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蘇小姐,少爺交代過,蘇如和狗不得入內。”


    傭人垂著頭,說出那句最不願意說出口的話語。


    我從她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來,她這助紂為虐是沒有辦法不執行的命令。


    “我說蘇如,你還來離園幹什麽,這裏沒有人歡迎你。”伊綿綿清脆的嗓音從樓梯口的方向傳來,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嘲諷。


    現在明明是寒冬的天,可是她穿的特別清涼,一點也不害怕會感冒,裙長能蓋住腳背,可是透的讓人不忍心把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上麵還是真空。


    她這副摸樣和那些小姐又有什麽區別,下賤。


    “我要見蔣天禦。”


    我冷冷地開口。


    伊綿綿走到我麵前,她朝著我冷笑道,“你算什麽東西?就憑你也想見他,蘇如,識相的拎著你的那些破爛滾出離園。”


    我冷眸怒視著眼前衝著我叫囂的伊綿綿。


    “你上樓告訴他,要走,我也得自己走,而不是他趕我走。”我挺直背脊,嗓音淩厲,“順便,把我外婆的遷墓地址說出來,我自然就走。”


    我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這些就是我急於想見蔣天禦的原因。


    人走可以,但是把該交代的得交代清楚。


    我不能再被這個男人像一隻扯線木偶操控在手,喪失自由。


    “有能耐你自己上去說啊。”


    伊綿綿衝著我叫板,眼神犀利。


    我用力推開她的肩膀,氣唿唿地往樓上走去,伊綿綿也不上來阻攔我,我找到二樓,臥室的門是敞開的。


    當我看到淩亂的床鋪,以及從浴室裏剛出來,腰間圍著浴巾,齊整的黑發正在滴水的蔣天禦,所有的環境以及他本人身上的信息顯示著,這裏剛剛結束一場激烈的歡愛。


    我收拾好情緒,不去想那些惡心又肮髒的畫麵。


    當我抬腳踏進臥室一步,一隻水晶製作的厚底煙灰缸砸在我的腳背上。


    我悶吭著,卻沒有喊出來。


    “滾出去。”蔣天禦嗓音冷厲的道。


    我遲疑的腳步繼續向前,這次砸過來的是一隻台燈,燈泡碎裂,細小的玻璃碎屑濺在地板上,我隱約感覺到腳後跟好像有濕潤的感受。


    “我外婆的遷墓地址,你說完我就走。”我淡淡地道。


    我沒有想過要留下來,留在蔣天禦身邊,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我必須要走。


    “協議期間,你不僅沒有懷孕,甚至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光是你以上兩點的所作所為,我足以將你推入萬丈懸崖。”


    他陰戾的嗓音在臥室裏迴蕩,陰鷙的冷眸惡狠狠地怒瞪著我清澈的雙眸。


    我沒有想到,陳阿姨死的事我率先聯係了陸致遠,導致蔣天禦對我恨之入骨,他狂烈的占有欲,確實讓我見識的徹徹底底。


    “說出我外婆的遷墓地址。”


    我老調重彈的低吼道。


    蔣天禦陰鬱的冷眸像淬毒的冷箭,無比兇狠的怒瞪著我,他又拿起什麽砸了過來,這次砸在我的額頭,額頭破了皮,血直線流下來,我沒有去管那道傷,依然倔強又固執的站在那裏。


    “我不會給你的,你可以去求你的情人調查。”


    蔣天禦說道。


    我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可是我不會就這樣輕易地妥協。


    “你要是不給我,我就長跪不起。”


    我撂下狠話,直接豁出去了。


    蔣天禦沒有理會我的話,他當著我的麵解開圍在腰間的浴巾,慢條斯理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我承認,他這是故意的,故意折磨我的心。


    換好衣服,蔣天禦推開我走出了臥室,打算下樓。


    “離園的庭院大的很,你高興跪就跪個夠。”


    他無情的嗓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追下去,他走進了客廳,我拿出手機給陸致遠撥了一通電話,要他看在我的份上,照顧好席慕白,順便幫陳阿姨的葬禮好好進行鋪排,我有些事沒有辦法出去了。


    陸致遠沒有追問,隻是要我多多保重。


    和他通完電話,我走到離園的庭院,按照蔣天禦說的話,我打算長跪不起。


    總之,我外婆的遷墓地址我必須要拿到手。


    那一夜,我跪在庭院裏,我懇求蔣天禦說出那個遷墓地址,可是他下樓吃了夜宵,緊接著開車離開了,我沒有絕望,我也沒有任何的心情起伏。


    庭院裏寒風肆虐,冷風刮在我的臉龐,猶如刺刀狠狠地在割,我身上並沒有穿羽絨服,沒有多久,身體的裏裏外外冷個透徹。


    天亮時分,有暖陽照耀在我充滿寒意的身軀上,離園的大鐵門打開了,蔣天禦開車從外麵迴來,他那輛科尼賽克是朝我橫衝直撞的駛過來,大有要撞飛我的意思,隻是在車頭即將要碰到我的身體,才穩穩地停下。


    他恨我居然恨到想要撞死我的程度。


    我已經麻木了,昨晚一夜跪在庭院裏實在太冷,冷的我後腦勺發麻,雙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發了芽。


    “交出我外婆的遷墓地址,”


    我的嘴巴凍得僵硬,說話的口齒也變得不太清楚。


    蔣天禦無動於衷的從我身邊經過,連眼神都沒有投過來。


    早晨的風特別的冷,冷的像要鑽進骨頭裏,身上盡管有太陽照著,可並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


    伊綿綿穿著新裝,上麵是一件白色的皮草,下裝是一條皮裙,背著古馳的新款包包,趾高氣昂的從我身邊走過,她笑盈盈地打開包包,從裏麵掏出錢包,朝著我兜頭兜臉甩了一疊紅鈔。


    “哎呦,天這麽冷,你撿起地上這些錢就可以迴家去過冬了,買點好吃的暖暖身,討飯討到別人家的庭院,你也挺造孽的。”


    她嗓音尖銳,語氣刻薄。


    那疊紅鈔甩到我臉上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的情緒,隻覺得臉龐生疼生疼的,像一把刀在割。


    然而,我對麵方向,有一雙陰鬱的冷眸正盯著我,目光如鷹隼,盯的我心灰意冷,毛骨悚然。


    蔣天禦端著咖啡杯,一邊喝咖啡一邊冷眼旁觀伊綿綿對我的踐踏。


    沒關係,這一點欺淩我還承受得住,主要,我比較在乎的是他可以高抬貴手,行行好,說出我外婆的遷墓地址。


    伊綿綿覺得往我身上擲了那一疊紅鈔特別的過癮,揚長著愉悅的冷笑往我身邊走過。


    我明白,想要轉變蔣天禦的心,簡直是難如登天。


    這時,有傭人從裏麵出來,她蹲下身將捧在手上的一碗雞湯放在了地上,苦口婆心的勸我,“蘇小姐,你還是先迴去吧!少爺根本沒有想開口的意思,他讓你喝掉這碗雞湯就離開。”


    我沒有為難傭人,看著她淡淡地道,“擱著吧。”


    就在傭人一轉身,我低眸望著眼前那碗冒著白氣的熱乎雞湯,我緩緩地伸出手,跪在庭院許久,我的手臂已經僵冷,連伸直都困難,我的手端穩那碗雞湯。


    我抬眸朝著對麵的方向看去,蔣天禦依然站在窗前,我手指一鬆,那碗雞湯我倒在了庭院的草地上,草坪冒著一股白氣,很快消散無蹤。


    “蔣天禦,你要是不說出我外婆的遷墓地址,我就和你死磕到底。”我朝著他大喊,“大不了我以命相抵。”


    最後一句話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


    既然,他那麽無情,那麽我唯有和那個男人糾纏到底,絕不讓步。


    他變臉的時候讓我猝不及防。


    給我暖手暖腳,和那個讓我在庭院裏跪了一宿的男人是同一個嗎?


    給我吹涼熱茶,和那個讓我在庭院裏跪了一宿的男人是同一個嗎?


    給我在兄弟麵前討迴公道和尊嚴,和那個讓我在庭院裏跪了一宿的男人是同一個嗎?


    迴顧以往我與蔣天禦之間的種種過去,我無力的閉上眼,心酸的眼淚混合著冷風悄悄滑落。


    心在無聲碎裂,七零八落。


    我還在跪的時候,手機響了了起來,我動作緩慢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電話是蔣天禦打過來的。


    “走吧!我不會告訴你那個遷墓地址的,以後不要再出現我麵前,讓我看到,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


    他冷冷地道。


    “蔣天禦,看在你我過去的情分上,我求你告訴我那個遷墓地址。”我苦苦哀求他。


    手機那端的他突然笑了起來,“告訴我,你喜歡陸致遠是不是真心的?”


    “告訴我。”他大聲喊道。


    我是喜歡陸致遠,可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你何必咄咄逼人呢?”我無奈的說道。


    他站在窗前與我對視,薄唇微勾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磁性的嗓音低沉如低音提琴,黑眸深深地凝視著我,“我咄咄逼人?嗬,陸致遠來離園看望你的時候,你是怎麽做的?你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你喜歡他,你渴望被他愛。”


    陸致遠來離園看望你的時候,你是怎麽做的?你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你喜歡他,你渴望被他愛。


    那一刻,我竟然無言以對。


    “滾,從此以後滾出我的世界,永不相見。”他冷冷地道。


    蔣天禦切斷了通話。


    我握在手裏的手機掉在了草坪上,閉上眼,無助的哭了起來。


    他是在乎的,在乎我和陸致遠之間的情愫。


    我知道,蔣天禦也渴望那份愛情。


    可是我與他的愛,並不是愛情,而是不該產生的日久生情,這感情是可恥的,是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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