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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不是萬能的。


    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晁衝很有錢,確切的說,是梁山很有錢。


    所以晁衝從來不缺錢花。


    可從王桐口中得知,香獨秀姑娘的贖身費用需要一千兩銀子時,晁衝同樣吃了一驚。


    一千兩銀子的購買能力有多少呢?足夠買數百畝良田,是一個普通家庭攢一百年的收入。真讓晁衝拿出來,也是覺得肉疼。


    他寧可把一千兩銀子用來做善事,也不願給逼良為娼的惡棍。


    以前經常看的影視片裏,給人一種誤解,以為青樓的老板就是那滿臉褶子的**。


    其實在大城市中開辦這種行業,沒有黑白兩道的關係打點,是不可能站穩腳跟的。但是也正因這種行業的不光彩,一般幕後老板都不願現身。


    **不過是退了休的老雞女,一生能攢幾個錢財?


    她們隻是負責青樓經營,被幕後老板推出來的經理人罷了。


    那幕後老板雖然隱藏很深,但是對於王桐這個層次的二代們來說,倒也不是什麽秘密。一個姓張的員外,外人眼中的體麵人物,與應天府通判有親戚關係。


    從王桐那裏探聽到翠月樓幕後老板的情況後,晁衝便帶著李逵、鮑旭、周通、鬱保四出門了。


    光天化日之下,必有陰影產生之地。


    諾大的應天府,幾十萬的人口,給**混混,俗稱潑皮提供了生存的土壤。


    根據王桐的說法,一直罩著翠月樓的潑皮頭目名叫鐵皮阿九,手中幾十條潑皮無賴,以坑蒙拐騙,販賣少女,收取保護費為生。


    找到鐵皮阿九,砍翻了一眾潑皮,將其裝入麻袋,入夜之後扛到了那個張員外的家中。


    李逵當著張員外的麵,將鐵皮阿九剁碎在屋內。


    碎裂的骨渣、飛濺的血肉,濺到張員外滿臉都是。


    嚇昏過去的張員外被鮑旭用冷水潑醒,被兇神惡煞般的周通與鬱保四反剪雙手。


    “張員外可認識在下?”


    晁衝坐在桌旁,小口小口的抿著香茶,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不認識……”張員外雖有錢財,也有黑白兩道的關係,自認為見慣了大場麵,可還是被李逵剁人的兇殘手段嚇壞了。


    晁衝搖了搖頭,一臉不滿道:“這個鐵皮阿九說不認識我,所以我給了他一個教訓!張員外竟然也說不認識我,難道是看不起在下嗎?”


    “不敢,不敢,小人絕無半點輕視之意!小人以後一定認得各位好漢,一定認得!”


    “哦?你這麽熱衷認識我們,是想知道該向誰報複麽?誰給你這樣的膽量!”晁衝一拍桌子,大聲叱喝。


    張員外嚇得冷汗直冒,鐵皮阿九的屍體可就在旁邊堆著呢,萬一惹惱了這些人,那就是自己的下場啊,慌忙道:“好漢息怒,好漢息怒,請聽在下一言。”


    “你說,我聽。”


    “好漢們深夜闖入我家中……”


    “混賬,我們是走進來的,怎麽能說是闖?”


    “口誤,口誤。各位好漢深夜拜訪小人,小人自然歡迎之至。隻是小人不太明白,到底哪裏得罪了各位?”


    晁衝笑道:“你不曾得罪我。”


    這種惡魔的微笑才更加可怕,張員外偷偷瞄了一眼,將頭低的更低,道:“那莫非好漢有什麽事情吩咐小人去做?小人在黑白兩道都有些人脈,若是有需要,請盡管吩咐。”


    “哼,就你身邊這點人脈,你以為我會放在眼裏麽?還是你想展示你的能量,向我示威?”


    張員外在這寒冷的臘月汗流浹背,以頭磕地道:“小人絕無此意,小人……”


    “好拉!”晁衝抬手阻止他的扣頭,繼續道:“我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聽到這話,張員外反而安心了半分,至少自己還是有用的。


    “請好漢吩咐!小人赴湯蹈火……”


    “我問話,你最好用心迴答,我不想聽見廢話。翠月樓是你的產業?”


    “呃,是!”


    “花魁香獨秀的賣身契在你這裏?”


    “啊,是!”


    “拿給我!”


    “這,好!”


    香獨秀固然是翠月樓的搖錢樹,可與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


    周通押著張員外去取契約,不久迴來,將契約獻寶一樣呈給晁衝。


    晁衝確認了一下。一份十四歲賣身為奴,換取紋銀二十兩的契約。


    買的時候二十兩,賣的時候竟然要價一千兩?真他麽奸商!


    “戚月香?”


    “香獨秀隻是藝名,這個才是本名。”張員外恭敬的答道。


    將契約收入懷中,晁衝和藹的拍了怕張員外的肩頭,說道:“你心中或許有些不解,有些憤怒,甚至有些仇恨。但我不在乎,因為我是個好人,不會隨意殺人,你家中父母妻兒尚在,我更不會輕易殺你。”


    好人?就你這樣深更半夜的恐嚇、要挾我,還是好人?


    “謝謝,謝謝好漢不殺之恩。”張員外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就差跪下舔鞋麵了。


    “但是你看到了我們的臉。”晁衝摸著光禿禿的下巴沉思道。


    “好漢饒命!”張員外嚇的噗通跪倒,按照一般邏輯,歹徒被看到了臉,都是要殺人滅口的。


    “嗬嗬,不過我並不在意,因為官麵上我也有關係。好啦,就這樣吧,叨擾了,告辭。”


    晁衝領著李逵、鮑旭、周通、鬱保四從張員外家的正門推門而去。隻留下一路的家丁哀嚎遍地。


    張員外繃緊的神經一鬆,渾身酸軟,癱坐在地上。原本以為必死,想不到對方卻根本不在乎自己。


    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了,讓他忍不住有尿褲子的感覺。


    管家捂著被打掉三顆牙的腮幫子,湊過來道:“老,老爺,我們報官吧,在這應天府地界,竟然還有這樣的惡徒敢冒犯我們張家……”


    “啪!”張員外給了管家一個耳光,又打掉了他兩顆牙,指著一地哀嚎的家丁,罵道:“你個蠢貨!對方敢這樣動粗,就表明他們根本不怕。就算我動用官麵的力量,萬一漏網一個,我一家老小就得陪葬!你嫌我活得命長嗎?你個老混蛋,滾迴鄉下養老去吧!”


    暫且不提張員外心中的恐懼,和暗中調查晁衝的底細。


    晁衝一行人從張員外家裏出來,李逵摸著腦袋不解道:“晁老大,咱們要是想要那小紙片,直接殺了那什麽狗屁員外不就好了麽,幹嘛費勁去殺什麽潑皮啊?”


    晁衝搖頭一笑道:“這裏畢竟是應天府,大宋的南京城。我們殺幾個潑皮,不會有人關注,更不會有人去告官。可是殺了一個有頭有臉的員外,那就一定會驚動官府了。我們目的是拿到契約贖人,而且還要在城內拋頭露麵一段時間,我可不想驚動官府。”


    “那狗屁員外不會報官麽?”李逵問道。


    “這就是把那鐵皮阿九拉到這裏殺的妙用。既可以殺雞儆猴,又讓張員外心生顧忌。畢竟在他家裏死了人,若是報官,他也說不清楚。所以放心吧,隻要他還沒傻到家,是不會報官的。”


    第二天,晁衝就拿著賣身契約,去翠月樓領人。那管事媽媽,也就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財迷的老板竟然把搖錢樹送人了?


    可白紙黑字紅手印的賣身契做不得假,更何況有李逵他們幾個惡漢虎視眈眈,青樓中那些龜奴各個嚇得不敢出來阻攔。就算**一萬個不樂意,也隻能放人,


    將香獨秀從翠月樓中領出來,一路向表哥王桐提供的宅院而去。


    香獨秀的行禮並不多,隻有一個換洗衣服的小包袱,懷中一把琵琶琴。以前所賺的金銀首飾,反而送給了樓中的姐妹。


    到了那個麵積頗大的院落,裏麵的家丁早將宅院收拾幹淨,鋪蓋、火炕都收拾完畢,隨時可以住人。


    將行禮放下之後,那香獨秀姑娘未語先撥琴,一聲悠揚琴聲過後,言道:“公子是想要**秀奴麽?雖然有過一麵之緣,卻還不知公子姓名,可否告知呢?”


    “有這個必要麽?”晁衝不以為意道。


    香獨秀神色一暗,眉頭微皺道:“也是,若公子隻是想將秀奴當成發泄的玩物,確實連姓名都不必告知,秀奴也無從反抗。”


    “看來香獨秀姑娘是誤會了,或者我該稱唿你為戚月香,戚姑娘。”


    “戚月香?好久遠的名字,這個隻存在於記憶中的稱唿,我已經快要淡忘了。”香獨秀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


    “自從我見到戚姑娘的第一麵,我就覺得,你不屬於那種汙穢之處。第二次見你,更堅定了我這種決心。”


    “嗬嗬”香獨秀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不在那裏討生活,我又能做什麽呢?餓肚子的感覺,你們這些富家公子是不會明白的。就算我從那裏脫離出來,不還是到了另外一個牢籠裏了麽?我隻是一隻生活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沒有人喂食,我就會餓死。”


    她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透露著絲絲悲涼。


    “不,你不是金絲雀,而是孩子們心目中的觀音姐姐!”


    香獨秀精神一震,“嗬嗬,想不到你竟然知道這個。”


    “我第二次見你,便是在翠月樓的後巷處,一個將食物分發給孤兒,並綻放出美麗笑容的女神,那不就是你嗎?”


    “你,竟然為了這個而將我贖出來,不惜花掉一千兩銀子?”香獨秀也有些疑惑了,她感覺有點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帥氣的青年。他的眼中沒有那些嫖客的貪婪,沒有那些文士的猥瑣,更多的是一種欣賞。


    欣賞?除了身體,自己還有被人欣賞的東西嗎?


    “你以為呢?”晁衝將賣身契約從懷中掏出來,遞給香獨秀道:“你自由了。或許恢複自己的本名,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是個不錯的選擇!”


    香獨秀,哦不,是戚月香不可置信的接過那操縱了自己數年青春的罪惡契約,生怕晁衝反悔,發瘋般的將其撕碎,揚手撒入空中,看著紛紛零落的碎屑,露出了真心笑容,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晁衝將一個手絹遞了過去。


    “謝謝。”戚月香接過手絹,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看著晁衝,重重行了一禮,道:“真的非常感謝。”


    “重新認識一下,在下晁衝。”


    “小女子戚月香。”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比平時更加好看?”


    戚月香破涕為笑,道:“以前沒有,今日倒遇見一個,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向我獻殷勤麽?那我接受了。”


    晁衝雙手一攤,笑道:“我是一個好人,向來喜歡實話實說,算不上殷勤。”


    一說一笑之間,關係緩和了不少,至少不像剛見麵時那麽僵硬。


    晁衝感覺氣氛剛好,便決定直奔主題道:“戚姑娘喜歡孩子是嗎?”


    被晁衝這麽一問,戚月香臉色微紅,道:“受公子如此大恩,我倒是願意為公子……”


    戚月香仔細觀察晁衝,相貌英挺,身材高大,氣質不凡,雖然不知家中是否有妻妾,但是以自己的出身,能做個外室已經是不錯了,還能強求什麽呢?


    “那就好,我前日在街頭看到許多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們饑寒交迫,急需有人救助。我有意收留他們,隻是缺乏一個管理人。戚姑娘生性善良,又被他們稱為觀音姐姐,正是最佳人選,你意如何?”


    “原來你不是想我和生……咳咳,公子言之有理,我也覺得那些小孩可憐,若是能有人收留,確實積累功德。隻是,我可以麽?”


    晁衝笑道:“戚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身上有股特別的親和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優點,隻是需要找對發揮的途徑。而且我會招一些人來幫你,相信你會勝任這份工作的。”


    “既然公子如此托付,小女子自然義不容辭,隻是,公子為我贖身花了一千兩,收養孤兒更是要花許多錢財,公子到底圖的什麽?”


    “無論我所圖什麽,那也是將來的事。而眼下,至少我會幫助這些孩子度過這個難熬的冬天。這還不夠麽?”


    戚月香沉思了一會兒,笑道:“確實如此。小女子願意配合公子安排。”


    晁衝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調侃道:“我發現,自從你進入這個屋子,笑了很多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公子這樣一個愛笑的好人在一起,小女子也愛笑了起來。而且,公子真的不需要小女子陪床麽?”


    戚月香畢竟是經過青樓多年調教出來的花魁,就算再清高也同樣帶有一絲媚態,更向晁衝懷中靠了靠,一陣透體暗香,撲麵而來。


    晁衝反而被弄得有點尷尬,不禁後退了一步,臉色微紅。


    看到晁衝如同青澀小男生一般的表現,與剛才意氣風發的模樣反差太大,那尷尬模樣,反而惹得戚月香捂嘴輕笑不止。


    “什麽事情這麽好笑?”屋外站崗的李逵將幾人放了進來,一看正是表兄王桐。


    王桐看到心目中的女神和表弟有說有笑,心中酸楚,卻還是強打精神,道:“晁衝表弟,阿秀姑娘,有什麽好笑的事,能給我講講麽?”


    戚月香見外人進來,慢慢收斂自己的表情,恢複冷靜模樣,拿眼睛瞟著晁衝。


    晁衝尷尬的幹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表兄,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姑娘本名戚月香,我已經將賣身契約換給了她,所以她恢複了本名。”


    又對戚月香道:“這位公子你應該熟悉,我的表兄王桐公子。”


    戚月香和王桐又重新見禮。


    晁衝道:“表兄,我剛才請戚姑娘為我主持收留孤兒的事情,她答應了。收留的地點,就在這個宅院,等我迴返鄆城時,再一起帶走。你沒意見吧?”


    “這個當然。戚姑娘果然很有愛心……”


    晁衝心中暗忖,這是我出錢收留的好嗎?有愛心也應該是我才對。


    “表兄,戚姑娘一個人勢單力薄,需要有人來幫助她,你有推薦的人選麽?”


    王桐聞言大喜,道:“我不就是現成的人選麽?交給我好了,我來給戚姑娘打下手。”


    “外公的壽辰還有幾日,你不需要去幫忙麽?”晁衝問道。


    “那些繁瑣之事,自然有父親大人和管家處理,我們哪裏插得上手,反而清閑的很呢。就這麽說定了,我立刻找人過來幫忙。”


    王桐對此事非常熱心,不到一天時間,負責照顧孩子的老媽子找了十來個,做飯的廚子找了四五個,打掃衛生的家丁拉來了五六個。


    宅院內一個孤兒還沒收留,後勤人員反而就有了二十多個,也幸虧這處宅院夠大。


    晁衝暗暗點頭,自己一個外來人口,大規模收留孤兒,會被人誤會為販賣人口,但是有了王桐這個地頭蛇幫忙,許多事情就方便了許多。


    自己一兩銀子還沒花,基礎就已經打好了,晁衝不禁給自己點了一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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