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屹聽這聲音耳熟,好像曾經聽到過一兩次。“您找我沒有用,”東昆說,“大爺前天就迴去了,怎麽過去談合同。”對方根本不聽他說的什麽,態度強勢道:“需不需要我一間一間地找你。”東昆看了蔣屹一眼。蔣屹攤了攤手,示意有事可以先去忙,不用牽掛著這裏。東昆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尚未走到門邊,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來人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文件夾,站在門邊掃視包廂裏的情景,掠過蔣屹的時候視線明顯停頓了一下。蔣屹無知無覺,側身對著門,露出幹淨的耳廓和體態優良的肩頸。東昆想出去說,被來人擋住通道,隻能站在門邊:“杜總,港口那群人隻認大爺,就算我過去也不好使。”此杜總非彼杜總。在外麵,杜庭政和杜鴻臣,單獨出現的時候都被稱作杜總。如果一起出現,那杜鴻臣便自動降級,成為‘小杜總’。“我給大哥打電話,打不通。”杜鴻臣說,“港口說要麽見到大哥,要麽見到昆哥。這批貨再不走就要遲了,到時候違約金下來,是你付還是我付?”“您這話講的。”東昆說,“當然誰負責的誰付錢。”杜鴻臣也不急了,把手機放迴褲子口袋裏,身形挺拔:“如果要掰扯這個,到時候我吃了虧,你也好不了。”蔣屹慢悠悠吃著飯,聽他們在門邊扯皮。過了一會兒,點的湯端上來,兩人一起讓開門邊的路,讓服務員通過。服務員把湯放好,要給客人盛到碗裏。蔣屹道:“不用了,謝謝,我自己來。”這一到聲音把杜鴻臣的視線重新拉到他身上。服務員原路返迴,順手把包廂的門關上了。蔣屹察覺到講話的聲音沒了,看了一眼門邊,見他們齊齊望著自己,便說:“要不先喝點湯吧,口幹舌燥的,喝完再吵。”他一手拿著湯勺,正要往碗裏盛湯。短袖的袖口稍稍收緊,藍白相間的兩條細紋,平整的伏在手臂上。從下麵伸展出來的膚色很白,薄而勻稱的肌肉微微起伏,拉出的線條格外修長。杜鴻臣看看他,又看看東昆,眼神複雜起來。“你們……”蔣屹心道他們家的人都有大病一樣,別是誤會我跟杜庭政的手下搞到一起去了吧?杜鴻臣用‘你是不是瘋了’的眼神又看了東昆一眼,低聲說:“你背著大哥,把蔣教授弄到廣州來幹什麽?”蔣屹嘴角抽了抽,維持著虛假的微笑:“我來工作的。”他拿著筷子的手指細膩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平滑,對著光照的時候是淡淡的粉色。杜鴻臣眉目間一鬆,剛剛的劍拔弩張頃刻間消失殆盡了。他走近了,伸出手:“你好,這麽巧。”蔣屹看了他一眼,放下湯勺,出於禮貌跟他握了握:“你好。”東昆頓了頓,看杜鴻臣的態度這麽和氣,不由推翻了昨夜對蔣屹身份的猜測,再次審視起來。蔣屹叫了他一聲:“來喝湯啊。”東昆應了聲,坐到椅子上,杜鴻臣便隻能坐在他們中間,左手邊是東昆,右手邊是蔣屹。他把合同放在東昆手邊,把鋼筆打開蓋子,放在上麵:“你把字簽了,然後跟我去港口。”東昆搖搖頭:“我不簽。”“你有一定的權利可以代大哥簽字,”杜鴻臣點了點那幾頁紙,按捺著語氣道,“現在已經下午了,晚上八點之前,這件事就要解決清楚,明早我的貨還要出港。”蔣屹盛了兩碗湯,每人一碗放他們跟前。最後給自己盛。東昆的態度絲毫沒有鬆動:“我沒有那個權利。沒有先生的吩咐,我也不能隨便簽他的名字。”杜鴻臣拍了拍桌子:“你你先給我簽了,我不把你和他一起吃飯的事捅出去,怎麽樣?”東昆沒反應過來,‘他’是誰。倒是蔣屹差點喝嗆了。杜鴻臣果然誤會了。他咽下湯,也稱唿他為‘杜總’,指了指自己:“您知道我是什麽身份?”杜鴻臣微微側過身,同他講話便正對著他:“大學教授。”蔣屹揚了揚眉,似乎不在意他摸了他的底。他又問:“我跟杜庭政什麽關係呢?”他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唇,就連眉毛的形狀都精致,讓人一眼看過忍不住還想再看第二眼。杜鴻臣沉吟不語。“不敢說?”蔣屹笑了,“這就是了,我跟誰吃飯是我的事。就算我今天跟昆哥上床,被你逮到了,你也不用一副看嫂子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捉奸在床了。”東昆‘鐺’一聲湯碗脫手,砸到了瓷盤上。薄湯淅淅瀝瀝淌下桌,緊接著他站起身一躲,撞的椅子向後去。木頭做的椅子腿,還釘著軟墊,直直衝著地麵推出去,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第30章 勾手指東昆扶了那椅子一把, 總算沒倒。“喲,”蔣屹抽出紙巾給他往那邊送, 又拿出幾張按在桌上撒的湯上,“沒燙著吧,快擦擦……我開玩笑的。”東昆拿著紙巾擦,蔣屹道:“我去叫服務員來收拾一下。”他一起身,杜鴻臣伸手拉住他。蔣屹低頭看自己手腕上杜鴻臣的手,東昆顧不上自己了, 也一並看過去。杜鴻臣鬆開手,清了清嗓子:“我去叫吧。”說罷他起身,不等他們有所反應,推開包廂的門出去了。很快,服務員拿著毛巾進來, 把桌子和地麵上的湯水收拾幹淨,並且問需不需要熱菜。這邊的天氣比北方熱很多, 街上的人群來來往往,大部分都還穿著短袖, 菜太熱了反而不好入口。蔣屹說了不用, 道了謝。杜鴻臣跟東昆都沒有繼續坐,情形跟剛剛一樣,但是氛圍截然不同了。蔣屹拿濕巾擦了嘴角和手, 站起身來, 客客氣氣道:“我吃好了,下午還有課, 得提前去準備了。”東昆張了張嘴, 看了杜鴻臣一眼,轉頭看著他:“我跟你一起去。”直男受了刺激還能跟上來, 這倒是有點沒想到。蔣屹笑了笑:“那我等你再吃點,沒吃飽吧?”“吃飽了。”東昆說,又看了杜鴻臣一眼。杜鴻臣放在桌子上的合同被湯打濕了,這份肯定是不能用了。“你一會兒去哪?”他問東昆,“我去重新打印兩份,找你簽字。”東昆無語且煩悶地看向蔣屹。蔣屹是不可能在這種明顯在找背鍋人的事情上插嘴的,沉默地摸了一下口袋,看u盤是不是還在。“我給大爺打電話,”東昆歎了口氣,說,“問一下這個事。”杜鴻臣盯著他。東昆:“現在什麽時間,正是午睡的時候,兩點我再打,行不行,打不通就找金石問。”杜鴻臣思考片刻,點了一下頭。出了飯店的門,蔣屹問他:“他怎麽不直接問金石,金石好說話的。”“金石好說話?”東昆震驚地說,然後道,“他問不成,金石把他拉黑了。”“為什麽?”“為女人吧。”“四國混血?”蔣屹說,“邢秘書?”“這你都知道?”東昆上下打量他一眼,忍不住問,“你跟杜先生,到底什麽關係?”蔣屹高深莫測般笑了笑,不迴答。到了酒店門口,東昆還要往裏跟,蔣屹無奈笑了笑:“你不用這樣,我不會跑。”東昆看著他,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台階下。“我聽金石的意思,你是偷偷跑過來的。”他說,“我有點不放心。”“怎麽可能呢?”蔣屹望著遠方笑了片刻,用無奈的語氣說,“你看到了,我有工作。你能看到吧?”當然能。東昆已經在教室門口聽他講過一節大課了,兩個小時五十分鍾,名詞用語專業,外行聽不懂。很酷。微風吹過來,把蔣屹額前的軟發吹得擺。早晨他出門時抓了頭發,這會有些微散,顯得比之前好說話,高高在上的精英感沒那麽衝了。東昆說:“看到了,可能中間有什麽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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