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晴用公司的電話給徐巍州打了過去,跟他說自己換了手機號。


    徐巍州有些奇怪,“好好的怎麽換號碼?”


    應晴小聲道:“電話卡,丟弄了。”


    徐巍州道:“沒關係,電話卡丟了號碼還是可以補辦的,星期六白天我帶你去補好了。”


    應晴忙道:“不,不用。”


    徐巍州皺眉,“不用?”


    應晴支吾道,“我,我買了新的。”


    徐巍州在那邊兒沉吟了片刻,“那告訴我新的號碼吧。”


    應晴被噎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巍州的口氣有些失望,“晴晴,為什麽要撒謊。”


    應晴癱軟在椅子上,不知道怎麽解釋。


    她並不想告訴徐巍州徐靖南給他打了電話,她不想讓他擔心。徐巍州為了她已經受了很多不該讓他受的罪,她本就心存愧疚。


    徐巍州輕聲道,“晴晴,是我還不值得你信任嗎?”


    應晴忙道,“不是,不是。”


    “那為什麽連這個都要瞞著我,是不是徐靖南給你打電話了?”


    應晴點了點頭,想起來他看不到,輕輕的嗯了一聲。


    徐巍州在那邊兒咬牙切齒道,“這個畜生是沒完了。”


    應晴聲音裏透著幾分虛弱,“巍州,我怎麽辦?”


    徐巍州安撫道:“讓我想想辦法,你買了電話卡把電話告訴我,以後陌生的號碼一律不要接。”


    “好。”


    “如果徐靖南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騷擾你,我豈不是更擔心?你被他帶走藏起來的日子,我天天擔心的睡不著覺。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擔心,就及時跟我溝通,別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應晴心裏漸漸暖了起來,想著電話那頭的人的深沉溫柔,就覺得有了力量,煩躁驚惶了一整天的心,也慢慢安穩下來,“謝謝你,巍州。”


    徐巍州笑道,“你好好的,我才要謝謝你,不要再從我眼前消失了。”


    應晴心裏微酸,“好。”


    自那個電話過後,又過了風平浪靜的幾天。


    應晴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不自覺的放鬆了警惕。


    她住的地方是舊房子,一進門洞就特別黑,樓梯的燈是隔一層好隔一層壞的,偏偏他那一層就是個壞的。


    走上樓一過轉角就是他家,他剛拐過去,就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縮在他門邊兒坐著,把他門整個給擋住了。


    應晴都沒看清楚是不是個人,就給嚇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就要跑。


    剛轉過身,後麵就有了動靜,一個幹啞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晴晴。”


    應晴一愣,雖然聲音粗啞,可是對這個聲音,她太過熟悉,無論如何都認得出來。


    應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微微轉過頭,看著徐靖南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徐靖南瘦了很多,頭發有些亂,下巴上一圈兒青胡茬,臉頰上泛著不太正常的潮紅,黯淡的神色在看到應晴的一瞬間才有了光彩。


    應晴想走,可是這裏畢竟是她住的地方,大晚上的,她能走哪兒去。


    徐靖南看著不斷往後縮的身子,皺了皺眉頭,喘著氣道“我大老遠跑迴來看你,連一腳都沒歇,又等了你一天了,你是不是讓我進去喝杯水啊。”


    應晴一步步退到牆邊,戒備的看著他,啞聲道,“你走。”


    徐靖南拿那種專注的眼神看了她兩秒,眼裏流露出濃濃的失望,他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你可真不跟我客氣,直接就趕我走。”


    應晴靠著牆一點點往樓梯口移動,“你想幹什麽?”


    “我他媽能幹什麽,我就是想看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你那個姘頭美不美滿。”徐靖南說完之後,發現自己給自己說難受了,就低下了頭。


    應晴顫抖的指著樓梯,再次道,“你走,我,我很好。”


    徐靖南猛的抬頭,眼裏閃著怨毒的光芒,盯得應晴心驚肉跳。


    徐靖南抬腳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


    應晴大叫了一聲,轉身就往樓梯上跑去。但是她還沒邁出幾步,就被身後的徐靖南一把拉住了。


    他雙眼血紅地盯著她,聲音很低,像是風一吹就會飄散在空氣中,“晴晴……你就這麽厭惡我嗎?”厭惡到僅僅跟我呆在一起就這麽反感。


    應晴一被他拉住就瘋了似的甩著手臂,他的觸摸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強迫她的那個屈辱的晚上,惡心和恐懼一齊襲上了她的心頭,她尖叫著。


    然而,當她成功把徐靖南的手甩下來的時候,她是驚訝的。


    她不敢多想,驚慌失措地拚命朝樓下跑去。


    過了不知是多久,可能隻有十幾秒的時候,也可能過了幾分鍾。


    一個沉重的東西摔倒的聲音,在樓梯間響起。


    聽到那巨大聲響的一瞬間,應晴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知道,是徐靖南倒下了。


    要上去救他嗎?


    應晴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當徐靖南是在沙發上醒來的,醒來的時候,他一時適應不了周圍的環境,迷茫的看了一圈,似乎是應晴的家。


    在看到應晴的時候他鬆了口氣,可是轉眼看到徐巍州時,臉色立刻變了。


    他顫抖的指著徐巍州,有些不敢置信的問應晴,“他……怎麽在這?”接著他因為生病而遲鈍的腦子似乎這才轉了起來,“你喊他來的?”


    應晴垂下眼簾,低聲道:“是。”


    徐靖南委屈的想哭,他搖晃著站起來,激動的口齒都有些含糊,高聲問道,“應晴,我哪裏比不上他,我哪裏比不上他你說!”


    應晴身子一顫,低下了頭去。


    徐靖南一步步往應晴走去,扯著沙啞的嗓子喊道:“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我能對他比你更好,你為什麽要選他,我哪裏比不上他!”


    徐巍州冷聲道,“徐靖南你燒糊塗了吧,晴晴是我的女朋友,請你以後不要再騷擾她。”


    徐靖南瞠目欲裂,“應晴本來就是我的,是你把她搶走了!”


    這兩兄弟已經勢同水火,互相把對方當成了最大的敵人。


    徐巍州嗤笑道,“我搶走了當然就是我的了。再說並不是我搶走了他,而是你所做的一切,把她徹底推給了我。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如果你真的對他好,如果你珍惜他,你們和睦恩愛,我怎麽會有機會?等到把人弄丟了才後悔,你以為誰都為你而活?誰都得在原地等你,隨時隨地準備著原諒你?徐靖南,像個男人吧,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晴晴已經往前走了,你留在原地,她也永遠不會迴去。”


    徐靖南僵在了原地,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就像要哭出來一樣。


    應晴看著徐靖南恍惚的表情,竟覺得心髒痛的厲害,她勉強開口,一字一句的說:“徐靖南,我們,不要再見了。”


    我永遠不會相信你,我也不想原諒你,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


    這是一張讓他魂牽夢縈,想到心痛的臉。他一遍遍的在夢中想著她念著她,本來以為會熟悉的能清晰記得她每一個表情,而獨獨對她現在的表情陌生。


    眼前這個人,是那麽無情,那麽冷酷,她不會再對他好,她站在別的男人身邊,趕他走。


    徐靖南不僅迴想起起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他曾經為了聞清,一個他隻存愧疚的女人拋棄了她,他曾傷害過這個他現在夢寐以求的人很多次,他也曾經用行動,用言語毫無留情的羞辱過她。他犯了很多錯,錯到他不敢承認,不敢麵對的程度。


    可是他不管再怎麽逃避,終於還是要麵對,他曾經犯過的錯,如今全都迴擊到了他身上。應晴走遠了,徹底放棄了他,他們迴不去了。


    徐靖南心痛的喘不過氣來,他朝應晴伸出去了手,可是手臂還沒有抬起來,人已經整個人倒了下去。


    幸好屋子裏還有應晴喊來的唐浩。


    唐浩一把抱住了徐靖南,一模他的額頭,立刻嚇了一跳。


    “趕緊,趕緊送醫院,要燒壞了這樣。”


    然後,唐浩手腳動作麻利的把徐靖南扶了起來,走出了應晴的家門。


    剩下的兩人沉默了半晌,徐巍州走過去關上了門。


    他走迴應晴身邊,鄭重道:“晴晴,這裏你不能繼續住了,我不能忍受這個混蛋總來騷擾你,搬來和我住吧。”


    徐靖南昏倒前傷心欲絕的臉還在應晴腦海中揮之不去,他被徐巍州這突如其來的話弄的措手不及,怔愣的看著他。


    徐巍州表現的很認真,“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我們應該是在交往吧……”他慢慢抬起頭專注地看著她,“我並沒有打算給你壓力,但是現在情況不太一樣。你在我身邊,我可以保護你,這樣我才能安心。徐靖南這麽不死心的一再騷擾你,你讓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應晴張了張嘴,眼神空洞的看著徐巍州。


    徐巍州摸了摸他的臉,追問道,“好嗎?”


    應晴眼中波光流動,神情有些恍惚,最終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應晴答應徐巍州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她並沒有做好準備跟另一個人展開生活,可是他提醒自己,既然接受了徐巍州,就該好好的跟他過。


    星期六的時候,徐巍州過來幫他搬家。


    應晴這半年來搬家搬的心力憔悴,搬到這裏來的時候,行李本來已經所剩無幾,很多箱子根本也沒拆開,她似乎早就有預感,這也不是一個可以常住的地方。


    他不停的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這種漂泊的居無定所的滋味兒,生生把人的心撐開了一個大洞,傷感失落和那種害怕一腳踩空的惶恐,時時刻刻都伴隨著她。


    她坐在沙發上等徐巍州的時候,看著收拾的空蕩蕩的房間,心裏就止不住的難受。


    徐巍州很快過來了,他有些驚訝的看著地上零零散散的幾個箱子,“晴晴,你就這些行李了?”似乎比上次還少了。


    應晴點點頭。


    她出生在這個城市,到如今已經呆了二十多年了,但是值得留下的東西,少之又少。


    徐巍州道,“我那裏什麽都有,其實我隻要把這房間的你搬過去就行了。”說完之後他笑了笑。


    應晴站起身,輕聲說道:“黎大哥,以後麻煩你了。”


    徐巍州走過來摸摸她的頭,“能每天看到你,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應晴靦腆地一笑。


    徐巍州叫來的搬家公司基本沒有派上什麽用場,就應晴那點兒東西,光他的一輛suv就能裝下了。


    前前後後不到兩個小時,應晴已經連人帶行李都搬到了徐巍州家。


    徐巍州的家不像徐靖南一樣是獨棟的別墅,反而是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裏的公寓樓。


    一進門,應晴就被徐巍州家的布置和裝修給震到了。


    徐巍州在外麵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難以接近的,卻沒想到他的家卻布置得極其溫馨。


    玄關處是一盞溫暖的羊皮燈,窗簾是鵝黃色的,家具也是木質的。溫暖的色調把屋子烘托的格外溫馨而雅致。


    或許他缺少家庭的溫暖的吧……應晴在心裏想著。


    這時,徐巍州把她拉進屋子裏,從沙發旁邊拿出一個係著粉紅色蝴蝶結的禮盒遞給了她。


    “給我的嗎?”應晴問。


    看到徐巍州點了點頭,她才拆開了盒子,是一條紅色的針織圍巾。


    徐巍州向她眨了眨邪魅的丹鳳眼,“喜歡嗎?”


    應晴對他笑了笑,點了點頭,他其實是這樣一個細心溫柔的人。應晴完全被他感動了。


    徐巍州見她有些激動,心裏也很高興,走過來溫情脈脈的摟住她,輕聲道,“你喜歡就好。”


    應晴抬頭對他微笑。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徐巍州把頭低了下來,開始細細地吻她。


    徐巍州身上那種利落的清爽的味道,充斥在應晴的鼻息之間,她覺得心裏什麽東西在慢慢軟化,逐漸放心的靠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上。


    用了一下午收拾好東西後,應晴跟徐巍州好好談了談以後的生活。


    大致意思是不能白住徐巍州的房子,以後她會承擔家務,以及生活上的開支。


    徐巍州不想逼她很緊,於是欣然答應了。


    他欣賞應晴的獨立和自重,他也願意尊重和配合她。


    他甚至給應晴準備了獨立的臥室,隻不過領他去看的時候,還是眨著眼睛笑著說:“最好你不用。”


    應晴有些尷尬。同居意味著什麽,她自然明白,可是真到了需要麵對的時候,她打怵了。


    晚上徐巍州洗了澡出來,應晴還在廚房包餛飩,準備明天當早餐。


    徐巍州就靠在門框上看她。


    應晴聽到聲音迴頭,就衝他笑了一下。


    徐巍州穿著暗紅色的絲綢的睡衣,那種貼身的柔軟的綢料睡衣,把他高大結實的身材全都勾畫了出來,一雙深邃的極為惑人的丹鳳眼半眯著,他頭發濕嗒嗒的還在滴水,額頭前垂著碎發,看上去慵懶而隨意,別有一番味道。


    應晴忍不住感歎,之前真的沒有發現,徐巍州竟然如此讓人移不開眼睛。


    徐巍州看了眼她手上的活兒,“在包餛飩啊。”


    “嗯,明早吃。”


    徐巍州走過去瞅了幾眼,捏起一個餛飩皮,“我試試啊。”


    應晴笑看著他。


    徐巍州夾了點兒餡兒,把餛飩皮捏成了餃子的樣子。


    應晴噗哧笑道,“這是餃子。”


    徐巍州無奈的一攤手,“我隻會包餃子,什麽樣子不還是吃嗎。”


    應晴就手把手的教他怎麽包。


    徐巍州閑著沒事兒的時候也喜歡自己研究美食,此時學的也快,包了兩個就會了。


    全包完了應晴把餛飩放進了冰箱裏,轉身就去洗手。


    徐巍州勞頓一天,洗了個澡身體放鬆了下來,看著應晴細白細白的一截脖子,就覺得嗓子有點幹。


    應晴洗完手,不知道徐巍州何時已經在她身後了,她一轉身就撞進了他的懷裏。


    徐巍州趁機攬住她的腰,低下頭拿鼻尖輕輕碰著她的鼻尖,輕笑道,“晴晴,好多年沒有人會給我準備早餐了。”


    應晴臉一紅,“我,我也得吃的。”


    徐巍州咧嘴一笑,把她按靠在大理石櫥櫃上,俯身吻上她的唇。


    兩個人最近都很忙,之前已經多天沒見,自然也很久沒有親密的舉動,應晴這時還有些不習慣,就被動的被親吻著。


    徐巍州此時不同往日,隻是溫柔的親幾下就算,這次卻有愈吻愈烈的趨勢,那熱情的深入的程度把應晴給嚇到了。


    她被徐巍州技巧性的熱烈的親吻給弄的有些頭暈,身子一僵,不知道作何反應才好。


    徐巍州的動作溫柔卻富有熱情,很能帶動人的欲望,這樣的過程無異於是種享受,可是應晴卻覺得越來越不自在。


    徐巍州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的時候,應晴終於忍不住了,她一把推開了徐巍州。


    徐巍州愣住了,定定的看著應晴。


    激情燃的正熾的時候被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任誰都會不痛快,徐巍州微微皺了皺眉頭,摸了摸應晴蒼白的臉,“晴晴,你怎麽了?”


    在他看來,兩個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已經住到了一起,難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應晴滿臉愧疚和難過,“對,對不起。”


    徐巍州平複下心緒,他低聲道:“晴晴,你是不是還在害怕這個?”應晴被徐靖南強迫的事他知道。


    應晴身子都在抖。


    徐巍州歎了口氣,心裏的不痛快都被憐惜所取代,他輕輕親了親應晴的臉頰,“晴晴,我不是徐靖南,你沒有準備好,我不會勉強你,你覺得好點了嗎?”


    應晴低著頭,牙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徐巍州用拇指撫著她的唇線,把她的嘴唇從她牙齒下解救出來。


    徐巍州把人攬進懷裏,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背,“沒事了,你現在在我身邊,你看清楚,是我,徐巍州,你很安全。”


    應晴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拿額頭頂著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她無法釋懷,無法忘卻,當她和徐巍州親密碰觸的時候,她無法抑製的腦子裏都是徐靖南。


    徐靖南情動的樣子,急躁而熱情的吻,低啞的嗓音,汗濕的胸膛,這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迴憶,最後又被那令他痛苦羞辱的一夜狠狠碾碎,反反複複,痛徹心扉。


    應晴覺得胸口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她不僅喘不上氣,還恐懼痛苦的她想哭。


    一遍遍的勒令自己,難道不管用嗎?難道她連自己都管不了嗎?


    徐靖南坐在醫院雪白的病床上,看著窗外發愣。


    其實外邊沒什麽好看的,就一天天堵車的橋,高峰期的時候就是個停車場。


    扣門聲有規律的響起,徐靖南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


    果然,敲了幾下見裏麵沒反應,外麵的人好像也習慣了,自顧自的就進來了,叫了一聲,“徐先生。”


    徐靖南迴頭看了一眼西蒙,“什麽事?”


    “徐先生,您在醫院已經呆了很多天了,醫生說您前天就可以出院了。”


    徐靖南淡淡的口氣,“懶得動。”


    西蒙有些無奈,“徐先生,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您去處理。”


    徐靖南對他說的沒有一點反應,反而頓了會,問道:“叫你辦的事,有眉目了沒有。”


    西蒙歎了口氣,“進展挺順利的,目前已經找到了周深了……這小子本來就快坐上去意大利的飛機了,被我們的人當場逮住了。”


    徐靖南這才有了點兒精神,轉過頭來,“抓住了?”


    西蒙點了點頭,“是的,徐先生。”


    徐靖南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陰狠的笑容,眼中有著絲絲光亮,“好好跟他說,讓他合作,隻要弄倒了徐巍州,什麽樣的好處都可以給他。”


    “是。”


    應晴和徐巍州過了近半個月風平浪靜的好日子。


    應晴覺得倆人的生活大概就跟普通夫妻差不多。


    兩個人早上一起出門,中午休息的時間聊上十來分鍾的電話,晚上徐巍州一進門應晴就準備好了飯菜。


    徐巍州很忙,可是平時不管迴來多晚多累,隻要看到應晴在幹活,必然要去廚房幫一手。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紈絝的世家少爺。


    晚上他們靠在一起看看電影,聽聽音樂,生活是那麽悠然自得。


    應晴說不清她對徐巍州的感情是不是喜歡,她隻知道他非常樂意跟著個人呆在一起,並且心存感激。


    過了幾天,徐巍州跟他說他要去趟美國。應晴以為他要處理工作上的事,也沒有太在意。


    然而接下來整整三天,徐巍州一點消息都沒有。


    應晴給徐巍州打了兩個電話,發了一條短信,沒有一絲迴應。


    就在她想著徐巍州憑空消失是不是被人綁架的時候,短信聲響了起來。


    應晴毫不猶豫的按開,打開一看,卻是一段似曾相識的話,“晴晴,很想你。”發件人是個陌生的號碼。


    應晴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她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十有八九是徐靖南。


    應晴就跟電話那頭有什麽吃人的怪物一樣,匆匆關了機,把手機塞進了抽屜裏。


    直到徐巍州不住,他才知道一個人是多麽的孤獨和惶恐。


    第四天,徐巍州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應晴終於著急了,連續給他打了個好幾個電話,後來還打個了他的助理,希望能有個消息。


    他的助理是知道他們的關係的,以前在h市的時候就見過。助理在電話裏遮遮掩掩的,什麽也不肯說,隻說讓應晴等等,徐巍州沒事,忙完了就會聯係她。


    徐巍州不可能一個電話都不迴她,助理說的話應晴其實心裏並不相信。她的不安逐漸擴大,腦子裏亂糟糟的。


    又過了兩天,徐巍州終於來電話了,應晴看到來電顯示的一刻激動的手都抖了。


    “喂?”電話那邊兒傳來了非常疲倦的聲音。


    應晴心裏一酸,知道徐巍州真的出了什麽事,他從來沒聽徐巍州發出過如此沮喪和疲憊的聲音。


    “巍州,你怎麽了?”


    徐巍州輕輕歎了口氣,“晴晴,對不起,我這些天實在是我這裏出了點意外,我暫時迴不去了。”


    應晴心裏咯噔一下,“怎麽了?”


    徐巍州輕聲道,“沒事,工作上出現了問題。”


    應晴問道,“很嚴重?”


    徐巍州說:“這件事很複雜,徐靖南找了人出來威脅我,我現在在到處找那個人……”


    徐巍州說的,應晴一個字都沒聽懂。但是她知道,徐巍州出的事跟徐靖南有關。


    下班迴家被徐靖南堵到的時候,應晴並沒有太意外。


    很奇怪,她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畏懼萬分,她隻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一顆心被反反複複的傷透了,結成冰,化不開,也是很正常的。


    徐靖南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好像很久沒睡了,但是見到他的時候,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


    徐靖南看著應晴的時候,眼中的情緒好像快要滿出來了,剛要張嘴,應晴卻比他快一步說了話,那聲調既冰冷又疏離,“巍州出事了,是不是你做的?”


    徐靖南一聽到這個名字,就露出了踩著狗屎一樣的表情。


    他不自在地皺了皺眉,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應晴。


    應晴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怎麽迴事了,當下氣得身體都直發抖。


    “你,你!”


    徐靖南一看就知道徐巍州跟她說過了,本來還想裝一下的心思也徹底沒了,唯我獨尊的本性流露無疑,他一歪脖子,不屑道:“我沒閹了他,都算輕的。”


    應晴氣的眼前發黑,從牙縫裏憋出一個字,“滾。”


    徐靖南楞了一下,臉上透出幾分蒼涼,他低下頭拿腳碾著地上的煙頭,悶聲道:“他這一次可不會這麽快抽身迴來了,你們趁早斷了得了。”


    應晴將剛從超市拎迴來的購物袋抱在胸前,退後了一步,顫聲道:“這是我們的事,跟你無關。”說著就要越過徐靖南走進樓裏。


    徐靖南擋在她的麵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突然覺得她好像又瘦了,臉色也不太好,忍不住就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臉。


    應晴像是嚇到了一般,趕緊後退了一步。


    徐靖南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最後頹然的垂了下來。


    他擋著不讓應晴走,簡直是咬牙切齒地說:“徐巍州到底有什麽好!你告訴我,他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


    應晴冷著臉搖搖頭,“走開。”


    徐靖南把手撐在一邊的牆壁上,有些迫切地看著她,“我能做到,你說出來,他到底哪裏能耐了?我就不信了,我會對你比他更好的,晴晴,真的,我們重新來過行不行?”


    應晴心裏感到一陣悲哀。


    眼前的這個人,多少次在她和聞清之間搖擺,一次又一次傷害她,如今後悔了,就來這邊糾纏她。他隻會一味的索取,步步緊逼的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的眼中隻看得到自己,容不下任何人。


    徐靖南拉住了應晴的手臂,不依不饒的問著徐巍州到底哪裏比他好。


    應晴用力甩開他的手,寒聲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不會跟別人訂婚!你不配,跟他比。”


    徐靖南聞言,眼睛頓時紅了。他至今都後悔,為什麽沒有早點看透自己的心。


    他啞聲道,“那件事是我處理的不對,但是當時……聞清的情況,我沒有辦法了……我不想輕易放棄你……”


    這句話徐靖南已經不知說過多少遍了,應晴能理解他的出發點,卻無法忍受他理所當然腳踩兩隻船的行為。隻是現在,他的事,對她來說已經不值一提了。


    徐靖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沒有聽進去,他握緊了拳頭,心裏那股難受勁兒一陣一陣的往上湧。


    他把應晴堵在牆角,就像個執拗的少年一樣,非得問出拒絕他的人為什麽不喜歡他,要怎麽樣才能喜歡他。


    應晴撇過臉不想看他,低聲道,“你如果,尊重我,現在,讓我迴家。”


    徐靖南低聲吼道,“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啊?這裏就是你的家!”徐靖南想到應晴在他的房子裏像個木偶一樣無聲的拒絕著一切,卻承認他跟徐巍州同居的地方是“家”。


    想象他跟徐巍州住在這裏的每一天,都已經如同剜他心一樣的痛苦,她還要當著他的麵,說她要迴他和徐巍州的“家”。


    應晴戒備的盯著他,把手裏的塑料袋死死護在胸前,就像抱著救命的盾牌。


    徐靖南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他單手撐在應晴身側,離她的臉不過一隻手的距離,他卻竟然不敢碰她。


    他害怕看到應晴被他碰觸時的那種比之唯恐不及的表情。


    時間靜靜的流淌,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徐靖南看著應晴的柔軟的頭發,心裏突然湧上一股狠勁兒。


    他想疼她,想把她捧在手心裏,隻要她願意迴到他身邊,他能把心掏出來似的對她好,什麽徐巍州不徐巍州,他可以忘記她跟他隻見的事。


    可是應晴一再的冷漠和疏離,已經快要把他逼瘋了。


    他本就是一個唯我獨尊驕矜自傲的性格,他不想嚇著她,可是被應晴一激他覺得自己體內的暴戾就快要控製不住了。


    他心裏疼的厲害,明知道自己要說出的話,隻會把應晴推的更遠,卻還是鬼使神差的,控製不住的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讓徐巍州一輩子迴不了國了。”


    應晴心頭一震,驚愕的抬起頭看著他。


    徐靖南臉上的肌肉鼓動著,眼裏閃著幾分狠絕,“你跟他分了吧,你跟他分了,我他媽就不擠兌他了。”


    應晴的眼睛慢慢紅了,顫聲道,“徐靖南,你是,畜生。”


    徐靖南覺得身體給劃開了一個大口子,疼的他想哭,他就忍著,逞著強,“是,我他媽就是畜生,你們都他媽是好人,你看是你們那點兒不痛不癢的感情重要,還是徐巍州在國內的創業心血重要,你自己看著辦吧。”


    應晴眼眶漸漸濕了,她用模糊的視線看著徐靖南,隻能越看越模糊,越看越不認識。


    這個人究竟要把她逼到什麽程度才肯罷休。


    她厭倦了漂泊不定,提心吊膽的生活。徐靖南一次次把她逼的走投無路,如今居然用徐巍州來威脅她。


    “徐靖南,我不欠你什麽……你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能放過我。


    徐靖南死死瞪著她,“對,你不欠我,是我欠你的,所以你給我個機會吧,我好好補償你行不行。”


    應晴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沒說話。


    徐靖南輕聲道,“晴晴,我沒想逼你,真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你跟他好。我,我這輩子沒這麽在乎過一個人,我說的是真的,你跟他分了吧,他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啊?晴晴,再給我個機會,我能把你捧天上去,你再給我個機會。”


    應晴低頭不語。


    徐巍州一次次地幫助她,她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以一個徐家棄子的身份辛苦建立起來的事業,被徐靖南給毀了嗎?


    應晴心髒傳來了碎裂般的疼痛,她一瞬間仿佛全身的體力都被卸去了一般,啞聲道,“我會,跟他分開。”


    徐靖南愣了愣,麵上湧出喜悅之色,“真的嗎,晴晴,你……”


    應晴慢慢地推開他,低聲道:“會分開的,你別再為難他。”


    徐靖南這時候哪裏聽得出應晴語氣和表情都很不對勁兒,隻一味高興著應晴終於要和徐巍州這孫子分了。


    徐靖南忍不住都要笑了,“你放心吧,隻要你跟他斷了,我犯不著跟他過不去。”


    應晴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沒騙我。”


    徐靖南一臉殷切的誠懇,“我不會再騙你的。”


    應晴點了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去。


    徐靖南急忙拉住他,“晴晴……”


    應晴扯迴胳膊,“你不是說,要尊重我嗎?你走吧。”


    徐靖南也噎著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好頹然地垂下手,卻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那你什麽時候從他這裏搬出來?”


    應晴眼神空洞,“很快。”


    徐靖南高興道:“你要搬家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就行,我會給你準備好地方的,呃……你放心,不是跟我住一塊兒,一切以你的意思為主,好嗎?但是你得讓我照顧你。”


    應晴不置可否,轉身就上了樓。


    徐靖南幾近癡迷的看著他削瘦的背影,心跳快的跟打鼓一樣。


    想到應晴也許不久之後就能迴到他身邊了,他就興奮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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