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十名士卒,飛奔而來的人,乃是長安軍府的一名果毅都尉,姓劉,剛剛在路過朱雀大街時,還和趙諶說過話。


    明日大軍就要出發,他身為長安軍府的果毅都尉,這時候正將出征的士卒帶往城外的大營。


    沒想到,剛剛才跟趙諶分別,還沒等他出了城門,忽然聽到這邊傳來的驚叫,等他轉身時,就看見一身紫色袍服的趙諶,血流滿麵的衝出坊街,姓劉的都尉心裏當時便‘咯噔’一下,而後,便帶些人飛也似的衝來。


    “侯爺!”


    “別廢話,我沒事!”姓劉的剛剛帶人過來,剛一張口,就被趙諶一下子打斷,而後,就聽的趙諶咬牙切齒的道:“帶人進去,一個都別放走!”


    “末將遵令!”姓劉的都尉聽到趙諶的話,衝著身後的幾十名士卒,大聲招唿一聲,立刻便‘嗆哴哴’一聲響士卒們全都抽出了腰間的橫刀,轟隆隆的衝進了坊街。


    趙諶眼看著姓劉的都尉,帶著幾十名士卒,氣勢洶洶的衝進坊街,剛剛繃緊的神經,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


    背靠著牆壁,一點點的坐下,想起剛剛在馬車裏,貼著他頭皮擦過的短矛,趙諶陡然感覺一陣心悸!


    得虧當時他是躺在馬車裏的,若是換做平時一樣,是盤膝坐在馬車裏,那麽剛剛的短矛,刺中馬車的時候,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兩隻手掌全被劃破。鮮血嘀嗒嘀嗒的往下流,額頭似乎也被弄傷了,火辣辣的疼。用手背抹了一把,立刻便疼的趙諶一陣吸冷,手背拿下時,上麵沾染了鮮血。


    “他媽的!”趙諶都快鬱悶的吐血了,被人這麽追殺,本就已經讓人窩火的了,可關鍵還是趙諶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到底是誰來這麽對付他。


    剛剛的那一幕,發生的太突然。從始至終,都沒有一點兒征兆,刺殺於是就那樣發生了,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此時早就不明不白的死翹翹了。


    心裏越想越氣,忽然想起,方才往這邊撞到眼前這家夥時,似乎覺的有些麵熟,好像在那裏見過一麵,於是,趙諶掙紮著爬起來,想要去詳細看看。


    然而。就在這時,坊街裏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奔跑聲,趙諶一聽這聲音。幾乎是出於本能,一下子舉起手裏的另一隻弓弩,瞄準了坊街的出口。


    隻不過,剛剛舉起來,等他見到跑出來的人後,頓時。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將舉起的弓弩又放了下來。


    從坊街裏跑出來的人,自然便是姬凝兒無疑,隻是這丫頭神經未免有些大條,剛一衝出坊街,目光一下子看到地上躺著的屍體時,那眼淚一下子便奪眶而出。


    趙諶在旁看的清清楚楚的,心裏一陣陣無語,眼看著姬凝兒就要哭出聲來了,頓時沒好氣的道:“我在這呢,你是不是哭錯了對象?”


    驟然聽到趙諶的聲音,姬凝兒一下子偏過頭,當看到趙諶靠著牆坐在那裏,血流滿麵的望著她時,姬凝兒頓時一下子沒忍住,望著趙諶大哭起來。


    好容易停止了哭泣,姬凝兒走到趙諶身邊,一雙明亮的眼睛裏淚眼模糊,單膝跪在趙諶麵前,望著趙諶額頭手掌的鮮血,扁著嘴道:“都受傷了!”


    “沒事,能活著就不錯了!”趙諶聽到姬凝兒這話,一臉心有餘悸的道:“這些人是誰?”


    隻不過,說出這話時,姬凝兒也同時望著趙諶開口問道。兩人同時開口,問出的話,竟然也是同一個問題。


    “你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話音落下,兩人表情一愣,又是同時眉頭一皺,望著對方,同時開口問道。問出的話,又是驚人的一致。


    “這王八蛋我好像在哪見過!”趙諶隨後望著麵前的盧承慶屍體,皺眉沉思著,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開口說道。


    “先別這些了!”姬凝兒聞言,說這話站起身,小心的架起趙諶的一條胳臂,道:“你現在受傷了,咱們先離開這裏!”


    坊街的廝殺還在繼續,那些還不知道底細的人,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對趙諶勢在必殺,天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從坊街上衝出來一個人呢!


    姬凝兒的擔憂不無道理,趙諶從善如流,然而,等他想站起來時,卻突然發現,兩腿發軟,根本就沒辦法站起身來。


    “怎麽了?”姬凝兒費勁的想拉起趙諶,結果,拉了半天,趙諶卻是紋絲不動,臉上露出痛苦的樣子,頓時驚訝的問道。


    “腿軟了!”趙諶無力的靠在牆上,望著一臉焦急的姬凝兒道:“算了,就在這等吧!”


    應該是剛剛從馬車上摔下來時,錯了筋骨,剛才隻顧著逃命,沒感覺到,這會兒在這裏坐了會兒,才感覺到了疼痛。


    坊街上的廝殺,已經進入白熱化,薛萬徹身上,被短矛劃中好幾處傷口,手裏原本奪來的兩根水火棍,此時,早就變成了兩支短矛。


    薛萬徹所學的都是軍陣裏的殺招,一招一式,大開大合,兩支短矛在他手中,舞的唿唿聲響,猶如一個巨大的風扇似的,將他對麵的家夥,逼的步步後退。


    然而,這家夥卻在薛萬徹的逼退下,騰挪閃移,滑的就如一尾魚似的,雖然表麵上看上去,薛萬徹氣勢如虹,實際上,卻是卻是拿這眼前的家夥,毫無辦法。


    就如當初老秦在秦嶺說的那樣,上了戰場,他能虐殺這些人,然而,一旦脫離軍陣,就拿這些家夥,無可奈何了。


    虯髯客倒是遊刃有餘。一人對付兩人,抽冷子,就會一巴掌拍中一個家夥。跟虯髯客廝殺的兩名家夥,身上已經不知被虯髯客拍了多少。


    胳臂上、胸口、脊背甚至大腿,此時,火辣辣的疼,彼消此長,虯髯客於是更加的占盡了上風。明明一對二的戰局,可到頭來。卻是吃盡了虯髯客的苦頭。


    坊街上廝殺一片時,姓劉的都尉。帶著幾十名彪悍的士卒,轟隆隆的衝進坊街,薛萬徹餘光看見了一群士卒,立刻來了精神。猛地大吼一聲,手中的兩支短矛,更加舞動的密不透風。


    “走!”眼見的事不可為,趙諶也已經不知跑去那裏,外鄉客中的其中一人,貌似是這夥人的頭兒,一矛逼退薑超,衝著幾個同伴一聲大吼,率先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留下!”薑超一見那人要走。立刻便大吼著追了上去,手中的一支短矛,想都不想。便一下子脫手而出,直奔那人的後背。


    “能走的了嗎!”虯髯客對麵的兩個家夥,一聽頭兒召喚,立刻便想著擺脫虯髯客,逃離此地,可惜。虯髯客似乎早就有所準備,順手拿起一塊破碎的木板。將兩人的後路堵的死死的。


    “弩箭!”姓劉的都尉衝進坊街,一見幾個外鄉客,立刻便衝著士卒大吼。隨著劉都尉的這話,士卒們立刻將刀還鞘,紛紛取下腰間的弓箭,張弓搭箭,將森寒的剪頭瞄準了場中的幾名外鄉客。


    薑超的那支短矛,到底還是沒能將那人留下,那人隻不過是就地一滾,短矛便唿嘯著,從他的頭頂上方掠過。而那人卻是絲毫不做停留,繼續向前狂奔,竟是連同伴都顧不上了。


    追在身後的薑超眼看著,那人離著自己越來越遠,氣的怒罵一聲,咬牙追了上去。


    然而,也就在這時,從興化坊裏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整齊步伐聲。


    下一刻,便在薑超疑惑的目光裏,一隊身穿著黑色甲胄,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鋼鐵甲胄中的士卒,從興化坊裏衝了出來。


    黑色的甲胄,在整個大唐就隻有玄甲軍才有,隻不過,眼前驟然出現的這群士卒,卻非是李二的那支精銳軍。


    這些人身上穿的甲胄,跟大唐的製式甲胄完全不同,盔甲、頭盔、胳臂甚至雙腿,頭盔的前麵也被一塊鏤空的鐵片擋住,隻露出兩隻眼睛。


    身體的其餘部分,全都護在鐵甲中,跑動時,那鐵甲便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這樣一副鐵甲,按照大唐的甲胄估算,少說也有七八十斤重的,尋常人穿上了別說是這樣自由行動了,便是能夠輕鬆自如的走路,都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


    可眼前的這群鋼鐵人,身上明明穿了鐵甲,但跑動時,絲毫也不受影響。


    而且,如果仔細去看,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些鋼鐵人的手肘也好,膝蓋也罷,那裏的盔甲都是滑動的,人在奔跑時,絲毫也不受影響。


    當然,最讓人恐懼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這些人,每人胳臂上懸掛的那張弓弩,看似像是手弩,卻比手弩更大,仔細去看,還會發現每個弓弩上,都安裝了一個滑輪。


    這群鋼鐵人,剛一從興化坊出來,立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薑超愣愣的注視著眼前的這群鋼鐵人,片刻後,忽然像是反應了過來一樣,猛地對這群鋼鐵人,指著那名正在全力狂奔的家夥,吼道:“別讓這家夥逃了!”


    薑超的話音落下,鋼鐵人們一下子舉起胳臂上的弓弩,在薑超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掛弦、填箭一氣嗬成,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巨大的‘嗡’聲。


    總共也就二十名鋼鐵人,卻在這一刻,一下子發射出百十支弩箭,箭矢如蝗,狂奔的那人剛一迴頭,黑壓壓的箭矢一下子便覆蓋了下來。


    靜!


    安靜!


    整個坊街上,剛剛的廝殺聲消失,所有人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全都愣愣的站在那裏,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著那邊。


    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就見坊街對麵的牆上,剛剛狂奔的那人,此刻,被黑壓壓的箭矢釘在一麵牆壁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插滿了箭矢。


    竟然是被箭矢,硬生生的從街中心直接拖到了那麵牆壁上,活活釘在了那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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