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這樣,”石老三道,“對了!不知宮主……”


    “你還是叫我鴻烈吧,如今的宮主名叫傲然。”鴻烈說著不覺捏了捏拳頭。


    “在我們心裏,你才是真正的宮主!”石老三的臉上滿是真誠,“我想石礪先輩也會這樣對我們說的!”


    “我真的不配啊!”鴻烈既有幾分感動又有幾分無奈,他生怕石老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急忙打岔道,“對了,不知可否看在祖輩的交情上給我兩壇酒?”


    “夏宮主言重了!別說是兩壇酒,就是兩百壇我石老三也雙手奉上!不過我石老三有一句不知輕重的話,我聽聞修煉之人是不宜飲酒的。”


    “你有所不知,”鴻烈說著就將葉歸鴻與李淨天養傷之事略略說了一遍,末了道,“再有幾天兩位老人家就可以傷愈,這兩壇酒我也隻是想聊表心意罷了,不會豪飲誤事。”


    “明白,明白!”


    之後在石老三的張羅下很快就把最陳的“江月墜”給準備了兩壇,鴻烈千恩萬謝並再三婉拒了石老三要派夥計送上門的熱情後,便悄然提著酒找了一條荒僻的小道繞迴鏡湖。


    歸途之上,他無意間在一個空隙處瞧見了遠處有一個吊橋,不由得想起了石老三所說自己的父親舍身救人之事。


    “也不知道我父親是否就是從那裏跳下去的……”鴻烈凝視了一會兒心裏稍作懷念,便繼續向鏡湖而去。


    可來到了湖邊他便傻了眼,隻見那條他花了不少氣力紮成的小竹筏不知何時竟自己“遊”到了對岸,而在岸邊自己的師父正麵沉似水地看著自己。


    “師父……”鴻烈嚇得趕忙把酒壇一放,趴在地上隔著偌大的湖麵磕起頭來。


    “你倒哪裏去了?”盡管隔著老遠,但這問話就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


    鴻烈不敢隱瞞,就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甚至也包括石礪的事情。


    “哦?原來季天河的弟子是來自那西江鎮。”李淨天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徒兒啊,你就別為難鴻烈了,他可是一番孝心呢!隻要他安全迴來就行了。”


    “師父說得極是!”李淨天點了點頭,繼而衝鴻烈道,“過來吧!你我師徒共飲一杯!”


    說罷,那竹筏蕩蕩悠悠將鴻烈給載了迴來。剛到湖心,李淨天略施法術,筏子就變成了一艘很是別致的小舟,舟上簡單的擺著一個酒桌和三把椅子,坐著挺寬敞。


    這一晚並沒有月色,不過重又清澈的鏡湖水映照著滿天的繁星,一時間讓人覺得仿佛在星海裏遨遊,胸懷也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開闊起來,所有的煩惱全都消失不見。


    “這就是聞名遐邇的‘江月墜’麽?”李淨天打去泥封,將酒壇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果然名不虛傳。隻不過略顯遺憾的是,今晚沒有月色,倒是沒機會瞧一瞧那月亮如何聞香落進這酒壇的景象了。”


    “你的情懷始終沒變呢!”葉歸鴻笑了笑,鴻烈已經替兩人倒上了酒,“雖然江月沒有墜進去,不過你我這酒杯裏星星倒是有不少!”


    “師父!我敬你一杯!”李淨天說著舉起了酒杯道,“我們修煉之人原本不宜飲酒,不過隻此一杯倒也無妨。以前,淨天對你多有不敬,這裏向你賠罪了!”


    葉歸鴻聽了很是感動,受了李淨天一禮後師徒倆一飲而盡。之後兩人就把酒壇挪到了鴻烈的麵前。李淨天笑著道:“鴻烈,今晚這剩餘的酒就由你全包了吧!”


    “師父……你這可就為難我了!”鴻烈麵露難色。


    “不為難不為難,”李淨天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透著幾分神秘,“明天你就要上路了,喝了這些酒就當是為師為你餞行了!所以你大可安心,這一次我和太師父都不會責怪你。”


    “餞……餞行?”鴻烈聞言就是一驚,“師父,要去哪兒?”


    李淨天似乎並沒有要迴答這個問題的意思,而是轉向葉歸鴻道:“師父,你還記得我那天來找你的時候問你的問題麽?”


    “你那天拉拉雜雜說了一大通,我哪裏記得你要問的是哪一句?”葉歸鴻笑著捋著銀髯。


    “自然是鎮天的事情。”


    “鎮天……”鴻烈剛把酒杯送到嘴邊猛然間聽到這兩個字手腕就是一抖。


    葉歸鴻打趣道:“看來我的徒孫對這兩個字還是心有餘悸啊,你看把他嚇得!”


    鴻烈窘得滿麵通紅,放下酒杯眼睛看著別處,生怕和太師父的眼神對上。


    葉歸鴻也不再拿他開心,轉而迴答李淨天道:“記得,當時我記得你問我當年我把這鎮天究竟封印在了哪裏,對吧?”


    “嗯?”這個話題似乎也勾起了鴻烈強烈的興趣,他急忙豎起耳朵屏氣凝神地聆聽著。


    “不錯!當年寒月宮主被你刺殺,師父你也因此成了繼任的白虎神君。而當時的神王洪少溦覺得那鎮天是不祥之物,所以派你將它給封印起來。你究竟將它封印在了哪裏?”


    “是啊太師父!”鴻烈插嘴道,“當時那北鬥第八星的禁地裏壓根就沒有鎮天,我實在想不通我哥哥是如何把它從那裏給偷出來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開禁地的守衛我覺得他沒這個本領啊!”


    “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個心病,當年的一個疏忽如今害了鴻烈!”葉歸鴻歎了口氣,沉默了許久才接著道,“淨天,鴻烈,當年真正封印鎮天的人並不是為師!”


    “什麽!不是師父你?”李淨天猛地站了起來,“可……可我聽到的說法,就是師父奉命去封印那鎮天的啊!”


    “奉命的的確是我,但最終執行人卻並不是。”


    “到底是怎麽迴事?師父你快給我說說!”


    “是啊太師父,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葉歸鴻緩緩站起身子,凝望倒影著星空的湖麵沉默了許久,這才將當年的隱情給說了出來:


    “刺殺寒月宮主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簡單來講,當時我的老主人林若塵被鎮天所殺,時任玄武執明神君的洪少溦打落了寒月宮主手中的鎮天並施法將他纏住,我則撿起了鎮天將寒月給刺殺。”


    “這一段我聽師父說過,後來呢?”鴻烈似乎對於後麵的事情很是渴望,急切的詢問著。


    “之後,那洪少溦就成了北辰宮之主,主要是由於那一次惡戰中另外兩位神君都身負重傷,而我又是後輩,所以他就成了無可厚非的神王人選。洪少溦入主北辰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我將這鎮天給封印在鬼界地獄的最底層。”


    “鬼界?為什麽是那裏而不是重新放迴禁地?”李淨天不解道。


    “這一點我也問過,當時洪少溦的說法是,那禁地距離北辰宮不遠,倘若神王監守自盜,則寒月的災禍就會重演。所以倒不如將它鎮壓在地獄的底層。


    “而下界各族的力量並不足以破壞神界的封印,而如果有哪位天神有不臣之心妄圖去鬼界竊取,那必定逃不過所有人的眼睛。畢竟要想在一瞬間突破地獄所有的關卡也是不現實的!”


    “話是有點道理,”李淨天若有所思道,“不過鬼界乃是玄武執明神君的轄地麽?為何要派師父前去?”


    “當時局勢還未穩固,尤其是玄武執明神君的位置尚空缺著,另外兩位星君又重傷未愈,所以這件事就落到了我的頭上。我那個時候年級輕,故而雖然有些猶豫,但對於宮主的命令卻是不敢違抗的。


    “於是我就帶著鎮天去到了北方鬼界大陸,來到了望天峰之下。可是把守地獄大門的鬼卒門卻絲毫不通融,說是既沒有得到我繼任白虎神君的消息,也沒有得到神王派我去鬼界封印鎮天的命令。”


    “這真是奇怪了!”李淨天不解道,“難道神君的任免不是第一時間告知天下的麽?那些鬼卒好大的膽子!”


    “是啊太師父!”鴻烈也是忿忿不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這世上就是這群小鬼難纏,如果當時是徒孫我前去,我保準抽出鎮天先砍下他們的一條胳膊,看他們……”


    他借著酒勁肆意傾吐著胸中的不滿,冷不丁見師父衝自己白了一眼,繼而看了看太師父。鴻烈頓時明白自己這句話在如今隻剩一條左臂的葉歸鴻麵前說起是多麽不合適。他再一次紅著臉把頭低下,扭過腦袋看著湖麵。


    葉歸鴻溫和地拍了拍鴻烈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便接著說了下去:“其實我當時和鴻烈所想的是一樣的:哪裏來得野狗,竟然在我白虎神君麵前這樣放肆!”


    鴻烈見太師父為自己圓場,臉上露出了歡欣的笑容。就聽葉歸鴻接著道:


    “不過,由於我終究剛接任神君,不宜太過張揚,何況還是在玄武神君的地盤上。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先迴去向洪宮主稟告。


    “而當我兜了個大圈子來到北辰宮時,新任的執明神君已然選定,就是與我一道在擊殺寒月宮主時同樣居功至偉的一人。當時他是鬥宿之主,同時也是洪天溦的得意門生——江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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