後麵他的死亡沒有人為痕跡。


    樓令當然不會完全相信調查結果,作為上位者對一件事情保留存疑態度,講事實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要是碰上秉承“欲成大事者,親人亦可殺!”理念的人,就問問誰不怕。(武則天有沒有說過這句話,存疑。真正這麽幹的男性多不勝數)


    樓令看了看其餘人,很希望有人繼續出來表達意見。他一圈掃過去,隻看眾人要麽沒有舉動,不然就是點頭附和林姒的那句話。


    “都怕林姒了。”樓令有些失望。


    不管林姒的家事存不存在誤會,她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屬於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還需要你們共同圖強啊!”樓令說得語氣深重。


    這一下,搞得眾人露出羞愧的表情。


    不能說他們沒有用或不堪重任,隻能說是上限估計也就擺在那裏。


    那個跟樓氏的底蘊有關,真正崛起也就近幾年的事情,前期能夠收集到的教材有限,樓令當時也比較手生。


    樓氏真正崛起之後,能夠收集到的教材增加,同時樓令也從過往中看到了什麽不足,教育資本的積累,一些不足的彌補,自然會讓樓氏內部的教育體係愈加的成熟。


    因此能夠肯定一件事情,樓氏要從第二代開始,才會迎來人才的大爆發。


    時不時鞭策一下,能夠使人認清不足,有雄心的人必將更加奮發向上。


    類似的事情樓令會時不時做一下,隻是掌握一個合適的度,不把人打擊得信心全無,導致徹底躺平當廢人。


    這一次,樓令仍舊在敲打之後,給他們談一談未來或理想,挑一些可圈可點的事情當例子,點名來表揚一下某人。


    每一個被點名表揚的人,他們在那一瞬間眼中像極了有光,一下子信心完全上來了。


    所以,得到認可對一個人真的非常重要!


    “家主,齊國無法馴服,我們這一次過去……”樓南停頓了一下,組織好了語言,繼續往下說道:“是懷柔,還是?”


    樓令沒有迴答,反而問眾人:“你們覺得呢?”


    由於樓氏總有各抒己見的場麵,現場自然不會冷場。


    大體上來講,他們非常明白一件事情,樓氏根本沒有資格對齊國采取懷柔的實力。


    現實也是那麽迴事。


    以單對單的話,樓氏打不過齊國。


    同時,樓氏可以拉上晉國其餘家族,或是樓氏推動晉國以國戰模式去教訓齊國,關鍵在於樓氏辦起來容不容易。


    能夠肯定的事情是,齊國對樓氏與郤氏的態度,必然是會不同的。


    “所以,我們到了地頭會被刁難,對吧?”樓令臉上的欣慰真實不虛。


    哪怕得出那種結論並不困難,起碼一眾人的認知很清晰,沒有傻子認為齊國會對樓氏服服帖帖。


    樓令問道:“那要怎麽解決呢?”


    “國氏與高氏崛起,與其他家族矛盾不斷。”樓見時常跟在樓令設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與其餘同輩存在不同。他繼續往下說道:“聽聞齊君不止一次針對高氏、國氏。我們能不能利用齊國本身的矛盾,去製衡齊國呢?”


    樓令沒有給予任何評價,更不會說對不對。


    先後又有人發言,大意上的意見跟樓見所說差不多。


    樓令說道:“到了‘臨淄’之後,你們各自行事。”


    這也算是樓令給他們交代的功課。


    從“新田”出發,他們耗時一個半月來到“臨淄”十裏處的郊外。


    因為早就會知的關係,齊國自然需要安排人員迎接。


    “怠慢了,怠慢了,請不要見怪。”晏弱自己知道怎麽迴事。


    齊國這邊得知樓氏代替郤氏與自己對接的時候,講實話就是君臣喜笑顏開。


    郤氏很強大,他們的成員很難伺候。


    樓氏開始在晉國嶄露頭角,代表著沒有悠久的家族曆史,想來實力也會比較一般?


    所以,齊國真的是當成頭頂一座大山被搬開,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樓令不認識晏弱,直接問道:“足下是?”


    晏弱進行了自我介紹。


    “看得出來,你們很高興,也很放鬆啊。”樓令直接指出齊國君臣的心態。


    晏弱是誰?他是齊國的一名大夫,朝堂的官職不上不下,也就是中層。


    齊國派晏弱來迎接樓令為首的晉國使者團,態度展現得極為明白了。


    “實在是近期事情不少,幾位上官抽不開身,沒有輕慢貴使的意思。”晏弱進行了毫無誠意的解釋。


    這個時候,一名年輕人站了出來,說道:“令大夫,出十裏相迎是禮節。我們並沒有疏漏……”


    晏弱將年輕人拉到一旁,滿是歉意地對樓令說道:“犬子孟浪,請使者不要見怪。”


    那麽,年輕人就是叫晏嬰了。


    講道理,齊國已經安排十裏相迎,確確實實在禮節上沒有疏漏。


    隻是呢,以前出十裏相迎晉國使者團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位高權重之輩。


    樓令看向晏嬰。


    晏嬰保持與樓令的對視。


    “我要是殺了你,你一定是白死。”樓令不是在進行威脅。


    晏弱趕緊將晏嬰護在身後,怕的就是樓令真動手殺人,也知道一旦晏嬰被殺絕對是白死。


    “年輕人,不要太年輕氣盛。知道嗎?”樓令真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叫晏弱,隻是進行了善意的提醒。


    話又說迴來,樓令知道晏嬰是誰嗎?


    或者說,樓令知道晏嬰在曆史上做過什麽嗎?


    並非九年義務教育漏網之魚的樓令,他當然知道晏嬰是誰。


    晏嬰比闌相如出名更早,出名一樣是在出使狀態之下。


    “安營,紮寨!”樓令不再理會齊國眾人。


    晏弱剛才被嚇得不輕,沒有膽氣勸阻什麽,隻能帶著人離開,迴去進行稟告。


    “樓氏比郤氏收斂太多了。”晏弱抹了額頭上的冷汗,苦笑對晏嬰說道:“要是郤錡或郤至,他們真的會當場殺掉你。所以,以後說話看場合,不要腦子一熱就站出來。”


    晏嬰進行了評價,說道:“晉人霸道得就像完全不知禮節的蠻夷,沒有霸主應有的氣度。”


    這種話讓齊人來講很合適。


    齊國可是春秋時代的第一任公認霸主。


    齊桓公稱霸期間,他們起碼在中原是講禮義廉恥的。


    在齊國作為霸主國的時候,他們不止一次伸張正義,甚至收到了燕國的求助,盡管訝異燕國怎麽還活著,還是毅然決然出兵救援。


    晉國接棒成為霸主之後,一次次講道理都是伴隨著拳頭的揮舞,沒道理都要強詞奪理。


    所以,史學家將齊國的稱霸和晉國的稱霸解讀為兩種模式。


    齊國講究王道。


    晉國講究霸道。


    後麵某皇帝對春秋時期曆任霸主的風格結合當代風氣進行解析,得出“霸王道雜之”的理念,可惜的是太子真就成一個“亂我家者”了。


    來迎接的人份量不夠,樓令拒絕被迎接,選擇在“臨淄”郊外十裏處駐營。


    “樓森,你大張旗鼓迴去。”


    “樓見,你帶人入城,散布我要求君上集結軍隊趕來齊國的消息。”


    “餘下眾人,我要你們在齊人麵前越囂張越跋扈越好。”


    樓令進行了一係列的吩咐。


    當然,樓令清楚一點,晉國不可能今年或明年進軍齊國,估計也很難嚇到齊國,隻是表達自己的態度而已。


    那樣一來就取決於齊國君臣做出什麽選擇,不想翻臉趕緊補救,想翻臉就最遲兩年之後戰場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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