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淩晨四點,鬧鍾聲響起。各個房間的嘉賓們陸續從睡夢中醒來,梳洗之後開始錄製節目。洗漱完畢,鬱楚換好衣服來到客廳,與他同組的嘉賓許陵開開心心地和他打招唿,目光橫掃一圈後問道:“梁總還沒起床?”鬱楚的眼風掠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沒有。”金尊玉貴的少爺,怎麽可能在淩晨四五點爬起來?許陵說:“我去叫他。”一分鍾後,許陵垂頭喪臉地走出來了,“他還在打鼾,我叫不醒。”鬱楚:“……”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他隻好主動接下喚少爺起床的任務。梁絮白睡覺時隻穿著一條四角褲,整個人趴在被褥上,有半張臉都陷進枕頭裏了。他皮膚偏黑,背肌線條硬朗流暢,雙手摟住枕頭時,把寬肩窄腰的倒三角形身材拉到了極致。鬱楚繞到床頭,溫聲喚道:“梁總。”梁絮白緩緩睜開眼皮,瞳孔在昏暗中迅速巨焦,落在鬱楚臉上。鬱楚:……這不是一叫就醒了嗎?他催促道:“快起床吧,要錄節目了。”確認梁絮白不會繼續睡了,鬱楚這才離開房間,返迴至客廳裏。今日的早餐是許陵準備的,他用黃油煎了幾片培根、火腿和午餐肉,一股腦兒夾到全麥麵包裏,再添上新鮮的生菜和番茄,抹好沙拉醬之後遞給另外兩人:“你們先吃,我去熱牛奶。”鬱楚強忍住不適接過早餐,等許陵迴到廚房後,他立刻把三明治塞進梁絮白手裏,然後跑到衛生間開始嘔吐。梁絮白一張臉皺巴巴的:“我去給你熬點清粥。”鬱楚搖頭:“吐過之後沒食欲,一會兒再說吧。”今天的拍攝任務很緊,梁絮白擔心他不進食身體吃不消,於是迴到房間拿了兩瓶水牛奶遞給他:“這個奶的口感比純牛奶更好,也沒那麽腥,你先墊墊肚,一會兒我再想辦法給你弄點吃的。”鬱楚插入吸管,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水牛奶濃醇鮮香,隱隱有甜味藏匿其中,少了幾許腥氣味兒,竟奇跡般沒有反胃的感覺。為免許陵誤會,他推了推梁絮白的胳膊,懇求道:“幫我把這份早餐吃掉好不好?”眸子濕潤泛紅,語氣細細軟軟的,好似在撒嬌。梁絮白趕忙挪開視線,大口大口吃著三明治。盡管他們倆做這一係列事情的時候是躲在牆角的,但全方位無死角的攝像頭還是把這一幕拍攝下來了。導演掐了掐山根,冷不丁想起昨晚發生在鬱楚房間裏的事,不由頭疼道:“把這段也給掐掉。”我就說!梁大總裁怎麽興致突發要當空降嘉賓,原來是擱這兒談情說愛來了!許陵絲毫沒察覺到梁絮白吃了兩份早餐,不多時三人便走出了屋子,與其他院兒裏的嘉賓們匯合。七月是薰衣草成熟的時節,在度假村東南方有一片廣袤的薰衣草園,濃鬱的香味四處擴散,令整個度假村都沉浸在天然香薰的氛圍中。而大夥今天的任務,便是去薰衣草園收割薰衣草,再將薰衣草帶迴小洋墅做成薰衣草製品,然後拿去集市,要求在規定的時間內售罄,並根據營業額的多少來決定勝負。當然這些盈利最終會全額交給薰衣草園的主人。兩位空降嘉賓則自成一組,也會參與全程,並接受獎罰規則。度假村遠離城市,三麵環山,氣溫相對城市要稍顯涼爽。在前往薰衣草園的途中,奚曉曉掏出好幾個瓶瓶罐罐,防曬霜防曬噴霧什麽的,通通用在鬱楚身上了。“這裏的溫度雖然不算特別熱,但紫外線很強,鬱哥你得做好防曬,否則很容易曬傷皮膚的。”奚曉曉一邊給他抹防曬一邊叮囑。身為鬱楚的頭號粉絲,她當然不希望這麽個白淨的人兒曬黑曬傷。抵達薰衣草園後,眾人戴好防曬袖套、手持鐮刀,陸陸續續湧入花海裏。因此地是個度假村,所以每天都會接納不少遊客。這會兒不過早上八點左右,許多遊客尚未起床,便顯得薰衣草園略有些冷清。節目組的嘉賓們都沒幹過這種活兒,饒是有師傅現場教學,大家做起來依然生疏得很。空氣中的薰衣草氣息格外濃鬱,梁絮白擔心鬱楚有妊娠反應,便時刻注意著他的動靜,好在鬱楚對這種味道不敏感,並未出現嘔吐症狀。鐮刀割斷草莖時發出“噗噗”的悶響,梁絮白割得毫無章法,但勝在動作夠快,在別人割完一茬時,他已經收獲一大捆了。另一位空降嘉賓原本還挺怵他,私心裏覺得這位爺肯定如傳聞那般不好相與,可經過短暫的相處後,竟發現他非常接地氣兒。唯一的缺點就是很容易把自家的勞動成果誤放到鬱楚和許陵的組裏,屢次三番,怎麽提醒都改不過來。攝像師們扛著機器,將眾人的工作狀態全都記錄下來,嘉賓們偶爾還會互相打鬧,氣氛逐漸活絡起來。綜藝的效果重在娛樂,鬱楚的玩心被他們帶動起來,收割薰衣草的同時也會加入到追逐戰中,梁絮白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唯恐他有任何閃失。好在鬱楚沒有忘記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鬧夠了便消停下來,坐在薰衣草叢裏開始編織手工物品。日頭升高,草葉上的露珠漸漸蒸發,錄製節目的薰衣草園陸續有遊客現身。由於《山居生活日誌》第二季第一期已經播出,且熱度還不錯,所以有不少遊客通過嘉賓認出了節目組,紛紛掏出手機,將明星們錄製綜藝的畫麵拍攝下來。梁絮白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隻保溫水壺遞給鬱楚,鬱楚接過喝了一口,驚訝地發現裏麵裝的竟然是溫熱的水牛奶。他早餐時隻喝了一瓶牛奶,此刻確實頗有些饑餓,鬱楚沒想到梁絮白會這般細心,說了聲“謝謝”,捧著水壺繼續喝牛奶。“你情況特殊,別和他們打打鬧鬧。”梁絮白一邊倒騰手裏的薰衣草一邊叮囑他,“若是不小心磕到碰到,會很危險的。”鬱楚舔掉嘴角的奶漬,說道:“我都記著。”“累不累?”“不累。”另一端的打鬧仍在繼續,攝影師全程關注著那邊,沒人發現鬱楚和梁絮白在草叢裏的動靜。不多時,梁絮白編出了一個粗糙的薰衣草花環,他滿意地欣賞了幾眼,然後戴在鬱楚頭上。鬱楚想摘下來,卻被梁絮白按住了手:“紫色襯皮膚,你戴著好看。”鬱楚靜默幾秒,忽然來了心思和他逗趣:“其實戴梁總頭上也挺合適的,紅配紫,還有點綠。”梁絮白:“……”見他吃癟,鬱楚心情大好,旋即將一隻編好的蚱蜢放在他手心:“禮尚往來。”梁絮白眼裏閃過一抹驚喜,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但很快又恢複如初:“你還編會這個?”鬱楚點頭:“小時候跟外婆學的,多年沒編,都生疏了。”梁絮白將目光凝在他的臉上,片刻後開口:“你外婆一定長得很漂亮。”鬱楚輕掀眼皮,眸光流轉,語調溫柔:“你怎麽知道?”梁絮白叼一根薰衣草在嘴裏,含糊其辭:“猜的。”十點左右,眾人在薰衣草園的行程已經結束。根據今日的任務安排,嘉賓們需要前往小洋墅後方的河裏捕捉魚蝦,用作午餐的食材。眾人將收割而來的薰衣草搬上車帶迴住所,然後紛紛換上大褲衩前往河邊。河水清涼舒爽,漫過腿腹時仿佛將七月的暑熱全部驅散了。鬱楚提著一隻塑料桶跟在許陵身後撿蝦米,梁絮白看了看他倆,然後叫住鬱楚:“鬱楚你過來跟著我,一會兒我抓了魚沒處放。”許陵笑了笑:“你先去幫梁總,一會兒我撈了河蝦就來找你。”河道上空的榕樹枝椏交錯密布,晌午的日光自林葉縫隙間傾灑,仿佛一揉碎的金芒,祥和靜謐。河水並不平靜,粼粼波光蕩漾著,足以模糊掉水底的景象。但好在這條河野魚頗豐,再加之梁絮白有過野外求生的經驗,抓幾條肥魚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攝像頭從那根削尖的木叉緩緩拉遠,將梁絮白和鬱楚的身影同時收入鏡頭。鬱楚還在搜索魚兒的蹤跡,便聽見耳畔傳來一陣嘩啦水聲,他凝眸看去,梁絮白嫻熟地收迴木叉,一條肥碩的鯉魚被木刺貫穿,尾鰭還在垂死掙紮。霎時間,魚腥味與血腥氣撲麵而來,鬱楚難受地擰緊了眉。胃裏止不住地開始翻江倒海,他下意識抓住梁絮白,把臉埋進他的肩頭。梁絮白倏然反應過來,當即連魚帶叉扔上了岸,然後將他緊緊摟在懷裏,輕輕拍他的背:“很難受嗎?”鬱楚忍了又忍才沒讓自己吐出來,唿吸急促,尚不能平複。導演雖然對他們倆的關係已經有了心理建設,可他萬萬沒想到,青天白日裏,兩人竟毫不避諱地在鏡頭下摟摟抱抱!導演血壓飆升,連“把這段掐掉”也說不出口了。其他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露出詫異、探究、不解以及吃瓜的表情。率先開口的是許陵:“楚楚你怎麽了?”鬱楚抬起頭,十指還緊緊扣在梁絮白的肩上。那張漂亮的臉失了血色,眉心微蹙,破碎感十足。他看了看梁絮白,在對方擔憂的眼神注視下解釋道:“我……我暈血。”眾人見他臉色煞白,倒也沒往別處想,紛紛安慰幾句,便算是接受了“暈血”這個說辭。中午迴到小洋墅,嘉賓們齊聚一堂,開始對河蝦和野魚的烹飪之道展開研討。由於要吃大鍋飯,所以眼下的錄製場地移到了土灶房。大夥兒分工明確,殺魚者、摘菜者、生火者、以及烹飪者,各司其位,各司其職,互相協作,其樂融融。當然,這裏麵絕大多數人於廚藝一道都是門外漢,免不了會出現雞飛狗跳的畫麵。鬱楚受不住魚腥味,卻又不敢離群,隻能摘兩棵薰衣草揣進兜裏,難受的時候拿出來聞一聞,倒也能舒緩幾分不適。梁絮白蹲在灶房一角,用一隻老舊的陶爐給鬱楚熬煮白米粥。見鬱楚正在淘洗蔬菜,他立馬奪過菜籃,說道:“我來。”鬱楚去搬柴禾,他搶先一步走出灶房:“我來。”鬱楚準備切菜,他將砧板移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