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東西都在這裏了。”杜梅把包袱放到桌上,看到沒到日子就迴來的嶽飛,她心裏明白,自己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都是句空話,也就一五一十把之前的事說的清清楚楚。


    圓圓隻覺得萬分奇妙,“嶽哥哥,朱家在外人看來,很特殊很離譜嗎?”


    嶽飛被這飛來一問問倒,想了下道,“單純來看,應該不會。”大宋窮富者均有,豪富以金碗送至,純吃掌中寶,常戲妓小姐者不知凡凡。


    以叔父母、圓圓的日常打扮起居,就連隨行仆人也不過中庸,確能看出是權勢富貴之家,但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麽特別的呀。


    “那就很奇怪了,之前我們家也有奸細出現過。”圓圓真是想不明白了,“我爹的官位不高,雖說與太子有些姻親,但真論起來,都不知道在第幾服。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圖打探她家的消息?


    難道是她的外掛被人察覺了?


    圓圓的臉色立馬變得慘白,這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在眼看著危險就要來臨的時候,如果失去她這最重要的依靠與外掛,或者因為它們給父母家人帶來災難,那她絕對沒辦法原諒自己!


    嶽飛聽到圓圓說著說著,小臉都白了,忙牽住她的安撫,“好圓圓,不用怕。再說他們兩次都失敗了,你看是不是?證明他們根本不清楚情況,沒什麽好擔心的。”


    圓圓撲進男神的懷裏,忍不住掉下眼淚,她有時候一麵擔心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因為大宋直到今天都很和平,雖說有些地方發了天災*……一麵覺得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像是脖子上套著繩索,站在凳子上,隻等著別人來踢那一腳。


    嶽飛長這麽大,還是頭一迴抱著香香軟軟的小姑娘,比起那兩個臭小子,還是小娘子抱著更可愛啊。他不禁伸出手輕輕拍起圓圓的後背,如同小獸般嬌軟的嗚咽聲,讓人聽了就忍不住想做點什麽,讓她別再哭泣。


    甘管家咳嗽了一聲,打開放在桌上的包袱,發現除卻衣裳一些散碎銀兩外,隻有一個箭頭,便再無它物。


    “王仁雖是押糧官,也是他娘疼他才讓兩個哥哥出力幫他弄的,他本人大字也不識幾個,會點粗淺的拳腳。”杜梅忙說道。


    嶽飛單臂抱起圓圓,另外一隻手拿起箭頭,“這箭頭不像我們中原製的,倒像是,蠻族那邊的。你們看,這裏有一條小槽,是專門用來放血的。”


    圓圓一聽到這個,就想到了什麽軍隊的□□,據說那個一刺下去,管保會失血而死。立馬抬起頭轉臉來瞧,卻結結實實跟嶽飛來個麵對麵,“我要看要……看……”


    男神的臉看起來有些粗糙,卻格外深邃,那是風吹日曬毫無保養的粗獷,卻帶著野性,格外的性感,圓圓的心不禁跳快了幾分。


    下一秒,箭頭出現在她的眼前,“你看,就是這裏。”怕小姑娘看不懂,嶽飛將她放在桌子,用手指劃給她看。


    “噢……”天呐,圓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心思思什麽啊,她用力給自己心裏走偏的小人一個耳光。她把注意力放到箭頭上,“這種工藝應該是不難吧,我們也能做到。可以直接仿製幾十個,能誤打誤撞讓他們誤會,打聽下到底為什麽最好,不行的話,也能幹擾他們。可以再做出別的種類箭頭,像是上麵掛上倒刺之類的,讓他們受傷……不,我們做一種單手兵器,製成三棱形的,三邊都開這樣的線槽……甘管家,你看能做到嗎?”


    “哈哈哈,圓圓,你真厲害!”嶽飛眼裏真是對小姑娘充滿了欣賞,小孩子的單純反應是如此的純粹但殺傷力巨大,但這是自己人,不像別的小娘子一樣嬌滴滴的,真是太好了。


    “這應該不難辦道,隻是這個槽為什麽要這麽開……”甘管家立馬上前接話。


    三個人便圍著桌子開始商量起來,沒有她什麽事,杜梅舒一口氣,細心得端來文房四寶,並靜靜守在門口,一會兒姚氏跟奶娘提著食盒來,姚氏看到她臉上都有些淩亂淚痕,送了飯出來,就悄聲對杜梅說,“你放心,我不會同意讓飛兒休了你的。你好好的。”


    杜梅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強忍著淚水拚命點頭,“娘,我一定會好好對官人的,以前……”


    “唉!以前什麽以前,雲兒雷兒還吵著要你做的南瓜餅呢,還不快去洗洗手做上。”


    “是,我這就去。”


    杜梅瞧見官人管家還有大娘子都坐下來開開心心用著飯,便跟著姚氏迴到屋裏,才洗了臉出現,就看到桌上還放著食盒,打開一看,飯菜都熱騰騰的,她坐來下,慢慢吃盡了。


    “大人,大人饒命啊!不是小的的錯啊!小的一切都是按照您說的去辦,真的真的!小的沒有撒謊!放過我,放過我,不要……”


    “阿魯,人已經都處理幹淨了。”


    “唔。”


    “阿魯,咱們得迴去了,小鳥已經抓迴,小狗快要認主了。”


    “唔。”


    “那我收拾下。”


    連續兩次都失敗了,看來宋人也不全是蠢人。


    至更深天氣,靜靜唿喚著騎馬而上。


    街上已喝號提鈴,更深夜靜,但見一天霜氣,萬籟無聲。


    至次日,有野狗刨食,曝曬於路,農者行人過之不忍,於路邊挖坑埋之。


    花事闌珊芳草歇,轉眼又是一年冬去春來。


    圓圓朝手裏嗬著氣,“今年冬天,特別冷的讓人透骨。”她嘴上說著,嶽飛忙將身上的大氅給她披上,“今個兒下雪,讓你別出來,你偏不聽。”


    “我哪裏就凍著了!”圓圓不肯穿,嶽飛倒是將她一把裹起,“小娘子本體陰寒,冬日裏何更注意保養才是。”不比臭小子皮糙肉厚,他可是親眼見過她不小心就弄傷了自己,手腫了近半個月才消下去,不止是叔父急的眼淚都要掉來了,就是他看著也蠻心疼的。


    圓圓拒不肯披,從懷裏摸出暖爐來,“我有這個呢,天氣冷,嶽哥哥你可不能生病啊。”遼國已經完了,西夏也稱了臣,沒得說,就衝著大宋君臣那兒戲勁,金國絕對不會放棄這塊肥肉,這時候,多半已經在征服餘部,鞏固後方,在加緊攻宋的準備之中。


    雖然說是二月春風似剪刀,但河邊的柳枝在嚴寒之下,並無半點綠意,她剛才說的冷,恐怕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恐懼吧。


    見她確實穿的緊緊實實,紫羊鶴氅續了密密實實得絨毛,兩人在城牆上又轉了一圈,他也就帶著她下來了。


    “大娘子,鴨肉燒餅,來一個吧。”


    朱勝非去了趟東京,朝中亦有誌之士,同恐金國國益日壯,易生攻伐之意,上書力陳其害,官家安排四路大軍準備,太子為其討了個東道副總管,也算是在應天混出個名頭來。


    圓圓接過剛剛出爐的燒餅,美滋滋便咬了一口氣,“真好吃!阿伯,再給我裝上十幾個,我帶迴去給他們嚐嚐。”


    “好啊,這就給你做。”徐阿翁笑眯眯放下煙竿,從籃中取出燒餅,俐落得靠在爐邊烤至兩麵金黃。朱大官人是個好人啊,他家裏都是佃的他家的田,租子雖是一樣收,但把稅都含在裏麵了。


    每年秋冬都要攤丁除河泥,朱大官人為了讓大家能夠減輕些負擔,還專門請藝人用長木造起運坐,使人可以輪換休息,速度也可加快,就衝這兩點,他老漢就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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