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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若遂平生誌。六經勤向窗前讀。


    這是真宗皇帝寫的一首《勸學詩》,被大宋文人士子奉為聖典。


    大宋文人士子一生向學,期盼三年一次的科考中金榜題名,如同過江之鯉,勇躍龍門。


    躍過了成龍升天,躍不過三年之後再來一次!


    大宋是個文人徹底壓製武人的時代,文士地位崇高。


    但是文人當政之後,國運變得如何了呢?


    大宋立國三百餘年,經濟實力世界第一、獨霸火藥火器、武器先進程度世界第一、軍隊數量世界第一、科技文化世界第一、代表“先進文明”、“先進生產力”,卻被遼、金、蒙古輪流欺負得抬不起頭來,一代又一代靠割地賠款混日子苟且偷生。


    為何大宋的官員碰到外來侵略時總是主和呢?


    主戰,要取勝就得幹實事,文人幹不了;讓別人幹,就不免大權旁落,如果別人成功了自己就不吃香了。


    主和,不抵抗,什麽實事都不用幹,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的地位。


    如果因為不抵抗而亡國呢那對文人來說更好——外國人統治中國離不開自己,中國人統治中國離得開自己(至少他們這樣認為)。這種個人得失明細帳,文人算得比誰都精。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晁衝對這些大宋文人沒什麽好感,一腳踹開廂房的木門,絲毫沒有壓力。


    廂房內的文人雅士突逢大變,一個個嚇的臉色蒼白,雙目發直,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應對。


    還是那個彈琴的女孩,見慣了衝突,波瀾不驚,手中琴弦輕撥,“嗡”的一聲,悅耳炫音,如醍醐灌頂,將眾士子喚醒,言語輕柔的問道:“原來是王公子,是秀奴的琴瑟難聽,打擾了公子雅興,所以來興師問罪麽?”


    “呃,阿秀姑娘的琴藝無雙,餘音繞梁,讓人傾心。我此來,是聽聞這裏有人故意為難姑娘,強留你在此陪客!王某聽聞後義憤填膺,世上還有如此無恥之徒?故而帶眾友人前來為姑娘撐腰!”


    王桐看到柔美的佳人,氣就消了一半,但是對那些文士們依然沒什麽好臉色。


    一問一答之間,那些文人士子逐漸恢複了冷靜。


    若是一般人,對這些2代或許還有些顧忌,但在座的,卻都是已經通過鄉試,等待會試的士子,本身文采出眾,前途遠大,對這些不學無術的2代們非常鄙視。


    驕橫的2代與清高的文士互相看不起。2代們勝在無所顧忌,言辭汙穢;文士們勝在引經據典,明嘲暗諷。


    雙方言語交鋒越發激烈。繼而爆發肢體衝突。雙方的跟班、書童、小廝也都過來助拳。亂的不可開交。


    晁衝一直打醬酒,偶爾火上澆點小油。那個叫香獨秀的女孩被人無意中撞了一下,差點摔倒,晁衝伸手將其扶住,一陣透體暗香撲麵而來。


    “姑娘小心了。”晁衝將其護在一旁,繼續冷眼旁觀。


    “有勞公子掛心,你,不去幫忙麽?”她當時看的分明,一腳將門踹飛的正是麵前這個英姿颯爽的青年公子,如此看來,他的拳腳一定不弱,可為何進來之後,又退居一旁呢?


    “在下生性最是善良,不忍傷害他人。”晁衝大言不慚道。


    香獨秀“哦”了一聲,卻透露著濃濃的不信。


    不久,雙方被酒樓的眾人勸住後,王桐猶自罵罵咧咧,不肯罷休。


    “你們等著!我爹是知府,我爺爺是大將軍,你們得罪我,你們死定了!”


    眾人鬧得不歡而散,原本要乘馬車的王桐,車也不上了,負氣而走,道:“心中憋悶,表弟,陪我走走,吹吹涼風吧。想要為你接風洗塵,卻不想遇到這群不開眼的家夥。改日為兄一定再好好請請你。”


    晁衝與王桐並肩而走,劉慧娘和書童知墨跟在身後,兩輛馬車先行返迴府中。


    晁衝豁然一笑,道:“表兄盛情,小弟已經領略。隻是好奇,那些惹事的文士,難道就不怕我們報複麽?”


    “哼!他們都是三年後要進京趕考的士子,名錄在冊,而且家世背景也都不一般,就算是我爹,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表兄,要對付幾個文弱書生,小弟倒是有不少手段。畢竟,每個人出門都有不小心跌倒,上廁所忘拿廁籌的時候。”晁衝決定向這個表哥示好,打好了關係,以後在應天府,許多上不了台麵的事情都會方便許多。


    王桐大喜,道:“表弟,你別看我整天遊手好閑,看似風光,其實家裏管的很嚴,手中零花錢沒有多少,府中的精兵更是指揮不動。想要辦點什麽事都隻能靠我的狐朋狗友。我見表弟手下有四個惡漢,指揮如意,你若能為我出了這口惡氣,表哥我記你這個人情!”


    晁衝一擺手道:“表兄言重了,你們本為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況今日衝突也是替我接風而起,自然義不容辭!”


    “好,好,我們這就迴去,好好商量一下細節,讓那些士子知道我們的厲害!”


    兩人相談甚歡,隻是礙於街上行人,無法說的太明白。正在此時,一雙幼小粗糙的手捧成碗狀,一邊小碎步跑著,一邊叫道:“公子,公子,可憐可憐我,給點吃的吧!”


    嗯?晁衝和王桐這才注意到身邊有個衣衫單薄破爛的小乞丐,七八歲左右,麵黃肌肉,頭發蓬鬆,隻有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顯的很有精神。


    書童知墨在後麵看到有乞丐騷擾自家公子,緊走兩步,一把將那小乞丐推倒在地,不耐煩道:“去去去!這裏不是善堂,我家公子身份這麽尊貴,把他衣服弄髒了,賣了你也賠不起。”


    “求求你,求求你給點吃的吧。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我還有一個弟弟,餓的走不動了,求公子給點吃的,一點點就好。”小乞丐倒在地上哭泣著哀求。


    劉慧娘從小在家中嬌生慣養,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可憐的乞丐,同情心泛濫之下,不但沒有跟知墨一起驅趕那小乞丐,反而湊到晁衝身邊,心中不忍的唿喚道:“公子……”


    晁衝惻隱之心萌動,伸手將那小乞丐拉了起來,問道:“你父母呢?”


    “家鄉鬧了旱災,我們一家逃難出來,父親和母親為了我和弟弟都餓死了。我帶著弟弟好不容易才來到城裏,可是逃過了災荒,卻逃不過肚子餓!嗚嗚……”


    王桐見晁衝動了惻隱之心,勸道:“表弟,你幫得了他一時,卻幫不了他一世。何必自找麻煩。”


    晁衝對劉慧娘道:“帶這孩子去攤位上買幾個饅頭。”


    劉慧娘歡喜的拉著小乞丐走向街邊的攤位,那小乞丐乖巧的說道:“謝謝小哥哥,我吃的很少,可以給我弟弟帶兩個饅頭嗎?他餓壞了……”


    待他們離開,晁衝才歎了口氣,對王桐道:“表兄,這幾個饅頭,對你我而言隻是糟糠之食。可對那些性命垂危的人來說,卻是延命的仙丹。若一時之困都不願意幫,何談一世呢?”


    王桐對此倒是並不在意,隻是怕晁衝自尋煩惱罷了,說道:“今年秋天河南鬧旱災,災民遍地,你也管不過來啊。”


    “舅父是應天知府,他難道也管不了麽?”


    “災民自然有粥棚救濟,不過都在城外。可人多粥少,身強力壯者多吃,體弱膽小者少吃。這個小家夥肯定是在城外混不到吃的,不知怎麽混進了城。”


    人們在平時還講究一點尊老愛幼。在饑餓麵前隻有弱肉強食。


    能救一個是一個吧,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正在這時,一群衣衫單薄的小孩端著破碗,從他們跟前跑過,還向那個叫虎頭的小孩打招唿道:“虎頭,觀音姐姐又發吃的了,去晚可就沒了……”


    話音未落,人已跑遠。


    “他們是誰?”帶著小虎頭買饅頭的劉慧娘一邊囑咐小虎頭吃慢點,一邊問道。


    “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夥伴。上次觀音姐姐發好吃的,我就沒搶到,這次有小哥哥的饅頭,我就不去跟他們搶了。”


    “觀音姐姐?”


    “就是前麵那個最大最漂亮的樓裏住的一位大姐姐,像觀音菩薩一樣好心腸,也像觀音菩薩一樣漂亮,她有時候會拿一些好吃的給我們,可惜我個子小,搶不到。”


    哦?晁衝和王桐看著小孩指的正是翠月樓的位置,不禁好奇心起,晁衝對王桐道:“一起看看?”


    “反正無事,去看看那紅館樓中,誰能配上觀音稱號?”


    晁衝、王桐、書童知墨、劉慧娘和小虎頭一行順著那些小孩的蹤跡,走到了翠月樓的後門處,遠遠的就看見在一群小破孩的包圍中,那個清高典雅的樓中花魁香獨秀正將一些剩菜剩飯分給那些孩子。


    雖然說是剩菜剩飯,卻大都是那些權貴公子們的餐點,雞鴨魚肉很多都沒有動過筷子,對於那些忍饑挨餓的孩子們來說,無疑是珍饈美味,天賜之物了。


    “表兄,我們和那些文人書生打了一架,滿桌的飯食浪費之後,反而造福了這些小孩,也算一樁功德。”


    而王桐則是呆呆的盯著那個不顧孩子們身上肮髒,歡笑著分發食物的香獨秀。


    香獨秀姑娘向來以清高,冷絕著稱,為博得美人一笑,富商公子們往往需要一擲千金,還未必能得她一個微笑,卻不想,竟然在這裏綻開最美麗的笑容。


    王桐看的發呆,對於晁衝的問話聽而不聞。直到晁衝話說二遍,才迴過神來,說道:“若能博美人一笑,我願天天來這裏打架!”


    晁衝額頭冒出一點冷汗,這是什麽邏輯啊?


    不久,一個肥胖的管事媽媽從後門出來,對香獨秀姑娘橫眉怒目,連拽帶拉的將她拉迴樓內陪客。


    “這個死肥婆!以後我見一次打一次!”看到心中的女神消失,王桐怒氣衝衝。


    待那些小孩慢慢散去,晁衝跟隨那個叫虎頭的小孩去找他的弟弟,看到破舊的屋內凍得瑟瑟發抖,衣衫單薄的一群小孩,連王桐都心有不忍,吩咐知墨去買點饅頭帶迴來。


    晁衝則是心中另有盤算,天朝太祖說過,孩子是**點鍾的太陽,是未來和希望。


    梁山上幾乎都是成年男子,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已經定型,可從長遠計較,一些小孩子正是洗腦的最佳對象,若是能培養起來,必定會成為梁山的死忠。


    而自己需要付出的,也僅僅是一些衣食而已。


    隻是要操作此事,卻需要有人主持,自己一個外來人口,若是大肆招攬小孩,怕被人誤會是拐賣人口,告到官衙。


    斜眼再看自己這個表哥王桐一副戚戚然的模樣,晁衝計上心頭。


    “剛才那香獨秀姑娘,果然不愧觀音姐姐之稱。”


    王桐讚同道:“人美心更美,世間難遇啊。”


    晁衝長歎一口氣,滿臉可惜道:“隻可惜身處紅樓,隻能強顏歡笑,被權勢玩弄,可悲可歎!”


    “唉!自古紅顏多薄命,香消玉殞誰人憐!這麽好的女孩,實在不該在這汙穢之處存身。”王桐扼腕歎息。


    “表兄不能為她贖身麽?”


    “這,這個,我家中已有嬌妻,爺爺更不會允許我納青樓女子為妾。再加上,我的錢也不夠……”王桐越說越小聲。


    劉慧娘在後麵聽著,悄悄對書童知墨道:“你們公子家有嬌妻還出來沾花惹草,真是個人渣”。


    話音剛落,隻聽晁衝笑道:“既然表兄無能為力,那小弟倒是有些閑錢,明日就去為這可憐姑娘贖身吧。”


    書童知墨聽見,對劉慧娘反唇相譏道:“看來你們公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王桐聽見晁衝這麽說,心中大急,他可知道,自己這個表弟是個出手闊綽的人物,若真被表弟將人贖走,自己從此再難解相思之苦。


    “晁衝表弟,你,你的錢夠麽?”本來想要阻止,可話到嘴邊,卻無從出口。


    “並非小弟誇口,我晁家錢財數十萬貫,隨我調用。所以錢財之事,表兄不必為我上愁。隻有一事,或許要請表兄幫忙。”


    “哦,何事?若我能幫上,盡管開口!”


    晁衝斟酌了一下道:“我若將那香獨秀姑娘贖身,須有一個住的地方,我對應天府很不熟悉,不知兄長可有推薦之處?”


    王桐畢竟是地頭蛇,立刻應承道:“我在城東有處宅院,麵積頗大,平時遊玩時住上兩日,經常有人打掃,可以借給表弟”


    “既然如此,多謝了。”


    晁衝也不客氣,又給破屋內的孩子買了點吃的,承諾明日再來看望他們,晁衝與王桐一起步行返迴了王家府邸。


    因為心情鬱悶,王桐一路無言。晁衝也在心中算計著自己的計劃,從王家府邸正門而入,在後宅分開。


    交錯而過之地,出現兩個衣冠整潔的道人,一人風清雲淡,正是王家老三王寀。另外一人氣勢淩人,正是當朝金門羽客林靈素。


    林靈素看著晁衝遠去的背影,喃喃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哦?二師弟認得我這外甥?”王寀也好奇道。


    “甚?此人竟然是大師兄的外甥?可是姓晁名衝?”林靈素突然興奮起來。


    看到二師弟這麽高興,王寀雖然摸不著頭腦,卻還是憨厚的點頭道:“正是舍妹之子。”


    “哈哈哈,真是……真是緣分啊,以前有過一麵之緣,不想竟然在此相見。我神霄道宗講究緣分,大師兄也不必向他點破,我想若是有緣,我與晁衝小友必定有再相見之日。”林靈素頗為興奮,就像在路邊撿到五百兩黃金一般。


    “二師弟既然這麽說,我自然也願意成人之美。隻是師弟邀請我去朝中為官一事,恕我不能從命。我一向喜歡閑雲野鶴,不願再入去做那籠中之鳥。”


    林靈素一反常態的沒有糾纏,而是快速的告辭,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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