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等迴到家時,已是黃昏時分,顧不得休息,先將銀兩存放事宜安排妥當,沈家原來便有專門存放銀兩的銀窖,現在又增添了不少護衛,比放在錢莊還要安全的多。


    之後便是住宿問題,主要是楚天舒等壽張縣過來的人,他們是客人,自然不便住在沈家。之前沈銳已讓柳管事預定好了客棧,此時先讓人領他們到住宿的地方。


    至於李啟成等,他們的家屬已在大名府,這些天過去了,住處早已安排妥當,自不必沈銳操心。


    大家出門已久,有家室者早已望眼欲穿,沈銳也不掃他們的興,便吩咐手下各自迴家,定於明日晚間再吃慶功酒。


    “少爺!”


    沈銳剛進後院,便見丫鬟雲兒淚眼婆娑地站在那裏,這丫頭自從沈銳離京,一直嚷嚷著要跟過來,可惜無人護送,這次李啟成與武欽州攜家眷前來,這才把她捎上。


    人都是感情動物,小雲雖是下人,但沈銳作為曾經正統的現代人,並未如阿貓阿狗一樣待她,相處日久,沈銳也頗有些想念她。


    沈銳見小姑娘哭的可憐,便笑著上前,想幫他擦擦眼淚又覺的不妥,那邊幾個丫頭正看著呢。末了他隻得揉了揉雲兒的頭發:“少爺我這不好好的迴來了嗎?別哭了,看得少爺我心疼!”


    雲兒見沈銳並沒有對自己生疏,便止住了眼淚,破涕為笑,不過想著自己的頭發被少爺弄亂,待會那些丫頭肯定又要取笑自己,不禁愁眉苦臉起來。


    對於善變的女人,沈銳也是無可奈何,他立即轉移了話題,“去準備些水,少爺我先洗個澡,這一直趕路,身上都快餿了!”


    雲兒歡快地去了,這時後麵幾個丫鬟才過來見禮,看來她們也頗有眼色,知道雲兒跟隨少爺已久,乃是紅人一枚,所以沒有一窩蜂過來搶她的風頭。


    沈銳照例又是問候一番,沒辦法,為了不後院起火,不能厚此薄彼是不?


    看來是時候該減少後院丫頭的數量了。


    沈銳美美地洗了個澡,接著又去跟祖母問安,陪著祖母敘了會話,之後沈銳來到前廳,柳管事已侯在那裏,沈銳這次出門時間較長,一般的事便委托柳管事處理,如今沈銳迴來,他得向沈銳匯報處理的結果。


    將諸事指示完畢,最後柳管事匯報了一則消息。


    淩風鏢局的少東家紀天成,迴來了。


    “紀家少爺一迴來,便到府上投了名帖,得知少爺不在,便言待少爺迴來一定前來拜訪!”


    “他們是什麽時候迴來的?”


    “快半個月了!”


    沈銳這次出門,前前後後加起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也就是說,他出門半個月紀天成才迴到大名府,看來陝西那邊已經不是很太平了。


    “紀總鏢頭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所有的死者都已下葬!賠償方麵,紀家與亡者家屬均已達成協議,目前暫無糾紛!”


    “銀錢方麵……”


    沈銳抬起眼看了看柳管事。


    “在下按少爺的吩咐,提及淩風鏢局若有困難,沈家可以給予一定幫助,紀少爺委婉地拒絕了,推說鏢銀一事已經拖累了沈家,斷不敢再給沈家增添麻煩!”


    這個紀天成,倒有一些骨氣。


    “那他們的銀兩是如何得來的?”


    “聽說紀少爺將家裏的地產都變賣了,還準備出售房產,隻是這房產所需銀兩數額較大,一時間難以出手!”


    崽賣爺田,破家之象啊!


    “若紀家少爺前來,柳伯請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少爺!”


    “晚上在酒樓招待壽張來的朋友,柳伯也一起去吧!我們現在就走!”


    雖然慶功宴在明天舉辦,但楚天舒初來乍到,今晚還得盡下地主之宜,楚天舒明著也是生意人,將來還會與沈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柳伯作為管家,也應當先熟悉熟悉。


    李敢與尤智勇沒有成家,自然也帶著一起,穆鐵柱因為師父與堂妹在此,沈銳放了他的假。


    起先熊開泰與穆紅英住在沈家,過了幾天,熊開泰找到柳伯,說自己一個外人,久在沈家多有不便,柳伯見他顧慮重重,恐他因此舊疾複發,便在離沈府不遠處租了個小院,讓師徒倆先搬了過去。


    紀天成來的很快,第二日上午九點多就到了。可見沈銳此次凱旋歸來,鬧的動靜挺大。


    擊殺劫匪奪迴鏢銀之事肯定是從官府走漏的風聲,這時節若非有心,閑著沒事誰會那麽老遠去打探消息?案件偵破後,破案方會與受害人所在地官府照會,主要是程序上的事,比如出具一些證明材料什麽的,證明你是這些銀兩的合法權益人。


    沒有這些證明材料,是拿不迴銀兩的。


    沈銳昨晚飲了不少酒,加之這些時日以來就沒睡過好覺,所以起來的較晚。


    洗漱完畢,沈銳來到會客廳,迴客廳裏一個青年正與柳管事說著話,見沈銳進來,連忙站起身來!


    “在下紀天成,見過公子!”


    沈銳還沒仔細打量他,紀天成已經低頭抱拳行了禮。


    紀天成低著頭,雙手抱拳擎在那裏,沈銳看不清他容貌,剛才驚鴻一瞥,似乎也是個帥哥。


    “紀兄不必多禮!來來來,請坐!”沈銳上前拍了怕他的肩膀,笑著道。


    幾年未見,沈銳瞧著他有些緊張,一時間也不好過於親密。


    “謝公子!”紀天成感覺沈銳已去了上首坐定,這才半個屁股落了坐,抬頭看著沈銳,等待沈銳的問詢。


    當時年少的二人,經過了四年時間,變化都挺大,不過紀天成臉上,還留有當年依稀的影子。


    不過看著麵前有些眼熟的紀天成,沈銳總覺他身上少了些什麽。


    當年兩人雖然接觸一天時間不到,但紀天成的古靈精怪可給沈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將兩個人高馬大的賊人耍的團團轉,可見紀天成當年的聰明。


    眼前的紀天成,莊重有餘,靈氣不足。


    當然,人都是會變的,紀家驟逢大難,紀天成迅速成熟起來也無可厚非。


    唉!童年一去不返,隻記得那年春風拂麵,水流花開。


    “當年一別!紀兄可曾還記得小弟?”


    打打感情牌吧,希望能拉進兩人間的距離。


    沈銳看見,紀天成臉上不自然地笑了笑,不過接下來他所說的,令沈銳目瞪口呆。


    “不瞞公子,當年與公子結識的,並非在下,乃是舍妹,舍妹當年頑劣,常常假扮在下,讓公子見笑了!”


    “你妹?”


    這倆字沈銳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及時刹住了車。


    “令妹?詩音姑娘嗎?看著不像啊?”


    一個月前沈銳還見過紀詩音,一點當年的影子都沒有。


    “當然不是在下的二妹,公子有所不知,在下還有一個妹妹,與在下乃是雙生子!名曰紀天韻!”


    “雙胞胎啊!怪不得如此眼熟呢!”


    沈銳浪費了感情,一時間有點小尷尬。


    你妹的,我說再怎麽的,當年也是一起對付過匪徒的,不至於見了咱如此循規蹈矩吧,原來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在下迴來時,二妹曾說公子與在下相識,當時在下也是十分納悶,後來大妹才吞吞吐吐地說了當年冒充在下與公子相識之事,在下這才明白……”


    大約見沈銳有些不自在,紀天成又做了進一步解釋。


    怪不得呢,當年自己曾拿著銀兩去紀家歸還,那門子說自家少爺一直在少林寺學藝,根本沒去過河間府,然後將他當做攀親的不耐煩地打發了,當時他還納悶來著。


    原來如此啊!


    “令妹今日可來了?”


    這句話說出口,沈銳便覺得不太妥當,當著哥哥的麵詢問其未出閣的妹妹,似乎有些唐突。


    但已經說出去了,隨他去吧!


    “家父新喪,舍妹身為女子,不便來府上致謝!”


    這個紀天成,情商還挺高的啊!


    輕飄飄一句話,便將沈銳的失禮揭了過去。


    不過這句話似乎又在告訴沈銳,當年的事,都是少年人心性罷了,如今年齡大了,自然得要當心人言可畏。


    想到這些,沈銳也不好在這件事情過多糾纏,省的讓紀天成誤會對其妹有啥想法。


    “那公子以後有什麽打算?”


    一提到打算,紀天成的神色便黯了下去。


    “不瞞公子,紀家這次損失太大,淩風鏢局恐怕是挺不過去了!”


    “聽說紀家在變賣地產房產?”


    “是啊!那些鏢師與車夫,俱是家裏的頂梁柱,我紀家若不妥善安置家屬,於理於法都說不過去啊”


    “即便你們賣了這些,能解決問題嗎?”


    “公子明鑒,在下慚愧,經估算,紀家房產地產所得銀兩將喪葬費安家費支付後,所剩無幾……至於對於公子家的賠償,紀家暫時無力償還,今日在下過來,便是懇請公子寬限一些時間!”


    “或許你已聽說,這鏢銀,我已追迴了一些……”


    “官府已通知紀家,鏢銀隻追迴了三萬八千兩,還有兩萬兩已被賊人揮霍,這兩萬兩的損失,還得紀家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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