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危險呢?”江野這次沒有選擇順從地說知道了。晏樺認真地說道:“隻要你安全,我就沒有危險。”江野瞳孔微滯,他每次都會被晏樺的花言巧語所迷住。盡管明明知道他沒有更深的意思,可是卻止不住浮想聯翩。“聽到了嗎?”晏樺見人發愣再次問道。江野點點頭,“聽到了。”但如果晏樺遇到危險,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做出和今天同樣的選擇。他心底有著和晏樺一樣的答案。隻要對方安全,自己就沒有危險。“嗯,去洗澡吧。早點休息,明天還有課。”江野洗完澡出來,身上穿著和晏樺同樣的藍白格睡衣,隻是穿的更加整齊,睡衣睡褲一應在身。晏樺抬眼見他出來了,將手上剛削好的蘋果遞過去:“晚上沒吃到的,重新補上。”江野手中還握著晏樺沒穿上的睡衣,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變天了,晚上穿好衣服。”兩人交換了手中的蘋果和睡衣。晏樺剛套上睡衣,江野就將蘋果遞到他嘴邊。他咬了一口後提醒道:“吃完記得刷牙。”“好。”江野小聲應道,順著晏樺留下的咬痕繼續吃著手中的蘋果。店裏的生意蒸蒸日上,相反對麵的光瑞汽修則慘淡許多,晏樺又招了一個大工和兩個學徒,他自己也沒有之前那麽忙了。甚至能中午抽空給江野做飯。江野既要準備全國高中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同時還要兼顧高中正常課程。有時候中午太忙了就不迴來,晏樺就會給他送飯。中午燉了魚湯,晏樺盛了一碗燉的鮮白的魚湯遞給江野問:“你聯賽成績下來了嗎?”“十月份才知道。”江野晃動著湯匙,視線卻停在晏樺臉上。昨天晚上他和晏樺睡在一張床上。窗外突然下了雨,外麵晾得兩張床單都打濕了,他借口賴在了晏樺床上。晏樺早就習慣兩人一起睡了,任由他賴在床上不走。兩人慣例在睡前聊天,說些汽修店和學校的各種事情,氣氛一如往常,直到晏樺小腿突然抽筋。時隔一夜,他都能清晰記得手掌裹著晏樺腿腹的觸感。“疼。”晏樺蜷著腿,因為突如其來的肌肉痙攣眉頭不安地皺起。江野坐直身體,看著晏樺躺在一旁,手掌覆在他緊繃的肌肉上,極力壓抑自己的聲線,難耐地說:“按會就好了。”晏樺的腿筆直修長,肌肉勻稱,毫無防備地任由江野握住他的小腿。溫熱的掌心壓在肌膚上,本就因為抽筋不好受的身體悶哼了一聲。“小野,你輕點。”江野連忙鬆卸手中的力度,靜謐的黑夜中,唿吸都沉重了幾分,閉上眼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手掌遲遲不肯離開,隻是動作卻輕柔了許多。“好點沒?”晏樺歎了口氣,將腿挪開,自己揉了幾下,“算了,你技術不行。睡你的覺吧。”明明說的是他按摩的技術不行,但是江野卻想到了另一方麵。另一個不可言說的方麵。他膽大包天地又將手覆了上去,指腹摩挲著小腿肌肉,“是這裏嗎?”“嗯?”晏樺的抽筋已經緩解了大半,茫然地問了一聲。江野又問了一遍,“是這裏疼嗎?”“不疼了,別揉了,睡吧。”晏樺閉上眼,提醒江野也快睡覺。“哦。”江野依依不舍地挪開手,後半夜遲遲無法入睡,夜半時分去了兩次洗手間,耳畔中還時不時迴響起晏樺的那一聲悶哼,讓他輕點。他會很輕的。望著對麵那張出現在夢中多次的臉,江野腦海中旖旎的想法根本揮之不去。那張俊美的麵孔突然皺眉,眼神流露不安擔心,“你怎麽流鼻血了?”江野看著手上的血跡頓時清醒了不少,反倒是晏樺著急忙慌地替他擦著血跡。“沒事,橋哥。”“隻是天氣太熱了。”江野垂眼說道。晏樺眉間的愁緒聚攏,“現在九月份了啊。”都快到十月份了。“太幹了。”江野又找了個借口。晏樺想了下,將原因歸結在麵前的魚湯,“魚湯太補了?”也沒加什麽東西啊。晏樺想不通,擔心江野的身體。“要是還流鼻血跟我說,得去醫院看看。”晏樺叮囑了一遍。“知道,橋哥。你先迴去吧,我等會中午還要寫張試卷。”晏樺收起餐盒,心疼說:“別太累了。中午有時間休息下。”“好,我知道了。”江野擦幹血跡,目送著晏樺離開。晏樺提著餐盒,還沒走出學校大門,兜裏的手機急促地響起鈴聲。“喂,晏哥,你在哪?”胖子火急火燎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我在學校,剛給小野送午飯。”胖子歎了口氣說;“你快迴來吧,師父沒了。”晏樺恍惚之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師父?沒了?”他一連追問道。“怎麽沒的?我明明前幾天剛在路上遇到他了的。”張工是胖子和晏樺的師父,他們倆出來自己開店單幹後,最開始那段時間,張工沒少過來幫忙。無論是從建設車行還是到橋江汽修,張工一直都是晏樺的引路人。比周立偉對他都還要上心。“前幾天大雨,師父迴家的路上打滑到水庫裏去了。”“人剛找到。”胖子一改往日插科打諢的語氣,無力地說道。“你現在在哪?”晏樺用力地揉了揉臉,蹲下身子,說話都在發抖。“在咱店裏,等你迴來一起去。”“我馬上迴來。”晏樺走的每一步都是虛的。明明前幾天還看見的人,說沒了就沒了。張工當時還問了江野的學習怎麽樣,到時候升學宴可別忘了請他。晏樺保證等高考成績出來後,第一個給他打電話。他一輩子沒得到過多少父愛,僅有一點父愛的感覺,還全是從師父那裏得到的。他剛進建設車行那半年,給張工惹了不少麻煩,當時犯渾,每天活得跟不要命一樣,如果不是張工幫他兜底,他早就被周扒皮趕走了。在去張工家裏的路上,胖子和晏樺一路相顧無言,潤平雖然不是張工帶出來的,但都是一個車行工作好幾年,此刻心情也不太好受。張工的葬禮上,來了不少之前車行的夥計,瞧著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晏樺怔怔地看著花圈上的晏樺敬挽的落款,仍然不敢相信師父已經走了。江野晚上下自習一反常態沒有看到晏樺在門口等他,取而代之的隻有陸十九和陸十七兩兄弟。“出什麽事了?”江野快步上前擔憂地問道。晏樺沒有什麽急事,是不會讓十九和十七過來的。十九個子高大相貌端正。十七瘦弱白皙偏生女相,還在讀初中,從小在孤兒院受欺負,後來十九帶十七一起逃出來後一直流浪,直到遇到晏樺。兩人見江野過來解釋說:“張工沒了,師父還有胖子潤平都去了,今天晚上不迴來。”“他說你沒帶手機,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聽到是這件事,江野稍微舒展眉頭,“行,我知道了。”晏樺看了眼牆上的時鍾,估計著江野已經到家了。手機另一邊很快就接通了。“小野,十九和十七跟你說了嗎?”晏樺疲憊道。洗手間的水流聲嘩啦啦響個不停。“嗯,我都知道了。”江野心事重重道。“你這幾天自己在家,我忙完了就迴來。”“抽屜裏有錢,你在食堂或者在外麵買點什麽吃都行。”江野關掉水龍頭,歪頭夾著手機,擦幹濕漉漉的手。白皙有力的手背上青筋格外明顯,隻是不見剛才殷紅的血跡。“橋哥,你別擔心我,我沒事。”晏樺又交代幾句,例如晚上睡覺關好門窗,不要用濕手碰電源。明明江野馬上要成年了,但是晏樺總是還把他當小孩。這些事無巨細的叮囑江野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但每次還是會耐心地聽著晏樺說完,而後保證自己一定會小心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相依為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遠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遠樹並收藏相依為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