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們考慮,萬一你在這裏出了什麽事情,讓他們以後如何在倭國生活下去?”


    紫鵑知道她無法勸陳光宗改變殺了李雲天的心意,否則五年前也就不會離開他了,因此語峰一轉,神情關切地望著陳光宗道。


    與陳光宗不同,紫鵑的心裏一直對李雲天心存感激,如果不是李雲天可憐她對陳光宗一往情深,那麽絕對不會把陳光宗流配到交趾,肯定會發配到西北,這樣的話陳光宗就不會惹出什麽事端來。


    同時,紫鵑心中對她求李雲天一事也非常懊悔,她開始以為陳光宗被倭寇救走後會安心跟她過日子,豈料陳光宗搖身一變就成為了倭寇頭子,燒殺劫掠無惡不作,這使得紫鵑心中萬分痛苦。


    李雲天平定了沿海的倭患後,陳光宗去了倭國,開始在倭國建立地盤和勢力,為了爭奪權勢或明或暗殺了不少人。


    尤為令紫鵑感到痛苦的是,陳光宗心中一直忘不了向李雲天複仇,這使得紫鵑無法麵對李雲天,她實在不願意看見陳光宗與李雲天之間交戰,更不願意看見陳光宗去送死,很顯然他鬥不過李雲天,否則也就不會被逼得來到倭國。


    可惜的是,陳光宗已經被複仇的怒火衝昏了頭腦,一門心思地想要殺了李雲天,其心理已經發生了嚴重的扭曲,隻不過他還不知道罷了,而被紫鵑看得清清楚楚。


    故而,紫鵑在與陳光宗大吵了一架後就離開了倭國迴到了大明,她並不是生陳光宗的氣,而是不願意看見陳光宗沉淪的模樣,那樣她將會無比心痛。


    “夫人,你放心,這次相公一定能殺了李雲天,從此以後咱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陳光宗知道紫鵑心中其實對他無比關心,於是笑著將紫鵑擁在了懷裏,嘴角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有了古晨的炸藥他更有信心殺了李雲天。


    紫鵑聞言心中暗自搖了搖頭,她認為陳光宗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李雲天豈是那麽容易殺了的?


    不過,當注意到陳光宗嘴角的詭異笑容時,紫鵑心中頓時猛然往下一沉,意識到陳光宗好像有了什麽殺手鐧,否則絕對不會如此得自信,這使得她的心情不由得變得糟糕起來。


    在紫鵑看來,一旦陳光宗殺了李雲天,那麽將不再是兩人之間的恩怨,肯定會引發大明攻打倭國,因為陳光宗的手下基本上都是倭人,不僅生靈塗炭,她的兒子也將難以在大戰中幸免,絕對會被明軍給殺了。


    紫鵑很清楚,現在朝廷裏的勳貴都與李雲天關係密切,又有著天下無敵的水師,故而朝廷肯定會出兵,這將是一場災難,她不希望這場災難由陳光宗發動,那樣的話陳光宗即便是死也會萬劫不複的。


    李雲天的船隊抵達鬆江府碼頭的時候,鬆江府知府已經率領著一眾大官員誠惶誠恐地在岸邊恭候,每個人都顯得戰戰兢兢,誰也想不到鬆江府會招來天降橫禍,原本已經奪得花魁的蝶舞出人意料地當眾向忠王上告,進而翻出了鬆江府的一件陳年舊案。


    麵對著率領巡按禦史和南京三法司而來的李雲天,鬆江府的官員們無不感到惶惶不安,雖然很多人都沒有涉及到蝶舞父親的案子裏,但他們的屁股都不幹淨,如今李雲天來了自然嚇得夠嗆,生怕被李雲天抓住把柄。


    在大明的官場上,李雲天除了打仗厲害外,他的審案也是一絕,雖然他現在已經很少處置案子了,但單單一項兩淮鹽道大案就足以令大明的文武百官聞風喪膽。


    當明揚號靠岸的時候,包括鬆江知府吳山在內,岸上的官員們紛紛下意識地躬下了身子,誰也不敢跟船上的人對視。


    吳山現在心中是異常鬱悶,他去年才調任鬆江府擔任知府,屁股剛剛坐熱結果就遇上了這麽一檔子破事,迎來了忠王爺的大駕。


    在心裏吳山已經把前任知府全家的女性從老到都問候了一遍,那個家夥闖下的禍竟然要讓他來麵對,實在是太可惡了。


    明揚號的甲板上,蝶舞和張媽媽等人一臉驚訝地望著下麵岸上躬身而立的吳山等人,居高臨下俯視這些鬆江府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參見王爺!”當李元天在王祿和南京三法司官員等人的簇擁下走下甲板時,吳山連忙躬身迎了上去,恭聲道。


    “吳知府,本王的來意你可知道?”李雲天瞅了一眼吳山,不動聲色地沉聲問道。


    “下官已經清楚,定會全力配合巡按大人查案。”吳山聞言了頭後高聲迴答,反正蝶舞老爹的案子與他無關,他才不會幫前任知府扛著,要知道好處都被前任知府給拿走了,他吃飽了撐的要替前任知府扛著。


    此時此刻,吳山巴不得李雲天趕緊查清案子離開,李雲天的存在就猶如一座大山一樣,壓得他和鬆江府的官員們喘不過氣來。


    李雲天劍吳山態度端正,於是微微頷首後快步離去,他一介大明親王又是來查案的,因此豈會理會現場的這些鬆江府的官員?


    吳山自然不敢怠慢,躬身讓過了王祿和南京三法司等官員,甚至連李雲天身邊的那些護衛他都要躬身行禮,很顯然李雲天現在不想見到他,故而他還是離李雲天遠遠地為好。


    當看見蝶舞和張媽媽等清風樓的人也從船上下來後,吳山不由得怔了一下,雙目流露出意外的神色,沒想到李雲天竟然會讓她們登上明揚號,他可是清楚明揚號在大明水師的地位,即便前麵是刀山火海,但隻要明揚號一馬當先衝在前麵,那麽大明水師的船隻就會前仆後繼地跟著明揚號衝鋒,直至把敵人消滅。


    “知府大人。”見到吳山後張媽媽連忙行禮,雖然王祿等人可以忽視吳山,但是張媽媽卻不能不對府尊大人不敬。


    “迴來就好。”原本,吳山準備痛罵一頓張媽媽,是她的疏漏才鬧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來,不過當看見張媽媽乘坐明揚號而來,而且蝶舞就在邊上的時候,到了嘴邊的話不由得又咽了迴去,隨口敷衍道。


    吳山現在有些迷糊了,按理蝶舞和張媽媽等人是不能上明揚號的,可她們卻在船上,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巧合,裏麵不定有什麽隱秘的事情,故而他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了。


    鬆江城此時是萬人空巷,街道兩側密密麻麻站滿了人,聽聞大名鼎鼎的忠王爺來後百姓們紛紛聚集在了街頭,都想目睹一下李雲天的風采。


    可惜的是,李雲天坐在四輪馬車裏並沒有露麵,雖然這使得百姓們感到失望,但當馬車通過的時候還是爆發出了震耳的歡唿聲,由此可見李雲天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李雲天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他乘坐的馬車是講武堂特製的,車廂的夾層裏有特殊的鋼板,故而異常堅固,這樣就算是遇到有人行刺也不用擔心。


    更何況隨行的還有三千水師士兵,這樣的話足以應對突發事件。


    按照慣例李雲天會住在鬆江城的官府裏,這樣既安全又避免了擾民,雖然吳山已經把府衙給騰了出來,不過李雲天卻選擇了居住環境要差上一些的鬆江衛衛揮使司衙門裏住宿。


    很顯然,李雲天是在表達對鬆江府府衙的不滿,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特意趕來鬆江府去查蝶舞父親的案子。


    因為李雲天把案子交給了王祿去審理,所以他抵達鬆江府後就準備一直待在鬆江衛衛指揮使司衙門裏處理公務,靜靜等待著王祿的查案結果,身為堂堂的親王他自然不可能親自查案。


    值得一提的是,幾名涉及到蝶舞父親一案的官員雖然已經調離,但李雲天已經發去了公文,讓他們迴來鬆江府協助調查。


    這件事情王祿無法達成,必須要李雲天出麵,李雲天都察院左都禦史的頭銜都不是擺設,這可是能要了朝廷大大官員的命。


    王祿知道李雲天對蝶舞父親的案子非常看重,故而全力去查此案,有李雲天在他後麵鎮著的話他辦起案子來一帆風順,沒有遇到絲毫的阻力,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招惹李雲天?


    為了能讓李雲天了解更多的案情,王祿第一時間就把鬆江府府衙倉庫裏蝶舞父親一案的案卷給調了出來,給李雲天送了過去。


    根據案卷的記載,蝶舞的父親趙德彰擔任鬆江府臨雲縣知縣時貪墨修河銀兩,導致河道潰堤,傷亡慘重。


    至於趙德彰貪墨的罪證,可謂人證物證俱全,淩雲縣戶房和公房的司吏都親自作證,縣衙庫房裏用來修堤的錢被趙德彰給支走了,導致河道整修隻是做了做樣子而已。


    李雲天大略看了一遍卷宗就讓人把它送還給了王祿,他對案卷上記載的東西並不怎麽在意,因為他真相信他看見的和聽見的,至於這種案卷都有著太強的誘導性。


    “王爺,剛接到臨雲縣的消息,昨晚臨雲縣衙發生大火,庫房裏的賬冊全部都被付之一炬!”抵達鬆江城的第二天上午,李雲天正在房間裏翻閱著手裏的公文時,林馨快步走了進來,沉聲道。


    “什麽?”李雲天聞言頓時怔了一下,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隨後麵色一沉,冷冷地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本王麵前焚毀那些賬冊,難道真的以為這樣本王就拿你們沒辦法嗎?”


    李雲天可不會認為臨雲縣縣衙的這場大火隻是一個巧合而已,很顯然有人不希望他查臨雲縣縣衙的帳。


    “王爺,此事應如何處置?”林馨也清楚這把火太過蹊蹺,很顯然是衝著李雲天來的,看來有人懼怕王祿的人從那些賬冊中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來,故而一把火少了了事。


    “讓王祿嚴查此案,縱火燒毀縣衙庫房是掉腦袋的大罪,本王倒要看看他們有幾個腦袋讓本王來砍。”


    李雲天沉吟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向林馨道,他最為痛恨的就是這種負隅頑抗的家夥,絲毫也沒有意識到過錯,故而準備嚴懲縱火者以及幕後主使者。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臨雲縣衙的火災好像沒什麽頭緒,不過這裏麵肯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線索,李雲天相信隻要王祿用心去查的話總能把縱火的人找到,如此一來幕後主使者也就暴露了,他倒要看看這是哪個混蛋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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