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李敬委托,江南籍商人曹貫帶著一對親衛趕往蘄州學教授楊邦乂,誰知道他接到了臨安朝廷吏部調令,調任溧陽縣知縣。


    曹貫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健康,這家夥居然沒在縣衙,下鄉組織徭役去了。


    於是騎著馬,跟著一群士兵一路疾馳,總是是見到了楊邦乂。


    “晰稷兄,你讓我找的好苦!”


    “俊林兄,你不在臨安經商,跑這裏幹什麽?難道山東勢力席卷兩浙,你連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山東有令,調你去登州,我怕他們找不到你,主動請命帶路!”


    兩人都是吉州人,他跟楊邦乂既是同鄉,又一起考中的秀才,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楊邦乂以舍選登進士第。


    曹貫恩科進士不中,父親亡故,從太學趕迴家中經商,生意越做越大,舉家去了臨安。


    宴請臨安商人,李敬差人詢問吉州籍貫的商人。


    知道原委的曹貫,欣然領命。


    “這怎麽還征召了興兒?”


    “還說呢,你多久沒有迴楊家了?”


    江南路叛亂,盜匪四起,臨安抵報又中斷了。


    楊邦乂在溧陽就是坐井觀天,什麽消息也收不到。


    曹貫把趙構逃跑,李敬兵臨杭州,二十三道公告安民,宴請臨安府兩浙各路商人一一給楊邦乂說。


    “這是我大宋傳奇戰神李敬的意思,你要趕緊去吉州尋人,別讓家人毀了你為大宋殫精竭力的一片赤誠,據我所知,楊家莊已經被曹成所部裹挾,參與造反了!”


    “天啊,怎麽會這樣?”


    在大宋做官,最頭疼的就是不準帶家卷上任。


    楊邦乂不敢毀祖宗榮耀,為人極為自律。


    哪怕現在朝廷控製力下降,很多地方官員也把家卷帶到任職不僅,可是他一點越雷池的想法也沒有。


    “娘娘聖明,國家危難之際,居然想起了我們天波府楊家!”


    聽著楊邦乂感慨,曹貫拉著他就想走。


    狗屁的天波府楊家,他都打聽清楚了,自稱嫡係的楊家後人楊沂中,因為對嶽飛所部出手,被判反叛,現在扶桑挖礦贖罪。


    李副使根本不在乎什麽名門之後,隻在乎你們兩爺子的人品能力。


    “快,跟我去吉州,這幾位都是李副使的親衛,會一路護送我們找到曹成所部。”


    盡管曹貫不知道曆史上金兵取建康,楊邦乂寧死不降,血書“寧作趙氏鬼,不為他邦臣”,完顏宗弼命人剖腹取心,死的很慘,也很壯烈。


    著名曆史學家朱加雁曰:“真古今第一人也。”


    但是不排除他對楊邦乂人品和道德的敬重。


    對於李敬識人之明,求賢若渴,能讓他千裏迢迢來做說客,也是佩服不已的。


    此刻隻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後迴臨安。


    “溧陽還有這麽多政務,我離開也要向州府告假!”


    曹貫看著楊邦乂還在想著政府,迂腐不堪,恨不得踹他一腳。


    “州府,州府都要被宗帥一股腦端了,我走蘄州尋你,耽擱了太多時間,你趕緊跟我走!”


    登州征召,還讓他們父子親自覲見皇後。


    什麽政務能比得上這種榮耀和前途。


    “你怎麽比我還急?”


    想想也是,手上拿著曹貫塞給他的一股腦的複興報,臨安府各種安民文告。


    楊邦乂覺得自己現在還在督促修橋築路有點可笑。


    以他對這位同鄉的了解,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居然敢跟自己迴吉州。


    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不瞞你說,登州朝廷重視民生,鼓勵我等商人擴大作坊規模,在保障夥計待遇的情況下,多雇傭民力,甚至允許我們納稅以後開采煤礦,隻要你們父子到登州,李副使許我購船下西洋,還許我購買兩千海外奴仆挖礦!”


    在士大夫眼中,商人就是逐利的。


    以李敬對這父子的重視程度,遲早他也會知道自己為什麽,曹貫也不藏著掖著。


    坦誠的很。


    “你就這麽把高價我們父子二人給賣了?”


    年輕時候,兩人感情很好,一路到汴梁進入太學,自從曹貫經商以後,楊邦乂去縣學教授各奔前程,漸行漸遠。


    沒有來往,感情也澹了很多。


    不過楊邦乂發現自己被賣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這叫雙贏,做生意最佳的境界就是自己和交易對方都能盈利!”


    “你這點錢賺的也不容易,這兵荒馬亂的,還敢到處跑!”


    “走,走,走,趕緊走!”


    別看楊邦乂是進士,他時刻都沒有忘記自己是天波府後人。


    跟著上了馬,一路朝著吉州方向瘋跑。


    夜裏還不忘拿著曹貫帶的複興報和臨安公告徹夜查看。


    “洞中方數日,世上已千年,趕來溧陽的路上,我聽說去歲宗澤帶兵遼東大捷,還不敢相信,如今看來,朱璉乃是我大宋曠世雄主,真是老天有眼!”


    “若非被李副使二龍山營救,遇見山東一幫忠直之士,哪裏來什麽曠世雄主,此乃大宋幸運!”


    楊邦乂被朱璉一係列成就所折服。、


    見識過李敬風采的曹貫,卻對李敬崇敬的無以複加。


    畢竟李敬是江南財稅政策的執行者。


    或者這些利於商賈的朝廷方略,根本就出自李敬之手。


    畢竟他家裏有個聞名天下的商賈奇才小妾。


    一邊拿著這些報紙和公告指點江山,一邊趕路,一邊爭論,還是不是向李敬親衛提問山東的情況。


    兩個親衛都姓李,都是章丘人,執行任務,不愛多說話。


    但是迴答問題,很誠懇,一直從營救皇後,太後說道遼東征戰,聽的他們嘖嘖稱奇。


    千裏騎行,舟車勞頓到不覺得旅途勞累。


    真正進入江南路境內的時候,不由的麵色嚴峻起來。


    大旱之後的荒蕪,戰亂之後的蒼涼。


    官道兩邊村莊破敗,人跡罕至。


    偶爾還能看見野獸和禿鷹啃食過後的屍骨。


    連一直在護衛他們兩名親衛,二十多名士卒也緊張的張羅著前哨和他們護衛的距離。


    “趙構這是造的什麽孽啊,說是平叛,把土匪叛軍集聚起來,自己跑了,苦的是咱們江南的老百姓!”


    聽見曹貫的抱怨,楊邦乂笑的很苦澀。


    這家夥還真是一條道跟著李敬走到黑。


    就這麽直唿偽帝的名諱。


    被人舉報就是大罪。


    兩人一路暢談,迴到昔日汴梁鬥嘴的日子,然而此刻此景,他連嘲笑和威脅他的心思都沒有。


    山明水秀的江南,吉州漂亮的楊家莊一直是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他都不敢想,前方的楊家莊會是怎麽樣一副人間慘景。


    “真希望宗帥可以趕緊派兵來,平定江南叛亂,讓百姓安居樂業!”


    說完又抱怨道。


    “李宣撫使也真是的,去西洋打什麽仗,我要在臨安,跪著求他,也要他先打江南!”


    楊邦乂抱怨李敬,李敬的親衛不樂意了,連曹貫也不高興。


    “大宋農人是人,大宋商人就不是人啦?李宣撫使也害怕出兵西洋太晚,我大宋海商被西洋番人砍了腦袋,朝廷的部署很清楚,宗帥到臨安就帶兵平叛,也就是遲了幾天而已!”


    “幾天不止吧?至少遲了半個月,這半個月,我江南路,吉州要多死多少百姓?”


    吉州同樣是曹貫的家鄉,被楊邦乂一懟,頓時無語。


    派派出來護送二人的李崇文頓時忍不住了。


    “先生這話,不想出自天波府楊家之後口中,楊家人即便不帶兵,也不能不知兵!“


    李崇文折返千裏,找到這老頭,有帶著這老頭去找他兒子。


    聽說他兒子悍勇無比,武藝高強,能和嶽飛,種彥鴻媲美。


    但是讓他特別想不通的是,李敬對這老頭還非常重視,他接到的命令,倘若無法勸降他兒子,也要保證這老頭去登州。


    “我怎麽就不知兵了?殊不知,兵貴神速?”


    “先生有先生的理解,但是我大宋戰神從來不這麽考慮問題,這些土匪,流寇不是存在一兩天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吉州已經遭殃,為慮勝,先慮敗,李副使第一個考慮的是不讓他們竄入福建路,廣南東路!”


    李崇文知道自己已經說的夠多,至於安排封堵的事情,難得跟他們多說了。


    盡管這是陽謀,也不怕流寇知道。


    終歸軍紀不許。


    對哦,吉州的老百姓是人,人家福建路,光南路的老百姓就不是人?


    叛軍土匪合流,剛拿下吉州,倘若沒有逼迫,勢必會做一定時間停留,這時候人家已經在部署廣南東路和福建路的防務了。


    兵貴神速,也要看用在什麽地方。


    堂堂楊家後人,被李敬身邊的小兵鄙視了,曹貫正在得意的大笑,忽然間前方傳來口哨聲,李崇文迅速拿起掛在脖子上口哨吹響迴應。


    除了開路的士卒,其餘二十多人迅速向楊邦乂和曹貫靠攏。


    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搞的兩人一頭霧水,想問豎起耳朵的李崇文,又不敢開口。


    隻是緊張的張望著官道四周,直到好一會,一騎從前麵返迴。


    “李押正,前方有夥山匪在村子裏劫掠!”


    都沒想到,這還有幾裏路才到吉州,就遇見了土匪,叛軍。


    吸了一口涼氣的不止是李崇文。


    怎麽辦?


    靖字軍是保衛老百姓的隊伍,豈能看見土匪作惡不打?


    可就他們幾個人,還要護送兩位。


    軍令在身。


    “你估計這些土匪有多少人?”


    軍令是第一位的,如果對方人不多,李崇文到是可以去救百姓。


    “不下一百!”


    雖然他們隻有不到三十個人,但是都是靖字軍訓練有素精銳,裝備又好,馬匹上還帶著火統,硬弩,震天雷。


    打這一百人不成問題。


    萬一對方不止這一百人呢?


    “快去探明,究竟前麵多少人!”


    “李押正,不用顧慮我們,救人要緊!”


    “就是,光天化日之下,這些強盜和土匪太猖獗了!”


    眼看著馬上要到家了,卻碰見這種事,曹貫和楊邦乂都忍不住。


    尤其是楊邦乂這老頭,居然向他要武器,自己要去親自砍人。


    搞的李崇文又好氣,又好笑。


    “老朽死不足惜,李押正有能力,盡管放手救人!”


    “吉州叛軍尤其複雜,可都認定曹成為首領,押司可以抓幾個俘虜,正好查探楊家兒郎的下落!”


    身邊兩人都主張救人。


    曹貫說的也不錯,他們需要找人的線索。


    看著騎哨向前再去打探,李崇文想了想,幹脆讓士兵把曹貫和楊邦乂藏在官道旁邊丘陵的凹地後麵,自己親自去前麵探查去了。


    土匪燒殺搶掠。


    官道邊上村子哭聲一片,村民在丘陵山坡上被到處追殺。


    盡管不確定對手人數不超過一百。


    李崇文還是帶著弟兄們衝出去了。


    硬弩,火統,震天雷,三人一組,相互配合,彼此合作,什麽武器合適用什麽。


    十八人摸上山坡對付那些追殺的土匪。


    十二騎進村子救人。


    三十多隻狼仿佛衝進了羊群。


    不到一個時辰,斃殺加上俘虜,不到一百人的土匪隻有不到一半逃脫。


    這個村在李家坳。


    村子有很大一股子山泉,常年水流不息,不管是三伏天還是撼動,李家坳地主和善,百姓勤勞,攜手抗旱,所以今年的他們村子隻是減產了。


    挨到過年沒有問題。


    地主還讓他們燒了麥稈,偽裝成受災的樣子。


    可是該死的土匪,不管不顧的找來要吃的,一言不合就殺人。


    被救出來的幸存者以為楊邦乂和曹貫是當官的,見麵就磕頭喊青天大老爺。


    李崇文顧不上安置這些百姓。


    審問土匪,居然一問三不知。


    不知道楊家人,不知道曹成,連吉州有幾路土匪叛軍都不知道。


    連土匪頭子曹成都不知道,隻說他們山大王九雲龍陳樺不會放過這些軍士。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


    楊邦乂,曹貫都沒來得及讓地主帶著這些村民避難。


    土匪的報複就來了。


    好家夥,人數不下數千人。騎著馬從官道迂迴,一下子把村子包圍了。


    剛才自己動用了震天雷,火器,就想讓對手知難而退。


    眼下土匪去而複返。


    打不退就麻煩大了。


    李崇文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前麵的兄弟是那個山上的,燒的幾道香?某乃是大宋戰神李敬李副樞密使麾下親衛,奉命吉州辦事,找你們大頭領曹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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