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駐軍的到來讓斯文感到十分泄氣。


    斯文狠狠地踢了幾腳灼熱的火炮,將心中的負麵情緒宣泄在艦炮上。


    “該死的英國破爛炮!果然英國佬賣給墨西哥佬的東西沒好貨,不然墨西哥人也不會輸給美國佬。”


    他之所以這麽賣力攻打布蘭南的莊園,一是為了報當初布蘭南低價從他手中購買淘金工具之恨,二是為了攻下布蘭南的莊園,洗劫莊園內堆積如山的黃金和財寶。


    現在當地駐軍插足此事,他的計劃已然化為了泡影。


    但凡他的這幾門炮爭氣一點,將布蘭南莊園的圍牆轟開一道缺口,他現在已經在布蘭南的莊園內收刮金銀財寶了。


    梁耀和格裏芬素未謀麵,但他認識格裏芬身後的蒂姆少校。


    當然,就算沒有蒂姆在場梁耀也能知道這位就是身兼聖弗朗西斯科治安官的格裏芬。


    蒂姆少校佩戴的是黃底鑲邊金爍樹葉肩章,代表著他的少校軍銜。


    而蒂姆前麵的軍官,其軍服的黃底肩章上則是一隻展翅的鷹,也就是上校肩章。


    至於中校的黃底鑲邊銀爍樹葉肩章,梁耀還沒有看到,或許是負責留守要塞沒有來。畢竟軍事要塞不能沒有人駐守。


    “格裏芬上校,您能帶著美利堅合眾國的將士來到這裏,我想您應該清楚事件的前因後果。”


    梁耀下令停火,轉身對格裏芬說道。


    “是的,我清楚,但你們不能以這種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格裏芬勒著胯下戰馬的韁繩說道。


    “我生於文明之邦,長於文明之邦,並非野蠻之人,我也傾向於以平和的方式解決矛盾和爭端,隻可惜布蘭南先生恬不知恥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我的底線。”梁耀據理力爭,“我想換做是您,也無法容忍對無辜的婦孺痛下殺手無恥的行為,對嗎?上校閣下。”


    格裏芬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確實是布蘭南有錯在先。


    他一個堂堂上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然要表現得對婦孺痛下殺手的行為表示深惡痛絕。雖然他在美墨戰爭期間,也曾劫掠過墨西哥人的村莊,也“誤傷”過墨西哥平民,但那是戰爭,戰爭總要死人的。


    “的確,這是十分可恥的行為,我會盡力化解你們的矛盾的,收起武器吧,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我想你們更應該在談判桌上談一談。”


    梁耀隻是命令他的部下把槍放下,繼續保持戒備,並未將武器完全收起。


    暴力怎麽不能解決問題?美國和墨西哥的邊境問題不就是通過暴力手段解決的嗎?


    當然,也可以在談判桌上解決,美國和英國在北美西部地區的邊境爭端,也就是俄勒岡邊境爭端你們就是在談判桌上談出來的。


    雖然你們也曾喊出不達北緯54度40分就打仗的口號,但麵對實力強大的英國,你們也隻敢口嗨罷了。


    格裏芬常年呆在軍事要塞裏,對要塞外麵的世俗雜務很少過問。聖弗朗西斯科的治安官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麻煩的頭銜,僅此而已。


    他沒和格裏芬打過交道,不清楚格裏芬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不敢放鬆警惕。


    格裏芬縱馬跑到陣前喊話,希望能夠將布蘭南給喊出來好好談談。


    莊園內的守衛太過緊張,慌亂間沒有看清楚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朝格裏芬開槍,好在他們手緊張的發抖,準頭欠佳,否則格裏芬就要交代在這裏。


    這也著實把風塵仆仆來聖弗朗西斯科的當和事佬的格裏芬氣的夠嗆。


    “他娘的!你們不認識我還不認識美利堅合眾國的軍服嗎?!我是格裏芬上校,叫布蘭南出來!”


    布蘭南在確認來人確實是格裏芬上校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上帝保佑,格裏芬上校,您就是上帝派來的救星!”


    看到格裏芬到來,布蘭南欣喜若狂,急忙邀請格裏芬進入莊園。


    格裏芬又不是傻子,布蘭南能做出這些混賬事情來多半是腦子出了問題,萬一布蘭南瘋了將他當作人質挾持在城堡內,他人身安全將沒有保障。


    “出來談吧,布蘭南,你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能為你爭取到談判的機會,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說完,格裏芬調轉馬頭就走,他可不想在這個是非之地吃上一顆花生米。


    “談吧,格裏芬上校說的沒錯,我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小布蘭南捂著剛剛開裂的傷口,咬著牙勸布蘭南道。


    布蘭南習慣了作為強勢的一方談判,他暫時還沒能夠完成角色轉換。正如他沒有意識到,他加利福尼亞之王的寶座已經易主。


    梁耀讓人從賭場內搬來了當初他和布蘭南談生意時的那張賭桌。


    “布蘭南先生,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這張賭桌,咱們的第二筆交易就是在這章賭桌上談成的。”


    梁耀的兩隻手拍打著賭桌,仿佛是在拍打鋼琴上的琴鍵一樣,發出來的聲音都那麽的悅耳動聽。


    “您說過您喜歡在賭桌上先賭上幾把再談生意,不如我們現在再像上次一樣賭上幾把?”


    這些聲音傳到布蘭南的耳朵內是那麽的刺耳,撩動著布蘭南心中的怒火。


    氣急攻心之下,布蘭南噴出一口老血,正對著布蘭南的梁耀免不得沾染到布蘭南吐出的鮮血。


    梁耀淡然自若地淘出兜內的手帕,大方優雅地擦拭掉臉上和身上的血跡,隨即將沾滿鮮血的手帕隨意地丟在賭桌上。


    “您有什麽要求,直接說,不要再刺激我的哥哥。”


    小布蘭南用還沒受傷的左手拍撫著布蘭南的後背,安撫著布蘭南的情緒。


    布蘭南現在的狀況,根本沒辦法正常和梁耀進行談判。


    小布蘭南決定代替布蘭南和梁耀進行談判。


    梁耀死死盯麵色蒼白的布蘭南,布蘭南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微風和神氣,那個當初登船一擲千金從容自信而又霸道的布蘭南已經不複存在。


    布蘭南不敢直視梁耀的眼睛,像闖了大禍的膽小兒童一樣,渾身發抖,低著頭,緊張不安地扯弄著自己的衣袖。


    “第一,交出殺害蔡來喜的兇手以及納爾遜,我知道納爾遜是具體策劃實施針對婦女和兒童的罪犯,他理應受到應有的懲罰。


    第二,賠償四十萬美元或者13000盎司黃金,一部分作為受害者以及我陣亡負傷人員的撫恤補償,另一部分作為今天驚擾到聖弗朗西斯科市民的補償。


    第三,將聖弗朗西斯科港口的所有權無償轉讓給我。”


    梁耀提出了他的條件。


    “你這是在敲詐勒索!”


    小布蘭南不顧傷口的疼痛拍案而起。


    這三個條件,除了第一條他勉強可以接受之外,其餘的兩條都非常苛刻。


    小布蘭南也清楚梁耀的用意,點名要他們的治安隊隊長納爾遜,無非是要削弱甚至瓦解他們的武裝力量。


    納爾遜是他們布蘭南家族為數不多的得力幹將。


    至於四十萬美元,則是他們前段時間剛剛變賣了一些商鋪地產珠寶,才湊來準備用作和梁耀繼續進行商戰的資金,也是他們的全部流動資金。


    聖弗朗西斯科港口的所有權,更是他們布蘭南家族的命脈,聖弗朗西斯科港口是目前聖弗朗西斯科以及附近地區唯二的對外交通通道。


    另一條交通通道則是通往1200英裏之外的獨立城,這條通道也就是著名的西部小道,需要穿過崎嶇難行,綿延起伏的內華達山脈地區,還要穿過印第安人的領地。


    除了東部窮困潦倒的淘金者迴走這條通道到加利福尼亞淘金,沒有人會選擇走這條極為不便利的兇險道路。


    聖弗朗西斯科港口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是得聖弗朗西斯科港口者得加利福尼亞,以及加利福尼亞的黃金。


    這港口是他們當初花重金買下海岸並組織人手在原有的基礎上修建的。


    “不敢當,說起敲詐勒索,在聖弗朗西斯科,乃至整個加利福尼亞,你們布蘭南家族才是行家。”梁耀針鋒相對,言辭犀利。


    “第一條我可以答應你,第二條和第三條我想我們需要做出一些修改,賠償金額減半,至於聖弗朗西斯科港口,我們最多讓渡出一半的所有權,這是我們的底線!”


    望著精神已經有些錯亂的布蘭南,小布蘭既心碎又失望,不得不主動承擔起了對布蘭南家族的責任。


    他想為布蘭南家族最後爭取一線生機。


    或許這場談判之後,他們不再是加利福尼亞最有權勢的家族,但隻要有一半的港口,和一定的資產,他們依舊是在當地比較顯赫的家族。


    隻要有這些東西在,可以徐圖東山再起,以他們哥兩的經商能力,布蘭南家族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耀看穿了小布蘭南的心思,對於布蘭南這種人,留著遲早是個禍患。


    他已經下定斬草除根的決心,這三個條件,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要是不談,我也可以獲得這些東西,我願意坐下來和你們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完全是看在格裏芬上校的麵子上。我也不想因為你我的糾紛,影響到聖弗朗西斯科人民的正常生活。”


    梁耀的態度十分堅決,他已經將四十萬美元和聖弗朗西斯科港口視為囊中之物。


    “我再重申一遍,以上三條,你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布蘭南先生,這件事情你們有錯再先,我還有一堆軍務要處理,要不是我兼著治安官的職位,聖弗朗西斯科這個地方,我可不想來。”


    見談判陷入了僵局,格裏芬也站出來向布蘭南兄弟施壓。


    局勢已經非常明了,聖弗朗西斯科即將易主,布蘭南兄弟不過是在苟延殘喘,做最後的掙紮。


    梁耀也比布蘭南兄弟要理智的多,他來代替布蘭南家族在聖弗朗西斯科的地位,或許沒有布蘭南那麽多麻煩事,不會攪得聖弗朗西斯科雞犬不寧。


    當然,就算梁耀成為下一個布蘭南他也不在乎,隻要梁耀今年能夠安分守己,不同簍子就萬事大吉了。


    反正他明年就調走了,再也不用為軍營裏每天都有逃兵此類的糟心事煩心。


    加利福尼亞的爛攤子,誰愛收拾就來收拾吧。


    他現在還在頭疼迴去之後怎麽向他的鄉親父老交代他們孩子的去處,他的這些兵都是當初從家鄉帶到加利福尼亞參加對墨西哥的戰爭。


    “你要是不願答應,沒人會強求你,畢竟這是談判,你有選擇拒絕和接受的權力。”


    梁耀步步緊逼,繼續向布蘭南兄弟施壓。


    “我都答應,梁先生,我答應你的全部條件。”


    說話的不是小布蘭南,而是一直一言不發的布蘭南。


    布蘭南抬起頭,那雙充滿仇恨和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梁耀,讓梁耀感覺非常不自在。


    布蘭南的反應讓梁耀深感意外,他原以為這紙條約還需要再扯皮幾迴合才能談成,沒想到布蘭南就這麽輕易的答應了。


    沒等梁耀反應過來,布蘭南又發出瘮人的笑聲:“那麽,梁先生,我們來簽約吧,簽訂這份加利福尼亞曆史上史無前例的不平等條約。”


    “哥哥......”


    一旁的小布蘭南也不可思議地看向布蘭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布蘭南會如此輕易地答應這三條苛刻條件。


    這三條條約,可是條條都打在布蘭南家族的七寸上。


    他不清楚,他的這位哥哥到底是瘋了還是沒瘋,他的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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