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磯守軍並不多,隻有兩千餘人,唐紹貞這麽一反,打了大半夜炮的清軍立時亂了套。


    安慶守軍久居江南,可謂是承平已久,讓他們躲在堅固的工事和城牆後麵遠遠地攻擊敵軍,這並不是難事,可一旦被敵軍逼近,再加上自己內部又出了亂子,他們色厲內荏的本性就暴露無疑。


    用兵無戰心,人人畏死來形容現在的安慶守軍一點都不為過,因為他們現在幾乎已經全麵崩潰,腦子轉的快的,把心一橫,索性就跟著唐紹貞一起作亂,腦子笨的則是一把扔掉手中的刀矛,然後拚了命地向後山跑去。


    看到唐紹貞叛亂後,孫天祿怒不可遏,親自帶著衛隊上前,想要搶在楚軍上山前,解決掉這群臨陣反水的反骨仔,可身前又都是狼奔豕突的潰軍,即便是他當場斬殺了幾個逃到他身邊的營兵,也根本扼製不住這種崩亂的局麵,反而被亂軍裹挾著往後山退去。


    見孫天祿將旗後退,唐紹貞最後一絲對上官的畏懼之情也終於放下了,現在他對平素把忠君愛國掛在嘴邊的孫天祿隻剩下鄙視,一邊追還一邊扯著嗓子在喊:“孫天祿跑了,孫天祿跑了,是漢子的隨老子一起抓住他,向大明兵請功。”


    “降了……!”


    “我們降了……!”


    主將的潰逃,成了壓垮黃石磯守軍信心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潘學忠帶著突擊隊衝上西塞山清軍防線時,成片成片的清軍士兵跪倒了下來。


    孫天祿最終也沒能逃過唐紹貞的追殺,就在西塞山上樹起代表大明的日月旗和楚軍軍的同時,唐紹貞也追上了孫天祿,隻不過唐紹貞還沒來得及動手,孫天祿的親衛走投無路之下竟搶先他一步,將跑在最前麵的孫天祿撲了個狗啃泥。


    “你們這些個白眼狼,你們對得起本將,對的起皇上?對得起大清嗎?”


    被自個親衛拿住的孫天祿瘋狂掙紮,唐紹貞踏步上前,一把將猶自不甘的孫天祿提溜了起來,然後就是猛扇了兩個大耳刮子,惡狠狠地說道:“讓老子對得起你,你這狗官是怎麽對待我們的,你克扣咱們的錢餉還少嗎?老子他娘的忍你很久了。”


    孫天祿又急又怒,他本想說克扣錢餉的事你也參與了,可偏偏門牙被扇飛了好幾顆,說話的時候嘴上漏風,伊伊呀呀地,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把這狗官帶迴去向大明兵請功,有這份功勞在,想來大明一定會寬恕我們的。”


    唐紹貞大手一揮,宛如得勝迴朝的大將軍般,昂首挺胸地押解著孫天祿往西塞山大營方向而去。


    可到了大營後,唐紹貞立時換了個嘴臉,拖著在地上猶自掙紮的孫天祿,一臉諂媚地跑到潘學忠麵前。


    “大將軍,這廝是安慶副將孫天祿,就是這狗賊逼迫咱們抗拒大明王師的,卑職已經把他給您帶迴來了,還請大將軍寬恕小的們抵抗王師的罪過。”


    潘學忠樂了,他現在隻不過是水師旅遊擊,在楚軍體係內隻能說是中下級軍官,唐紹貞稱唿他為大將軍,正好撓到了他的癢處,拍了拍唐紹貞的肩膀,才說道:“你這廝還算有幾分眼色,以後就跟著老子混吧!來人啦,把這狗官送楊帥處發落!”


    “本帥見那狗官幹什麽?讓潘學忠把他的衣衫扒光,懸掛到船頭的桅杆上,讓安慶的清軍看看,反抗我大明兵的下場,三日後,本帥親自用臼炮給他送終,也算是給王副將報仇了。”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王,楊延迪知道他既然走上了抗清這條路,那隨時就可能送命,對於王進的戰歿,他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這二十年,他早已見慣了生死,但這不影響他處置孫天祿這個令王進陣喪的罪魁禍首。


    “喏……!”


    押送孫天祿的幾個明軍士兵頓時眼露兇光,將已經沒有力氣掙紮的孫天祿扒成了光豬,然後用麻繩捆上了旗杆。


    乃頭山清軍大營。


    安慶知府張楷和安慶總兵胡守忠是眼睜睜地看著楚軍水師登陸黃石磯,他們不是不想救孫天祿,而是救不得,麵對江麵上楚軍水師浩大的船隊,隻有三十餘艘大型樓船的安慶水師上去增援的話,幾乎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不過他們還有僥幸心理,指望著奇跡發生,指望著孫天祿能擋住明軍陸師的進攻,隻要撐到山頂炮台能重新覆蓋江麵,那就還有守住黃石磯的希望。


    直到明軍的日月旗和楚軍大旗在西塞山上高高升起後,張楷心中最後一絲念想才徹底消散,這會死死地扯著胡守忠的衣袖,語無倫次地說著:“完了,全完了,這可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藍將軍守不守得住湖口……胡將軍,你說他守得住嗎?”


    “……!”


    胡守忠一言不發,舉著千裏鏡死死地盯著江麵,因為他發現他最忠心的部將張天祿被賊寇綁到了船頭的桅杆上。


    兔死狐悲,望著如同光豬一樣在空中搖曳的孫天祿,胡守忠腦子裏不免想到了自己被賊寇捕獲的下場。


    若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本將會有勇氣自殺嗎?若不自殺?會不會也像孫天祿一樣,也被掛到桅杆上?


    如今黃石磯時候,賊寇水師便可直擊湖口,倘藍理能擋住他們的攻勢還好,若不能,聖上和他手上的十萬大軍豈不是要被明軍包了餃子?皇上要是被圍在鄱陽湖,這大清的還保的住嗎?若不能保住,本將又何去何從?


    過了好半晌,胡守忠才沒頭沒腦地迴了一句:“張大人,您說我大清還能擋住明軍嗎?”


    “胡總鎮這是何意?”


    張楷心急如焚,他也沒追究胡守忠為什麽沒迴複他,反而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胡守忠沒有理他,仍舊在喃喃自語:“擋不住的,擋不住的,王輔臣叛了,趙國祚叛了,連明中堂和大皇子都叛了,這大清還能保得住嗎……?”


    見胡守忠依舊魂不守舍,張楷的聲音不免提高了幾分,有些慍怒地說道:“你還在滴咕什麽?黃石磯失守,湖口有累卵之危,國事糜爛至此,正是忠臣用命之時,胡總鎮,咱們還是要振作啊!”


    “肯定是保不住的,張大人你以為呢?”


    被張楷這麽一喝,胡守忠隻感覺腦海中一片清明,不過他看張楷的眼神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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