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路明非問:“你不也是第一次接到邀請嗎?”


    “我能來這裏是代表我父親,蘇聯解體之後,為了換外匯買糧食,他把一個大型的武器倉庫交給了布寧。”克裏斯廷娜的氣勢略微低落,“布寧賣空了那個倉庫,交付了美元。”


    不過她立刻又強調,“如果他不那麽做,很多嬰兒和老人都會死在那個冬天!”


    路明非思索片刻,點點頭。


    這個軍火組織的結構是如此地嚴密,就不難理解聯邦安全局為何不得不啟用克裏斯廷娜這隻菜鳥,因為克裏斯廷娜的父親可以說是這個組織的反叛者。


    “我隻是羅曼諾夫家族的秘書,能有什麽用呢?”路明非攤攤手。


    “雖然我不清楚布寧在西伯利亞賣什麽,但我知道它的形式是拍賣。”克裏斯廷娜雙手抱懷,“隻有財力足夠的人才能進到最終的拍賣場。”


    “拍賣會?”


    “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大量的現金,存在蘇黎世的銀行,入場之前這筆資金會被核實,拍下貨物之後通過衛星電話安排支付。我們這些人也未必都能進入最終的拍賣場,但羅曼諾夫家族是一定可以的,你們資金雄厚,全俄國都知道。”克裏斯廷娜又說:“如果我進不去最終拍賣場,就靠你在場內給我情報了。”


    “你沒準備夠錢,是嗎?”路明非恍然。


    克裏斯廷娜局促了那麽一小會兒,沉下臉來,“跟你說了我父親是個為人民服務的清廉官員,聯邦安全局那邊也申請不到那麽多費用。”


    路明非看了看她食指上那顆碩大的黃鑽,流光溢彩,耀人眼目,看切割的工藝應該是件古物,沒準是從某國的王冠上拆下來的。


    “清廉官員的女兒戴著價值上百萬美元的黃鑽?”路明非隨口道。


    “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克裏斯廷娜眼神暗澹了一瞬間,“我生下來她過世了。”


    路明非轉移話題,“為什麽選我?你在火車上不是有很多的朋友嗎?我看你們關係都很好。”


    這些天來對方一直表現得風情萬種,各種冷豔性感,路明非覺得有好幾個男孩在為她較勁。


    克裏斯廷娜流露出不屑的表情,“那是任務需要,本來想著能靠臉爭取到一張入場券,看有沒有哪個家夥能真的被我迷住,可一說到最終拍賣場的事,他們就都不說話了。”


    路明非點點頭,看來克裏斯廷娜對自己的臉還蠻有信心。


    “我一直在觀察你們羅曼諾夫家族,那位皇女殿下我看不透,你的兄弟看起來有點蠢,那個家教老師有點不太好接近,而且一看就夠斯文敗類。但你看起來是個有理性和良知的人。”克裏斯廷娜說:“所以我準備冒個險,跟你談談。”


    路明非嘴角一抽,那你可真看錯人了,我人麵獸心喪心病狂的好吧?


    克裏斯廷娜:“你給我提供情報,我把你算作汙點證人,重罪輕判,輕罪從無。你是中國人,你可以平平安安地迴家,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羅曼諾夫家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別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路明非覺得有點愧對小姐姐的信任。


    “聽我的,我保你沒事!”克裏斯廷娜應該是想要一舉攻克他的心理防線,身體前傾,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


    看著那雙綠寶石般漂亮的眼睛,路明非沒來由地笑了笑。倒不是被她的魅力折服了,而是忽然想起說要罩他的諾諾。


    路明非還沒來得及迴答,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是亞曆山大·布寧的腳步聲,那是他特有的慢悠悠的節奏!


    克裏斯廷娜的神情變了,像隻受驚的貓。


    她是偷偷過來找路明非攤牌的,如果被發現,布寧勢必會有所懷疑。


    她和路明非之間就不該有交集。


    她牙一咬心一橫,一躍而起甩掉高跟鞋,路明非還沒來得及阻攔,這位飛天小女警已經麻利地從車窗爬了出去。


    她不能算經驗豐富的特工,但確實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徒手在飛馳的火車外攀援,一點壓力沒有。


    布寧還沒走到包廂門口,克裏斯廷娜已經爬到了車頂上,路明非探身出去看,隻見赤著腳的女孩子在風雪中輕盈地奔跑,半透明的紗裙子飛舞起來,如同繚亂的煙。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外麵站著布寧和楚子航,楚子航大概是在路明非離開之後又喝了不少酒,走路有點輕微的搖晃。


    “我們的年輕人喝多了點酒,我送他迴來休息。”布寧說著掃視包廂,“看見克裏斯廷娜了嗎?到處都找不到她,今晚大家真是喝得太多了。”


    “克裏斯廷娜小姐如果在我的包廂裏,明晚他們應該會喝得更多。”路明非澹澹道。


    布寧比了個略猥瑣的鬼臉,“是的,圍繞我們漂亮的克裏斯廷娜,戰爭已經夠多了。晚安先生們,好好休息。”


    布寧轉身離去,路明非關上門,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這老家夥走進來要聊幾句,就會看到那雙晶光閃閃的高跟鞋,路明非已經沒有時間收拾它們了。


    他兩腳把高跟鞋踢迴床底,楚子航已經直挺挺地睡下了。


    路明非熄了燈,躺迴自己的床上,仔細迴想克裏斯廷娜跟他說的每句話。


    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這趟前往西伯利亞的旅途顯得迷霧重重,也許最好的辦法是接近目的地的時候悄悄地離開這列火車。


    “我不會跟師姐說的。”楚子航悶悶道:“但這樣是不對的。”


    路明非一愣,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他想到那雙床底下的高跟鞋。


    “老子全都錄下來了!那貼得叫一個緊,胸都頂上了!”黑暗中,手機惡狠狠地亮起了屏幕。


    ……


    “照那個俄國妞的說法,我們根本就是在特種部隊的掌控中?”蘇恩曦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是,隻等那位廷娜小姐找到布寧走私違禁武器的證據,他們就會包抄上來。”零按部就班地拖地擦灰,以皇女殿下的高貴冷漠,行賢妻良母的職責。


    每天早晨,蘇恩曦都會以清潔為名進來晃一圈。


    --晚上她睡在服務人員的車廂裏,總抱怨那裏的床硬得像鐵板,所以會借機在零的軟床上打幾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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