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晴木然地坐下,垂著頭。按照fiona看到她時疑惑的表情,她應該是不知道她在這的。


    fiona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後轉頭看向應晴,“靖南把你帶迴來的?”


    應晴頭都沒抬,低聲迴答:“是。”


    “你知道靖南為了你……在結婚的時候,當眾逃婚……這件事嗎?”fiona從頭到腳地審視了一遍應晴,懷疑地說。盡管知道了聞清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對於自己兒子在大庭廣眾之下逃婚的事她還是耿耿於懷,那天徐靖南可是丟盡了徐家的臉。


    徐靖南……真的沒有結婚?為什麽?他跟聞清明明……應晴怔了一下,腦子中很多紛亂的念頭閃過,一時間她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fiona。


    見應晴一直不說話,fiona明顯有些情緒了,皺起了眉頭,加大音量,道:“靖南是因為你而逃婚的嗎?”這句話一出給應晴扣的帽子可大了,徐家要是知道徐靖南是為了一個女人,還是那個他們全都排斥不喜歡的女人而選擇逃婚的,那事情的嚴重性可比現在要大很多了。


    應晴大驚,抬起頭來,沒想到fiona會問她這樣一個問題,她哪裏知道徐靖南是為什麽逃婚呢……就連逃婚的事她到現在才知道……“我……我不知道。”她驚慌失措地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fiona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她的眼睛緊盯著應晴的,不時輕輕掃過她的麵部表情,很明顯是不信任的表現。


    fiona一直是個氣勢逼人的女性,應晴慢慢被她盯得頭皮發麻起來。


    索性不到十分鍾,徐靖南就風風火火的迴到了家,一進來就叫道,“媽,你怎麽來了?”


    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手抱胸,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冷聲道,“我不來,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家?這都快過年了!”


    “我不是說了我過年會迴去嗎?”徐靖南略帶煩躁的扒了下頭發,然後也沒理fiona,反而上前一步對著應晴安撫性地說道:“晴晴,你別怕,有我在。”


    “徐靖南!”


    fiona的怒吼聲在應晴耳旁炸開,隔著徐靖南應晴甚至都能感受到fiona噴火般的目光。


    應晴萬般不想參與他們的事,但是知道自己躲也躲不掉,於是也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禁不住想,自己以前怎麽會那麽天真,以為他和徐靖南可以長久。


    徐靖南是什麽樣的人,徐靖南又有什麽樣的家人。


    她這種人想要和徐靖南廝守,簡直是癡人說夢。


    事到如今,她是不是應該慶幸這夢醒得早,否則自己肯定會摔的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應晴微微低下頭,就如同在等待自己的審判。


    fiona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根本就不屑於跟應晴過不去。


    然後她迴過神就扇了徐靖南一巴掌。


    “啪”得一聲,響亮得仿佛能凍結空氣。


    “徐靖南!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為了一個女人要氣死我們嗎!”fiona的聲音裏滿是憤怒和心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疼愛有加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待她。


    徐靖南被扇得背過臉去,眉頭一皺,卻下意識的擋在應晴身前,冷聲道:“媽,不關她的事。”


    應晴看了眼徐靖南臉上的紅紅的手指印,趕緊別看臉,她眼皮突突跳著,心裏一縮一縮的難受。


    可能徐靖南的脾氣多少也跟眼前的他的母親有所關係吧。


    那邊徐靖南一說完,fiona的怒火有增無減,她狠狠地推開擋在應晴身前的徐靖南,怒視著應晴,“你現在在心裏偷笑吧,我的兒子為了你變成這樣。”


    應晴能理解一個fiona身為一個母親被兒子頂撞後的憤怒,卻不能接受她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怒火,她木著臉,冷淡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您的兒子別來糾纏我。”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fiona是氣的,眼前的女人就因為自己的兒子喜歡她,就如此的傲慢,簡直太不像話了!


    而徐靖南的臉色一片煞白,他十分討厭應晴說出這種跟他撇清關係的話,討厭極了!


    “笑話!徐靖南你現在就讓這個女人走!她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放厥詞!”fiona氣勢洶洶。


    “媽!”徐靖南叫了聲,用眼神示意fiona不要再說下去了。兩個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他比誰都希望她們能和平共處。


    “靖南,你怎麽了?你是中了她的蠱嗎!”fiona不敢相信地看著徐靖南,不明白應晴都已經說成那樣了,他還要護著她。


    “媽!”徐靖南很無奈,他隻能苦澀地繼續叫了一聲。即使應晴這樣對他,他仍然想要她!


    “好,靖南,你來說,你之前逃婚,是因為她嗎?”fiona眼神犀利,將定在徐靖南身上的視線轉到了應晴身上。


    徐靖南沉默了許久,一直都沒有迴答。站在這兩個人麵前,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好,好。”fiona連說了三個“好”,冷笑了一聲,“徐靖南!如果你爺爺知道了這件事,你猜他會怎麽對她?”fiona塗著金色指甲油的食指指向了應晴,眼神危險的眯起,暗含警告。


    徐靖南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很清楚fiona在威脅他,“媽,你想我怎麽做?”他低聲問。


    “跟我迴徐家。”fiona看著徐靖南,補充道:“你這次私自離開家的事,爺爺很生氣。”


    想到徐業秦一旦知道了整件事,徐靖南就心頭狂跳。幾年前聞清的事不由自主地在眼前閃過,如果這次他失去了應晴……


    不,不,不會的。


    僅僅是冒出這個想法,都讓他憑白出了一身冷汗。


    分針一秒一秒地走著,客廳裏沒有一個人說話,似乎都在等著徐靖南做決定。


    然後,徐靖南對著應晴笑了笑,“這次,算你運氣好。”


    應晴微微抬起下巴,卻沒有看他。


    徐靖南突然上去抓住應晴的手臂,逼他看著他,他望進他的眼睛鄭重道,“你等著我,我不會放棄的。”


    fiona心裏微微舒了口氣,嘴上卻是哼了一聲,轉身率先出了門。


    徐靖南最後看了應晴一眼,轉身走了。


    應晴站在一瞬間空蕩的房間,看著敞開的大門,怔愣在原地。


    過了不知多久,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應晴像是沒聽到一般一動不動。


    門外的人敲了好幾次,突然沒了聲音。


    接著應晴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著自己跑著衝了進來。


    徐巍州一上來就一把抱住了應晴。距離上一次在h市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了。


    “晴晴,晴晴,你沒事吧,他有為難你嗎?他有沒有傷著你?”徐巍州一邊拍著應晴的背部,一邊急切地詢問著。


    應晴雙目失神的的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徐巍州。


    她木然的搖了搖頭,“沒事。”


    徐巍州摸著她消瘦的臉,難過道,“我到處在找你……後來我想辦法得知fiona要來找徐靖南,這才跟著她找到了你,我都快急瘋了。”


    應晴眼眶微濕,“讓你費心了。”


    徐巍州勉強笑道,“這是什麽話,找不到你,我徹夜難安。”


    徐巍州看上去精神萎靡,確實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可見為了她費了多少心。


    應晴心裏感激不已,“謝謝,謝謝。”


    徐巍州再次抱住他,輕聲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應晴看著徐靖南離去的空洞的大門,默默無語。


    雖然徐靖南暫時被帶迴了家,可是他畢竟不可能被關上一輩子,早晚他還迴再迴來。因此無論是之前住的地方,還是徐巍州那,應晴肯定是不能去了。


    徐巍州提出和應晴一起住,他們可以另找個房子。


    應晴心裏對於徐巍州的感情,始終有些距離和芥蒂,她並不是不能接受徐巍州,她也曾考慮接受接受,可是……她需要時間。


    況且她並不想再跟任何人一起住了,尤其是徐巍州。


    他想另外再找一間自己的房子,租一段時間,這樣就不會再有那麽一天,她需要因為失敗的感情而狼狽離開。


    失去熟悉的愛人,再失去熟悉的安身立命之所,這樣雙重的打擊,她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再大的痛苦她也可以忍,活著無非就是這麽迴事。這世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但這坎兒恐怕要一次比一次高,所以她得一次比一次更堅強,預備著隨時獨自承受絕望的降臨。


    徐巍州看出她的為難,倒也沒有繼續勸說她,反而細心地給她出起了主意。


    徐靖南知道安迪住哪,所以安迪的地方應晴也不能住,於是安迪隻好提出提出幫應晴找房子。


    應晴婉言拒絕了,堅持要自己找。她本身就是個自立的人,其實並不需要別人事事幫忙,她覺得徐巍州、安迪包括唐浩已經對她非常盡心盡力,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諸多麻煩他們。


    唐浩的公司那邊也不能去了,至少目前是不能去了,徐靖南隨時都有可能去找她。


    奔波了好幾天,應晴始終沒找到滿意的。反而是徐巍州突然說了,他那邊有一個房子。應晴覺得徐巍州的房子一定很貴很豪華就想拒絕,卻沒想到徐巍州立刻開車帶她過去看房子了。房子並不想應晴想的那樣,反而又舊又小,但有廚房有浴室,交通還挺方便的房子,她看到的第一眼就十分滿意。


    徐巍州沒有拒絕應晴給他月租金的提議。於是應晴心中沒有歉意,開開心心地住了進來。


    白天的時候她就在家創作劇本,晚上的時候用來看一些以劇情為主的電影,汲取養分。日子過得十分平靜而舒適。


    被徐靖南軟禁的那一個星期所帶來的陰翳的迴憶,已經因為他的消失而讓應晴心情漸漸平靜,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


    跟徐巍州的相處並沒有應晴之前想的那麽難以接受。


    原本以為徐巍州是一個整天吃喝玩樂、也不會照顧人,對待感情並不慎重的一個公子哥。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慢慢發現,其實對待認可的人,徐巍州往往很有耐心,也十分細心負責。比如他會記得你不喜歡吃辣,不愛吃魚,喜歡吃甜食等等。而他變得邪魅的時候,一般都是他心情不太好的時候。


    他很尊重應晴的工作和私人空間,一個星期會來找應晴三到四次。偶爾,他還會下廚給應晴做飯。這把應晴驚喜壞了,從沒想到,倨傲邪魅如徐巍州,做出來的中式菜品竟然那麽可口。


    “這些都是跟誰學的?”應晴嬉笑著問道,以為是他哪個前女友教他的。


    卻沒想到,他臉上喜悅的表情迅速收了迴去,過了會,才低聲道:“這是我媽教我的……”


    應晴看他的表情,立刻覺得自己多問了,她低下頭,囁喏地吃起了飯來。


    徐巍州看著她,溫柔道:“我媽媽走的早,她的手藝都是我姥姥教的,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做。”


    應晴可能永遠都會記得徐巍州說出這句話的神情。


    他微微笑著,眼睛在橘色的燈光下像是兩顆星星,裏麵聚集著慢慢的思念以及自豪。這樣的他,令她感動。


    應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徐巍州把她當成了家人,他一點都不避及地跟她談起了他平時絕口不提的家人。


    至此,應晴跟徐巍州兩人越發的親近。


    新年終於熱熱鬧鬧的來臨了。


    a市是個外地人口眾多的城市,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呈現難得一見的安靜和情冷。


    三十下午路上的車和行人就很少了,商鋪也大多關了門,隻要有家的,誰不趕在一年終結新年開始之際跟家人熱熱乎乎的團聚呢。


    劉蘭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之前就報了一個旅行團跟著一群阿姨去國外玩去了,說是要過年後才會迴來。


    安迪在中午午飯之前就摸到了應晴的家裏,進門就開始嚷嚷自己要從三十的午飯一直蹭到初一初二初三。


    唐浩因為父母的原因迴家過年了,說是過兩天就來。


    徐巍州大清早就已經跑了過來幫忙。


    雖然一起過年的隻有三個人,但是年夜飯卻是一點不能含糊。


    應晴給徐巍州這個專業大廚打下手打的不亦樂乎,讚揚檻美之詞就沒停過,徐巍州也不謙虛,一邊做菜一邊還在不要臉地吹捧著自己。


    安迪一進門就抱著一大桶開心呆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了,半點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她一邊吃一邊嘟囔著,“哎呀晴晴,你換沙發了,這個沙發真舒服,你們倆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呀。”


    應晴給他倒了杯水,解釋道,“這是,巍州的房子,他要換……”


    安迪嘻嘻笑著,“哎呀他換了還不是為了你。”


    徐巍州走過來,挑著眉說道:“我換沙發是為了你,就是為了讓你抱著零食看電視看我們忙活自己一手不伸。”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徐巍州跟安迪似乎已經非常熟稔。


    安迪沒臉沒皮的笑著,“巍州哥哥,你看。”她把白玉般的手遞到徐巍州眼前,“剛做的指甲,可貴了,你怎麽舍得我幹活兒呢?”


    徐巍州拍掉他的手,“既然不幹活,就安靜的吃,嘴手都不閑著,累不累?”


    安迪山中應晴拋了個媚眼,“晴晴都不說我什麽,還是晴晴好。”


    應晴噗哧笑了一聲,提醒她道,“慢點吃,這個幹,喝水。”


    安迪“啪”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抱著應晴就親了一口,嘴裏直嚷著,“我愛死你了,好了趕緊去做飯去,我要的螃蟹炒年糕一定要多放點兒辣……”


    在應晴的記憶裏,小時候她經常坐在家裏幫著媽媽在廚房裏做菜,而應行就一直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跟劉蘭講評。


    然而現在,應行走了,劉蘭也不在身邊。幸好能有兩個相識並不久的朋友陪她過年,他心裏的感激和喜悅,真的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於是年夜飯的每一道料理,她都花足了心思,她沒有別的專長,隻能用這個表達他的謝意。


    滿桌子豐盛的飯菜色香味無一不俱全,令人食指大動,垂涎三尺。


    安迪跟歡快的猴子一樣跳到桌前,興奮的眼睛直放光。


    應晴住的樓層比較高,此時落地窗外煙花聲陣陣響起,明亮的火光不時能照亮夜空,濃鬱的節日氣氛把三個人都點燃了,臉上都帶著喜慶的笑容。


    三人圍坐在桌子旁,享用著徐巍州和應晴一起精心準備了一天的美食,各個都吃得讚不絕口。


    安迪一邊吃一邊還忍不住嘴賤,“晴晴啊,我後悔同意你跟徐巍州在一起了,不然你還是跟我吧,我也能養得起你的,真的,就衝你這手手藝,我能多活二十年。”


    徐巍州笑著拿筷子頭敲她,“吃你的飯。”


    安迪沒理他,眼巴巴的把膽湊到應晴眼前,“我說真的,你跟我吧,你跟我吧,你跟我嘛。我一定對你好。”


    應晴早就習慣了安迪偶來的人來瘋,聞言就輕輕笑笑,隨口答道,“嗯。”


    一頓飯下來,三人的笑鬧聲不斷,一派祥和歡樂的氣氛。


    吃完晚飯徐巍州就幫著她廚房收拾了,然後跟安迪臥在沙發上看春晚,聽著安迪一邊看一邊批判這也傻x那也傻x。


    應晴就在旁邊搬了兩個凳子,自己坐一個,另一個放著和麵的盆,一邊聊天看電視,一邊準備著餃子。


    她記得小時候,她們家也是這樣。


    吃完年夜飯,她和她爸就看春晚,她媽就坐在旁邊,一邊揉麵一邊陪他們說話,那時候的平淡的幸福,是無論如何都追不迴未了。


    應晴覺得這是一個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新年。


    徐靖南也是這麽覺得的,隻是這個年無疑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個新年。


    應晴三個人在屋子裏熱熱鬧鬧的過年的時候,徐靖南一個人坐在車裏,看著他們亮著燈的落地窗發呆。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跟家裏鬧了個底兒朝天,手機關了,誰他媽也不想聯係了。


    西蒙和他的助理都早迴家過年去了,他似乎是第一次一個人麵對新年,以前說到過年,光接拜年的電話都能接到手軟。


    跟蹤徐巍州的人把應晴住的地方找出來之後,他就在她家樓下沒吃沒喝的呆了快一整天了。


    她也沒想幹什麽,就是想離她近點兒。


    今天他不想上去鬧了,第一是他有點害怕見到應晴和徐巍州親密和睦的樣子,第二是,他覺得如果連個安生年都不讓她過,她會更抗拒他吧。


    他看著那透著明黃的燈光的落地窗,幻想著應晴會在裏麵做些什麽。


    是不是係著圍裙,忙碌在廚房中,準備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


    看到電視上裝瘋賣傻的小品,也會樂不可支。


    他多想和她一起過個熱熱乎乎的年。


    徐靖南知道自己是魔障了。


    自從應晴走了之後,晚上躺在冰冷的伸手夠不到床沿的床上,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做孤枕難眠。對於這個人的執著,已經讓他驚恐,讓他心中警鍾大作,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


    他想,他是真的喜歡這個應晴的。換作是其他人,就算是聞清跟別人好了,他也早叫人滾蛋了,可是如果是應晴,他還是想把她搶迴來,他哪怕強迫自己失憶了,也不願意把她拱手讓人。


    車外的煙花爆竹聲不絕於耳,天空被不斷的炸亮,新年的喜慶隨著逼近零點的時鍾而被推向了高潮。


    徐靖南盯著的那扇落地窗突然被打開了,他心裏一顫,眼睛直直的看五樓的陽台。


    應晴手裏拿著煙花棒,和安迪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


    徐靖南對於會在應晴的身邊看到安迪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無暇多想,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個清瘦的人身上。


    安迪跟個小孩兒一樣拿著打火機在應晴身邊兒轉悠,把煙花棒點著了舉向天空,興奮的直叫。


    應晴手裏也拿著一個,安靜的笑著。


    徐靖南著迷的看著她。


    也不過是三四十米的距離,卻像隔著山一樣那麽遠。


    沒一會兒,安迪轉身進屋了,當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屋裏出來時,徐靖南臉色立刻變了。


    徐巍州一邊笑一邊走向應晴,“安迪那個笨蛋,火星濺到毛衣上了。”


    應晴噗哧一笑,“沒燒到人吧。”


    “放心,沒有。”徐巍州輕輕站在她背後,忍不住從後麵摟住她的腰,把下巴墊在了她的肩膀上。


    應晴身子微有些僵硬,“巍州……”


    徐巍州輕聲道,“晴晴,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晴晴,新的一年,我們能不能有點進展呢?我想保護你,能給我一個立場嗎?”


    應晴愣了一下,眼眶頓時微微發熱。


    “晴晴,很多人都經曆過失敗的感情,但是我都要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去尋找對的人。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吧,和我試試,好嗎?”


    應晴的心中,充滿了疑慮和不確定,可是她突然想不出自己應該拒絕徐巍州的理由。


    這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愛錯了人,老天還願意給她一次機會,讓她不用孤單,她有什麽理由錯過呢。


    她想要有個人陪伴,她不想孤獨終老。徐巍州給子他關心和尊重,幫助他,照顧他,這份感情似乎是水到渠成的走到了這裏,他應該把徐靖南徹底忘掉,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這個人身上。


    徐巍州拿臉頰輕輕磨蹭著應晴的脖子,柔聲問道,“晴晴,好嗎?”


    應晴胸中酸澀不己,她閉上眼睛,緩緩點點頭,“好。”


    徐巍州欣然笑了起來,把臉湊到她眼前,示意的揚了揚下巴。


    應晴有些不習慣,但仍然轉過臉,在被漫天煙花映襯的無比絢爛的夜空下,和徐巍州親密擁吻。


    這吻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安迪從屋裏出未了,圍著他們咋唿,三個人很快進屋了。


    徐靖南坐在車裏,僵硬的看著這一幕,雖然暖氣開到了二十七八度,他依然覺得渾身發涼,胸口疼痛難忍。


    徐巍州就這麽取代了他的位置,應晴就這麽跟人家濃情蜜意了,剩下他一個人大過年的在樓底下偷窺,他都不知道該恨誰怨誰了。


    徐靖南顫抖的從兜裏掏出手機,開機,打給他的助理。


    電話那頭伴隨著爆竹和電視的噪音,吵雜不己,“喂?徐先生,新年快樂。”


    徐靖南沉聲道,“讓你查的東西查的怎麽樣了?”


    “喂?徐先生?新年快樂?”


    徐靖南不耐煩的提高音量,“找個安靜的地方。”


    電話那頭似是進到了房間裏,安靜了不少,“徐先生……”


    “讓你查的東西呢?”


    “是這樣的,徐先生。我查了徐巍州個人的銀行匯款流水,包括瑞士銀行的,都沒有發現他曾經給周深轉過錢……”


    周深就是徐靖南找出來跟徐巍州勾結,徐氏的內鬼,出賣徐靖南的人。


    “那周深人呢,現在找到了嗎?”徐靖南皺緊了眉頭,沉聲問。


    “沒有,他不知道逃到哪去了,估計連名字都改了,出入境都沒有查到他這個人。如果能找到他,就能一口咬死徐巍州。”


    “想辦法去找,另外繼續搜集證據,就算沒有確切的證據,我也有辦法讓他不得安寧,隻要有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就能找人查他,一查起來,不管最後能不能查出什麽未,肯定也能攪的他天翻地覆。”


    助理沉吟了一下,“這需要很大的麵子……”他其實是想說,為了這種爭風吃醋的事情,值不值得,拿人工資替人賣命的,他不好說什麽,但心裏肯定是頗為不屑的。


    徐靖南此時哪裏聽得進去這個,“行了。”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沉吟了不知多久,他終於打通了一直以來不敢撥的電話。


    應晴本來正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煙花。徐巍州剛剛接到一個電話,跑去處理了。安迪也早就喝醉了,迴房間休息。如今一整個空間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心裏一陣沉靜。或許她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麽害怕孤獨吧。


    她怔怔地想著。


    突然,手機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徐巍州,可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自從換號的時間久了之後,手機裏的聯係人也多了起來,有陌生號碼也並不奇怪。


    “喂?”


    那頭沒人說話,隻有有些緊張的唿吸聲。


    應晴奇怪的皺了皺眉頭,輕聲道,“喂?”


    那邊突然傳來了毫無力氣的聲音,“晴晴……”


    應晴心頭一震,趕緊掛掉了電話。


    這聲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是徐靖南。


    電話立刻又響了起來,應晴直接關了機。


    她慌了,一瞬間她想給徐巍州打個電話,但是她不敢開手機。


    徐靖南怎麽知道的她的號碼?他在哪裏?他迴來了嗎?他知道自己在哪裏嗎?


    一連串的問題逼的應晴心慌意亂,她緊緊抱著頭,恐懼的看著自己的手機。


    應晴徹夜未眠,第二天精神頹靡,盯著電腦覺得眼前的文字都花了,怎麽都看不進去。


    她到了午休的時候,才鼓起勇氣開機。


    一開機就蹦出好幾個未接來電,和很多短信。


    看著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應晴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


    “我想你。”


    “晴晴,我想你。”


    “我想你。”


    “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應晴看不下去了,趕緊按掉。


    她眼眶發酸,腿都有些軟,就在樓道裏蹲下了。


    她這種人,難道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都已經被他騙了這麽多次,還是會偷偷的,忍不住的為徐靖南這些莫名的行為而動容。


    應晴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音頓時在樓道裏迴響。


    徐靖南騙她就罷了,她不能自己騙自己。


    這個人隻會傷害她,侮辱她,欺騙她,把她當做床伴和一時新鮮的調劑品,從來都不曾尊重理解過她。


    無論徐靖南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假象,她都不能信。


    她不會信,她絕對不會信。


    徐靖南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隻有遠遠避開,才能讓傷口愈合,不再重蹈覆轍。


    應晴吸著鼻子,雙手顫抖著把手機的外殼拆開,拿出sim卡,扔進了垃圾桶裏。


    徐靖南活到現在,恐怕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他再怎麽混蛋,畢竟是拉不下臉當麵跟徐業秦對著幹,而且他也真怕把他爺爺和他媽惹急了,應晴會倒黴,所以隻能被逼著迴了家。


    隻是和應晴分開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不能停止去想應晴現在在幹什麽。他是不是跟徐巍州在一起,他們在說什麽,做什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們該有多甜蜜。


    徐靖南覺得自己的心整個都空了。


    徐老爺子算是逮著了機會教訓他這個孫子了,一天隻要得空了就要把徐靖南叫過去訓話,徐靖南幾次找借口說是想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看看,都給罵了迴來。


    他對徐靖南自從認識應晴之後,很多的行徑怎麽都看不慣,尤其這次又是逃婚。他之前一直覺得徐靖南是個有分寸的,但是,他自己要結的婚卻在半途逃婚了,這讓從來都極重臉麵的徐老爺子怎麽繼續在他們圈子裏做人。


    他講話的時候,徐靖南就低著頭動也不動的那麽坐著,整個人跟丟了魂兒似的,把徐老爺子氣得夠嗆。


    晚上的時候徐家的幾個小輩來了,說是要把徐靖南接上出去聚聚。


    徐老爺子本來把徐靖南抓迴來就是想讓他收收心的,就不樂意讓他出去,可是又不能不給小輩麵子。


    徐靖南坐上車後,也是一句話不說。


    這次來徐家的是他常年都見不到的兩個表弟。一個叫徐升,一個叫徐文。這兩個人從小就對徐靖南十分崇拜,奈何一直跟徐家關係比較遠,這次好不容易來,也想好好跟徐靖南攀攀交情,沒準就讓他們留在徐氏做些事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前去徐宅,“解救”了徐靖南。


    徐升在前麵開車,一邊的許文故作熟稔地用胳膊碰了碰徐靖南,“哥,你在想什麽呢?地方我跟徐升都安排好了。”


    徐靖南對於他突然的觸摸有些煩躁,但是好歹被人也把自己帶出徐家那個牢籠了,他不能發脾氣,於是隻能搖搖頭把臉衝向了窗外。


    坐前座的徐升迴頭跟徐文對視了一眼,露出一個“我都跟你說過了”的表情。


    車開到一半兒的時候,徐靖南突然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西蒙。”


    “徐先生,您可算開機了,公司好多事兒我們拿不了主意。”


    徐靖南直接問道,“他的事你查的怎麽樣?”


    西蒙在那邊兒愣了一下,“徐先生,公司很多事……”


    “你在做什麽!你分不清主次嗎!”徐靖南氣憤地大吼。


    “這,那人還跟著徐巍州呢,應該很快了。”西蒙的聲音簡直快哭了。


    徐靖南加重語氣道,“趕緊,盡快。”說完就掛了電話。


    車裏一時陷入了安靜,再沒人說話。


    徐升他們把徐靖南帶到了一家會所。幸好不是應晴之前那家。


    一進門就有個豔麗的女人迎了上來,一看到徐靖南眼睛都亮了,“哎呀徐先生,你這可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昨天秀秀還跟我念叨你呢,她要知道你迴來了可得高興死了。”


    徐靖南愛答不理的哼了一聲,連眼皮都沒抬。


    徐升衝那女人揮揮手,“去把以前那幾個寶貝叫來。”


    侍者領著他們進了包廂,徐文跟他交代著酒水。


    徐靖南坐到一邊兒,反複盯著手機屏幕若有所思。


    徐文坐到他旁邊兒,小心翼翼道:“哎,表哥。”


    徐靖南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表哥你究竟怎麽迴事?我聽說你因為一個女人跟你家老爺子鬧起來了。”徐文一直都是個心直口快的主,他見徐靖南似乎心情好了點,於是話也沒經過大腦就這麽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


    徐靖南身子一頓,抬頭白了他一眼。


    剛進來的徐升剛聽到這句,立刻朝著徐文使了個眼色,嘴裏不斷地道著歉:“對不起啊,哥,文子他一向心直口快的,哥你千萬別跟他計較……”


    徐靖南悶頭喝了口酒,“沒什麽事。”


    徐升鬆了口氣,走到了徐文的身邊坐下。


    三人喝了幾杯。徐文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他跟徐靖南碰了碰杯,又開口道:“哥,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一抓一大把……我認識的靖南哥,從來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這樣……”


    徐靖南似乎有些醉了,他竟然搖了搖頭,迷迷糊糊地說:“你懂個屁,應晴他跟別人不一樣。”


    “她再怎麽不一樣,你為了她跟家裏搞成這樣,你覺得值嗎?”


    徐靖南麵上有幾分掙紮,頓了很久,才緩緩道,“你不明白,我,我真的放不下她。”


    徐文很不以為然,“放不放的下的,不就是個時間問題。靖南哥你是個多威風的人,我不信你就認準她了,充其量是個新鮮吧。世界上有幾個人是真能愛的死去活來的,還不是熱乎勁兒過了,就愛幹嘛幹嘛去了。你記得阿山嗎,當初為了他那個小女朋友,又吃藥又割腕的,後來怎麽樣?還不就不了了之,現在也活的一樣風流快活。感情就這麽迴事兒,激情上腦的時候,覺得沒了對方天都塌了,再過個幾年你再迴頭看看,恐怕你連應晴是誰都想不起來了。”阿山是他們另一個表弟。


    徐靖南看著剔透的酒杯,眼裏有一絲疑惑。


    也許徐文說得對,他隻是給徐巍州刺激到了,他隻是看不得應晴給他戴綠帽子,他隻是一時衝動,他隻是還沒習慣沒有應晴的生活。


    徐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裝的很熟的樣子,“哥,你這人就是牛脾氣,越得不到你越稀罕,誰不讓你幹什麽你就偏要幹什麽,我太知道你了,你現在鬧的天翻地覆的,等你真把應晴弄迴來了,我保證你沒幾天就膩歪了,這樣有意思啊。”


    酒酣腦熱之際,徐靖南心裏湧上一種莫名的哀傷。


    真的是這樣嗎?


    包廂外響起了敲門聲,適才那個冶豔的女人帶進來了漂漂亮亮的幾個女人,一進屋就往他們身邊兒湊。


    其中一個長相頗為清秀,一看年紀就不大的女孩,一見到徐靖南就叫道,“徐先生。”


    徐靖南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張有點兒印象的臉,可能他曾經到這來應酬的時候點過吧,可是他已經想不起來這是誰了。


    那女孩兒見到徐靖南漠然的表情,一點也不尷尬,乖巧的叫了徐文一聲“文少爺”,然後就坐到徐靖南旁邊,輕輕挽住他的胳膊,“徐先生,我秀秀啊,你不會忘了吧?”


    徐靖南沒搭理她,徑自喝著酒。


    秀秀趕緊給他續杯,把酒杯端起來送到他嘴邊兒。


    徐靖南猛灌了一口酒,突然一把拉住正在跟旁邊兒的美女說話的徐文的胳膊,啞聲道,“萬一不是呢?”


    徐文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問話給弄愣了,“什麽?”


    徐靖南目光不停閃爍著,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才頹然的放開他的胳膊,起身去了包廂的衛生間。


    他前腳剛進去,那個秀秀就尾隨了進來,媚笑著鎖上了門。


    徐靖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自顧自的解下拉鏈。


    等他尿完了,秀秀直接蹲了下去,正要開始動作的時候,徐靖南推開了她。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認識應晴那會,他覺得應晴就是一個他能買到的物品,他輕賤她的職業,鄙夷她的人格。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慢慢被她吸引,他發現她的善良,她的忍讓,她的……


    徐靖南木然地看著因為他的一推而表情受傷的女孩。


    她一頭直發,跟應晴有點兒像,就連這種黑色的發色都有幾分相似。


    很快他就醒悟了過來。


    世界上就這麽一個應晴,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徐靖南心痛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他一腳踢開地上的女孩,啞聲道,“滾。”


    那女孩兒相當識時務,一見這架勢,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衝了出去。


    徐靖南覺得眼眶酸澀發燙,他趕緊打開冷水狠狠潑了幾把臉,看著鏡子裏憔悴恍惚的一張臉,一瞬間都有些認不出來這是自己了。


    他最想要的,是在這樣乍暖還寒的季節,跟應晴度過一個個平和溫馨的夜晚。沒有了應晴,他突然就沒有了想要迴去的地方。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心動的女人,譬如聞清,可是在應晴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個人能這麽把他的喜怒悲歡捏在手裏。


    這麽一個安靜的,柔弱的小女人,斜風細雨之間,已經進駐了他的心,生了根,發了芽,要舍掉,就像要拿刀子剜出來那麽疼。


    徐靖南出去的時候,幾個人抬頭看他。


    他淡淡說了一句,“我迴去了。”


    徐靖南迴家之後,已經快十二點了,徐老爺子正準備睡覺呢,看到他這麽早迴來還挺意外的。結果他就那麽直挺挺站在了徐業秦的麵前,說,“爺爺,我要迴自己住的地方。”


    徐老爺子微微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他,“你要怎麽地?”


    “我要迴去,在這裏住不慣。”


    徐老爺子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高聲道,“反了天了你?這裏就是你家,你跟我說你住不慣?”


    徐靖南麵無表情,“我必須得走。”


    “為了什麽?為了那個應晴?”fiona之前跟他講過了。


    “住在這裏我什麽都不能幹,況且公司還有一堆事呢,我必須得走。”


    “淨放屁!你就是為了那個應晴。你是不是想活活氣死我!”


    徐靖南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話,“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我一定要迴去。”


    徐老爺子氣的在客廳轉悠了一圈,抄起了自己的高爾夫球杆,一杆子敲在了徐靖南的膝蓋窩處,徐靖南直接就給跪地上了。


    徐老爺子舉著高爾夫球杆就往他背上打。


    徐靖南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忍著。


    正在保姆房休息的阿姨聽著動靜趕緊出來了,她帶了徐靖南十多年,一見他挨打心疼的不行了。


    “老爺子,老爺子,別打,別打了呀,哎喲,這要打壞的。”


    徐老爺子充耳不聞,一下接著一下,一點都不見手軟。


    徐靖南覺得背上被抽到的地方跟火燒一樣,唇齒間已經嚐到了血腥味兒。


    阿姨實在攔不住,趕緊衝進房間掏出手機,給fiona打了電話。


    fiona大半夜的從家裏趕過來時,徐老爺子已經累的在沙發上直喘氣,徐靖南依然跪著。


    fiona一看她兒子那樣,眼淚差點兒掉出來,強自鎮定的勸著徐業秦。


    徐老爺子把徐靖南關了起來,反正大門外常年有保鏢,不缺人看著。


    徐靖南被關起來之後不肯配合醫生看他的背傷,也不肯吃飯。


    徐業秦畢竟是他爺爺,他忤逆不得,他就是要看看誰先扛不住。


    在房間裏躺了兩天之後,他終於問阿姨要到了手機。


    徐靖南拿著手機,盯著顯示屏上那個號碼猶豫了大半天,才鼓起勇氣按下了通話鍵。


    應晴溫和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喂?”


    徐靖南隻覺得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那頭疑惑的又“喂”了一聲,徐靖南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晴晴。”


    電話那頭毫不遲疑的掛掉了。


    徐靖南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不死心的一遍遍打著那個號碼,直到那頭徹底關機。


    他不過是想聽聽他的聲音,可是他已經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了。


    徐靖南顫抖的按著按鍵,輸入了“我想你”發了過去。


    這短短的三個字就像把密封著徐靖南的情緒的匣子猛然打開了一般,他突然體會到了情緒臨界崩潰是什麽滋味兒。


    他一遍遍的輸入發送著“我想你”,就像要把這段時間以來的思念,悔恨,委屈,傷心都一並傳遞過去,乞求對方能給他一點同情和迴應,他一遍遍的發,直到眼睛模糊的什麽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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