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璃沒理霓裳,隻是老老實實的把布披在自己身上,叫霓裳裁剪的時候好做比量。


    霓裳拿剪子繞著他轉了三圈,下手的時候還是剪壞了。


    霓裳倆看著那匹布相顧無言,大黃湊過去聞了聞,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走了。


    這一幕跟記憶裏的一個片段重合。


    那時霓裳在天上做仙子,無聊時看別的仙子湊在一起繡花樣子。


    一時興起也給自己繡了一個,冰璃問霓裳:“這是什麽?一張大餅,怎麽中間還漏了?”


    霓裳嫌他沒眼光:“這明明是一枚銅錢!”


    他恍然大悟:“哪有人在手帕上繡錢的,多俗。”


    霓裳後來就再也沒動過針線。


    其實霓裳在女紅上一直沒有進展,大概就是拜冰璃所賜。


    這次霓裳索性扔了剪子坐在地上:“你們想笑就笑吧,有什麽大不了的。”


    冰璃卻沒笑霓裳,挺委屈的找了塊布再披上,眼巴巴的看著霓裳。


    霓裳被他逗樂了,爬起來繼續剪,直剪到半夜,才算剪出一件模樣差不多的長衫。


    霓裳跟冰璃說:“可惜是白的,他應該喜歡青的。”


    等長衫勉強縫好的時候,冰璃就拉霓裳到後花園裏說:“這些花草都有露水,你把白衣鋪上,能染出天水碧。”


    他其實隻知其一。


    天水碧不好染,霓裳蹲在草叢裏染了好幾天,掂量著時辰掂量著水分,才好容易染得有些碧綠色。


    冰璃翹著腳,陪霓裳坐在草叢裏等天亮。


    有時候霓裳累得睡著了,醒來已經被他抱到了舒服的床榻上。


    所以說起來,天水碧其實是冰璃染的。


    可是接下來霓裳就發了愁,該找個怎樣的借口把這件長衫送給段塵染。


    即便是霓裳送了,能保證他一定會穿麽。


    躊躇良久,霓裳想該對自己有點信心。


    於是,抱著長衫等在他下朝歸來的必經之路上,猜測他待會兒見了這衣裳,該有怎樣的欣喜。


    日頭漸漸升上去,府門外一陣馬蹄聲漸近。


    霓裳知道是段塵染迴來了,連忙抱著衣裳往外跑。


    腳步一頓被冰璃攔下,他沒說話,隻塞了把傘給霓裳。


    霓裳抬頭看看正毒的日頭,不明其意,誰知他才隱去身形,天上就落了一陣急雨。


    霓裳撐開傘,見冰璃正在不遠處站著。


    他是龍王殿二太子,落場雨就像動動小指頭一樣容易。


    正想著,段塵染的馬已經到霓裳麵前。


    霓裳忽然就明白了冰璃的意思,段塵染下了馬,衣裳正好全濕了。


    他看著霓裳說:“你怎麽在這裏。”


    霓裳把手裏的長衫遞給他:“來給你送衣裳。”


    急雨恰在這時驟停。


    他接過霓裳手裏的長衫,有些詫異的說:“竟是天水碧。”


    霓裳那時候不知道,天水碧這東西,幾個日夜是根本染不出來的,冰璃總是這樣,連染件衣裳也騙霓裳。


    霓裳隻知道段塵染很喜歡這件長衫,隔天見他還穿著,心裏高興得不行。


    又過了幾日再仔細看看,才發覺針腳都變了。


    他竟是嫌霓裳的針線活做得不好,又找人重新縫製了一遍。


    所以仔細論起來,這衣裳早就不是霓裳原先做給他的那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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