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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收買人心,更需親力親為。


    房屋、錢財可以讓別人幫忙,但是收留孤兒,給他們幸福的第一餐,必須晁衝親自去做。


    在幾天的時間裏,共從城內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孤兒五十多人,這些孤兒也深深記住了晁衝這個救命恩人。


    晁衝吩咐戚月香照顧好這些孩子之後,便返迴王家府邸,為外公做最後一次按摩治療,讓其徹底恢複了健康。晁衝希望外公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出現在眾人麵前。


    人生七十古來稀,今年外公其實隻有六十九歲,但是按照“九不慶十”的風俗,六十九歲過七十大壽,而七十歲時卻要低調。


    壽宴共有三天,前兩天為招待遠方來客,第三天才是正式的拜壽。


    這三天,也是王家最熱鬧的三天,山南海北的各方客人雲集於此,諾大的王家府邸前院排滿了流水宴席,從清晨一直擺到掌燈時分放才作罷。


    梨園戲班在府苑內接連上演《定軍山》、《打金枝》等戲目。惹得眾人陣陣喝彩。


    府苑之內張燈結彩,紅綢繞樹。兩副三丈紅聯掛在大廳門口,上聯:福如東海長流水。下聯:壽比南山不老鬆。


    壽堂之內,一張八仙桌,上擺有香爐、蠟千、壽蠟、“本命延年壽星君”神碼兒,以及黃錢、紙元寶、千張,使之下垂供案兩旁。


    條案上擺壽桃、壽麵等寓意長壽的食品。


    八仙桌正前方地上放置一塊紅墊子,供拜壽者跪拜時用,平輩以上者拱手,以下者叩頭。


    外公王韶紅光滿麵,精神矍鑠,身穿華麗的絲綢壽星袍,端坐在主位。


    其他子女晚輩分列兩旁,手中拿著壽禮的單子。


    正午時分,象征著如日中天,拜壽儀式正式開始。先是大舅王薄及舅母、三舅王寀及舅母、母親王晴等一眾子女兒媳上前跪拜。口中高念著“壽比南山、福如東海、長壽百歲”等語。


    接著便是三代孫輩依次上前跪拜祝壽。晁衝也站在三代孫輩之中,李逵他們四個在前院流水席中大吃大喝,晁衝身邊隻是讓劉慧娘跟隨左右。


    看到王桐祝壽完畢退迴三代孫輩行列,向晁衝示意向前,晁衝一震衣衫剛想邁步,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金門羽客林靈素。


    瞬間,晁衝腦海中閃過無數了念頭。看到林靈素帶著冷笑與期盼看著自己,一股直覺,讓晁衝止住了腳步,又退了迴去。


    林靈素臉上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這一閃即逝的表情沒有躲過晁衝超強的觀察力。


    懊惱?為何?林靈素為何出現在這裏?他在期盼什麽?他又懊惱什麽?


    “晁衝表弟,你為何不上去拜壽?你可是爺爺最疼愛的外孫啊”王桐在旁邊滿臉疑惑的問道。


    “外孫?”晁衝心中猛然一震。在應天府的幾日安逸生活,讓他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被朝廷通緝的梁山賊寇。


    而且還是身為王韶大將軍外孫的梁山賊寇!


    而那林靈素在芒碭山便知道自己是梁山少主!


    再聯想起林靈素那怪異的目光,好險!


    晁衝向王桐道:“我有事先行離開。”說完帶著劉慧娘離開三代孫輩們的行列,向壽堂外悄悄退去。


    王韶老爺子穿著喜慶的壽服正在接受孩子們的祝壽,突然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外孫不但不上來祝壽,反而有離開的跡象,心中大惑不解。


    母親王氏也注意到了兒子的異樣,連忙向晁衝使眼色。晁衝卻視而不見,帶著劉慧娘向外擠去。


    一陣嘈雜從壽堂外傳入,一群將校護著一個紫袍烏紗的官員進來。晁衝倒吸一口涼氣,直覺告訴他,今天事情要糟!


    晁衝悄悄對劉慧娘道:“到院子裏找到李逵他們,帶他們去後院客房,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告訴他們,這是軍令。”


    “怎麽啦公子?”劉慧娘不解道。


    “不要多問,快去。”


    劉慧娘疑惑而去。晁衝卻站定了腳跟,不再向外移動,靜靜的觀察局勢。


    “王老將軍,你七十大壽,高某特來祝壽!”那個紫袍烏紗官員趾高氣昂的跨步而入。


    “高太尉,竟然是官家身邊最得寵的高太尉!”


    “想不到王老將軍如此德高望重,竟然連高太尉也來祝壽!”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十年前高太尉曾在西軍做過一段時間監軍,而王老將軍正是西軍主帥。說不定就是那時候打下的交情。”


    壽堂內的賓客議論紛紛,王韶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十年前與高俅的共事經曆可說不上愉快,而高俅又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此次前來,怕是來者不善。


    林靈素從人群中竄出,到高俅的跟前,指了指晁衝所站的位置。


    被發現了!


    晁衝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既沒有想過反抗,也沒有想過逃走。他在拖延時間。


    高俅順著手指,看向晁衝,眼中立刻迸射出滔天的怒火:“眾將上前,擒拿反賊!”


    跟在高俅身後的禁軍將校抽出兵器,蜂擁而上,將晁衝團團圍住。


    突然的驚變,讓在場眾人不知所措。


    大舅王薄畢竟是應天知府,實實在在的地頭蛇,高俅在他父親的壽宴上抓人,實在是欺人太甚。剛想上前去質問,卻被王韶老爺子伸手阻止了。


    老爺子站起身來,一聲怒喝,道:“高太尉!你可知今日乃是老夫壽辰?官家向來講究孝道,講究人倫,更何況老夫還為大宋開疆擴土,流血流汗。太尉如此大鬧壽堂,是不將老夫放在眼裏麽?”


    老爺子曾統領西軍數十萬人馬,威勢赫赫,一聲怒吼,聲震殿堂,就算是高俅,也不禁想起當年的老將軍,更何況還牽扯到官家,隻好迴話道:“高某並非故意擾亂老將軍壽宴,不過有一個罪大惡極,攻掠州府的反賊在此,高某隻好先行處理了。”


    “反賊?”眾人聽聞都麵麵相覷,看向被圍困的晁衝,依然淡定從容,嘴角帶笑,都感覺不可思議,莫非是什麽地方搞錯了?


    王韶老爺子冷哼一聲道:“捉拿反賊?高太尉可有官家征討反賊的兵符?可有官家捉拿要犯的聖旨?”


    “這個倒無,不過……”高俅數日前得到林靈素的飛鴿傳書,得知殺了自己兒子,割掉自己一隻耳的仇人晁衝就在應天府現身,驚喜之下,立刻率領禁軍精銳三百人快馬加鞭趕到應天。這次調動人數既不算多,捉拿要犯也不夠品級,哪裏有什麽兵符和聖旨?


    “混賬!你一無兵符,二無聖旨,便隨意在我王家撒野,你是欺我老邁無能麽?家中護衛聽令,護我周全!”


    一聲令下,隻見從壽堂外唿啦啦衝進來一百精銳家丁,帶頭兩將,一個劈風刀石寶,另一個雌雄刀鄧弼,橫眉怒目,抽出兵器,大吼一聲“殺!”


    “殺!”一百精銳家丁,鐵血作風,絲毫不下禁軍精銳。


    喜慶壽堂,驟變對峙疆場!


    高俅也沒料到王韶老爺子如此剛烈,說動手就動手,而且看他那些護衛,分明是見過血的鐵血老兵,真要打起來,後果難料。


    “老,老將軍,你莫非要造反麽?”高俅色厲內荏道。


    “你高俅代表不了朝廷,難道你高俅自比官家麽?”


    高俅可不敢承擔這樣的說辭,急忙辯解道:“官家乃是南極長生大帝下凡,我自然不敢有絲毫不敬。你是你竟然公然對抗禁軍……”


    “禁軍乃是朝廷之禁軍,而非你高俅之禁軍!你讓人擾亂我的壽堂,還不許我反抗麽?你以為老夫是何人哉?麵對萬千胡虜我尚且不懼,何況你區區高俅!”


    “你,你個老匹夫……”高俅怒氣上揚,正要發飆時,林靈素出列道:“雲遊百嶺忘精神,佇立千峰觀俗塵。物我原為虛幻事,槐安夢裏亦尋真。無量天尊,貧道元妙有禮了。”


    “嗯?”王韶老爺子看到這個道人,立刻想起了自己兒子的師弟,那個愚弄官家,禍亂朝綱的妖道林靈素。


    林靈素說道:“貧道說句公道話。老將軍生氣自然應該,任誰壽堂上出現一個反賊,打亂了局麵都會憤怒。隻是貧道有些好奇,這個反賊,為何會出現在王老將軍壽堂中,他與王家是何關係?”


    高俅一聽,立馬明白過來,自己被王韶老匹夫一震一嚇,竟然忘了此中關鍵,也立刻發問道:“不錯,你和這個反賊是何關係?”


    “反賊?你是指他麽?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麽確定他為反賊的?”王韶老爺子倒也沉得住氣,而且他看到晁衝泰然自若的模樣,心中倒也並不驚慌。


    “此人姓晁名衝,山東鄆城人,半年前攔路搶劫,殺害百姓數十人。之後落草梁山泊,又陸續殺害官軍數千人。更是攻略州府,搶奪府庫,殺害城中百姓無數。罪惡滔天,天理難容!”


    高俅倒是沒有把晁衝刺殺自己,割掉一直耳的事情說出來,一來丟人,二來容易讓人誤解自己公報私仇。


    “什麽?他竟然就是那個鬧得山東兩路雞飛狗跳的梁山之主?”


    “聽說他還數次打敗圍剿的官軍,滿手血腥。”


    “想不到竟然這麽年輕。”


    眾賓客議論紛紛,王家眾人也是驚詫莫名,誰能想到這個外表斯文的外甥,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山賊巨寇!


    母親王氏聽到這些罪狀,心急如焚,此時隻有自己的父親王韶能夠救兒子性命,急忙看向王韶。


    王韶老爺子卻向她使眼色,讓她不要出聲。


    王桐也驚詫的看著自己這個表弟,以前隻是覺得表弟神秘,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來頭,隻是,不要給王家帶來災禍才好。


    金門羽客林靈素出言道:“聽說這個晁衝來到應天府之後,一直住在王家府邸,而且還是王老將軍的外孫,我說的可對!”


    “你個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王寀憤怒而出,想到正是自己向林靈素透露的晁衝消息,更是自責憤怒。


    “哼,貧道心中從來隻有朝廷與官家。為了大義,就算被師兄責難,貧道也甘之如飴。”林靈素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哈哈哈!”一陣放肆的大笑,引來眾人目光,晁衝神態自若,唿啦一聲,打開手中的牡丹折扇,悠然說道:“在下原本隻是在看熱鬧,卻不想總是有人把髒水向在下身上潑,實在讓人懊惱。看來隻好自辯一番了。首先,在下不是反賊。其次,在下不是王韶老將軍的外孫。最後,你們有證據麽?空口白話,在下可不接受。”


    “哼,你死到臨頭,竟然還敢狡辯?”高俅看到晁衝被眾禁軍將校圍困,倒也不怕他行兇,惡狠狠的怒視道。


    “在下如何狡辯了?我確實不是反賊呀?你有何證據?”晁衝輕搖折扇,從容微笑道。


    “你就是晁衝!”


    晁衝不慌不忙的搖動折扇道:“錯,在下名叫晁二中。”說完還從懷裏掏出一紙文書,“有官府路引在此。”


    王韶老爺子立刻說道:“老夫決不能坐視冤屈之事在我麵前發生,取來我看!”


    劈風刀石寶推開禁軍,從晁衝手中接過那張文書,恭敬的遞給王韶。


    晁衝在下梁山時,為了路上住店方便,就讓玉臂匠金大堅和聖手書生蕭讓,給自己一行六人造了假路引文書,一般人絕對看不出錯來。


    王韶也決定裝傻下去,此時決不能承認自己是反賊,更不能承認他與王家有關係,否則那邊是窩藏反賊的大罪。


    王韶將路引文書遞給壽堂內的其他客人,大家紛紛傳閱,確實也看不出錯來。隻不過,這個“晁…二中”,還真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假名字啊。


    可眾人都與王家交好,自然不會說破。


    “哼,你等著。”高俅怒斥一聲,讓人將門外把守的高廉叫了進來,高廉曾在東京與晁衝交過手,進來一眼便認出來道:“不錯,他就是晁衝!”


    晁衝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閣下應該就是高太尉的弟弟高廉吧?什麽時候至親的話,也可以作為呈堂證供了?閣下沒聽過避嫌二字麽?”


    “貧道也可作證,你就是梁山晁衝!”林靈素繼續落井下石,討好高俅道。


    “哦,道長是在哪裏見過在下?”


    “芒碭山下!”


    “因何與在下相見?”


    “這個,並不重要!”林靈素並不願說出自己與山賊相識。


    “據我所知,那芒碭山中可是有一股山賊亂匪,領頭之人更是林道長的師弟。道長為何會去芒碭山?所圖何事?這讓官家如何繼續信任你呢?”


    “哼,巧色令色!”林靈素冷哼一聲,不再作答。


    高俅卻向那些禁軍將校一使眼色,那些人幾拳擊打在晁衝腹部,將其打倒在地。


    晁衝不能反抗,一旦反抗,便將陷王家於危難之中,更將陷母親於危難之中。


    今日局勢,自己是如論如何不能脫身了,現今之策,唯有拖延時間。


    ps:前段時間忙著年底的各項考核工作,實在忙不過來,所以停更了一段時間,實在對不起。特別要感謝mark9818、jackcd、望蘭亭、樂樂山人等朋友的不離不棄,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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