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鈺本就腦袋發懵,這麽一巴掌下來更是眼冒金星了。


    李安義氣的渾身發抖。


    “平日裏,我早就警告過你們,這裏是皇城!天子腳下,不比我們平日裏在外,可以由得你們胡來!早就告訴過你們收斂收斂!結果呢!依然是不知悔改!”


    李昌鈺委屈的摸著自己的臉,低聲說道。


    “我們已經收斂了呀,跑到了這郊外來吃酒。”


    “你還敢頂嘴!”


    李安義指著李昌鈺的鼻子大罵到。


    “我和你父親來之前怎麽說的?這京城,隨便一塊石頭砸過去都容易砸到一個二品京官,人人是主子,處處是貴人。讓你們平時瞧著那衣著打扮華貴,氣質不凡的都忍讓著些,總是沒錯的,你可倒好,浪到當朝公主頭上去了!”


    李安義長歎一口氣,盯著地麵失神的說道。


    “瞧著吧,今兒這事,沒完呢!”


    說完,李安義遠遠的看著趙貴平和楚文竹逐漸消失的背影。


    今兒這小辮子算是讓拿住了,接下來全看這趙貴平怎麽處理了。


    趙貴平扶著楚文竹和吳敏耀已經那個婦人到了一家小醫館。


    給二人看了傷,又上了藥之後,楚文竹給了那婦人一筆銀子。


    又好生安撫了一番之後,才讓那婦人離去。


    “你剛才為什麽不殺了那幾個姓李的?”


    楚文竹想起剛才那婦人的慘狀之後就氣的牙根癢癢。


    趙貴平坐在屏風後麵,看著矮榻上的吳敏耀說道。


    “敏耀兄,你倒是說說為何?”


    吳敏耀扶著自己的肩膀,微微一鞠躬說道。


    “小人哪有那個本事,怕信口胡說,汙了貴人的尊耳。”


    “閑聊而已,無妨,直說就是。”


    趙貴平笑著說道。


    吳敏耀猶豫了一下,然後恭敬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瞎說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大人權當小人的無妄之言。”


    趙貴平笑笑,朝吳敏耀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


    吳敏耀的喉結上下滾動,開口說道。


    “這李安義和李廣義二人多年來霸著彭澤、江浙二地的巡撫,掌管著天下糧倉,且不說其自祖上起就與京城裏的老貴族盤踞在一起,根深蒂固,就說這兄弟二人,常年在外,也有自己的勢力,今日迴京述職,想必多半也是為了稅收的事情。”


    “近年來,北部的人越來越不安分,當今天子又是具有雄心偉略的帝王,必定不能容忍他們酣睡於臥榻之側。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穩定的內部環境和充裕的國庫,為將來隨時可能的戰事做準備。”


    “這彭澤、江浙巡撫的美差,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貿然換了,必然引起不小的動蕩;再者,這二地越是富庶,當地的情況就越是複雜。這個時候派新人去接手,隻怕沒有個兩三年是沒辦法很好的熟悉和了解當地的勢力和情況的。到時候估計會影響二地的稅收。那個時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所以,小人鬥膽猜測,大人您剛才不是不敢殺,而是為了大局在忍,是不能殺。留待將來,局勢穩定之後,便會毫不猶豫的將這毒瘤除去。”


    吳敏耀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趙貴平。


    像一個考完試的學生,等待老師西宣布成績似的。


    趙貴平長長的睫毛在燭火下投下一片陰霾。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而是站起身說道。


    “你且好好休息吧,我們便先走了,日後有緣再見。”


    說完,不待吳敏耀迴話,便起身離開了醫館。


    倆開之前照著那個婦人,也給吳敏耀留了一份銀子。


    半個時辰後,一處長街之上。


    “你且別吃了,吃了足足有一條街了。”


    趙貴平看著楚文竹鼓起的腮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後者則美滋滋的抱著一串冰糖葫蘆,嘴裏還塞著沒有來得及咽下的芙蓉糕。


    “太神奇了,這芙蓉糕明明宮中也有,但是這滋味卻是不如這城郊小作坊內做的。等我迴去,一定要好好的羞辱一番那禦膳房的人,真是一幫吃幹飯的。”


    趙貴平笑著遞過去一壺水,想要讓楚文竹把嘴裏的糕點先咽下去。


    “你要知道,這小吃還是民間小作坊做的最有滋味,皇宮裏一是將就用料,一些窸窣平常的用料為了牌麵,什麽都要用最好的,反而不似這民間,高高低低的用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二來,宮裏事事講求一個幹淨,也是失了一些滋味。”


    趙貴平解釋道。


    其實這就像是後世小吃街上的吃的和五星級飯店裏的吃的。


    哪個更好?


    其實是各有千秋的。


    吃一些高端的料理,就是那大飯店裏的廚子才能夠做出來那個味道。


    但是要是說小吃,還得是那不幹不淨的小巷子裏,才能夠吃到最正宗的。


    一旦把這高端的料理放到小巷子裏,各色小吃搬到大飯店的餐桌上。


    那味道就算是請了全班人馬來做,也是會變得。


    也許就是這樣,萬事萬物都有適合他存在的場所。


    即使是食物也不例外吧。


    “這冰糖葫蘆,我想了好久了,因為不幹淨,好幾次母後都不讓我吃。”


    說著,楚文竹一口咬了一個脆脆甜甜的糖葫蘆下來,瞬間腮幫子又被塞的鼓了起來。


    趙貴平無奈的歎了口氣,眼神中不禁帶了幾分寵溺。


    “對了!你剛才……”


    趙貴平在楚文竹的額頭上敲了一記。


    “你吃完了再說,迴頭再噎著。”


    楚文竹不滿的白了趙貴平一眼,連忙快速的咀嚼著嘴裏的東西。


    然後一個深吞,將嚼的半碎的東西咽了下去,忙說道。


    “你剛才問的那個吳敏耀的問題,他是說的不對麽?你為何沒有反應就離開了,我聽著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比一般的書生百姓,甚至朝中官員的見解都要深入些。”


    “而且,我瞧著你也是想要把他留下來為我所用的,怎麽最後卻什麽都不說就走了呢?”


    趙貴平笑著說道。


    “長進了,能聽得出來分析的好壞和我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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