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原以為是自己太過思念說所以產生了幻覺,一覺醒來還悵然了一下。可是坐在床邊正一臉深情款款看著她的人又是這麽迴事?還沒睡醒嗎?


    “怎麽了?才離開多久王妃就不認識為夫了?”見她這副迷糊的樣子梁鶴禎不由覺得好笑。


    聽見他開口蘇雲染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她家王爺真的迴來了!


    這種時候一般人都會深情的擁抱在一起,傾訴一下分別以來的思念和擔憂。蘇雲染不一樣,她真是很想上去賞他一巴掌,讓他給詐死!


    手掌揚起還沒落到他臉頰就停了下來,梁鶴禎笑著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唿。這能有多大的力,臉頰貼著她的手心,梁鶴禎從無數次死亡中終於感受到了那份屬於她的溫暖。


    真好,他又迴到了她身邊。


    隻有在她身邊他好像才有了疲憊的權利,能像個孩子貪婪地汲取屬於她的氣味她的溫度。


    蘇雲染的心軟成一片,這男人這段時間究竟是怎麽扛過來的:“昨晚我睡著之前看到的人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們。”


    巴掌就免了,蘇雲染這會想好好抱抱他。


    門外蘭溪過來敲門,這已經日上三竿了,兩人也該溫存夠了。


    “王爺、王妃,皇上請你們過去一起用膳。”


    夫妻到偏廳的時候,景妃和陳妃都在一旁給皇帝布菜。


    “來了,快來坐!你們兩也別站著了,一起坐下吃吧!”


    天承帝看著蘇雲染的肚子十分欣喜,之前一直擔心著子嗣的問題,看來也有著落了。


    鶴禎不肯納側妃也由他去吧,蘇雲染這樣的姑娘的確不會一般女子可以比擬的。琴棋書畫固然可以紅袖添香,可對帝王來說,能幫著穩固朝局救死扶傷的女人才是可不多得。


    以前他一直很介意蘇雲染的身世,雖然查不到她的父母究竟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絕非大啟國民。


    他心中一直都抱有成見,讓一個異族女子當了大啟的皇後不知是福是禍。


    可經過這次他也想開了,什麽是福是禍,蘇雲染所作所為不是已經很好的證明了嗎?


    她是梁鶴禎的福星,也會是大啟的福星。


    這樣,就足夠了。


    換了一個角度看蘇雲染頓時就覺得豁然開朗了,孫兒和孫媳真是般配!


    縱然是不太了解天承帝的景妃這會都能感受到他由衷的高興,隻當他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吃過飯後景妃和陳妃退下,沒多久桓王悄悄被人送進了景妃宮中:“父皇,身體可好些了?”


    天承帝心情不錯,如果不去想那些糟心事的話:“染丫頭的醫術的確厲害,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你大白天跑過來,可是又有什麽壞消息了?”


    桓王輕歎一聲:“的確是壞消息。除了笠州之外,康州和玉州果不其然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我以下令封城,雖然能保證不讓城中的百姓跑出去禍害他人,可是城中的百姓就……”


    天承帝揉揉眉心好心情蕩然無存,梁鶴禎和蘇雲染卻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


    蘇雲染望向梁鶴禎小聲道:“相公……”


    梁鶴禎一把抓住蘇雲染的手,他知道她想說什麽:“不可。”


    讓她從曲州迴到榮京已經是提心吊膽了,他絕對不能再讓她冒險再去南方。


    “鶴禎,你的計劃會不會適得其反?地龍翻身的災情還沒過去,南方三城百姓突然發瘋見人就咬。這個時候再宣布朕駕崩,豈不是遂了對方的意?”


    天承帝有些動搖起來,對方為了造勢做了這麽多鋪墊,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出去定然又要掀起一番風波。


    桓王也覺得這事得再謹慎一些才好。


    梁鶴禎卻很堅定:“我們就是要讓對方如願,隻有這樣他們才能主動出擊暴露自己。不怕他們有動作,就怕他們沒有動作。”


    梁鶴禎的態度時間堅決,天承帝既然已經答應讓他全權處理也不好出爾反爾。


    想來想去天承帝還是決定放權都交給他們,畢竟大啟的未來在他們不在他。思及此他沒有再勸阻,也隻能交代桓王要多幫襯梁鶴禎,也順便將自己昨晚對梁鶴禎說的話告訴了桓王。


    桓王並沒有太多驚訝,他早就猜到父皇這次能平安醒過來之後大啟的未來就有定論了。不過他沒想到父皇這麽著急就將擔子交給了梁鶴禎,這隻能說明父皇是真的扛不住了。


    桓王當下便表了決心:“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竭盡全力輔佐鶴禎!”


    天承帝點點頭:“你們就放手去做吧!大啟的未來都交給你們了。”


    桓王遲疑了一下,有件事的確還是得讓天承帝來決定才行。


    “父皇,信王如今還關押在天牢之中,宸王也還留在宮中。如何處置,還請父皇示下!另外……”桓王想將宸王害自己雙腿殘疾的事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這段時間皇帝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何必再在他心上多添一道傷?眼下身體不好,還是再緩緩吧!


    他望向梁鶴禎,後者微微頷首。


    天承帝一想到這兩個兒子隻覺得自己這一生十分失敗,沉默了良久他把問題拋給梁鶴禎:“鶴禎,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們?”


    桓王皺了皺眉,他就是覺得自己不方便處置兩個兄弟所以才請示父皇,沒想到他竟然把這個問題踢球一樣踢給大侄子。


    這不妥啊!


    “父皇,那畢竟鶴禎的長輩他怎好處置?”


    天承帝揚起手打斷桓王,目光還是定格在梁鶴禎身上:“你說說吧!朕已經將大啟的江山都壓在你身上,這點決斷難道還做不了嗎?你但說無妨,這裏隻有我們四人。”


    梁鶴禎神色凝重,他還不想讓宸王死。


    “給皇爺爺下毒的不是信王也不是宸王,他們雖然覬覦皇位可到底還是沒喪心病狂到弑父弑君。皇爺爺,有些事情我想等平息這場禍亂之後再去論斷。”


    他頓了頓又道:“就目前來說信王逼宮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他走到這一步也有我的原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褫奪封號貶為庶民終身幽禁宗正寺。其子嗣家眷……”


    孩子還小,斷沒有為父親的錯一同葬送的。


    蘇雲染知道他心軟了,有些人有些事要麽不做,要麽就要做絕。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這個道理都懂,可真要做起來,卻不容易。


    “皇爺爺,可否聽孫媳一言?”既然談論的是家室,那她也應該有權說句話。


    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蘇雲染。天承帝點點頭,甚至有些高興她的插話:“你且說無妨。”


    蘇雲染站起身,神情十分鄭重:“信王在關鍵時刻勸阻住了宸王,這是功。雖然是他發動宮變在先,可即使不是他也會是宸王。這功雖不能抵過,但有因有果,他走到這一步也是身不由己。還請皇爺爺開恩,將其貶為庶民,允準其一家離開榮京。”


    天承帝皺起眉頭,讓信王一家離開榮京這就等於放虎歸山啊!倘若信王心中有怨,遠離榮京之後可就不好掌控了。不過他被貶為庶民,手中無權無錢,其實也翻不起什麽浪。


    天承帝望向梁鶴禎:“你這一路遭遇的刺殺,信王也出了不少力吧?你不恨嗎?”


    梁鶴禎點點頭,的確,不僅僅是迴來的路上。當初在曲州信王就沒少給他安排人刺殺製造麻煩,信王的確是不想讓他迴榮京。


    但這裏麵有主次之分,信王的想法是等神衣教或者宸王出手傷了自己,然後他再最後出來補刀。算盤的確打得很好,但他低估了梁鶴禎。


    但信王有一件事上救了自己的命,在曲州時他曾經他有機會對蘇雲染下手,但他沒有。


    在蘇雲染房間裏放盆栽的是神衣教的人,而當時信王的人也成功地混了進來,而且還出現在蘇雲染的身邊。


    這人後來被梁鶴禎抓了,他接到的任務是針對梁鶴禎。但梁鶴禎身邊高手如雲又時常不在欽差別院他實在無法近身,他曾請示信王要不要直接用郡王妃來要挾,可是信王拒絕了。


    就是這麽一個舉動,成了今日救下信王一家的因果。


    “恨不至於,因為我並沒有將他視為對手。”這話傷害不大,但……


    天承帝沒忍住笑了起來,這孫兒的話真是能氣死人啊!


    “好吧,既然你們為他求情,那就這麽定了吧!讓他們離開榮京,平平淡淡過下半輩子。不過鶴禎,朕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便是帝王權術中的一課,任何時候都不要感情用事。


    梁鶴禎點點頭:“孫兒明白,孫兒會安排人照顧他們。”這個照顧,也包括監視。至少前幾年必須得盯著點,這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天承帝這才滿意,他覺得梁鶴禎什麽都好,就是心腸不夠硬。不過也沒關係,等他坐上這個帝位,不由他不變。


    “那宸王你打算怎麽處置?”


    梁鶴禎是絕對不會讓他這麽輕易就死的:“皇爺爺,宸王打著勤王救駕的由頭殺入宮中,但衛城軍接管城防之後並沒有再妄動。他現在頂多就是一個私調軍隊的罪名,他和他外祖父頂多就是罰俸降職。畢竟,他‘勤王救駕’可是有功的。”


    天承帝也知道宸王的野心和手段都不是信王能比的:“罰俸一年,他禁足在家半年好好思過。至於他外祖父,你看著辦吧!”


    明知道這爺孫兩包藏禍心卻又暫時動不了,天承帝也是很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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