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老樓家生活的村子地處先氏的管轄區之下,先氏滅亡的時刻為什麽沒有太嚴重的影響到老樓家呢?


    因為先氏是從上層被極短時間內清除,沒有來得及進行動員與反抗,整個家族的中堅力量再被消滅,對底層的影響僅僅是頭頂換了個領主而已。


    如果國君想要消滅郤氏,郤氏再像先氏那般,高層在一瞬間全滅,中上層的人員也在極短時間被清除,一樣對底層不會造成多麽嚴重的影響。


    隻是吧?自從晉君獳消滅先氏之後,其餘家族的高層幾乎不會聚在同一個地方。


    不用猜測了,那些家族就是害怕重蹈先氏的覆轍,防止己方高層也被一瞬間全體消滅。


    這樣的話,有人想要對付郤氏,而郤氏的高層沒有被第一時間消滅,一定會對樓令進行征召的啊!


    在這個時代,講究“臣子的臣子不是君主的臣子”這一套,樓令沒有被國君正式賜爵之前,不是國君的臣子,其實是郤氏的附庸,必然要聽從郤氏的指令。


    其餘人也是一樣,隻要他們沒有獲得國君的賜爵,作為附庸同樣優先效忠掛靠的家族。這也是春秋戰國時代一旦發生叛亂,隻要擁有附庸就能夠很快拉出一支軍隊的原因。


    在這一天,樓令隨同郤錡進入“絳”這座都城。


    為什麽是郤錡,不是郤至呢?因為郤錡是郤氏的宗子,郤至隻是郤氏一個小宗的世子。


    郤至沒有獲得更高地位之前,壓根不是想見到國君就能立刻見,求見都不一定會獲得接見。


    “等一下不用理會其餘人,我讓你跟誰說話,你再說話。”郤錡再一次強調。


    如果是自主意願足夠強,或者是耐不住性子偽裝,麵對郤錡無時無刻表現出來的霸道,盡管極力忍耐還是會讓臉部表情變得不自然。


    樓令很努力維持麵無表情的模樣,心裏則是納悶地想道:“大家族的繼承人都這種樣子的嗎?”


    或許吧?


    畢竟,樓令見到的大家族宗子也就郤錡一個,很難進行參照對比。


    作為晉國都城的“絳”真看不出霸主國應有的模樣,無論是從城池占地麵積,還是從各種規劃或建築物,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到近乎於破敗的城池。


    城牆的高該是七米左右,厚度約四米,沒有城樓這一種設施,乃至於城門洞裏麵沒有藏兵洞。


    城牆似乎有段歲月沒有修葺,個別地方長滿了苔蘚,有些位置甚至出現大麵積脫落後的凹陷。


    樓令進入城內第一眼看去,僅是一條約兩百米左右的筆直大道,再往前就被各種建築物給擋住了。


    城牆附近看不到兩層以上的建築物,其實建築物也離城牆起碼一百五十米遠,它們是各式各樣的茅草屋,看不到任何的一磚一瓦。


    “跟我家村子比起來,城內的建築物僅是擁有泥土牆這個優勢。村裏換上竹樓之後,比之城內的建築物更有優勢。”


    腳下的土地就是泥土地,隻是長久被踩踏得比較嚴實,壓根不是什麽太講究的道路,一陣風吹來仍舊會吹起嚴重的沙塵。


    兩百米筆直的大道走了兩百米有兩條岔道,寬度卻是一瞬間減少了起碼一半,又是行走的過程中有更多的岔路,幾乎就是在各座建築物中來迴拐著在前進。


    “這樣的道路,要不是經常走,怕是要迷路啊?”樓令沒有看到任何跟‘地標’有關聯的東西,很努力在記住路線,不敢說重新走一遍能夠不走錯。


    樓令還發現一個情況,作為一國都城的話,該城池委實是空氣中彌漫著怪味道,尤其處處能夠看到生活垃圾,還有一些遍處可見的臭水溝。


    僅以城內的這種狀況來對比,樓令真不覺得“絳”城比“蒲”城好到哪裏去,一樣的沒有規劃,一樣的髒亂差。


    不過,樓令除了“蒲”城和“絳”這座都城之外,其實也沒有去過其它城池,不會認為當前就沒有一座能夠過得去的城池。


    他們從居民區拐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曠的廣場,盡頭則是又一道城牆。


    樓令可算是見到了多層的建築物,那是城牆後方的幾座高塔,數量也就四座。


    高塔能夠被人從城牆外看到,它的高度一定比六米左右的城牆更高,看布置的方位大概是用來作為警戒台使用?


    廣場之上並沒有其餘的建築物,甚至一點裝飾品都沒有,地麵也是原始的泥土地。


    在城門邊上倒是有人值崗。他們在郤錡率領的隊伍靠近後,走出一名軍官抬起手比劃停車的手勢。


    “原來是郤氏宗子。”祁溪怎麽可能不認識郤錡呢?他看向了郤錡身後的樓令,笑著問道:“這位便是今次要獲爵的令吧?”


    郤錡麵無表情地說道:“哪來那麽多話?開城門。”


    樓令友好地對祁溪笑著點了點頭,話則是沒有講一句。


    祁溪也沒有在意郤錡的態度,一邊讓麾下打開城門,另一邊走到樓令身側,滿是讚賞地說道:“年輕就能夠立下那等功勞,實在是前途無量啊!”


    時間過去了四年,樓令已經十七歲。


    在這四年間,樓令的個頭猛躥,來到了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也變得十分壯碩。


    “您是?”樓令這話問出去,眼角餘光看到郤錡皺起了眉頭。


    講實話,樓令盡管對郤氏感恩,隻是並沒有當郤氏忠狗的想法,有另外的人釋放善意,起了互相認識一下的心思,又咋地了?


    “我名喚溪,乃是祁氏。現如今……”祁溪說到一半,話被郤錡打斷了。


    “走了。”郤錡說完也不等樓令,率先邁步向前。


    樓令抱歉地對祁溪笑了笑,趕緊跟上郤錡向城門洞走進去。


    “不是讓你不要隨意開口說話嗎?”郤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樓令沉默以對。


    “不要再有下一次。”郤錡說完加快了邁步的頻率。


    他們當然不能乘車進入宮城,步行前進的時候,兩側以及身後有宮城衛士。


    這些宮城衛士有一個不再被使用的稱唿,叫:閽人。


    “祁溪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很耳熟呢?”樓令確認自己不認識這麽一個人,隻是聽起來真的感覺非常耳熟。


    聽說過“舉賢不避親仇”嗎?這個典故的主角就是祁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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