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阿姨,都過去了。”“你今天有什麽事情嗎?”王阿姨不安地說:“潤平前幾天出門前,跟我保證一定會把虧空的錢和醫藥費賺迴來的。”“可是他一下子哪能弄那麽多錢啊,我擔心他又做什麽傻事,我現在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就這一個兒子,阿姨想來想去也隻能找你了。”王阿姨最後說話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啜泣,央求著晏樺幫忙打聽打聽,千萬不要讓潤平做什麽傻事。掛掉電話後,晏樺就給王潤平撥去了電話,果然沒人接。電話都關機了。胖子也湊過來問:“怎麽了,晏哥?”“王潤平,你知道他去哪了嗎?”晏樺眉宇之間滿是急躁。胖子被問得一愣,“我也不知道啊,他咋了。”“有誰能聯係上他嗎?”晏樺翻著手機電話簿問。胖子搖著頭,一問三不知,他一向隻知道聽晏樺的安排,晏樺要是沒主意,他也不知道如何辦。張文明也擔憂地說:“潤平哥不會為了錢做什麽傻事吧?”其他員工也湊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晏樺,“王潤平能去哪啊?”“我怎麽知道?”晏樺被問得煩躁無比所有人都來問他,所有人都期望從他身上得到一個答案。可是他能去問誰?誰能告訴他答案?他又不是神,什麽都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他今年也才二十三歲啊。江野今天放了一天假,本來在會客室寫作業,聽到外麵的聲音走出來,隻見晏樺被店裏員工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給不出一個靠譜的建議,聽得人隻皺眉。胖子舉著手機道:“我給建設車行那邊也打電話了,都沒見過潤平。”張文明本就不認識多少人,此刻更是給不出什麽建議。其他人更是一問三不知。他們都幫不了晏樺。江野安靜地迴想著王潤平的之前提過的各種事情,在記憶裏翻出一件事。“橋哥,我記得前段時間王潤平說宗遠的賽車場被賣後,有一個老板接手了,經常組局地下賽車,他會不會去這了?”一語驚醒夢中人。晏樺終於在繁瑣無章的思緒裏,聽到了最有用的一條線索。自從宗遠去加拿大後,那塊地就被賣出去了。聽說最近又被一位愛玩車的老板接手了,這位老板早年跛腳,如今隻能看著別人玩,因此經常設一些地下機車比賽,獎金豐厚。如果王潤平想要快速籌到一大筆錢,隻能來這。晏樺匆匆趕去,江野不放心他一個人,跟在一邊。還沒走進那扇緊閉的大門,兩人已經聽到機車此起彼伏的轟鳴聲。聲音震耳欲聾,令人膽顫,隱隱透露著不安的氣息。看台上的人並不算多,畢竟這隻是一場小型的私人比賽,但也擋不住觀眾激動的情緒,一時之間沸反盈天。晏樺和江野在看台上努力搜尋著王潤平的視線。隨著號令槍響,賽道上的數名機車手宛如離弦之箭,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江野問道身旁的人:“今天比賽的有誰啊?”“不知道啊,你自己去找名冊。”周圍人的視線停在賽道上,對於江野的問題十分敷衍。“名冊在哪?”旁邊的大哥指了指觀眾席前排,“那,你去問。”“多謝。”晏樺和江野順著台階走下前排,那正好有幾個負責比賽,穿著馬甲的工作人員。“請問下今天比賽的機車手裏有沒有一個叫王潤平的?”晏樺詢問著工作人員。這些比賽都不算是正規的職業比賽,因此章程顯得格外混亂。一切的安排都隻是為了滿足老板的私人愛好。“叫什麽?”“王潤平,三點水的潤,平麵的平。”晏樺視線瞥過賽道,著急地詢問。工作人員隨手指了下,“十八號,就是王潤平。”賽道的速度晏樺再清楚不過了,這誰能看得清十八號是誰。但是總歸是有王潤平的消息了。江野在旁邊安慰說:“橋哥,別急,找到人了。”“嗯,我去給他媽打個電話,讓她別擔心了。”晏樺站在看台上邊,掏出手機正打算給王阿姨說一聲,可是還沒等他按下綠色的通話鍵,人群中就傳來一群騷動。“臥槽,出事了!”晏樺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一輛紅色機車彎道側翻,接著被後麵緊跟的車撞了個正著。兩車相撞的慘烈畫麵映在晏樺眼中。那輛車晏樺再熟悉不過了,為了潤平,晏樺改裝過很多次,各個零件他甚至比潤平還要熟悉。兩輛車纏在一起,其中一名機車手被撞出去數米遠,重重地跌出賽道。“哪個車手?哪個車手?”晏樺的心頓時揪起,不死心地重複地問道到底是哪個車手。期望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好像是十八號和二十號。”人群中誰應了一句。晏樺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怎麽會是十八號?賽道上因為這一事故而緊急暫停,晏樺扒開人群想要去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王潤平。場上處處混亂成了一片,人群蜂擁離開,無序混亂,本就不正規的比賽,因為這場意外亂成一片。江野緊跟在晏樺身邊,晏樺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賽道邊。“橋哥,你別去。”江野拉著晏樺不讓他衝動,“現在賽道還有車,你去了有危險。”但是晏樺卻對這些話充耳不聞,視線死死地盯著賽道上的那場車禍。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而來,人群疏散開,在受傷的機車手被抬上擔架的那一刻,晏樺終於看清了。沾著血的號碼牌上寫著18。18號不一定是王潤平,那個工作人員看著就很不靠譜,說不定他把名字看錯了。18號怎麽可能會是王潤平?晏樺腦子裏極力地去否認著18號就是王潤平的事實,可是當對上頭盔下那雙熟悉的眼睛時。他再也騙不了自己了。“潤平,沒事的,潤平。”晏樺不知道怎麽到底擠到人群裏的,他用著顫抖的聲音不知道在安慰王潤平,還是在安慰自己。王潤平身上入目可見都是血,護具早就不知道被撞到哪裏去了。可能一開始他就沒準備好這些。“小樺……”王潤平伸出滿是血跡的手抓著晏樺的衣角。晏樺用力攥著王潤平的手,機械地重複道:“沒事的,潤平,一定會沒事的。”王潤平身體動都動不了,用著最後一絲力氣說:“就,就差一圈。”就差最後一圈,他就能跑完全程,拿到獎金,填補晏樺的虧空,自己拿的迴扣,以及殘疾母親的醫藥費。“對不起啊,小樺。”最後還是沒能填上你的損失,還是坑了你這麽多錢。對不起你這麽多年的信任。王潤平最後的聲音又虛又輕,卻重重地砸向晏樺心底,留下一個怎麽都撫不平的坑。救護車揚長而去,晏樺卻呆滯地留在了賽車場上,低頭看著手上殘留的血跡,久久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王潤平的血。“橋哥。”因著這一聲音,晏樺僵硬地迴頭,麵色慘白,不見血色,眼底是江野從未見過的茫然無措。醫院走廊內,王潤平母親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晏樺卻像一座沉默的雕像,困住了自己。一萬塊。就一萬塊。王潤平就因為一萬塊錢死了。晏樺從來沒想過這樣的結局。如果他不趕潤平走,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他應該好好跟潤平說的,告訴他錢可以再慢慢賺。那些虧空和迴扣他都可以不在乎的,隻要潤平活著就好。他陷入了無盡的自責和愧疚,仿佛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自己。“橋哥,吃點東西吧。”自從王潤平出事後,他幾乎沒吃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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