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可惜了”。方時恩怒目圓睜:“你個王八蛋!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你害死我姐……”“這位小兄弟,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好嗎,我能理解你失去你姐姐情緒失控,但是你也不能這麽全無證據的憑空汙蔑,是不是?”“證據!?你要什麽證據,你以為你花錢把網上那段視頻壓下來就沒事了?我告訴你,我已經把那段錄像保存了,從我姐出門那輛黑車就一直跟著她!如果不是我姐不是被人跟蹤,她怎麽會在市區開這麽快的車!?”方時恩伸手指著王惠,厲聲道:“你還有你老婆!你們都要為這事負責。”“哦?你說你姐姐是因為後麵的車追她,她才超速致使發生車禍,那你應該找你懷疑的那輛車的車主啊。”“那明明就是你老婆雇人……”王惠表現得似乎是真的被冤枉,模樣很是為難的樣子,可是他的語氣卻與他的神情非常不符,透露出幾分輕蔑,他說:“誰能證明呢?”“這麽寬敞的街道,難道誰規定了隻能程詩悅的車才能走,別的車不能走?那輛黑色的車也不過是正常行駛在街道上而已,你姐姐開車超速是她的問題。”王惠此刻說到這裏,又露出來一副突然想起來什麽的表情:“哦,對了,還有那隻貓,這位小兄弟,你要找對姐姐出車禍負責的,最該找的就是那隻野貓啊!不如這樣好了,若是日後我在街上見到了,一定盡力就將那隻貓捉住,給你送去……”方時恩難以置信地望著王惠,第一次見到這樣道貌儼然的惡,他胸口湧現起來難以言說的憤怒和痛意,無法接受這就是程詩悅所選擇的,要為他生孩子的男人。劇烈的惱怒將方時恩的頭腦衝昏,他突然嗷了一嗓子,然後爆發出一股力量,跟一頭小牛犢子似的,掙脫出攔住他的保安,腦袋往王惠的肚子衝撞而去,“我殺了你個王八蛋!你給我姐姐償命……”王惠一時不察,真的被他撞得往後退了幾步,這時候還好那幾名保安反應迅速,又迅速把方時恩拖拽住,因為差點兒真傷了老總,他們對方時恩就沒那麽客氣了。方時恩被反捉著手,按倒在地,不知道幾天幾夜沒睡好的眼珠子通紅,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罵著。就在這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音響起。是王思瑜和蘇執聿來了,因為王思瑜穿著高跟鞋,雨天地板濕滑,上來的時候,蘇執聿還禮貌伸手扶了一把。方時恩趴在地上,看到那兩人朝他們走來,他看到許久未見的蘇執聿。因為他趴在地上,隨著距離越近,他便看不到蘇執聿的臉,隻能看到他線條優美的下頜線,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西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爸爸,這是誰?”王思瑜目光掃過方時恩,語氣不善:“來鬧事的趕出去就是,值得在這裏廢什麽話啊。”方時恩聽到這話又是一個鯉魚打挺,連蘇執聿也在這也不在意了,他惱怒地叫喊起來:“誰來鬧事了!我是來替我姐姐討迴一個公道!”王思瑜一聽這話,立即意識到這是怎麽迴事了,她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你姐姐上趕著來給人當外室做小三,你還有臉在這裏吵嚷!”“保安!保安呢,快把人趕走,丟遠點,再讓這人出現在公司,你們也不用幹了!”這時候王惠似乎是因著有外人在,也不再多言,他擺擺手,示意保安按他女兒的話做,他轉過來和蘇執聿露出一抹很無奈又無辜的笑:“蘇總,見笑了。”蘇執聿看到方時恩被保安架住,跟條被逮住的流浪狗似的,還在亂撲騰,似乎也有幾分意外,方時恩這樣的軟骨頭在程詩悅這件事上還有著幾分血性,敢跑過來王惠這裏鬧。“怎麽了?蘇總認識?”王惠察覺到蘇執聿的視線後,眼珠子微動,而後不動聲色地問道。蘇執聿聞言,搖了搖頭。在被狼狽地拖出富生集團大樓前,方時恩清晰地聽到了,蘇執聿說:“不認識。”方時恩被保安拖走後,這裏總算是安靜下來。王思瑜不見得是為她父親做出來的些荒唐事不生氣的,隻是現在礙於蘇執聿還在,引而不發罷了。“既然來了,就上去喝杯茶吧。”王惠做出來邀請的姿態。蘇執聿停頓片刻後,眉眼收斂起來,迴答說:“那就麻煩王伯父了。”王惠笑起來:“這話說得太見外。”幾人說說笑笑進入電梯。電梯門關上,封閉空間裏隻剩下三人。蘇執聿突然說:“剛才那是?”王惠意外蘇執聿會這樣直接問,於是說:“還不是前段時間鬧出來的那件汙糟事,唉。”蘇執聿沒理會王惠的惺惺作態,繼續問:“哦?那他現在來鬧,是想?”“是想要錢唄,還能是什麽。”“要多少?”王惠有幾分意外地抬眼望了蘇執聿一眼,半似玩笑又非玩笑地:“怎麽,蘇總還要為此慷慨解囊,幫伯父平了這事不成?”王思瑜這時候像是真信了,於是開口道:“不行,一分錢也別給,他們這種貪得無厭的人,一旦嚐到了甜頭,那將沒完沒了,就是個無底洞。”蘇執聿說:“我沒有那個意思,伯父的事也輪不著我這個小輩插手。”蘇執聿語氣淡淡:“隻是那男孩看起來不像是個要善罷甘休的樣子,若是要的錢不多,就拿錢打發了吧,畢竟與這些小事相比,伯父家裏人的臉麵才更重要不是?”“況且,我與思瑜……”蘇執聿話到半截兒又收了迴去,很是耐人尋味地說:“前段時間我父親還說要我邀請思瑜到家裏做客。”蘇執聿微笑起來:“我爸現在雖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休養身體,到時候要是傳到他耳朵裏些什麽風言風語,就不好了。”蘇執聿和王思瑜接觸,已經有不短的時間,如果雙方無異議,再往後推一步就是要訂婚了。蘇家比王家根基深厚許多,如真的能順利聯姻,對王惠來說,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更何況蘇執聿個人能力素質,包括外貌都是個挑不出錯的。蘇執聿與王思瑜若是訂婚,勢必是要大辦,這時候他這檔子上不了台麵的事若是還沒有平息下來,蘇業堂這人為人正統又老派,最愛端些家風嚴謹的架子,到時候確實會產生些沒有必要的負麵影響。程詩悅的葬禮辦得冷清,除了張琪,周薇雪她們,並沒有旁人。方時恩在雲淮市號稱是風水寶地的墓地處,給程詩悅選了個位置。細雨一直下,方時恩沒有打傘,在程詩悅墓碑前,望著他姐在墓碑上的照片,發了很一會兒呆。雨珠打在傘麵上“劈裏啪啦”,方時恩紅腫憔悴的眼微微下垂,他最後屈膝,擦拭了一下程詩悅的照片,說道:“小時候就一直說,以後要住大房子,這迴也不能委屈了,骨灰盒我特意給你挑了個,個大華貴的,這可是那家店裏最貴的……姐姐,你可滿意呢?”方時恩離開了墓園。去世的人已經離去,活人的生活卻還要繼續。在這一晚,方時恩算了算自己的餘額後,把在高檔酒店裏的房退掉,去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方時恩拉著自己的行李箱,離開了酒店,看起來似乎是要開啟在程詩悅離開後的新生活。第22章 王惠的花邊新聞就此告一段落,網絡上有關此事的談論也漸漸平息。相關圖文也被刪除得一幹二淨。蘇執聿並不意外王惠最後會花錢平事,不僅是他個人臉麵和他女兒訂婚在即的影響。王惠是個不經細查的人,起勢之前,底子並不太幹淨,後來前幾年工程出現問題,更是致使富生集團元氣大傷,最近幾年才緩過勁來。經王惠之手介紹出去的女人不止程詩悅一個,而且程詩悅跟他合作這麽多年,這麽聰明的女人不可能不留有後手,要是王惠再這麽和方時恩揪扯下去,在網絡上繼續往程詩悅身上潑髒水,難保程詩悅那群姐妹會繼續沉默,萬一逼急了眼,再抖摟出來些什麽,牽扯到旁人,那王惠擔的幹係就大了。得到百萬賠償金的方時恩就此消失在蘇執聿的生活裏。出乎蘇執聿的意料,方時恩沒有再和他打過電話,或者發送過什麽好友申請,這顯得他此前又是拉黑又是刪除的種種舉動非常的多此一舉。而生活中因為缺少了方時恩這個床伴疏解欲望,蘇執聿又恢複到了從前的狀態,又因為背負著蘇德做假賬的秘密壓力比從前還要大,表麵上蘇執聿還是一副雲淡風輕遊刃有餘的樣子行走出入公司,與各方談判,但實際上這段時間以來,壓力大又無從發泄,又性壓抑的蘇執聿心情一直不怎麽樣。“執聿,我怎麽聽說你和跟著那個女人的小的混在一起過?”在蘇家老宅裏,剛開飯沒多久,前一個話題還是蘇執舒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講他知道的,有關王惠此事的秘聞。蘇執聿聞言抬頭望向了蘇業堂,他不知道這個聽說是怎麽聽說的,聽誰說的?難道是修煉成精的王惠在情色交易一事上有特別的門道,因此在富生集團大廳那裏,能從他落在方時恩身上的一眼上瞬間嗅出來“睡過”兩個字。又或者是剛才在飯桌上自以為對此事知曉的比旁人多蘇執舒告訴蘇業堂的?再者,又或者是陳碧婉?蘇執聿目光掃過,垂眸斂目,表現出來一副不問世事神情的陳碧婉。最後又迴到蘇業堂身上。他想他爹真是老糊塗了,這麽的不明事理,不知道把蘇氏集團的一切都交給自己打理,現在他沒用的大哥把公司弄得到處都是窟窿,不知道走到哪一天資金鏈斷就要破產,這還不算完,給自己還選了一個掮客老丈人,事到如今還在這裏板著臉質問自己,難道屢屢做出來這些糟糕決定的蘇業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不中用了?還有這不聰明的蘇執舒,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公司出那麽大的事難道真的就能他就真的能到耳聾眼瞎地步一無所知?既然如此,支撐不了這麽大的家業為什麽不及時拱手相讓給自己?陳碧婉,一貫對待自己過分嚴苛的陳碧婉,怎麽麵對蘇執舒時就這般的放鬆了,讓他這樣拖累旁人。最後還有“跟著程詩悅的那個小的”,從王惠那裏得到錢就消失了,也不知道這一百來萬能夠支撐他在賭場裏玩幾個來迴,錢有沒有輸光,如果真的輸光了卻還沒有來找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知廉恥地找了別的男人去賣去了?在這一刻,蘇執聿撩下筷子的時候,想到,這些人為什麽都要和自己作對,為什麽不能順著自己的意思,但是這事確實不能細想,因為隻要稍微一細琢磨,就很容易讓蘇執聿意識到,這個世界竟然不是在圍繞著他自己在轉。“沒有的事,你別聽旁人胡說。”蘇執聿沒什麽誠意地敷衍了一句,而後說:“這麽荒謬的事,您也能信?”蘇業堂聞言,又看到蘇執聿氣定神閑的樣子,於是也鬆了口氣說道:“我就說不應該吧,你怎麽會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糾纏在一起,更何況還是個男的,你之前大學時候交過女朋友對不對?”盡管認為一貫讓人省心的蘇執聿不會做出來什麽出格的事,蘇業堂還是又提點了一下:“你可別從國外沾了什麽壞毛病……”什麽壞毛病?搞同性戀嗎?蘇執聿到這個時候已經無心應付,落下一句:“我吃飽了,就先走了。”就要離座。照例第一個提前離去的蘇執聿,在出蘇家老宅客廳前,又聽到蘇執舒在訓斥自己。從和方時恩徹底決裂那一晚後,蘇執聿再也沒有迴來過金楓南灣。此前在金楓南灣頻繁留宿的時候,他有時會在那裏的書房簡單辦公,這時手頭需要的一份文件被他想起留在金楓南灣的書房,剛巧江卓最近身體不適,提前走了,於是蘇執聿難得親自開車,要往金楓南灣走一趟。這裏雖然沒人居住了,但是因為有保潔阿姨按時來打掃,房子裏還依然整潔。蘇執聿沒有耽擱,進門打開燈,就往二樓的書房走。來到書房裏,他走到辦公桌前,拉開第一個抽屜,入目便是他要找的文件。就在他伸手要將文件抽走的時候,他的手一頓,目光頓時停留在了文件上那個手表上麵。這塊表是他之前帶過來,在書房裏辦公的時候因為覺得有點礙事,於是摘下來放到了抽屜裏。蘇執聿鬆開手中的文件,將那塊表拿了起來,入手立即就感覺到了不對。蘇執聿心裏一沉,將手表攥在手心裏,環顧一周,整個房間裏也沒有什麽從室外入侵的痕跡。而知曉這棟房子密碼鎖的人除了江卓和保潔之外,也隻剩下了一個人。蘇執聿閉了閉眼,將手中的手表又丟迴了抽屜裏,不知道方時恩長了幾個膽子能把他這麽當傻子糊弄。饒是蘇執聿對方時恩這種人沒有什麽期待,可是對方沒有下限的程度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翌日上午九點,蘇執聿在辦公室麵色陰沉地給方時恩的打電話。他昨天連夜調了金楓南灣的錄像,看到三天前一個鬼鬼祟祟的,戴著帽子口罩的人,從正門進去後上了二樓,接連進出了二樓好幾間房,看身高和身形,跟方時恩十分相像。方時恩這個時候似乎是還沒睡醒,接到電話後,還帶著朦朧睡意地:“喂。”了一聲。“方時恩,把你偷拿的東西還迴來。”蘇執聿單刀直入,不再廢話。方時恩那頭靜了下來,數秒後,他再開口語氣裏的睡意已經驟然消失,他強硬稱道:“蘇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打錯了?”這一夜,蘇執聿都在一定要給方時恩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恥東西一個狠狠的教訓和趕緊跟方時恩這樣的人斷個幹淨,斷個徹徹底底之間來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