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陵在一旁驚訝得連說了好幾句“臥槽”,連釣具都扔了,蹲在岸上專注看他摸鱔魚。梁絮白也頗為震撼,不動聲色地挪到鬱楚身旁:“你這手法挺嫻熟的,學過?”“嗯,以前夏天經常去鄉下抓鱔魚和泥鰍。”和他說話的間隙,鬱楚又摸到了鱔魚的藏身之地。他將兩腿叉開,堵住了其中一個洞口,手腕子摸索半晌,再找準時機用力一捅,便揪住了鱔魚的頭。梁絮白從他手裏接過鱔魚丟進桶裏,又問,“誰教你的?”鬱楚:“袁老師。”袁殊?梁絮白皺著眉,臉上寫滿了不開心:“你和袁殊關係很好?”鬱楚手上動作一頓,幾秒後才迴答:“小時候一起玩過。”梁絮白還想再問點什麽,鬱楚已經繞到另一側,並叮囑許陵將塑料桶也提過來。另外幾人在塘裏叫嚷了許久,總算摸出了一條鱔魚,卻因鱔魚太過靈活,他們抓握不住,又讓其滑溜迴渾濁的池水裏,再難尋覓。塘中動靜過大,引來了不少遊客觀望,其中不乏有節目組或者嘉賓的粉絲,總能聽見尖叫聲從岸上傳來。後來氣氛被拉滿,導演甚至邀請了好幾位遊客下塘,和嘉賓們比試摸鱔魚的速度。“這條鱔魚的顏色怎麽不太對勁,有紋身誒!”也不知是誰開了這個口,立刻引起了在場之人的注目。說話之人手裏握著一柄釣具,那條“鱔魚”的尾巴正沿著鐵絲緩慢地往上卷。導演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當即喊道:“快丟掉快丟掉!那是蛇!!!”釣到蛇的嘉賓尚未反應過來,梁絮白便一個箭步衝上去,將他手裏的東西奪走並扔向池塘中央。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迴神,連滾帶爬衝上岸了。“水蛇,沒毒。”梁絮白說。聞言,眾人無不鬆了口氣,驚慌之餘卻又不禁失笑,竟是連蛇與黃鱔都無法區分。這一趟收獲頗豐,其中主要功勞非鬱楚莫屬。他在池塘裏消耗了太多體力,迴到小洋墅後便不願動彈了。其餘幾人將他奉作功臣,叮囑他好好休息,一會兒隻管帶嘴吃飯就好。梁絮白見他臉色較差,不免擔憂:“還好嗎?”鬱楚盤膝而坐,虛虛地靠著沙發壁:“有點餓。”早餐的稠粥本就不頂餓,他在池塘裏又消耗了太多體力,這會兒委實餓得慌。因妊娠反應的緣故,他這幾日的飲食都沒多少油水,除了三餐之外,其餘時間都是靠梁絮白偷偷塞的水牛奶果腹。聞言,梁絮白飛速迴到房間給他拿來兩瓶牛奶:“你好好休息,我去煮黃鱔想吃什麽口味的,紅燒?還是響油鱔糊?”鬱楚搖頭:“我現在對所有肉類都有排斥反應,你別管我,根據大家的口味來就好。”十幾斤鱔魚處理起來並非易事,但由於剖殺的場麵太過血腥,導演便沒有錄這段,直接讓工作人員幫忙洗殺。這天的午餐折騰到下午兩點才有著落,眾人餓得前胸貼後背,飯菜上桌的那一刻,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偶像包袱都顧不上了,在鏡頭的拍攝下狼吞虎咽。紫蘇葉能中和鱔魚的腥氣,再佐以泡椒、黑胡椒、花椒葉和薑蒜,足以將紅燒鱔魚的鮮香徹底激發出來。鬱楚這個階段對氣味十分敏感,但好在梁絮白對腥味的處理拿捏得很好,他聞不見味兒,便可以安心吃著酸口的時蔬。許陵見他隻顧著吃素,於是好心地用公筷夾一筷鱔魚肉放至他碗裏:“楚楚,這些鱔魚有三分之二出自你手,你要是再斯文下去,這鍋美味佳肴可就見底了!”他一起頭,另外幾人也坐不住了,相繼往他碗裏添肉:“對對對,你可得多吃點,別便宜了他們!”梁絮白想阻止,卻不便開口。鬱楚比想象中更加從容鎮定:“謝謝各位的好意,我雖然會抓鱔魚,但卻不愛吃。你們喜歡就多吃點,別浪費了梁總的手藝。”許陵失落地歎息:“那好吧。”他既不吃,大家也不強人所難,梁絮白那顆懸在嗓子眼兒裏的心總算收迴肚中了。節目組使用的杯碟碗具上印著梁氏集團旗下幾個品牌的logo,用餐時攝影師便會對這些圖案進行特寫。午餐結束,嘉賓們小坐片刻便迴到了各自的院落,繼續製作薰衣草手工物品。節目組給大家提供了不少工具,許陵和鬱楚挑了幾個漂亮的模具和滴膠,準備製作滴膠標本。鬱楚善用植物編織出各色各樣的小昆蟲,許陵便將這些物品嵌入模具中,再以滴膠填充,待凝固之後即可取出。每一個都精致漂亮,獨一無二。傍晚,節目組受到民宿老板的邀請,前往民宿享用烤全羊。導演和製片人都知道老板的心思,旨在借助這檔節目宣傳自己的民宿。但考慮到老板今日白天為他們免費提供了蝦塘錄製節目,便答應了老板的請求,順道還能省去不少經費。烤全羊宴設在民宿酒店後方的草坪上。除烤全羊之外,宴席上還有好幾道當地的特色美食,遠遠就已聞見了鮮。草坪上方用led燈帶和彩旗作裝飾,晚風徐徐,捎來幾分夏夜的清涼。鬱楚來民宿前特意備了一盒薄荷糖,他擔心羊肉膻味兒過濃,會引起不適。所幸這兒的場地夠寬敞,空氣裏夾雜著些許夏花的幽香,足以掩蓋住那些油膩的食物氣息。宴席豐盛,酒肉齊全,老板的慷慨為本期節目的錄製做足了效果。待眾人吃飽喝足,導演建議民宿老板帶領大家跳篝火舞,為今晚畫一個圓滿的句號。“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壓不住你~蹦出個孫行者~”正這時,一通電話鈴音響起,讓哄鬧的氣氛短暫地安靜下來。眾人循聲望去,將目光鎖在梁絮白身上。他來京城之前特意交代過公司下屬和那幫狐朋狗友,錄製節目期間萬萬不能打電話騷擾他。所以能在這個點給他打電話的,隻有家裏的那尊大佛。錄製仍在繼續,梁絮白神色自若地接通了電話:“爺爺。”“你是我爺爺!”梁老爺子的聲音在電話裏炸開,“小兔崽子,一聲不吭就跑去京城了,連公司也不管,你想幹什麽?!”梁絮白麵露微笑:“謝謝爺爺關心,節目錄製得挺順利的,過段時間您就可以在電視上看見我了。”老爺子一驚:“錄節目?錄什麽節目?你有什麽節目可錄的?”微頓,老爺子倒吸一口涼氣,“你在陪那個小明星?!”梁絮白:“哈哈,您真是有先見之明。”梁老爺子被他氣得胡須倒立:“小混蛋,小王八蛋!你大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成家了,你倒好,成天在外鬼混!”梁絮白雙眼彎成了月牙:“爺爺別擔心,我錄完節目就迴來二哥還好吧?”老爺子的假牙磨得咯吱咯吱作響:“你和你二哥簡直是一丘之貉!兔崽子,你別迴來了!”梁絮白恭恭敬敬地說道:“好嘞,那您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您了,拜拜~”兩人的通話內容成謎,但依稀可從他的話語裏感知出祥和的家庭氛圍。待他掛斷電話,有嘉賓立刻露出了羨慕的眼神:“梁總真幸福啊,上節目還會被爺爺掛念著。”梁絮白看了鬱楚一眼,笑道:“我爺爺非常慈祥,以為我上的是相親節目,讓我早點帶個孫媳婦兒迴家呢。”遠在渝城的梁老爺子:“&%#*@#?……”第14章 第三期節目錄製結束,梁絮白空降嘉賓的身份也就到此為止。但是他並沒有離京返渝,而是找借口留在了度假村,白天待在節目組裏,晚上給鬱楚按完肚子就迴民宿休息。直到鬱楚錄完第四期節目,兩人這才乘同一班飛機迴到了渝城。天氣日漸炎熱,四十多度的高溫經久不散。鬱楚返迴劇組後,需要補拍多場戲份,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不少。再過兩日便要手術了,他卻沒有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助理奚曉曉、經紀人沐蓉,以及……姐姐。如果手術成功,最低需要修養大半個月才能返工;假如失敗了……時至今日,鬱楚仍然無法接受自己肚子裏揣了個小生命這一事實,他總是讓自己陷入忙碌之中,認為這樣就能減少遐想,短暫地忘卻煩惱。可是臨到頭了,已經容不得他退縮。上午拍完戲,鬱楚偷偷給姐姐打了個電話。電話那端的鬱湘非常開心,然而鬱楚還是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了一些不對勁。“姐,你怎麽了?”他有些焦急地問道。鬱湘的笑聲透過電話傳入耳膜,極輕、極淡:“剛做完放療,還沒緩過勁兒。”通常情況下,治療乳腺癌的流程多以手術為開端,後續再進行化療、藥物治療以及放療等,但是鬱湘選擇了保乳,並且接受醫生的建議,用上了“新型輔助療法”,所以流程有所更改。繼化療縮小腫瘤、手術切除之後,她現在正處於放療階段。鬱楚見過放療的機器。在普通人眼裏,那是一台大型的烘烤機患者躺在機器裏,乳/房被高溫炙烤,皮膚變成了焦炭一樣的顏色,猶如枯萎的老樹皮,觸目驚心。而鬱湘吃的藥會抑製白細胞和雌激素,同時還會不間斷地拉肚子,並伴隨有脫發、皮膚分層變黑、發胖、以及內分泌紊亂等副作用。化療破壞卵巢,鬱湘雖然已經放棄了婚姻,但她還是想保住生育功能,所以她在做化療之前選擇了凍卵,並且後續會定期打戈舍瑞林,保護卵泡免受化療損傷。原本一個清秀瘦弱的姑娘,短短兩年時間,變得肥胖、黝黑,身體各方麵機能都大不如前。癌症的治療過程非常漫長,且曙光渺茫。鬱湘是鬱楚現在唯一的親人。於鬱湘而言,亦如是。直到這一刻,鬱楚才知道自己的執念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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