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鮮於家的人?”


    “聽說鮮於家的人不是被他們的家主帶到興漢去參加劫掠了嗎?”


    “看來他們都成了這位仙人的屬下。”


    “我當時還很羨慕鮮於家的家主敢帶人進興漢去劫掠呢。沒想到……”


    “我也想加入!能跟著這支軍隊,我們可能能獲得勝利。”


    “可我們是赫連家的人,家主已經逃掉了,他也會帶人打迴來的吧。”


    “那我不當赫連家的人了!”


    曾經鮮於家的牧民們,現在駿騎軍的成員們發出巨大的聲浪,仿佛在催促著赫連家的牧民們一起加入延壽教,成為他們的戰友。


    周宇讓人煮湯,那些剛剛加入延壽教的牧奴有機會喝上純正的“醉仙湯”。


    醉仙湯的味道開始飄散,那股香到他們骨髓裏的味道又將絕大多數俘虜緊緊吸引住,讓他們豎起鼻孔大口大口唿吸,希望多吸一些這種味道。


    但是他們隻能看著那些牧奴興高采烈地等在湯鍋附近,等著那一些湯出鍋,然後他們可以分食之。


    之前那些鍋底兌水的“醉仙湯”殘留也開始分發給這些牧民。他們吃著營地裏原本就有的食物,然後配一些“兌水醉仙湯”。


    即使是鍋底殘留,“科技與狠活”仍然發揮著它們的威力,讓整個湯變得很香。而且從來沒喝過醉仙湯的人,也對這種滋味又多又美的湯沒有抵抗力。即使是兌水的都已經覺得非常好喝了。


    這讓他們喝得既開心又不開心。


    因為他們喝的不是真正的“醉仙湯”,越是喜歡就越想品嚐原原本本滋味的醉仙湯。他們的脖子不斷往那些牧奴那邊轉動,嚼著湯裏的玉米,期待著對方的反應。


    醉仙湯又不需要什麽技術,放下湯包煮沸就夠了,牧奴們很快就領到了自己的湯。然後吃起了延壽教準備的軍糧——炒麵。


    延壽教的軍糧裏鹽放得多,炒麵用油不少被炒的很香,吃起來嘎吱嘎吱非常好吃。就算已經吃過很多次炒麵的駿騎軍胡人們,吃起來之後覺得幹了一點之外,就沒有其他缺點了。


    牧奴們更是把它當成了此生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來吃,舍不得任何一點炒麵掉到地上,一點點碎屑都要吃進肚子裏。


    他們唯一煩惱的是自己的牙齒已經壞了很多,嚼起來的時候有些吃力。


    醉仙湯散發著迷人的香味,但是太燙了。盡管如此他們中仍然有人不顧燙傷,一點一點地去吸醉仙湯,哪怕喝得嘴裏冒出白汽也沒人喊疼。


    實在是太美味了,濃鬱的味道在他們的嘴巴裏碰撞、升華,讓他們仿佛飄飄欲仙,味蕾已經完全打開,接受這仿佛升天一般的感覺。


    他們是真的相信這東西是天上的水煮的了,這根本不可能是凡間的水能煮出來的湯。


    其他的俘虜們看著牧奴們一邊喝一邊笑一邊哭的,顯然是食物和湯已經美味到讓他們失去了自製能力。羨慕嫉妒的情緒啃噬著他們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


    造反?攻打皇帝兀裏烈?真的能贏嗎?


    總有人覺得替誰賣命不是賣命,他們難道當俘虜就能讓兀裏烈皇帝記得他們的好麽?到時候誰知道不投降的俘虜會被怎麽對待。


    被抓到興漢去當奴隸,或者帶到鮮於家去當牧奴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剛才那些過去是鮮於家的士兵們吼得特別大聲。


    要是那個教主把整個赫連家都送給鮮於家的人當牧奴怎麽辦,那樣他們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於是赫連家的俘虜們終於有人站了起來,衝向了牧奴們喝醉仙湯的方向:


    “我也要喝,我要加入,我要加入!”


    那個赫連家被抓的高層人物見到自己阻止這些人之後沒有被拖出去殺死,趕緊安靜了一會兒,並且還有些得意大部分人被嚇住了不敢加入這支軍隊。隻有那些什麽都沒有的牧奴才願意加入對方。


    結果現在一看竟然有人“叛變”了,不由得大怒,站起來大罵。


    這一次他沒辦法逃脫了,很快就有士兵衝了上去,將他拖了出去。然後也沒有立刻殺他,而是將他包住嘴,捆住雙手向上吊了起來,看他能堅持多久。


    不是不想殺他,而是這個人剛好可以當一個對比,給所有人看看。


    周宇不要心理不堅定的延壽教教徒,不要被脅迫加入的人,他需要那些是自願加入的胡人。有了他們為榜樣,才會讓更多的人一起加入。


    煽動起來,讓大多數人踴躍加入,那麽少部分人也會迫於形勢,不想當顯眼的少數人也一起加入。那樣的話反而不好。


    思想改造觀念形成需要時間,周宇就算是在進攻兀裏烈的戰爭之路上,也不會犯急功近利的錯誤。


    否則一個不堅定的群體,真的上了戰場麵對兀裏烈的軍隊時,那些原本就是被迫加入的胡騎,隻要他們迴頭開始逃跑,對士氣的打擊就是巨大。那還不如收下更堅定的群體,等著其他人改變想法後主動靠近延壽教。


    就像這些牧奴,他們就算沒有什麽戰鬥力,但他們已經成為了駿騎軍的一份子,願意犧牲性命,不會陣前逃跑。


    短時間內他們就已經是周宇的狂熱信徒了,真的兀裏烈站在他們麵前,他們也敢向他揮刀。


    人在做出決定之前會十分糾結,但是在做出決定之後就會傾向於自己做出的決定,不斷在心裏為這個決定來解釋它是正確的。


    那些跳出來要求加入的赫連家俘虜們,很快就吃上了炒麵,喝到了正宗的醉仙湯。他們在飄飄欲仙中產生了得意的情緒,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一定是正確的,必須是正確的!


    因此他們甚至轉頭朝俘虜群裏的人展示他們吃的東西,炫耀他們喝到了正宗的醉仙湯,味道不是那些鍋底摻水的醉仙湯能比的。


    這些湯底是這麽的濃鬱,那麽的美味,讓他們喜笑顏開搖頭晃腦,一時間都忘了他們加入的是“討伐”兀裏烈的軍隊一方。


    於是,越來越多的俘虜也受不了了,衝動的人一直都有,隻要一個念頭,他們就願意做出決定。


    而且這件事關係著他們獲得了自由不再是俘虜,也不再有變成奴隸的危險。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駿騎軍,雖然沒有形成大規模加入的浪潮,但是不斷有人加入就顯示出赫連家俘虜這個群體的心理變化。


    他們的心理防線在不斷一點點瓦解,一點點向加入駿騎軍的方向傾斜。直到一個臨界點,他們就會放下顧慮選擇加入。


    周宇目前仍然有時間等待他們做出決定,半空中現出他的人影的招數應該是大招,不能隨隨便便使用。而且他也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全部俘虜的胡騎跟他們一起行動的話反而隻會加重後勤負擔,在戰鬥力的提升上反而有邊際效應。


    周宇在等自己後續的騎馬步兵和輜重部隊過來,以及追出去的騎兵和三千單於義指揮的駿騎軍帶著赫連家最後的俘虜過來匯合。


    時間一直到了下午黃昏,晚飯的時候俘虜中又有幾百人加入了駿騎軍,將成為駿騎軍士兵的赫連家俘虜上升到了接近2千人。


    而此時,延壽教的後續部隊終於也出現在了地平線上,長長的隊伍蜿蜒而至。


    單於義的騎兵們出現得要更慢一些,但也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抵達了。


    當他抵達的時候,這個赫連家的駐紮地已經是十萬人規模的大營地,到處都是人和馬的聲音。


    延壽教後續的步兵和輜重隊伍一路上路過河流補充過了水,這時候到達反而可以給騎兵部隊提供水。


    而延壽教軍隊的規模也是震驚了這些赫連家的俘虜。


    他們以為延壽教隻是有幾萬騎兵就敢於去挑戰兀裏烈皇帝,結果後續又來了5萬騎兵(他們不知道是騎馬步兵),這樣的軍隊規模好像真的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啊。


    對於周宇透露了自己的野心——要取代兀裏烈當皇帝,草原上的人倒沒有大驚小怪。他們的哲學裏,最高的位置當然是最強者才能擁有,兵強馬壯者是有資格說出要當皇帝的話的。


    這和他們十三胡推崇的血統論似乎是矛盾的。可事實上就是這麽矛盾,十三胡不斷推崇血統論,想讓十三胡的十三個家族與國同休,但其實整個北原奉行的其實仍然是弱肉強食的那一套。


    就算沒有周宇,未來仍然會有新崛起的勢力去挑戰兀裏烈的。甚至哪一個家族實力暴漲,而兀裏烈衰弱的話,都不會甘心屈居於兀裏烈之下。


    這就是草原的現實。


    被俘虜的赫連桀就是這麽想的。他之前一直覺得是兀裏烈的士兵突然襲擊了自己,就是因為隨著赫連金港的建成,草原貿易中轉站的建成,讓赫連家的經濟實力正在起飛中,他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因為有足夠的利益分配而上下一心的勃勃動力。


    這種情況下兀裏烈怎麽可能會放過自己呢?他真的派兵攻擊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結果竟然是延壽教。


    這一路他想了很多,仍然想不明白延壽教怎麽敢進攻兀裏烈的。


    直到現在,看到了巨大的營地,繁星一樣多的篝火,無數的士兵,他才恍然大悟:延壽教的教主周宇手握這種軍事實力,哪裏不可能挑戰兀裏烈。


    他因為饑餓和疲勞而十分難受的身體不停地向一直養尊處優的他發出警告,那個被吊起來的人也在夜色中影影綽綽。


    赫連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突然朝著單於義的方向大聲喊道:


    “單於將軍!我也可以加入的,我也願意加入去征討兀裏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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