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樓令緊不緊俏的問題,有太多複雜的關係牽扯著,比重方麵主要還是能夠跟郤氏、旬氏、範氏進行良好溝通。


    另外一個層麵,哪怕樓令不是卿大夫,僅僅強橫的武力,再加上十來年能夠將家族發展成那般模樣,誰不高看一眼呢?


    在發展家族的速度上麵,當代人所知道的情報中,真的沒有比樓令發展樓氏更快的家族了。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他們認定就是旬氏、範氏……,或許還要加上郤氏,也就是樓氏得到了三個卿位家族的傾力支持,導致樓令那麽快速將家族發展起來。


    要說樓氏沒有得到旬氏、範氏和郤氏的支持,說法肯定不對。


    僅僅郤氏、旬氏和範氏在那裏,他們什麽事情都不做,互相之間與樓氏存在關係或交情,相對樓氏做點什麽的家族必定存在忌憚,不是能夠減少樓氏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了嗎?


    可要是說旬氏、範氏或郤氏給了樓氏多少資源,那可真的就是除了阿嬌帶來一批嫁妝之外,三個卿位家族並沒有無償贈送人口或物資給樓氏,乃至於樓令給了娃姒可觀的嫁妝。


    出嫁嘛,帶去的嫁妝還是自己的,可不是變成了夫家的。


    嫁妝變成夫家要到南宋末期,還是有不要臉的讀書人要吞掉妻子的嫁妝,鬧到官府那邊去,最後打官司是官府將嫁妝判給了身為“自己人”的讀書人那個丈夫。


    有了上麵那個例子,南宋隻要是涉及到嫁妝糾紛,不就有相關的判決案例了嗎?官府遭遇到類似案情也就那麽判,變成了“案例”的慣性了。


    到更後麵?有了南宋的眾多案例擺在前麵,也就變成“永例”了。


    很多的事情,它一開始是這樣,後麵因為某個事件變成那樣,誰掌握更高的話語權,將事情給坐實就變成了規則的一部分。


    到目前為止,樓令都沒有將阿嬌的嫁妝,包括阿嬌自己的食邑當成自己可動用資源的一部分。


    阿嬌的財產不屬於樓令,未來則是會屬於樓小白。這就是當代規則的一部分,也是子嗣繼承法之一了。


    “家主,公子派人前來邀請前往狩獵。”


    “來人是誰?”


    “他自稱稟然。”


    “推掉。”


    之前,樓令已經明確告知公子壽曼,沒有多餘的閑暇進行狩獵。


    看起來公子壽曼邀請樓令一塊前往狩獵的意願也不大,要不然自己過來親自邀請不至於,該被派來的人應該是寺人。


    林姒抿了抿嘴,說道:“五日後,您要與韓氏之主外出狩獵,這……”


    公子壽曼邀請給拒絕掉。


    輪到下軍將韓厥邀請卻前往?


    樓令知道林姒想表達的意思,說道:“利大於弊。”


    一個不成熟的儲君,還是一個無法接受正確意見的儲君,有人奉承就各種樂,沒有發現那些人已經帶來危害。


    要是腦子不糊塗,公子壽曼應該知道在郤氏與胥氏之間怎麽選,做出選擇將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


    公子壽曼是怎麽選的?他選了能夠奉承自己的胥童,無視了郤氏的實力與影響力,像是沒有想過一旦郤氏對自己厭惡將產生什麽後果。


    “這位公子動輒強調君臣差距,顯然是認為自己想要什麽都理所當然。可是,世界上哪有什麽理所當然嘛!”樓令講實話是怕了公子壽曼,真心不想與之過多接觸。


    怕什麽?怕被牽連。


    還怕什麽?怕智商被拉到同一水平。


    樓令笑吟吟地看著林姒,說道:“聽聞你有了意中人?”


    林姒可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大方地說道:“正要稟告家主,我與解氏的良多次接觸,他願意以樓氏為主。哪天能夠帶來給家主看看?”


    解氏?晉國的中小等家族之一。


    這個解氏的曆史有些悠久,隻是中間失去了一切,慢慢再重新恢複元氣。


    到這一代的解氏,他們真正獨立也就十來年,一家之主原先是郤氏的家臣,稱為解張。


    樓令不去問林姒怎麽跟解良相識,又怎麽會走到一塊。


    那麽,解良是要入贅嗎?


    現在已經有入贅的說法,隻是並沒有明顯的界限。


    比如,男方到女方這一邊發展,孩子是跟男方的姓,至於有沒有氏,看男方的發展怎麽樣了。


    “你覺得什麽時候合適,帶過來吧。”樓令一直挺為林姒的婚姻而感到著急,現在可算是有了看順眼的人,會幫忙看一看,選擇方麵還是以林姒的意願為主。


    至於解良抱著什麽目的?這些其實比較無關緊要,隻要他來了樓氏,樓令總能讓他變成林姒的良配。


    五天之後。


    樓令全身披掛,自然也要帶上足夠的護衛和隨從,一大早來到城門外了。


    有人比樓令更早,他們是以魏顆為首的魏氏一眾人。


    “司馬。”


    “顆大夫。”


    講真,樓令隻知道韓厥牽頭要狩獵,沒有想到魏顆也受邀。


    一直等到荀罃出現,樓令才知道魏顆能夠前來是因為荀罃的因素。


    “這麽看,魏氏抱旬氏的大腿很成功啊?”樓令並未去了解魏氏怎麽與旬氏進行交往。


    那種事情,能夠知道也就知道,特別去進行調查的話,無論是明裏還是暗裏進行調查,一旦被旬氏知道樓氏在調查,還讓雙方怎麽相處?


    總得來看,魏氏確確實實抱上了旬氏的大腿,以至於連這種聚會都願意帶上。


    “這個大舅哥,他是不知道魏氏跟樓氏的競爭不可避免,還是壓根沒有想到會有人巴望爬上卿位?”樓令覺得是後者居多。


    後麵,郤錡竟然也來了,同來的還有郤至、郤犨、步毅等幾個郤氏的核心族人。


    最讓樓令訝異也是蒙圈的地方在於士燮帶著士匄也過來。


    等了很久,韓厥帶著趙武、韓起前來。


    那麽,除了欒氏和邯鄲氏沒有人現身,竟然是多數卿位家族都有重要人物參加了這一次狩獵。


    “這……”樓令拉著荀罃到一旁,問道:“中軍佐不會也來吧?”


    荀罃顯然是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皺眉說道:“沒想到搞這麽大!”


    可不是嘛!


    國君可是患病狀態,一眾臣子卻光明正大進行聚會,怎麽看都顯得不對勁。


    不止樓令與荀罃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應該說前來的人,他們在看到那麽多人聚來,臉色大多變了。


    “下軍佐,這……,我是不是應該告辭?”魏顆湊了過來,請示了一句。


    有些聚會,一旦身份不足夠,參加了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魏顆搞不清楚局勢,做出的選擇擺明就是想要明哲保身。


    “來不及了。”荀罃說得是,聚攏在城門外麵,不要奢望晉君獳不知情。他看著樓令,問道:“下軍將事先有跟你溝通什麽嗎?”


    樓令就實說道:“我隻知道趙孟會跟下軍將一起來,其餘並不知情。”


    目前的趙氏剛複立,趙武也就“趙”地這一塊地方,治下人口萬餘的樣子,以體量算是中等偏下的一個家族。


    隻是,不能用表麵是衡量趙武的趙氏,他還有老娘的大批封地等著繼承,經營了那麽久的趙氏也留下了很多非物資上麵的遺產。


    魏顆羨慕地看著樓令,滿是讚歎地說道:“司馬能夠受邀這樣的聚會,真是讓顆太羨慕了。”


    那是韓厥正式邀請樓令前來,可不像魏顆屬於“二手”的。


    樓令笑嗬嗬地看著魏顆,才不會因為這般而輕視,還是知道魏氏捏著不俗的底蘊,樓氏想追還有一定的距離。


    “我將魏氏視為對手,他們是什麽想法呢?”樓令目光轉向了正在跟韓厥說話的郤錡,慢慢視線變得沒有焦距,繼續想道:“他們明顯是在蓄積實力。而蓄積實力隻有一個目標,便是獲得卿位。我也想要有個卿位,僧多肉少是必然的事情,怎麽可能不存在競爭。”


    哪怕是有這種認知,樓令一次手段都沒有對魏氏使過。


    現如今的樓氏隻能說是在發展階段,與其發現競爭對手就各種針對,不如努力發展自身,再維持好人脈。


    沒有那個實力卻非要各種手段,真當所有人是傻子,看不出誰在使手段,是吧?


    效果可能有限,危害擺在那裏,再是願意冒風險,風險也不是那麽冒的。


    “我才是你的妹夫,怎麽看著你與魏顆更加親近呢?”樓令等魏顆離得夠遠,不使其它手段,以開玩笑的態度,直接跟荀罃攤牌了。


    荀罃直接愣住,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道:“正因為你是我的妹夫,才不用刻意籠絡。”


    這個說法,好像也成立啊?


    荀罃不等樓令說話,語速比較快地問道:“怎麽?魏錡又找你的麻煩?還是魏氏有什麽小動作?”


    三連問,能夠看出荀罃的態度了。


    樓令當然不能說自己像魏氏那般盯上了卿位。


    即便是姻親,隻要有卿位的家族,他們在得知有非卿位家族盯上了卿位,第一個反應絕對是視為對手。


    要非常特殊的時局之下,比如必須拉誰上來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才會思考要不要幫哪個誰一把。


    樓令笑了笑,沒有給荀罃迴複。


    要是荀罃懂得遠近親疏,接下來自然知道應該怎麽做的。


    同理,樓令也在等著旬氏做出選擇,不說非要在樓氏與魏氏選一個,態度就該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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